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唇槍舌戰

  「哥哥!」俞曉曉一聲驚呼,一掀轎簾,忙跳了下去。一路上,她都在轎子里休憩,直到剛剛那一聲巨響,才驚醒了她。


  各府貴人圍聚過來,紛紛出聲問道:「王爺無礙吧?可需要傳喚疾醫?」


  在一眾關懷聲中,只有三兩個聲音問到了蘇幼薇:「蘇小姐可有傷到?」


  「你還好吧?」蘇幼薇回過神,急急地起身,但因太用力,不慎撞到了轎上,「君泊,你能起來不?身上有沒有不適?」


  兩個轎夫忙移向一邊,放下損壞的轎子,垂首跪在那裡,嚇得臉色崩得緊緊的。


  俞君泊面色淡淡,倒無一絲異樣,氣度閑宜地站起身,平靜道:「往後少吃些。」


  「我重得壓壞你了?」蘇幼薇瞪眼,沒好氣地道,「如此身材,竟不懂欣賞。」


  正在此刻,俞曉曉提著裙擺跑來,直接將她扒拉開,急道:「哥哥,你沒有摔傷吧?」


  「我無礙。」俞君泊安慰道,語氣略顯柔和,甚至還帶上了一絲笑意,「別擔心。」


  蘇幼薇腹誹,心裡很不平衡。她和俞曉曉都說了關心的話,可俞君泊對她們的態度,卻是一個天一個地。


  她不由得伸出一隻手,以示自己的存在,委屈道:「君泊,我痛。」說話時,她嬌嬌弱弱、楚楚動人,一雙大眼水汪汪,脈脈含情,柔美入骨。


  蘇幼薇心裡無奈,入小說一門數年,自然知道世上有幾個字,足以形容此刻的自己:裝模作樣的白蓮花。


  擱在小說里,她就是個纏著男主的女配,一路犯蠢拎不清,是男女主感情的踏腳石。


  為何不是女主?


  蘇幼薇心裡直流淚。因為白蓮花女主一向是清傲嬌弱的,男人都愛她,女人都恨她。至於她呢,姑娘們倒是不喜歡她,但也無一個男人心悅她,這註定是女配的命。


  「君泊,手上火辣辣的疼。」她將手抬高了些,輕咬著唇瓣。


  俞君泊望去,見她的手背上有一道紅印。它大約有人的拇指寬,紅通通的,還有點腫,在白嫩的肌膚上尤為明顯。


  就如同一塊無暇的白玉,今有了一絲瑕疵,損壞了美感,讓人頓首惋惜。


  「不過是一道紅印子……」俞曉曉不悅道,「哥哥,我們走,懶得理她。」


  但俞君泊沒有動,目光落在那道紅印上,忽問道:「很痛?」


  蘇幼薇目光一亮,暗嘆此法有效,難怪古往今來諸多姑娘效仿,便含羞帶怯地點頭,柔柔弱弱地道:「你給呼呼就不痛了……」


  望著面前的手,俞君泊久久不語。這姑娘……真會打蛇隨棍上。


  俞曉曉瞪大了眼睛,氣得臉頰通紅,往日在府里便也罷了,如今出門在外,當著各府貴人的面,蘇幼薇竟還敢調戲她哥哥?!


  旁側,不少人僵住了臉,一些貴女惱恨著。京城貴公子雖多,但如錦王這般的,卻是鳳毛麟角,不知被多少家惦記著。


  一個昔日背棄婚約、今時又被退婚的女子,在大庭廣眾下,先摔倒在男人的懷裡,再用言語挑逗男人,簡直傷風敗俗!


  此時,一名少女微笑道:「蘇大小姐掌摑二小姐時,可一點也不柔弱呢。」她著織錦繡金絲邊長裙,外面套著一件薄襖。


  「嫦茹臉上的紅印,至今都未消。」另一個少女幫腔道,語氣略顯尖銳,「對嫦茹時盡顯潑辣,對王爺倒一副柔弱模樣。」


  這話入人心,很多人看向蘇嫦茹,著重打量了下她的臉,雖有胭脂覆蓋著,但若仔細去看,便能發覺其臉有點腫。


  一時間,眾人同仇敵愾,紛紛質問道:「對自己的妹妹,也能下此狠手?」


  「雖同父,但秉性卻有雲泥之別,蘇二小姐清貴高雅,大小姐卻……」


  殷王朝盛行君子之風,而君子,自然不能沉溺女色,應當注重內涵,是以蘇幼薇雖美,但一眾公子為正言端行,表面上都嫌棄她。


  至於內心裡的小九九,卻不為外人道。


  蘇嫦茹盈盈福了一禮,輕語:「各位的義舉,小妹先在此謝過。此為私事,難登大雅之堂,請諸位勿探討,就此揭過罷。」


  這話一出,眾人暗自點頭。單憑這份心性,二小姐無怪乎能麗名遠揚。


  「蘇二小姐客氣了……」


  但在此時,蘇幼薇不客氣地道:「我打蘇嫦茹,那是她欠教訓,誰讓她先陷害我。你們嚼舌頭根,說話陰陽怪氣,難道也欠打?」


  她哼了聲,揚聲道:「子曰:不知者寡言,不懂者慎言。你們全不知始末,只見她臉上有印,便以為是我欺負他,愚昧之至。」


  被她一頓搶白,眾人面面相覷。良久后一人奇道:「子有曰嗎?是哪本書記載的?」


  「蘇子有曰。」蘇幼薇答道,「若非蘇嫦茹從中作梗,太子昨日也不會退婚,你們用用腦袋仔細想一想,別讓人利用了。」


  有一人脆生生道:「大姐,二姐不知何時得罪了你,讓你記懷於心,但念在姐妹一場的份上,有事可說開,別誣衊二姐。」


  「婉蓉,都是自家姐妹,莫讓人笑話了。」蘇嫦茹輕語,似有絲委屈,「大姐對妹妹有成見,但相府終是你的家,回去可好?」


  蘇幼薇鄙夷。蘇嫦茹維持著儀態,一副與世無爭的清貴模樣,只露出被打過的臉,再讓蘇婉蓉替她申辯,手段可真高。


  她雖能看清,但旁人卻不是,但聽蘇嫦茹的話,便有藍衣公子勸道:「二小姐,總忍讓也不行,得人家領情,莫損了自個兒。」


  「不知者寡言,不懂者慎言。」忽在此刻,俞君泊淡淡道,「此話雖是蘇小姐自創,但本王心覺有道理,你們呢?」


  眾人驚訝,那藍衣公子羞得臉一紅。而蘇嫦茹臉色微變,暗咬了口銀牙,心中微惱。俞君泊的意思,便是指事有隱情,指她表裡不一,這是在幫蘇幼薇。


  蘇幼薇眼睛一彎。這群人就知道欺負她,也不仔細看一看,她也是有人護著的。


  俞君泊又道:「蘇二小姐有一句說得是,蘇小姐終歸是相府的小姐,身在錦王府多有不便,今日游景后,隨二小姐回相府罷。」


  「你不要我了嗎?」蘇幼薇垮了臉,他能不能別給顆甜棗,再當頭來一棒?

  但俞曉曉搶著道:「蘇大小姐好歹是一府小姐,做錦王府的丫鬟,委實糟蹋你了。」


  「只要能呆在君泊身邊,我都不介意。」蘇幼薇含情脈脈地道,「何況,我應了一事,需回錦王府處理。」


  她指的,是除有二心仆婢的事。


  「不必了。」俞君泊回道,乾脆果決,不容人反駁,「留在錦王府,於蘇小姐閨譽有損。」


  「那你昨日為何又准我入錦王府?」蘇幼薇奇道,緊盯著他的面容,「問題出在昨晚?」


  她仔細回想,意圖尋到根源。


  昨晚?不少人耳尖一動,想入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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