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心傷
「媽.蛋,被一群老不死的給算計了!阿良也被人下了葯,還好我領著人及時趕到,這才把他給弄出來。」
孫墨罵罵咧咧的把顧良扛上了二樓。
「你去找把帶靠背的木椅子,快點。」他看著站在樓梯口被嚇住的田新眉,忍不住吼了一句,「再找一把麻繩過來。」
「……好……」
新眉期期艾艾地點了頭,轉身就往樓下跑。
幾分鐘的功夫,她就從樓下的雜物間里,拿出一把半人高的木椅和一捆紅色的塑料繩。
「過來,你扶著他。」
孫墨把顧良按在了椅子上,對她說道。
「好。」
新眉看他神色緊張,也不敢怠慢,迅速便走了過去,配合著孫墨把顧良纏在了凳子上,五花大綁。
「我得馬上開車走,把後邊跟蹤的人給甩了。這座房子是阿良的私人財產,當時買的時候並不是以他的名義,所以這裡暫時還不會被發現。你只需要在門外守著他,無論待會他怎麼折騰,都不許把繩子給他解開。阿良被餵了搖頭.丸……」他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繼續說道:「能熬過去就不會有事……不過,我去的時候他已經昏迷了,不知道還有沒有被喂其他的葯……」
「行了,我不給你說了,我得趕緊走。」
「嗯,你也注意安全。」田新眉緊跟著就說了一句。
孫墨回頭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跑下了樓。
田新眉有些茫然,從未想過如顧良一樣強大如斯的人竟然也會被人暗害到這個地步……這比她之前猜想的劇情可嚴重多了。
正胡思亂想,卻聽見對面卧室里傳來痛苦、掙扎的怒吼,以及椅子摔在地板上響亮又刺耳的「咣當」聲。
她嚇了一跳,神色慌亂著在門口不停的來回踱步,很想進去看一看顧良,但是想著孫墨臨走時的囑咐,又不敢進去。
她甚至清晰地聽到了顧良頭觸地板的悶哼聲,折騰了好大一陣,響動竟然漸漸沒了。
這讓田新眉更加驚恐起來。
以顧良強大又內斂的性格,就算被人下了葯,也必定是咬緊牙關、儘力忍耐……除非……除非他藥性發作到一定地步,已經沒力氣靠折騰來壓抑自己了。
她的手指都顫抖起來,那種葯被喂多了,會不會死人啊……這個可能性一出現在腦海,田新眉就再也待不住了,決定進去看看。
她輕輕轉動把手,開了門。卧室里的窗帘被緊緊拉住了,借著走廊的光線,隱約看見顧良在地板上躺著,椅子壓在他身上,十分難受的模樣。
田新眉心裡一酸,便開口喊他:「會長,會長……」
沒人回應她,他依舊緊閉著眼。
她靠著牆壁坐在了地上,直勾勾的盯著顧良瞧。他衣衫凌亂,滿臉潮紅,看起來狼狽不堪。
突然,顧良又睜開了眼,毫無焦距似的,雙眸血紅。他用頭去撞地板,用力到「咚咚」直響,血順著額頭就流了下來。
「會長,會長……你冷靜些……」新眉看到他這幅模樣,心疼又心酸,她上前一步,拉住了顧良的手臂,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
淚水滴到他的手背上,像是被電了一下,顧良清醒了些,抬頭看了一眼她,聲音嘶啞著問:「你怎麼在這裡?快走……我被人暗算了,會控制不住自己傷害你的,趕緊離開。」
「不……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在這裡待著。」
顧良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神又變了,新眉緊緊地抱住了他:「會長,會長……你忍一下……馬上就好了哈,馬上就好了。」
或許是她輕拍後背的動作安撫了顧良,他慢慢閉上了眼睛,呼吸開始平穩起來。
竟然睡著了,可是這姿勢實在太難受了,身體蜷縮……新眉輕手輕腳的把繩子給解開了,椅子也挪到一旁,吃力的扶起他,放在了床上。
伸手拿過薄被,剛要給他蓋到身上,手腕卻被一把抓住。力度驚人,她嚇了一跳,一低頭便對上了顧良血紅、迷亂的雙眼。
她嚇了一跳,剛要問他是怎麼回事,就被扯得一個踉蹌,倒在了床上。
還沒來得及開口,嘴唇便被堵上了。
「會長……」她拚命拽他,剛有個空隙透一口氣喊了一聲,就又被堵上了。
這樣瘋狂的場景,新眉沒來由就心慌了,她眼前發黑,拚命掙紮起來。
然而並沒有什麼用,對於身手矯健、「武力值」爆表的顧良來說,就像抓到了一隻小奶貓,他大力地把她按在了身下,被他當吃雪糕一樣左親右.啃。田新眉終於意識到,孫墨說得話是對的,被餵過葯的顧良神智確實不太清楚了。
衣服被撕爛了,整個過程並不美好,滿是艱辛和疼痛。然而,顧良像是不知疲倦似的,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不知到底過了多長時間,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顧良終於因力竭而沉沉睡去,看樣子葯勁像是過去了。
新眉顫抖著合不攏的雙腿,扶著牆走進了浴室。透過大大的半身鏡看著雙眼紅腫、身上都是青紫痕迹的自己,滿心痛苦的同時也帶了些微的、道不清說不明的甜蜜。
「唔……」深夜,顧良揉著太陽穴坐了起來,記憶一縷縷回籠。
招暗算……被餵了葯……孫墨領著人趕到把他救走……然後,新眉……顧良眉心一跳,他看了眼床單上的暗紅色血跡,猛然下床朝樓下奔去。
「會長,你起來了。」在廚房熬粥的新眉,聽到動靜,走了出來。
顧良跑了過去,一把把她抱在了懷裡,「對不起,對不起……」
新眉「嗯」了一聲,眼睛也紅了,她並不想要什麼道歉……她只是,只是想問問他,你喜歡我嗎?
等時間再晚些,孫墨趕過來的時候,顧良已經洗完澡、收拾利索,坐在餐桌前喝粥了。
「阿良,你好了?」
「嗯。」
「這就好,我都快被嚇死了,你不知道你當時的那個樣子……」
他話還沒說完,在一旁坐著吃飯的田新眉就端著碗起身去了廚房。
「她這是……」
「沒事。」顧良看了眼新眉離去的方向,頓了頓說道。
「還好,那群老傢伙派來的人全部被我甩掉了……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我,我要回去了。」
新眉外面套了件顧良的外套,出現在了客廳。
「我去送你。」
「阿良,我去吧,你現在出去太危險了。」孫墨勸解道。
「把你的車鑰匙給我,我去。」顧良站了起來。
「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知道。」
獨自在客廳坐著的孫墨愣了一會,喃喃自語道:「田新眉身上穿的衣服怎麼看著像是阿良的,莫非我不在的時候,這二人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一路風馳電掣,到校門口把車停在旁邊,顧良囑咐她:「最近要注意安全,盡量在校內不要外出……我把家裡的事情處理清楚后,會儘快來找你。」
新眉低頭「嗯」了一聲,轉身走了。
看著她蕭瑟離去的背影,顧良愣怔了一會,也開車離去。
新眉步履蹣跚著回了宿舍,覺得格外疲憊,她躺在床上,用被子蓋住了頭。
顧家長孫被人暗害的事情,一夜之間,消息不脛而走。
顧老爺子震怒,以雷霆之勢歸來,幫助顧良整頓了整個顧氏家族,無論是誰清點出來有任何問題,都殺一儆百、加倍奉還。一時之間,整個京都人心惶惶、滿城風雨。
顧老爺子這次就是要向世人宣告,顧良就是下任顧氏繼承人,誰要是再敢來犯,定殺無赦。他這一舉動,雖然使有些人更加恨之入骨,卻也有效的制止了這一場家族混亂,也算是給顧良未來的道路拔些荊棘。
「我說阿良,這一次總算雨過天晴咯,都離校快一個月了,準備什麼時候回去?」孫墨伸了個懶腰,問道。
顧良抿了一口咖啡,腦子裡出現了田新眉臉紅嬌羞的模樣,他握緊了手裡的杯子,回道:「明天。」
「好啊,我也好久沒見到樂樂了,真想她啊。」
「……」
田新眉自從那天回去之後,就有些不自在,總覺得心裡彆扭,連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和誰賭氣。
晚上睡覺也睡不好,總是噩夢連連,一閉眼都是顧良強橫在她身.上進.出的模樣。
每天上課都沒精打采……最近一次的模擬考都有一科掛掉了。
這讓她備受打擊,暈暈沉沉地進了餐廳,準備飽餐一頓,化悲傷為食慾。只是,剛把飯端上來吃了兩口,就又吃不下了。
沒有比吃不下、睡不好、心不安穩這三件事更折磨人了,短短的個把月來,新眉就不知不覺的又瘦了幾圈。這讓本來就已經瘦了很多的她看著苗條起來,眼皮上的油脂也慢慢消去了,杏核眼顯得又大又有神、水氣汪汪。
天漸漸暖了,大家都換上了薄料的衣服。眾人這才發現田新眉竟然也開始身姿曼妙起來,她胸.脯高挺,楊柳細腰,清純誘.人……這對以男生居多的B大來說,無疑又是一個好消息……畢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有誰又不喜歡美人呢?
等顧良再次出現在田新眉面前時,她並沒有感覺到驚喜,而是下意識地掉頭就跑。
顧良臉色陰沉著,幾步就追上了她,緊緊抱在了懷裡,「幹什麼,為什麼躲我?嗯?」
最後一個字,氣勢十足,新眉不知覺就有些哆嗦。
兩人誰也沒有再多說話,緊繃地僵持著。
顧良看她低頭在自己胸口龜縮的模樣,磨了磨牙。
「你會和我結婚嗎?」
「什麼?」她的聲音像蚊子嗡嗡似的,他沒聽清,就又問了一句。
「你會和我結婚嗎?」新眉咬了咬下唇,又問了一次。
「結婚?」
顧良有些愣住,今年他才大二,根本還沒想過結婚這個事情。再說,身為顧家的下任當家人,他的婚姻不會簡單到讓他自己決定,看看父親的經歷他就明白了。
他的猶豫、遲疑,她一點一滴都看在了眼裡。新眉閉了閉眼,再度睜開,直盯著他開口說道:「我今天好累,想回去休息了。改天吧,改天我們再聚。」
這是她第一次和顧良對視,只覺得那雙形狀好看的鳳眸又暗又炙,好像暴風雨來臨的前夕……他一向缺少表情的臉上,竟然隱隱的都是怒氣。
她心裡慌張起來,掙扎著從他懷裡掙脫,新眉退後了一步。
她又沒做什麼壞事,為什麼要怕他?這樣想著,又有了底氣似的,挺直了腰板。
半響,顧良臉上才有了其他的表情,他俊眉微皺,「上次的事情是我的錯,我會負責的。」
這話說的,不甘不願,新眉惱怒了,「我也沒要你負什麼責……我們雖然做過……那事,我也不後悔,畢竟我心裡喜歡著你。可是,你呢?自從咱們交往以來,你有說過喜歡我嗎?你有向別人介紹過我是你的女朋友嗎?在你眼裡,我就像一個若有若無的人,你需要的時候我就必須到……你不需要我的時候,我就要遠遠地滾開。」
「你有沒想過?我也是個人啊,我也會有所需求的。」
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像火山爆發了似的,田新眉不管不顧地嚷了出來。就算周圍隱隱有人在圍觀,她也無暇顧及。
這是她好不容易鼓足了氣勢要問清楚的問題,如果今天沒有答案,那麼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有這樣的勇氣了。
「我就這麼讓你沒安全感?」
良久,顧良才漠然回道。
「這,這……」
「我如果不喜歡你,就算再被人下雙倍的葯,我也不會碰你的。」
「可是,你為什麼不願意和我結婚?在我們家鄉,男女之間如果發生了關係,就一定會結婚的。」
顧良望著女孩又圓又大的眼睛,心裡一狠,「這是在京都。」
新眉的臉色慘白了下來,「好,我知道了。」
她轉身離開,一次都沒有回頭。
直到看不到她的人影了,顧良也轉身離去。
來時,他滿心喜悅。
走時,他臉色如冰。
「這某些人啊,就是恬不知恥……不就交往了幾天嗎?竟然還妄想著做顧家的長媳,真是瘋魔了,驢不知臉長。」
還沒走到宿舍,新眉就聽到葉樂樂大著嗓門和別人一起聊天。她頓了頓,沒推門進去也不再反駁,轉身又折了回去。
沒地方去,只好一個人坐在宿舍的頂樓發獃。
今天被顧良當眾拒絕,她也覺得難堪。尤其他清冷、漠然的態度,第一次讓她覺得無所遁形,卑微和失望。
這一段時間,生活過得糊塗又憋屈,她也表現的蠢笨和差強人意。
新眉並不是像葉樂樂說得那樣非要去當什麼顧家長媳,她連顧家是個怎樣富有的概念都不太清晰,怎麼會想要那個頭銜呢?
她至始至終要的也只是那個她仰望著、愛慕著的人給的回應而已,哪怕是一點一滴也行。
但是,都沒有。
她灰心又喪氣。
在這大千世界里覺得難過、孤獨。
她對顧良一向是言情計從、滿心崇拜。
只是誰也不會料到,會有心累的時候,包括她自己。
新眉為了避免和顧良再次碰到,不聲不響地辭去了學校文學社的職務,把鑰匙也托張輝還給了他。
顧良拿到鑰匙的一剎那,臉上還是淡淡的,看不出什麼額外的表情。只是,顧老爺子打來的電話在桌子上響了很久,他都沒有接起。
那個唯恐他吃不飽、睡不好的女孩,一夕之間在顧良的世界里消失了。
孫墨在第三天的時候,終於察覺出了問題:「田新眉最近在幹什麼,怎麼都見不到她的人影?」
顧良沒有說話。
「問你話呢,聽不到啊?」
「阿墨,你說我要是想和自己愛的人結婚,顧家會不會同意?」他沒回答孫墨的問題,反而又問了一句。
「會同意啊……那得等你把顧氏家族真正的實權抓到手的時候。」孫墨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仰頭把杯里的烈酒喝了。
在一個學校裡面待著,不可能一次面都碰不上,新眉在校園的林蔭道上、餐廳、圖書館……還是會偶爾碰見顧良,只是還沒等到他人走近,她便遠遠地躲開了。
顧良依舊完美到無懈可擊,也足夠讓她仰慕……只是,再也沒有了親近的心思。就算是活在最低層的小人物,也該知道最基本的自愛和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