17.第十七章
一
真實水平……嗎？
安平又一次癱在床上無法動彈，任憑江樂城把那隻巨型熊貓從她的腰下面拿開。
「怎麼樣？」他靠在熊貓身上，拿毯子把她的身體蓋上。
房間裡面開著空調，剛才兩個人只覺得炙熱難耐，現在靜下來就有點涼意。
「還行吧。」安平沒什麼可比性，嘴上卻不肯服軟，「大概也就中上水平。」
江樂城氣樂了，把她翻過來，撩起被子，照著屁.股噼里啪啦打了幾巴掌，然後抱著她去洗澡。
安平像只無尾熊一樣抱在他身上：「穩一點兒，別晃別晃，哎呀都快把我撞到牆上了。」
江樂城把她丟進浴缸里，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太寵她了，簡直快要上天了。
「你那個女保鏢還會不會來啊？」她趴在浴缸邊上，他幫她撩著水，水珠在她光潔的肩膀和手臂上劃下水痕。
「應該不會來了。」江樂城說，「不過也說不定。她是個心高氣傲的人，這次沒有成功，下次一定會用別的辦法逼我就範。」
「聽起來還挺危險。」她語氣裡帶著嘲諷。
「對啊，老闆，您難道不管管嗎？」他裝模作樣地求她。
「有什麼好管的？」她歪著腦袋看他，「是採購不好找，還是P友不好找？」
「你敢！」他捏著她的臉蛋扭來扭去，「我幹活兒這麼賣力，你居然還嫌棄我？看來還是不夠，加餐加餐！」
……
翻來覆去「加餐」加到快天亮，安平眼一閉就睡了過去。
江樂城抱著她躺了一會兒，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起床穿戴整齊，又俯身親了親她。
「今天我幫你請假吧。」看樣子她也起不來了。
「……好……好……」安平眼睛都睜不開，迷迷糊糊應了一句，翻了個身抱住阿寶繼續昏睡。
江樂城不覺失笑，幫她拉了拉毯子，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了一些，才關上門離開。
他一早開車先去養殖基地做採購。
劉啟明現在知道這位總裁現在正被老爺子「通緝」中，無奈他已經被江樂城拖下水，此時騎虎難下，只能一邊給他偷偷摸摸提供食材，一邊又提心弔膽生怕被發現。
「總……總裁，您可千萬小心，我真怕……」劉啟明哭喪著臉搬東西。
「放心吧，我都是算好時間來的，不會有人發現。」江樂城安撫道，臨走的時候給劉啟明多塞了幾張毛爺爺。
他最近沒什麼開銷，除了那輛車花了些錢之外，其他吃穿住用行幾乎都是安平出錢。
名副其實被包養了。
因為安平擔心他沒有工資沒錢花，所以總是巧借名目沒事給他塞錢，還時不時買衣服鞋子送給他穿。雖然有時候風格樣式都不是他的菜，但是他還是會穿。
江樂城內心很矛盾，一方面覺得安平這樣會比較辛苦，另一方面又很享受被她養著的感覺，生怕告訴她自己的真實身份，以後就沒有這種待遇了。
他從小生活優渥，不愁吃穿不缺錢花，而且小小年紀就已經開始掙第一桶金。前二十多年的人生既燦爛又輝煌，長相出眾，名校畢業，年紀輕輕，位高權重。
唯一一次落難，還被美女包養，而且這個美女還是他喜歡的。
真是開心得睡覺都能笑出聲。
江樂城把食材運回店裡，交給張代書他們，順便幫安平請假。
「老闆今天休息一天，不來了。」
他只是輕描淡寫，梁倩倩和陳宇萌已經一邊一個圍了上來。
「你是不是對老闆做了什麼？」梁倩倩的眼神里寫滿了：你做了你做了你做了你做了……
江樂城一手把她擋開：「當然做了。」
陳宇萌捂臉：「哎呀，江採購你說得這麼直接！」
這兩個八卦妹子就是唯恐天下不亂。也難怪，整天在這麼個小小火鍋店裡活動，不找點樂子說不定要憋出病來。
幾個人嘻嘻哈哈準備著，安平不在，幾個人更是肆無忌憚。
陳宇萌幹了一會兒就開始偷懶了：「我去門口給花澆澆水啊。」
她拿了一支洒水壺，走在門口就坐在台階上曬著太陽玩手機去了。
梁倩倩手腳麻利，不一會兒就處理好了一半菜品，張代書還在小本子上記著帳，方便晚上一起算。
江樂城找了張桌子坐下來，把手機拿出來上了網，直接登錄了江家酒店的工作後台。
之前因為擔心被老爺子抓到，所以他斷絕了所有聯繫方式。現在既然已經被安平神不知鬼不覺賣掉了，那麼他也就不用躲躲藏藏了。
江家酒店有專門的工作系統平台，每個職能部門的員工都可以在線聯絡。
江樂城點了江一景的頭像，發現蠢弟弟的頭像是他自己，簽名檔上寫著：
我好命苦，無父無母，哥哥跑路，抓我替補。
江樂城吃吃笑了兩聲，點了進去。
江樂城：【一景，回話。】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隨後以驚天動地的形式回復過來。
江一景：【哥！！！！！！！！！哥！！！！！！我的天啊！！！你終於跟我聯繫了知道我有多辛苦多想你嗎老爺子天天快把我弄死了你什麼時候回來救我！！！！！哥！！！！！！】
江樂城受不了地看著聊天框，江一景打字不愛打標點符號，只有特別激動的時候會打感嘆號，現在有這麼長的一串感嘆號，說明他已經激動到了頂點。
江樂城：【昨天未成仙已經來過了，我還以為老爺子下一個派出來的人是你。】
江一景：【是我啊哥！！！！我現在馬上就要出發去找你了！！！！】
江樂城：【哦。】
江一景：【哥你就沒別的話要跟我說嗎難道你不會逃跑嗎】
江樂城：【我不跑，等著你來。】
江一景：【大哭.jpg】
江樂城關了江一景的聊天框，又去點江老爺子的頭像。老爺子不在線，簽名檔上一個字都沒有。
果然是老人家，到現在還不會玩這種新式平台，所以要把管理大權交給年輕的兄弟倆。
他鄙視了一下，瞥見一條消息，來自魏橙嫻。
江樂城皺了皺眉，根本沒有點開，直接從平台登錄裡面退了出來。
既然等會兒蠢弟弟要來，他多少應該收拾一下，為人兄長的威儀還是要有的。
江樂城找了件比較正式的衣服，把身上那件卡通T恤換了下來。
他剛把衣服換完，從洗手間里走出來，就聽見坐在外面曬太陽的陳宇萌嗷的一聲叫了起來。
「阿景——！」
江樂城微微笑了一下，往門外走。
江一景站在火鍋店門前，一臉狐疑地看著陳宇萌。
「我們認識嗎？」
陳宇萌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重新換上一副大苦大悲的樣子：「你這個負心漢，竟然一點都不記得我了，我真是太傷心了嗚嗚嗚嗚嗚！」
江一景被她嚇得倒退兩步：「小姑娘你好好說話，不要要死要活的。」
陳宇萌悲憤地扯著袖子擦眼淚：「嚴重鄙視你們這種花心的男人。」
梁倩倩聞聲從後面趕了出來，一看見江一景就叫起來：「咦？江採購二號！」
江一景還沒答話，江樂城已經從店裡面走了出來。
「一景。」
「哥！」江一景一下子就撲了上去，抱住江樂城的肩膀，「快點跟我回家。」
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俊美男人抱在一起，旁邊的幾個人都看傻了眼。
「江採購，這位就是你的弟弟？」梁倩倩一時之間也沒有完全反應過來。
「對。」江樂城側過臉來看了她一眼，「所以我說你們認錯人了。」
「嘿嘿……」梁倩倩看了一眼兀自悲憤的陳宇萌，「誰能想到會這麼巧呀？」
江樂城沒有再跟他們說話，直接拎著江一景走進火鍋店裡，拉著他進了包間，關上了門。
「哥，你今天一定得跟我回去，不然老爺子……」江一景快給他跪下了。
江樂城拉了把椅子過來坐下：「氣色不錯啊。」
「啊？」江一景被他截住話頭，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還好吧。」
「好像也沒被爺爺虐得不成.人形，他還是很疼你的。」
「他是怕我也跑了。」江一景氣哼哼地說，「所以鞭子加糖水來回伺候我，總算我意志堅定，敢於在危難之際勇挑大樑。」
「很好啊，我最近肯定不能回去，你再幫我撐一陣子。」江樂城用腳給弟弟勾過來一把椅子，「來來，坐下。」
「還讓我撐著？」江一景不肯坐，「哥我真不是這塊料，那個魏橙嫻都比我像個總裁。」
「魏叔最近在公司嗎？」
「不在，他現在一直都在海外，只把女兒送回國了。」江一景說道，阻止江樂城岔開話題，「你最近為什麼不能回來？」
「因為我戀愛了。」江樂城答得從善如流。
「不會吧！」江一景瞪大了眼睛，「哥你不是說絕對不談戀愛不結婚的嗎？」
「那是針對老爺子的相親，這次可不一樣……」
他話音未落，外面有人說話：「江樂城呢？」
似乎是梁倩倩應了一句：「在包間裡面呢。」
「幹什麼啊，搞得這麼神秘……」那聲音朝著包間走了過來。
江樂城原本已經站了起來，卻把江一景往前一推：「你去開門。」
二
江一景不明就裡，被江樂城推到門口，手握在門把手上。
「開門！」中氣十足的女聲在門外響起，夾帶著敲門聲。
江一景直接就把門打開了。
「躲在包間裡面幹什麼呢？」安平盯著江一景，「神神秘秘的。」
「我……」
「我就知道你在這裡偷懶，昨天一晚上不睡覺，今天能不困嗎？」
「你……」
「我很好，睡了大半天，神清氣爽。」
「他……」江一景發現自己竟然沒辦法把一句話說完，這位美女美則美矣，就是有點凶。
他轉過頭去看江樂城。
「他？」安平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才發現角落裡面還坐了個人。
她的目光在兩個男人身上來回掃視了一會兒，猛地跳過去揪住江樂城：「你……」
雖然長得很像，但是她還是能認得出來哪個是他們家的採購。
江樂城的眸子裡面有驚喜：「你能分清我們倆？」
他們倆長得太像了，小時候穿一模一樣的衣服，雙親和爺爺都分辨不出來誰是誰，後來不得不要求兩個人不準穿一樣的衣服。
然而他們倆又開始沒事互換衣服搞惡作劇，幾乎從來都沒有失手過。
安平捏著他的耳朵，小聲說了一句：「怎麼認不出來？你脖子上還有我的牙印兒呢！」
她被他擺弄得差點無力抗拒，只好咬他脖子泄憤。
江樂城伸手摸了摸，這會兒才覺得真的有點疼：「哇，你可真是狠心。」
「哼，打個記號而已。」安平鬆開他，看了看江一景，「你們倆是雙胞胎？」
「是的。」江樂城點頭。
「你們倆在談戀愛？」江一景忍不住問。
「是的。」江樂城點頭。
「不是！」安平搖頭。
兩個人互瞪一眼。
江一景瞭然，看樣子哥哥是動心了，可惜還沒完全搞定安平。
「美女怎麼稱呼啊？」江一景又開始桃花泛濫，他變戲法兒似的從口袋裡拿出一隻棒棒糖來，「送給你吃，很甜的。」
安平一怔：「他這是什麼毛病？」
江樂城無奈：「人家是處處留情，他喜歡處處留糖，不用管他。」
江一景不服：「我是覺得她好才送糖的。」
陳宇萌杵在門口，咬著嘴唇，委屈巴巴地盯著他看。
「我叫安平，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安平說。
「好勒！」江一景應道。
「叫什麼名字，」江樂城不樂意了，「沒大沒小，叫嫂子。」
安平踩了他一腳：「瞎說什麼呢！」
江一景嘿嘿笑起來，看樣子這次江樂城像是認真的。
「我不是讓你在家裡睡覺嗎，現在跑過來做什麼？」江樂城拉著安平往懷裡帶。
她推著他：「我朋友定了桌台晚上要來吃飯，我肯定要過來招呼一下。」
「這種事情交給倩倩她們不就得了？」
「我朋友登門吃飯，我怎麼能不來？」
兩個人說著說著又杠了起來。
江一景頭一次見哥哥跟人這麼貧嘴鬥氣，平時江樂城一張撲克臉，硬邦邦的毫無生氣，哪像現在整個人都變得生動起來，甚至還能做出略顯可愛的表情。
看來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啊！
安平想起來旁邊還有個大活人：「對了，你哥哥正在被人追殺，正好你來了可以幫幫他。」
江樂城就笑了：「他是來幫忙追殺我的。」
安平吃了一驚：「兄弟相殘？！」
江一景連連擺手：「我是那種人嗎？」頓了頓又說，「其實，是爺爺想見哥哥，所以讓我請他回家去。」
安平瞅著江樂城：「搞了半天你是離家出走啊！還把你爺爺描述成兇殘冷酷毫無人性不擇手段的人？？」
江一景差點噴了：「哥你這麼說爺爺，他會氣昏過去的。」
「他又聽不到。」江樂城慢條斯理地說，「既然一景也來了，晚上請你吃火鍋。」
「行啊，我要吃辣鍋！」江一景已經瞬間把江老爺子扔到腦後去了。
「我也吃辣！」安平興奮，「咱們倆可以吃一個鍋里的。」
江樂城有點不是滋味地看著他們。
「我哥不能吃辣，真可惜啊嘖嘖。」江一景有些惋惜。
「好，我也吃辣。」江樂城說道，「咱們都吃一個鍋里的。」
事實上，他很快就後悔了，在吃了半碗辣鍋之後，江樂城被辣得滿臉通紅，涕淚交流。
「你沒事吧……」安平輕輕拍著他，「不能吃辣就不要逞強了啊，偏偏一景還挑了最辣的調料。」
江樂城手裡攥著紙巾，形象全無，連眼睛都紅得像兔子：「我沒事……喝點水就好了……」
梁倩倩端了一杯酸奶過來：「江採購，你喝點這個，能多少解點辣。」
他們三個坐在一起，安平專門給江一景開了一個桌台。
所謂愛屋及烏吧，既然是江樂城的弟弟，她就想好好招待一下。
幾個人正在吃著，門口又有客人進來了。安平眼睛一亮，站起來：「我朋友來了，你們先吃著。」
她迎了過去：「姍姍。」
郭姍姍笑容滿面，手裡還拎著個點心盒子：「平平，這家巧克力蛋糕很好吃的，你嘗嘗。」
「好啊，謝謝。」安平接了過去，隨手交給梁倩倩收起來。
她親自把郭姍姍和她的朋友們帶到桌台前：「慢慢享用哦。」
郭姍姍帶來的朋友都是男性，有年輕人，也有中年男子。安平並沒有問太多廢話，把人帶過去之後，就吩咐陳宇萌拿菜單過來上配菜。
她招呼了一會兒，回去坐在江樂城旁邊，看他實在辣得不行了，就讓人過來換成鴛鴦鍋，給江樂城專門換成不辣的菌湯鍋底。
江一景一邊吃一邊說：「哥，你這樣可不行啊。都說能吃辣就能當家，你這樣以後可能要當妻管嚴的。」
江樂城舌頭都辣麻了：「沒關係，平平當家，我服。」
安平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誰要給你當家，想得美啊。」
江一景忽然就覺得口中的食物沒了味道，大感不是滋味：「哥，你這麼發狗糧真的好嗎？」
「怎麼不好，怕你火鍋不夠吃啊！」
幾個人說說笑笑，一頓火鍋就吃得差不多了。這時店裡面一大半的桌台空閑出來，吃完的客人陸續離去，梁倩倩他們忙著收拾打掃衛生。
就在這時，有人喊了一嗓子：「服務員！服務員呢？」
店裡面此刻比較安靜，這一聲顯得有些突兀。
梁倩倩正在收拾一個桌台，顧不上，陳宇萌就跑了過去。
安平抬起頭看了一眼，是郭姍姍隔壁那桌，也是她的朋友們。
陳宇萌站在桌台旁邊：「是要點菜還是結賬？」
「點什麼菜結什麼賬？」那個男人鼓起眼睛瞪著陳宇萌，「我們要酒！」
郭姍姍在旁邊勸著：「錢哥，不能再喝了，這裡可不是酒吧，一會兒喝多了沒法回去。」
被稱為錢哥的男人像是喝多了，不依不撓：「別管我，我就是要喝！快點上酒！」
陳宇萌有些為難地抬頭看向安平，安平點了點頭。
「那我去拿酒。」陳宇萌走開了，過了一會兒，拿了兩瓶啤酒回來，放在桌子上。
「太少了！」錢哥口齒不清地說道，「才這麼點兒怎麼夠喝？再拿幾瓶！」
陳宇萌皺著眉頭走開，她最討厭的就是遇見這種喝醉酒的客人。過了一會兒，她連拖帶拽地拉了一整件啤酒過來。
錢哥似乎很滿意，拿起一瓶打開了就往嘴裡灌。
陳宇萌看得有些怕，往後面退了退。錢哥把一瓶酒灌下去大半，接著就把啤酒瓶子摔在地上，玻璃渣四濺。
陳宇萌嚇得尖叫一聲，梁倩倩立刻跑過來把她拉開了。
安平坐不住了，她剛站起來，就被江樂城握住了手腕。
「你在這坐著。」他的聲音溫和卻很有震懾力。
安平坐了下來。
江樂城站了起來，朝著錢哥的方向走了過去。
錢哥摔完了一瓶酒，覺得還不過癮，又打開了一瓶灌下去。旁邊的幾個男人還在叫好。
他喝多了，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再被這些人一叫好，就變得更加癲狂起來，掄起瓶子又要往地上摔。
驀地一個人伸出手來，抓住了啤酒瓶子。
錢哥扔不出去，醉眼朦朧地看了一下：「讓開，哥又不是不給錢！」
他趁著酒意情緒高漲，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安平忍不住再次站起身來，江一景攔住她：「交給我哥吧，他搞得定。」
江樂城仍然握著那個啤酒瓶子，只輕輕一用力，瓶子就被他奪了過去，放在一旁。
錢哥憤怒地站了起來，把袖子捋了起來：「敗我興緻！」
江樂城忽然伸手，把本來垂在額前的劉海全部扒到腦後去：「錢良，你以為你在和誰說話？」
安平愣愣地看著他，這一瞬間的江樂城是完全陌生的。
他的臉上顯出她從來沒有見過的神情來，倨傲，高貴，冷漠，甚至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霸氣，就像是習慣居於高位的人流露出來的一種氣魄。
錢良怔了一下，仔細看了看，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總……總裁，」他低頭彎腰，酒勁兒嚇醒了一半，「您怎麼會在這兒？」
三
郭姍姍一個勁兒地給安平道歉。
「對不起啊平平，我本來是想給你介紹生意的，沒想到……」她本來想彌補上次的事情，結果又一次搞砸了。
「沒關係的。」安平了解這個朋友，知道她經常好心辦壞事，其實人還是很好的。
郭姍姍流著眼淚走了，幾個朋友跟著她一起。
錢良被江樂城叫到包間裡面，半天才灰頭土臉地出來，乖乖把帳結清，默默出門走了。
整個過程，安平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哥是總裁？」她問江一景。
「對啊。」江一景點頭，「你不知道嗎？」
安平搖了搖頭：「之前我一直以為他是流浪漢，後來以為他是通緝犯。」
江一景樂了：「這樣你也願意跟他談戀愛？」
「我都說了，我們不是談戀愛，是……P友。」
她話音剛落，江樂城就走了過來：「什麼P友，再說一次，是男朋友。」
他額前碎發再次垂了回來，剛才的霸氣一瞬間被掩蓋起來，此刻看起來就是個人畜無害的清俊男人。
安平不看他，打了個呵欠：「這件事情太複雜了，我要睡個覺好好想明白。」
「我送你回去。」江樂城說道，又轉過頭來看弟弟，「你先回去吧，告訴老爺子，我暫時不會回去的。」
江一景很無奈：「爺爺真的會生氣。」
「那就讓他生氣吧。」
江樂城開車送安平回家，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安平似乎很困的樣子，一上車就靠在椅子上睡覺，車一停就自己跳下車往家走，完全沒有等江樂城的意思。
江樂城追到房間里，發現安平已經躺下睡了。
她面朝牆壁，把熊貓抱在懷裡，留給他一個背影。
他走過去坐在床邊，輕輕拍她的背：「想什麼呢？」
「沒什麼。」她語氣冷淡，一看就不太正常。
江樂城用手把她翻過來面對他。
安平掙紮起來，抱著熊貓去推他，結果被他一把把熊貓扔得遠遠的，隨即用兩隻手按住她。
「你在生氣。」他強制她看著他。
「我沒有。」她乾脆閉上眼睛。
「你就是在生氣。」
「我沒有！」
最後一聲有點竭斯底里，江樂城覺得莫名心疼，俯下身子去吻她，卻被她一口咬在唇上，出了血。
「你到底在生什麼氣啊！」江樂城嘴上吃疼，語氣也有點重了。
安平猛地睜開眼睛瞪著他：「耍我是不是很好玩？明明知道YP對象就是我，卻裝模作樣跑到我店裡打工。明明是個總裁大人，卻口口聲聲要和我談戀愛。一次兩次，這樣耍著我是不是特別有意思？」
她什麼都不知道，只覺得被他耍得團團轉，心裏面委屈得不行。
「我承認，一開始是隱瞞了實情。」江樂城又親了她一口，染得她唇上也是紅紅一片，「但是後來，我全都向你坦白了。至於總裁這個身份，完全不會影響我們倆在一起啊。」
女孩子被他按著躺在床上，臉上濕漉漉的，眼睛也紅紅的。
江樂城嘆了口氣，鬆開她，又把她抱在懷裡：「我是真心真意想做你的男朋友，就等你點頭了。」
安平哭得鼻尖紅紅的，把臉埋進他懷裡：「我不要你。」
今天晚上這陣勢她也看到了，而且從魏橙嫻和江一景的身上，她隱隱約約也知道江樂城的身份不一般。
如果他是大集團的總裁，而她只是一個小小的火鍋店代理老闆，兩個人之間差距未免有點大。
江樂城見她還是哭個不停，便抬起她的下巴，再次印上一個深吻，一直吻得她氣喘吁吁。
「走開走開。」她像趕蒼蠅一樣揮著手，「快點帶著你的東西走吧。」
「我才不走。」他把她和熊貓往床裡面推了推，貼著她的身子躺下，「之前就說過了，你不走我也不走。」
安平轉過身來瞪他：「這是我家，我當然不走，你快點走！」
她一邊說一邊動手推他。床不算大，這麼推來推去，江樂城就要從床上掉下去了，偏偏他還抱著安平，於是兩個人一起滾到了地上。
好在安平在地板上鋪了毛絨毯子，不至於摔疼。
江樂城又好氣又好笑，把安平抱起來趴在他腿上，把睡衣掀起來，啪啪打了兩巴掌屁.股。
他看她趴著不動，似乎又要哭，就捨不得了，改為幫她揉。
揉著揉著，兩個人的呼吸都有些加重。
安平感覺到他的手掌溫度，她忽然在毯子上往前爬了兩下，但是很快又被他拉了回來。
她再往前爬，他又把她拉回來，如此反覆幾次，江樂城忍不住笑：「幹什麼呢，跟小泥鰍似的。」
安平不理他，又要往前爬。
江樂城乾脆壓住她：「別跑啦。」
安平仍然在毯子上扭著，像只背著重殼的蝸牛。
江樂城的某個部位被她蹭得難以言喻，只得抓住她的肩膀：「笨蛋，你自找的。」
然後頂了上去。
……
安平覺得自己像是被紅燒的魚，這裡插兩下，那裡插兩下，還要被翻來覆去兩面煎。身上的溫度一直都很高，她甚至搞不清楚那是他的體溫，還是自己真的燒起來了。
好不容易停了下來，她還沒開口，就又開始了。
說好的中場休息十五分鐘呢！
等再次停下來的時候，安平覺得自己熟透了，完完全全被紅燒了個遍。
江樂城把她抱到床上，往裡面推了推，然後躺在她身邊，抱著直接睡了。
安平等了一會兒，轉過身來，看著熟睡的男人。
他睡著的時候總是顯得特別安靜，眉眼都比平時看起來溫順，像是個好脾氣男人，偏偏醒著的時候老跟她鬥嘴。
安平當然不知道，江樂城難得遇見一個願意貧嘴鬥氣的人，完全就不想放開了。
她惡作劇地捏他的臉，扯他的頭髮，最後抱著親了一口，爬起來洗澡去了。
等她離開，江樂城微微睜開眼睛，嘴角彎了彎，又睡了過去。
隔天，火鍋店正常營業。
安平照舊坐在櫃檯後面當老闆，時不時配合梁倩倩他們當半個服務員。江樂城在後面跟大廚和張代書聊天，一切顯得十分和諧。
大概快到中午的時候，幾個桌台都已經開火了，仍然陸陸續續有客人走進來。
這時，門口悄然無聲地開過來一輛黑色轎車，一位老人從車裡面走下來，背著手站在門口看了看上面的題字，搖了搖頭：「俗氣。」
梁倩倩眼尖，看見是個老人家，趕緊迎了出來：「大叔，裡面請坐，您幾位啊？」
老爺子豎了一根手指：「一位。」
偶爾也會有人一個人跑來吃火鍋，梁倩倩倒也不覺得很稀奇，繼續殷勤地說道：「好嘞，我給您瞧瞧位子。」
「我要包間。」
梁倩倩愣了一下：「大叔，包間最低消費八百，您只有一位……」
「包間。」老爺子說話擲地有聲，毫不拖泥帶水。
「……好，我這就去給您開。」
梁倩倩一邊帶著他往前走，一邊心裏面嘀咕。這場景似曾相識啊，好像不久之前，某個二百五也干過類似的事情……
她把老人在包間里安頓好，茶水點心上好，把菜單遞過去。
老爺子看都沒看一眼：「一樣來一點吧。」
梁倩倩差點噴了，這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啊！
后廚忙得團團轉，幾乎所有人都被叫來準備食材。
這次跟上次還不太一樣，上次江樂城和安平是等到客人都快走光的時候用餐的，現在正是用餐高峰期，光這些配菜都得準備半天。
「他不會是來吃霸王餐的吧！」陳宇萌十分擔心，「他是個老人家，萬一吃完不給錢，我們也沒辦法啊。」
「應該不是。」梁倩倩篤定道，「我看見他拿著一個手包，就那一個包就能吃十桌了。」
她對各種名牌還是很有鑒別能力的。
「原來是個土豪啊。」陳宇萌放心了。
「問題是這麼多菜他一個人吃光要進醫院的吧，到時候會不會咱們店背鍋啊？」張代書也擔心。
「誰知道啊，客人就是上帝，客人的要求就是聖旨，我又不能隨便問他。」梁倩倩也很發愁，「不過他看起來不像是腦子不清醒的人，可能就是來店裡玩玩兒吧。一會兒要是吃太多，我會勸勸他的。」
安平也被他們從服務台拖來了：「一會兒我也去看著點兒。」
江樂城剛才在洗手間里又用手機上了會兒網，跟江一景說了點事情，回來的時候看見后廚一個個如臨大敵的樣子，就拐了進來：「怎麼了？」
「江採購，快快快，來幫忙！」梁倩倩招呼他。
她嘰里呱啦地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江樂城聽完沉默不語。
「江採購，這個人是不是跟你很像啊，哪有人這樣吃火鍋的哈哈哈哈！」陳宇萌笑。
江樂城看了她一眼：「你先別笑。」
他目光有些嚴肅，陳宇萌的笑卡在嗓子眼兒里。
緊趕慢趕，配菜才準備好了一半，安平洗了洗手：「我去包間看看，陪他聊會兒天，要不然客人該等急了。」
江樂城看著她，欲言又止。
「怎麼了？」安平奇怪地看著他，「我臉上有什麼嗎？」
「沒事，你去吧。」江樂城捏了捏她的臉，「服務第一。」
安平拍開他的手，進包間去了。
江樂城一邊準備配菜，一邊心神不寧地盯著包間的門。
梁倩倩在跟張代書聊天：「我總覺得那個老人看起來有些面熟，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你整天見那麼多人，看誰都面熟。」
「才不是咧，我敢打賭真的見過他，好像是在……電視里？」梁倩倩忽然一拍手裡的生魚片，「沒錯，就是在電視里！」
張代書心疼地搶過生魚片：「都快拍爛了……你在電視里見過他？那他還是個名人呢？」
「應該是，但是我死活想不起來是哪期節目了。」
「那咱們還是按照上次帝王宴的陣勢來吧，說不定名人還能幫我們店打打廣告呢。」
「哈哈哈，好！」
幾個人一邊說話一邊把食材都準備好，列隊推著到包間去，由梁倩倩開頭，一個一個報菜名。
「生魚片、牛肉……」
一個接著一個，直到江樂城推著推車走了進來。
老爺子正和安平聊天，轉過頭來看著他。
江樂城不說話，梁倩倩和安平都給他使眼色。
快點報菜名啊，不會是忘了吧！
「爺爺，」江樂城把盤子擺在桌子上，他說得很慢，「您點得太多了，吃不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