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大尾巴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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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幼薇臉都白了,小心心怦怦直跳。不行, 她不能坐以待斃, 得去阻止!她急道:「曉曉,快去找君泊,我有要事。」
「你傷在背上, 腿又沒有傷。」俞曉曉嘀咕道,「受了個傷,竟敢使喚起我來了。」她雖抱怨著,但也沒有耽擱, 掀竹簾出去。
蘇幼薇側身躺著,正等得心急時,眼前光線一亮, 便看見姿態華逸的俞君泊, 忙揚起一抹嬌弱的笑, 訴苦道:「君泊, 背上痛。」
「已用了止痛的葯,仍是很痛嗎?」俞君泊問道, 慢步過來,落座在她身側。
蘇幼薇直點頭,垮著一張臉, 伸出小指勾住他的衣袖, 又飛去一個柔弱的小眼神, 柔柔道:「你給抱抱,就不痛了。」
她得纏住俞君泊,不讓他去作畫。人的記憶是會淡的,俞君泊只見農漢一次,印象不會太深刻,過不了多久,便會忘了其相貌。
俞君泊蹙眉道:「蘇小姐……」
「君泊,」蘇幼薇眨巴著眼,捏著他的衣袖輕輕拽了拽,模樣可憐兮兮的,聲音又嬌又柔,「回來時,你也抱過我,不差這一次。」
她的眼睛很大,水汪汪的極為靈動,瞳孔如墨玉般,睫毛又長,此刻撲閃著眼睛,再配上臉上的表情,像極了毛茸茸的小動物。
讓人忍不住伸手去揉一把。
俞君泊看了看,側身將她摟了過來,略顯慵懶地靠在長椅上,一隻手搭在她的腰上,穩固住她的身體,輕語:「好過些了?」
蘇幼薇頷首,眼珠滴溜溜一轉,笑顏如花,取來一盤瓜子,臉上全是期待之色,軟軟地道:「君泊,我有一個小小的心愿。」
她得使勁纏著他,不能讓他想別的事,尤其是回憶那農漢的相貌。
俞君泊垂下目光,望著這一盤瓜子,思量著,不明所以,直到她解惑:「由心悅之人給我嗑瓜子。」
「……」俞君泊半晌不語,深深地凝視著她,末了取去她手裡的瓜子盤,將它擱在一邊,又拿來一個小碟,開始剝瓜子。
每當聚了十粒瓜子時,蘇幼薇拿起小碟往口裡一倒,嚼了幾下便咽下,心裡美滋滋的,乖巧地等著下一碟瓜子米。
小半個時辰后,一整盤瓜子空了,只留地上一堆殼。
蘇幼薇有些渴,便取了個橘子遞給他,小臉微微泛著紅,狀似羞赧道:「麻煩你了,由心上人剝的,必然是最甜的。」
但這一次,俞君泊沒有接,拂去身上殘留的瓜子屑,面容如昔淡漠,平靜問道:「傷了你的那名農漢,你可有想過如何處置他?」
「自然還他一棍,不能輕饒他!」蘇幼薇立即回道,撲閃著眼睛,目光閃爍不定,心裡惴惴,試探地問,「你還記得他的相貌嗎?」
俞君泊仔細回憶一會,答道:「他長相太過普通,若站在我面前,我便認得出,但如今讓我描繪他的相貌,卻是有些為難。」
頓時,蘇幼薇心裡狂喜,竭力壓抑住興奮之色,只露出急切憂慮的表情,愁容滿面地道:「那該如何抓他?」
「不急,」俞君泊望著她,眉尾微微斜著,如同劍尖般,有一股銳利之感,「我早已經畫完人像,曉曉帶著杜五、杜七去抓他了。」
蘇幼薇呆了,表情僵在臉上,手裡的橘子墜落在地,又滾出去半丈遠。
俞君泊的目光閃了閃,掃了眼橘子,便落在她的臉上,唇角微微一動,疑似露出一抹笑容來,自顧自地道:「他們應該快回了。」
他的話剛落,竹簾一動,便見俞曉曉跑入,開心地叫道:「哥哥,我們抓住他了……」
望著面前一幕,俞曉曉腦子一懵。在竹簾晃動時,有一些細縫露出,一些貴人藉此捕捉到涼棚內的風景,當即驚得瞪大眼睛。
錦王又抱著蘇大小姐?
「哥哥,你幹嘛抱她?」俞曉曉抱怨道,「定是她纏你的,一個姑娘家,太不矜持了!」
「人已抓住,我們去看看。」俞君泊輕語,將蘇幼薇抱在旁側椅上,整了整衣衫,如松柏般挺拔,玄衣白玉冠,風神氣度不凡。
是禍躲不過!蘇幼薇仰著頭,秉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伸出一隻手,一臉生無可戀,有氣無力道:「扶我起來,我腿軟。」
「裝模作樣!」俞曉曉嘀咕。在她的印象里,蘇幼薇一點也不柔弱,但這些天總一副嬌嬌弱弱、楚楚可憐的模樣。
三人出了涼棚。蘇幼薇急急看去,見果真是那名農漢,心頓時涼了個透,閉眼長嘆。
最後一絲希望幻滅,天要亡她!
她一瞬間想到很多,經這一鬧,俞君泊怕是心意決,不會再留她在王府。
回左相府,還是浪跡天涯?蘇幼薇思量,但想著想著,覺得自己還有救,忙道:「是我們有錯在先,那枇杷樹是你的,我們不問自取便是偷,遭教訓也是該的。」
「蘇小姐,」杜七稟道,「枇杷樹不是他的,那樹本是無主之物,路人常取了吃,自他畫地一圈之後,便成了他的,不準旁人用。」
要你多話?!蘇幼薇惱著道:「有因在前,我也有錯,就從輕發落他罷。」只要不逼急農漢,他應該不會抖出她。
「蘇大小姐深明大義。」旁側,有貴公子贊道,「這農人被抓來,想必已嚇破了膽,也是一個教訓,就輕饒了他罷。」
「傷了蘇小姐,你可知錯?」俞君泊淡淡問道,本就顯威儀,又是俯視下來,氣勢成倍增加,讓人膽戰心驚。
大漢原一直沉默著,一見他問罪,頓時嚇得六神無主,磕頭求饒道:「草民錯了,草民不該貪圖那翠玉珠釵,冒犯了王爺……」
蘇幼薇哀嘆,事已至此,回天乏力。自今日後,怕是她的笑料又要添上一筆。
鬧一齣戲,徒勞無功不說,反受了一棍。
「我坦白……」蘇幼薇擺了擺手,決意主動說出,面對自己的過錯。
——她錯在飢不擇人,找了個「慫托」,一被逮住,便嚇得什麼都招了。
但在此時,俞君泊打斷道:「你既已認錯,且蘇小姐亦原諒了你,本王便不再追究。」
蘇幼薇一怔,那大漢一驚后喜道:「草民叩謝王爺大恩!」
俞君泊又道:「本王觀樹上枇杷將熟,蘇小姐既喜歡,去摘個幾斤來,讓她嘗嘗。」
一場鬧劇結束,蘇幼薇猶處雲里霧裡,兀自疑惑著。她猜不準俞君泊知不知情。
那一籮筐枇杷送來,俞君泊二話不說,取了一個枇杷剝著。他的手指修長如玉般,骨節分明,指甲修剪得很齊,整體看上去很漂亮,幾乎挑不出瑕疵。
蘇幼薇欣賞著,眼睛彎成月牙兒。仔細想想,俞君泊對她不錯,堂堂王爺之尊,給她嗑瓜子、剝枇杷,還給她解圍……
俞君泊喂來枇杷,她一口咬去小塊,不到一瞬,臉色頓時大變,一張臉都皺在一起,直吸著冷氣,「酸、酸!」她牙齒都酸痛了!
「酸?」俞君泊輕語,眉梢微微一揚,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本王記得,蘇小姐剛才言道,由心上人剝的,必然是最甜的,怎會嘗到酸味?」
他似漫不經心地道:「原來是本王自作多情,蘇小姐的心上人另有其人。」
蘇幼薇一呆,目光觸及那一籮筐枇杷,心裡一抽搐。可別告訴她,這些全都是酸的!
誠然,她還沒有罷休,哪怕剛剛裝了重病,得到一個壞結果,還是想折騰一下。
畢竟,閑著也是閑著。
正說著時,只聽外面丫鬟福禮:「郡主。」
俞曉曉一身盛裝,氣勢十足,一腳踏入卧房,沉著臉問道:「你又想耍什麼把戲?」
其實,她很不想來,但耐不住好奇心,在用了些午膳后,才端著姿態姍姍來遲。
「把午膳留下,全都下去。」屏退下人後,蘇幼薇坐在椅上,先喝了一小碗粥,又夾了一隻雞腿,猛吸了一口香氣。
咯吱咯吱……俞曉曉磨牙,氣道:「你讓我過來,言道有大事相商,所謂何事?」
「曉曉,」蘇幼薇笑容可掬,活像個誘拐小白兔的大灰狼,「你也及笄了,該考慮終身大事,至少先定親。你看中了哪家公子?」
俞曉曉臉一紅,小手攪動衣角,兇巴巴地問道:「與你何干?」
蘇幼薇卻不在意,只笑道:「安平王府的嚴世子一表人才,與你年紀又相仿,且門當戶對,你們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頓時,俞曉曉扭扭捏捏,眼神忽閃著,半晌才聲如細絲地道:「嚴世子他木訥遲鈍,一點也不解風情,哪懂這些勾勾纏……」
「因此,我們需試他一試。」蘇幼薇笑道,拍了拍胸脯,「一切包在我身上,你只需以你哥哥的名義,將嚴世子給請過來。」
原女主嚴飛仙,便是這嚴世子的姐姐,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俞曉曉狐疑。她總覺得蘇幼薇不懷好意,但數月不見嚴丹瑜,心裡想念得緊,恨不得立刻見到他,便壓下心底那絲疑慮。
「雪梅,速去寫請帖。」她眼眸如星,臉頰染著桃色,眼角眉梢間,儘是期許與羞意,十足的小女兒情懷,「我回去點妝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