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隔空過招

  飄著濃郁藥味的房間里, 昏黑一片,沉悶壓抑的讓人根本不想踏進一步,嚴昭卻不得不邁著好似灌了鉛的雙腿一步步挪進去, 因為裡面躺著他的阿梔。


  他的阿梔安靜的躺在那裡,一如平時那般蒼白虛弱,好像只是睡著了一樣, 嚴昭忍不住叫了一聲:「阿梔?」


  她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嚴昭心裡有點慌,忍不住往前疾走幾步,到了床前。他想伸手拍一拍她, 卻不知為何不敢伸手,便又叫:「阿梔?是我, 我來看你了。」


  阿梔還是無聲無息,嚴昭小心翼翼的在床邊坐下, 試探著伸手握住她垂在床邊的手,卻彷佛握了一塊冰一樣,他驚的放開又握緊, 剛要斥責侍候的人不用心, 旁邊就有個冷漠的女聲說:「陛下,娘娘已經去了幾個時辰了。」


  嚴昭一瞬間就從手涼到了心,結了冰的心重得無法想象, 拉著他一起向黑暗深淵跌去, 他想握住掌中那隻冰冷的手, 卻很快就發現只是徒勞——他的掌中一無所有,阿梔早已舍他而去……。


  「不!阿梔!阿梔!」


  嚴昭一下子從夢魘中掙扎而出,睜開眼時,窗外仍是漆黑深夜,床邊小內侍楚林正小心翼翼的叫他:「殿下?殿下可算是醒了,被噩夢魘著了吧?」說著倒了一杯溫水送過來,「殿下漱漱口。」


  嚴昭喘著粗氣坐起身來,這才發現自己渾身都是冷汗,貼身的衣服都濕了,胸腔里心臟在砰砰亂跳,夢中的刻骨恐懼仍糾纏著他,令人難以平靜。嚴昭揉揉額頭,乾脆叫楚林打盆水來擦身,然後直接穿好衣服,也不躺回去睡了,徑自坐到窗邊榻上,睜眼等天亮。


  比起永遠失去阿梔、再也見不到她的痛苦,現在這點兒挫折算什麼呢?而且阿梔現在不喜他接近也很正常,她前世鍾情自己,是因上巳節親眼見到自己意氣風發、一鳴驚人,這一世苗逸飛從中作梗,他們的第一次見面變成了安國寺「偶遇」——現在想想,那時自己確實有些失態,難怪阿梔不喜。


  本來他們可以有更好的開始的。嚴昭眯起眼睛,在心裡給苗逸飛的名字上再次畫了個猩紅色的圓圈。


  苗逸飛怎麼收拾都行,阿梔這裡,卻得改變策略,以溫柔耐心一點點去融化她的反感、攻克她的戒備了。


  日出東方,金光萬丈,嚴昭仰頭迎視透窗而入的晨光,因為噩夢而徘徊不去的恐懼不安終於漸漸消散。沒什麼可怕的,黑夜再長,太陽也總會升起來將之驅走,正如他和阿梔之間,曾經那麼多誤會遺憾,甚至於生死相隔,不也都過去了嗎?

  他能重新來到好好活著的阿梔面前,就已經贏了一半了,至於另一半……,嚴昭低頭一笑,「楚林。」


  「殿下。」跟著捱了半宿沒睡覺的楚林趕緊答應一聲。


  「那一窩奶貓養的怎樣了?」


  「回殿下,已經斷奶了,也教了它們規矩。有兩隻長得特別好看,一隻是金黃眼睛的虎斑貓,另一隻眼睛是綠的,毛色更黑,精神著呢。」


  「去帶來孤瞧瞧。」


  楚林應聲而去,不一會兒就用小籃子裝了兩隻小貓過來,嚴昭依次將小貓抱起來摸過看過,見兩隻貓兒都算溫順,長得也確實討人喜歡,就吩咐道:「過會兒宮門開了,你親自把這兩隻貓送去相府,就說是孤為於女官的事向姚家大小姐賠罪的禮物,再把怎麼餵養好好告訴姚家大小姐的丫鬟。」


  楚林就頂著一對黑眼圈去了相府,見到了令他們殿下魂牽夢縈、片刻都難以放下的姚家大小姐。


  姚白梔聽說太子送來禮物,第一反應是拒收,第二反應是見見來送禮的人,「不識好歹」的說幾句不領情的話,好叫人回去學給太子聽,虐他一虐。


  然而他送來的居然是貓!居!然!是!貓!是貓欸!還是小貓咪!是兩隻花色不一樣的小狸花貓!我的天呀,這簡直犯規!

  前世只能雲養貓的姚白梔實在按捺不住真正有貓的激動,二話沒說就把禮物收了下來。


  「這兩隻貓兒只吃肉,魚蝦若是新鮮,也能吃一些。小的現在一天喂它們四頓,每頓吃這個小碟子這麼多,再大一點兒就能減成三頓餵了。」楚林看姚家大小姐十分喜歡兩隻貓兒,立刻把餵養辦法講了出來。


  姚白梔答應的比松風還快,「好的,我記住了。你早上餵過它們了嗎?」


  楚林很會答話:「餵過了,殿下親自喂的碎雞肉,還餵了點雞肝。這隻綠眼睛的特別愛吃雞肝。」


  「是嗎?它們取名字了嗎?」姚白梔刻意忽略殿下那句,問道。


  「不曾,殿下說,請大小姐取吧,左右大小姐才是主人。」


  姚白梔點點頭:「好,煩小公公替我多謝殿下吧。」看在貓的面子上,給你點兒好臉色。


  她話說到這裡,楚林就該告退回宮了,但他想到自家殿下夜不安寢就是因為面前這位大小姐,就大著膽子說:「是,小的記下了。不知大小姐打算給兩隻貓兒取個什麼名字?它們的爹娘原是太後娘娘打小養的,公貓叫安仁,母貓叫延壽,在仁壽殿養到七八個月,太後娘娘就薨逝了。」


  這小太監還講起故事來了,偏偏姚白梔挺感興趣的,就追問:「那後來呢?是太子殿下把貓接過去養了嗎?」


  「殿下那時正傷心,哪裡顧得上。說也奇怪,這兩隻貓兒彷佛通人性,太後娘娘梓宮剛出仁壽殿,廢后吳氏後腳派人去收整封存,就沒見著這兩隻貓——大小姐可能不知道,廢后吳氏極討厭貓的,偏她每次去仁壽殿請安,安仁都要衝她大聲叫,像要趕廢后出去似的,因此廢后極厭惡安仁。」


  姚白梔聽他講的來勁,轉頭吩咐:「給小公公倒杯茶。」


  楚林點頭哈腰的道謝,還拍馬屁說:「大小姐真是仁善,這對小貓兒跟了大小姐,算是跟對了主人了。」然後接著講故事,「那會兒大夥都說,這兩隻貓跑了算是對了,逃過一劫。後來小的們除了偶爾聽見幾聲貓叫,再沒見著它們,奇的是,每到開春,延壽就大著肚子鑽進東宮,生下一窩小貓兒,喂上半個月奶,它就又不見了。」


  噗!東宮這是年年喜當爹啊!「這麼說來,太後娘娘故去三年,你們東宮已經養了三窩小貓崽了呀?」


  「可不正是么,算上這一窩,正好三窩,養活了九隻。以前廢後主持宮中事務,殿下不願節外生枝,待貓兒斷奶,就都送出宮去,給從前服侍過太後娘娘和先皇后的爺爺們去養了。」


  「你是說,那些年老退休的公公們?」


  「正是。有這些貓兒,倒解了他們不少寂寞呢。」


  「那他們給貓取什麼名字呀?」姚白梔想借鑒一下。


  「都是內監出身,也取不出什麼好名字,都是什麼富貴、萬福、吉祥一類的。」楚林說著又指指金瞳虎斑貓,「上一窩有隻跟它很像,一身虎斑花紋,就取名叫大蟲了。」


  姚白梔被逗笑了,「叫大蟲,那貓兒樂意嗎?」她說著看了看一臉警惕、東張西望的金瞳虎斑貓,「你是金色眼睛,叫發財?你是綠眼睛,叫碧玉?」


  楚林:「……」


  兩喵:「喵喵喵?」


  姚白梔自己也笑了,伸手挨個摸摸小貓咪,道:「開玩笑的,就叫回青、金來吧。」


  小安你聽見了嗎?再不回來,我可就要被古代統治階級的奢靡生活腐化了呀!送上門兩隻小貓咪,軟萌的心都化成水啦!關鍵是還有下人幫我伺候,我只需要玩就行了!這樣的生活誰能不沉淪呀?


  小安毫無回應,於是姚白梔心安理得的抱著小籃子回房吸貓去了,楚林也圓滿完成任務,回宮跟他們殿下復命。


  「回青?金來?有什麼寓意么?」嚴昭問。


  前世阿梔養的不是這兩隻貓,名字自然也取的不一樣,他記得那兩隻一黑一白,黑貓叫攻城,白貓叫攻掠。他還問過阿梔,怎麼給兩貓起了這麼充滿殺伐之氣的名字,阿梔被他問的一愣,想了想才說,是看這兩隻貓捕獵技能高超,所以這麼取的。


  「大小姐沒說,小的怕多嘴引大小姐不悅,也沒敢問。」


  嚴昭點點頭,誇了楚林一句:「你做得對。史公公一會兒替我賞他,這小子有點小機靈,還能得姚家大小姐喜歡,肯把取的貓兒名字告訴他,差事辦的很好。」


  史忠讓答應一聲,聽殿下的意思,是等以後太子妃進宮了,調楚林過去服侍,頓時把臉笑成一朵菊花,「是呢,於女官那樣妥帖的人,都沒能叫姚家大小姐另眼相看,可見是楚林機靈,又得了大小姐眼緣。」


  嚴昭只一笑,沒有再多說。阿梔一向憐貧惜弱,楚林雖然機靈能幹,卻長得瘦瘦小小,還有一張娃娃臉,貌不驚人的,令人不敢重用,只有阿梔因此憐憫他,一直儘力提拔。楚林呢,也是個忠心護主的,要不是他為主鳴冤,恐怕自己一直都不知道阿梔的深情……。


  「殿下,曹公子求見。」門外一聲通傳打斷嚴昭的回憶,「叫他進來。」


  曹毓很快就一頭汗的進來了,嚴昭叫人用冷水投了巾帕給他擦臉,又上了杯溫茶,等他喝過才問:「這時候進宮來,有什麼急事嗎?」


  「陳鰲的下落查到了。」曹毓喝過茶擦過臉,那團因為熱而湧起的紅潤消了下去,卻越發顯出他臉色難看,「他居然提前躲去了尤鴻信家裡!」


  「尤鴻信?」嚴昭想了想,「那個諂媚吳家的無恥小人?」


  「正是,翰林學士尤鴻信。」曹毓一臉氣憤,「他自己年紀和吳承輝差不多,居然無恥的把女兒嫁給了吳承輝!偏偏……」他說著看一眼西面,「聖上對他也有幾分寵信。」


  嚴昭笑了笑,他那位父皇寵信的人少有不無恥的,「不至於這麼生氣,怎麼查到陳鰲在尤鴻信家裡的?」


  曹毓回道:「一早白虎觀那邊來了消息,說是張天師到了,我就自己跑過去盯著,沒多久高望嵩就親自帶人去宣張天師……」


  張天師進宮的事,嚴昭也知道,皇帝雖然沒傳召他,卻把三皇子從他這裡接走了,他正等徐嵐的消息,「怎麼?陳鰲到底還是搭上張天師那邊了?」


  「豈止啊!張天師跟高望嵩走了之後,白虎觀就有兩個道士去了尤家,一直到方才,才與陳鰲一起從尤家出來,直接進宮了!殿下,我總覺得事情不對。這個陳鰲好像鐵了心要與您作對。」


  嚴昭皺起眉頭,思索了一會兒,問:「你堂兄近來寫信了嗎?苗逸飛可有什麼動向?」


  「前幾日還收到信了,說苗逸飛一直很安分,只顧閉門讀書,學問很有進益,連先生都誇讚了。」


  「只顧閉門讀書?那就奇了怪了。」如果苗逸飛確實跟他一樣,也重來一次,在自己佔盡上風的時候,他絕不可能安心閉門讀書!可是苗逸飛到底是怎麼蠱惑的陳鰲這麼肯聽信於他,居然一心反自己到底,連尤鴻信這等佞臣都搭上了?


  陳鰲原來是這麼沒有氣節之人么?是了,不過在相府做了兩年文書,就覺懷才不遇,將自己拼湊出來的主家隱秘出賣個一乾二淨,還死咬著舊主不放,一定要姚家翻不了身,自己好取而代之——這等人哪裡會有什麼氣節?


  前世他投奔自己時,父皇已經中風,自己也漸漸手握大權與姚相分庭抗禮,陳鰲自然忠心不二,今生……啊!原來如此!苗逸飛指點陳鰲去扶植老三,不光是要自己損失一名幹將,還要陳鰲這個利欲熏心的小人來與自己作對,讓自己無暇他顧,無法跟阿梔順利結成婚姻!


  苗逸飛,重活一世,你長進不少嘛!


  嚴昭攥緊拳頭,哼道:「陳鰲就算進宮見了父皇,無非是進些讒言,叫父皇疑心我罷了,這個不要緊,左右父皇從來沒信過我。至於他想捧三弟,也得三弟自己願意才行。你給你堂兄寫封信,叫他想辦法盯緊苗逸飛,苗逸飛可能會懷疑他,讓他另找合適的人去接近苗逸飛,最好是與你們家或者王家沒有關係、想不到我身上的。」


  他想算計苗逸飛,苗逸飛當然不會束手就擒,實際上,苗逸飛早已有了新的計劃。


  斷腿之痛令苗逸飛清醒許多,被發配到西京又遠離京城那一團漩渦,更讓苗逸飛多了幾分旁觀者的冷靜,他深刻認識到自己在身份與權力上永遠不可能勝過嚴昭,憑他一己之力,想扳倒這個連他舅舅都認可的東宮太子,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認真想過各種辦法,連下/毒暗殺都考慮到了——畢竟這一手前世干過,業務熟練——可是現在東宮沒有能為他所用的人,而且之前皇后還沒倒台的時候,太子很少出宮,飲食上也防備著皇后,想殺掉太子絕難成功。


  所以在見到陳鰲這個兩面三刀的小人之後,苗逸飛改變了思路,決心讓這些王八蛋狗咬狗去。他欺負陳鰲不知京中情況,把太子的境遇說的很慘,又說若非二皇子太不像樣,陛下易儲之心早就得遂,換了三皇子,知書達理、聰慧過人,太子早就被廢了。


  苗逸飛深知陳鰲急於出頭——他前世蟄伏兩年多,是因為相府人才濟濟,確實沒有他出頭的機會,並不是陳鰲自己有耐心——所以苗逸飛故意裝醉,哭訴自己犯了錯被舅舅打了,還不許他回京,清醒以後又假裝要面子不認,堅決拿了自己爹的名帖給陳鰲,讓他去投相府。


  陳鰲可不想去坐相府的冷板凳,他一到京城就去趕了吳家的熱灶,攛掇著吳承輝想辦法將三皇子接出深宮——他設想的很美,三皇子有他好好教導,等太子和二皇子鬧到兩敗俱傷,三皇子再來收拾殘局,那時自己不但有擁立之功,還是帝師,還不功成名就?!

  苗逸飛一開始也以為陳鰲至少能折騰兩年,給太子多添些堵,怎料到陳鰲這一去,竟成了送到太子手裡的刀,他反手就插在吳皇后和二皇子身上了。


  西京距京城有兩百多里,消息總是要慢上幾天,所以等苗逸飛聽說的時候,吳皇后都已經被廢了。他這一驚非同小可,皇后被廢,就等於太子真正剷除了他至尊之路上最大的障礙,如此一來,苗逸飛就更沒有對付他的資本了!

  不對,皇后倒台,太子沒有朝不保夕之患,是不是就不會娶表妹了?!他不是更喜歡姚寧馨嗎?想到這個可能性,苗逸飛就難忍興奮,可他還沒高興兩天,就發覺事情不對,因為曹家有個小子一直跟他套近乎,他這時候又想起陳鰲問過他王家如何,好像提過有人給了他名帖,說王家願意招攬陳鰲。


  苗逸飛趕緊往京里寫信打聽,這麼一來一回,終於叫他將京中的事完全打探清楚,並且聽說了太子特意在阿梔生日當天去姚家別院的事。


  他母親姚汝寧還在信中提及兄長反常的大中午叫姚白梔出去見太子,懷疑兄長有意讓姚白梔做太子妃,並提醒兒子說,她正想辦法求他舅舅放他回京,叫他再寫信給舅舅認錯,且絕對不許提及太子。


  苗逸飛坐不住了。他本來不急著回京,但梳理完整件事後,他得出一個可怕的結論:太子跟他一樣從頭來過了!


  呸!他憑什麼?為了當皇帝自願賣身娶阿梔,到頭來卻還不甘不願,不肯跟阿梔圓房、生下嫡長子不說,他還恩將仇報逼迫舅舅致仕、逼死了阿梔,他憑什麼從頭來過?居然還想再娶阿梔,他嚴昭要不要臉?


  苗逸飛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天理不彰,那他就只好替天行道了!

  正好突然有兩個寒門學子湊上來和他結交,苗逸飛和他們假意來往,並在一次宴飲中,趁人不備,偷偷往自己杯子里加了點料——他也沒想到這一世他還沒來得及給嚴昭下/毒,就先把自己毒了。


  當晚酒席剛散不久,回到宿處的苗逸飛就嘔吐不止、腹痛腹瀉,好在書院里就有大夫,請來一看,典型的□□中毒,立刻叫他喝水嘔吐洗胃,又開了解毒/葯,雖然遭了通罪,卻沒傷及根本。


  饒是如此,消息傳回京中,姚汝寧還是當場嚇的昏了過去。姚汝清再心狠,這時候也不能說不去接外甥回家調養,他親自出面請了位名醫,隨苗家接人的僕從一起趕去了西京。


  正養貓養的煩惱盡消的姚白梔聽說這事,也嚇了一跳,「中毒?好好的怎麼會中毒?」


  「說是書院一個學生下的毒。」姚汝清沉著臉答道,「那學生出身寒門,據說之前被你表哥譏刺過。書院報了官,通判帶人去查,很輕易就鎖定了嫌犯,嫌犯房裡也確實有□□,他自己說是拿來捕鼠用的,絕沒害人。」


  「呃,不管怎樣,表哥沒事就好。」姚白梔覺得這案子有點蹊蹺,但她只聽說這麼幾句,也判斷不出什麼,而且苗逸飛能因此回京,真是再好不過了,不然她還得跟丞相爹鬥智斗勇,在婚事上做些讓步,才能找到機會給苗逸飛求情。


  姚汝清也覺得蹊蹺,但以他了解的苗逸飛,無論如何不可能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所以他也沒懷疑外甥,等苗逸飛回到京城,姚汝清自己雖然沒去探望,卻叫夫人王氏帶著兩個兒子去了。


  姚白梔卻是去不成的,她已經過了十五歲生日,雖然是虛歲,在這裡也算成人了,不好再去探表哥的病,就讓弟弟姚仲謙帶了句問候過去。


  此時身處宮中的嚴昭,也知道了苗逸飛已經回家的消息,但他一時半會顧不上這邊,因為他那個變著法兒不讓他好過的皇帝爹,要將禮部侍郎姚敏之女姚寧馨定給他做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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