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心中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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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該,讓你們色膽包天!」蘇幼薇撲閃著眼睛,興奮地瞅著,一肚子的鬱氣全都散去。


  俞君泊低下頭,只能看到枕在自己胸膛上的小腦袋,上面梳著兩個包子髻。她緊緊抱著他,偶爾還蹭了蹭他,再加上那一頭柔軟的毛髮,像極了他幼時養的一隻小貓。


  有點……想摸一摸她的頭……


  俞君泊不由得抬起手, 但只伸到一半, 便見她抬頭望來, 入眼的是她的長睫,其下便是白嫩蘊粉霞的臉蛋, 不點而含丹的唇瓣。


  他飛快放下手,目視前方,一派淡漠威儀。


  蘇幼薇狐疑,仔細瞅了他幾眼,皺了皺瓊鼻, 便回頭繼續關注戰局。這一面倒的戰鬥, 讓她看得倍感舒心。


  正在這時,兩隊兵士魚貫而入, 喝道:「休得爭鬥!」在中間, 走入一名著官服的男子。


  他虎目凜凜, 巡視一圈,在看見俞君泊后,臉色一僵,忙疾步上前,拜道:「下官見過王爺,不知王爺在此,多有冒犯,還請王爺恕罪!」一番官腔打得賊溜。


  「本王子要求見陛下!」大王子含糊叫道,牙齒被打落幾顆,口裡正冒著污血,模樣可怖極了,「殷朝錦王妄自動私刑,殘害我等!」


  他不斷呼嚎著,痛得身體一顫一顫的,渾身的肉也跟著抖動。


  劉悠成臉色陰沉,此刻也顧不上風度,狠狠地抹去嘴邊的鮮血,目光如刀鋒般,勉強坐在地上,冷冷道:「本王子要一個說法!」


  「難道兩位是樓月國的王子?」聽那自稱,京城府尹心思一轉,便含笑著道,「兩位王子稍安勿躁,王爺一向高善大義,怎會無故下此重手,這其中會否有誤會?」


  錦王為朝中重臣,震懾朝野,而那樓月國王子過幾日便會離去。站在哪一方,向哪一方表忠心,他心裡很明白。


  更何況,錦王既敢傷人,自有脫身之法,這是個既能示好又不費力的差事。


  「快,扶王子起來。」府尹又狀似著急道,「速去請太醫,為王子瞧一瞧傷勢。」


  「輕點,想疼死本王子嗎?」那大王子痛得齜牙咧嘴,勉強抬起肥胖的手,擦了擦口鼻上的血,「二弟,你還好嗎?」


  「疼不疼?」他有點擔憂,因自己一身肥肉,都疼得直抽抽,而劉悠成身形瘦弱,同遭毒打,卻一聲不吭,也不見他叫痛。


  「謝王兄關心,我很好。」劉悠成做深呼吸,卻不慎牽到傷勢,痛得嘴角一扯,聲音不大自然,「本王子不信,殷朝會官官相護!」


  府尹皺眉,回道:「王子多慮。」他面向俞君泊,瞥及他身側的蘇幼薇,拜道:「樓月王子受傷,事關兩國,王爺能否詳解此事?」


  蘇幼薇白去一眼,再配上臉上的表情,分外嬌俏與靈動,看得那大王子一呆。他神色恍恍惚惚,忘了一身疼痛,口中喃喃道:「小娘子可真俏麗……」


  「死性不改!」蘇幼薇斥道,忽的心中一動,唇角微翹,墨瞳在眼眶裡轉,狡黠無比,「瞧樓月大王子那痴獃樣。」


  她又道:「大王子乃人中之龍,剛剛犯了癔症,欲對我不軌。王爺見了后,估摸著他是中了邪,便命人擊打他,喚他清醒。」


  「依姑娘之意,王爺反倒是在助我們?」劉悠成哼了聲,斜了眼自家長兄,見他仍為美色所迷,眼中的厭惡與鄙夷之色一閃而過。


  蘇幼薇直點頭,笑道:「那是自然,王爺是殷朝重臣,兩位是樓月王子,又正值兩國交好時,若非此因,王爺怎會重傷兩位?」


  「錦王一向樂於助人,古道熱腸。」一旁的嚴飛仙幫襯道,「本郡主與蘇妹妹用茶時,樓月大王子不請而來,言語戲弄我二人,太失王子儀態,必是中了邪。」


  「胡扯!」大王子終回過神,胖臉一沉,「本王子不過與這二位姑娘閑聊幾句,便遭了錦王一頓毒打,難道殷朝如此目無法紀嗎?」


  蘇幼薇柳眉倒豎,張口便駁斥道:「你都已讓人準備廂房,且趕走了客人,只為閑聊?」


  「中了邪,才打我們……」劉悠成露出冷笑,沉聲問道,「堂堂錦王,朝中上下一致尊崇,難道敢做卻不敢承認?」


  「樓月王子品行不端,以勢欺霸姑娘,本王教他們做人。」俞君泊淡淡道,很乾脆。


  眾人一驚。府尹驚疑道:「按律法,即便是王子犯事,也當送至官衙,或請樓月處置,不可私自動刑。」


  「這是我朝刑法。」俞君泊平靜道,「但我朝姻緣法有言,若同時看上一名女子,便可私下決鬥,處理求親者后,再去求娶姑娘,不鬧出人命便可。」


  劉悠成一陣氣悶。這條姻緣法,他亦有所耳聞,是殷朝開國君主傳下的,因其皇后便是他如此求娶而來的。


  那是一段佳話,為人津津樂道。


  「本王子只與她閑聊幾句,未曾同意與你決鬥!」大王子狡辯,氣呼呼的,「你不分青紅皂白,便加害我等。本王子會上奏殷朝陛下,治你的罪!」


  「說完了?」俞君泊臉色淡漠,「本王雖一向寬容,但在有些事上,心眼卻很小。誰奪了本王的妻,本王便讓他嘗遍苦水,絕不罷休。」


  府尹心神微震,目光飄忽不定,實則錦王的未婚妻——蘇幼薇,也曾被當朝太子奪去過。他難以辨別,錦王此話是有心,還是無意?

  劉悠成沉默少頃,冷聲道:「據我所知,這位蘇小姐,並非錦王的妻,只是曾有婚約而已。」自入殷朝後,他打聽過不少事,自不難猜到蘇幼薇的身份。


  蘇幼薇立即答道:「前未婚妻也是妻!」她得意洋洋,「更何況,我們早晚會成親。」


  聞言,俞君泊不禁望向她。他從不知,她的自信心從何而來。


  「王兄,先回去療傷。」劉悠成輕語,攔住惱羞成怒的自家長兄,「明日我們面聖,讓殷朝百官評理,本王子不信,殷朝會上下一心,全力包庇錦王!」


  聞言,大王子的小眼睛一亮,瞅了瞅蘇幼薇,盯著她的面容,目光色眯眯的,臉上浮現古怪的笑容,整個人蕩漾著。


  今日,為了那小娘子,他挨了一頓打,明日面聖時,他得請旨將她要過來。


  「看什麼,沒見過美人?」蘇幼薇瞪去。


  俞君泊掃去一眼,微蹙了眉,便即收回目光,疑似污了眼般,淡淡地道:「杜五,敲暈他,礙眼。」


  一聲輕擊,杜五避過樓月護衛,手刀砍在大王子的後頸上,又飛快退了回來。


  大王子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錦王名不虛傳,真是隨心所欲!」劉悠成咬著牙道,忍著痛輕輕揮手,「我們走。」護衛抱著大王子,一行人在殷朝兵士的保護下,含怒離開了百匯樓。


  嚴飛仙笑吟吟道:「錦王聞名不如一見。蘇妹妹,你可真有福氣。」


  「那是。」蘇幼薇喜滋滋道,「我的眼光,能是一般嘛?」


  「取紙筆。」俞君泊選了張空桌,提筆在紙上寫下數十字,便遞給蘇幼薇,聲音淡漠,話語簡潔,「簽字。」


  蘇幼薇驚訝,接過來一瞧,雖說有些字認不全,但能看懂大體意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驚道:「賣身契?」


  「找他幹嘛?我自己能走。」蘇幼薇忙道。她估摸著,也許是俞君泊動了怒,讓杜五進門轟走她,「不打擾你做事,我就走。」


  但在這時,俞君泊拉住了她,蹙眉道:「你整日想著歪點子,連正事都忘了?」


  他吩咐道:「將葯偷藏入柳芷煙的柜子里。」


  「屬下明白。」杜五抱拳,立即退下,並細心地掩上門。


  書房內,又只剩兩個人。俞君泊後仰了些,靠在軟椅上,顯得有點慵懶,不復往日冷硬之風,輕語:「讓你主審,如何?」


  「沒問題。」蘇幼薇目光流轉,展開了笑顏,試探問道,「能預支我一個月的月錢嗎?」


  俞君泊臉色淡然,問道:「今日早晨,我便預支了你三個月的月錢,你用去了哪?」


  「買了一支珠釵、一對耳飾。」蘇幼薇老實答道。之前,她被左相趕出府,凈身出戶,身上沒有一文錢,后雖又被接回左相府,但未及做小姐打扮,便跑回了錦王府。


  今日貴人小聚,她好歹是一府小姐,身上不能太寒磣,恐惹人笑話,便去和俞曉曉換了些精貴首飾,充一充門面。


  然而在不久后,她將珠釵給了枇杷果農,為演一場「女英雄救美男」的戲;又將一對耳飾用去僱人挖大坑,做一場「患難與共」的戲。


  俞君泊瞭然,斷然拒絕:「不行。這三個月的月錢,你全用在歪道上,還不死心?」


  蘇幼薇笑容可掬,解釋道:「我一個二八少女,正值青春貌美的年紀,總得有點脂粉錢,打扮打扮。」否則,她怎麼撩撥他?

  俞君泊掃去一眼,在辨認她臉上的表情,隨後允道:「明日去賬房領。」


  不到一炷香時間,杜五前來稟報:「王爺,涉事的人都已押至側堂內。」


  從府外的販葯者,到買葯的采事,到內府的接頭者,最後到柳芷煙手裡。幾乎參與了此事的人,全都被押到側堂。


  蘇幼薇提醒道:「還有一個小丫鬟,也是柳芷煙的接頭者,便是由她給我下的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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