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新家

  夏天的太陽從密密層層的枝葉間透射下來，地上印滿了銅錢般大小的粼粼光斑。天氣熱得就像一個大火球，讓人避無可避。


  B市的火車站出口，一個年輕的女人左手抱著一個四歲左右大的孩子走了出來。她右手拉著一個行李箱，肩上還背了一個大雙肩包。長相溫婉、秀致，汗水把齊眉的劉海都浸濕了，精神看起來倒是不錯，神采奕奕的。


  「媽媽，到了晚上我們會找到住的地方嗎？」小女孩小臉微揚，奶聲奶氣地問身邊的女人。


  女人低頭看了小女兒一眼，笑著哄她：「當然會有啊，心心不用擔心。」


  小女孩「嗯」了一聲，趴在了女人的肩窩。


  走了大約半個小時的路程，兩人才到了目的地。這是一片老住宅區，雖然房子破敗些，但是房租很便宜。女人在B市念過大學，對這裡的環境還是蠻熟悉的。


  田新眉是奶奶在路邊撿回來養大的孫女，一把屎一把尿的，像養小奶狗似的帶大了。還把她送去讀小學，讀初中、讀高中、讀大學……在她看不見的那些歲月里，奶奶的日子過得一定很辛苦吧。


  前一段時間，奶奶去世了。那些叔叔伯伯們便以她不是田家子孫為由，霸佔了奶奶留下來的老宅，並把她趕出了田家。


  她沒有辦法，只得把東西簡單收拾了些，離開了她生活了很多年的小縣城，帶著女兒來了B市。


  她也想過去別的地方，畢竟那個男人在B市。當年，出了那樣不堪的事之後，她和他還是不再見面為好，實在是太尷尬了。


  但是，全國這麼多大城市裡、她除了在B市待過兩年，其餘的時光都留在了那個將她養大的地方。


  只是，那個她從小待到大的地方，也容不下她了。


  再說，B市畢竟是京都，就業機會也大。心心漸漸大了，再過兩年上了一年級后開銷就更大了。她必須趕緊找個工資高些的工作，攢下些錢，也好備個不時之需。


  「阿姨，這裡有空閑的房間需要出租嗎？」新眉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低頭問在小區門口蹲著擇菜的中年婦女。


  「你要租房子啊？還帶了個孩子。」


  「是啊，有沒有合適的單間？」新眉把手裡的箱子放在了旁邊，把女兒放在了地上。天氣太炎熱了，小女孩沒精打采地倚著新眉的大腿站著。


  「單間沒有，有一個小點的一室一廳。以前，我女兒在那裡住，她嫁了人後去了外地，房間就閑下來了。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帶著你先去看看。」中年婦女說著話，站了起來，菜也不擇了。


  「好啊，謝謝阿姨。」


  「帶個孩子啊，都不容易。」中年婦女好心地上前幫她拉著皮箱。


  新眉感激地笑笑。


  這個一室一廳確實有些小，大概20平左右的樣子，不過她們母女倆住是足夠了。裡面簡單的傢具也有，新眉很滿意。


  房租說定了一月六百，押一付六。


  新眉把房租交完后，手裡的現錢就所剩不多了。卡里的存款為奶奶辦喪事時花了一些，現在也所剩無幾。


  她嘆了口氣，眼下一等一要緊的事，還是要找個工作。


  「媽媽，我們是不是又沒錢了？」心心坐在小板凳上，小臉熱得紅彤彤的。


  「不會啊，媽媽會努力賺錢給心心買蛋糕吃，好不好？」新眉用臉盆接了些涼水，仔細的給心心洗了洗臉。


  女兒年紀畢竟太小了，這麼一聽，立刻歡呼起來：「好！」眼睛里亮晶晶的都是笑意。


  雖然是夏天，但是房間很久沒住人了，還是陰陰潮潮的。索性房子的朝向還不錯，新眉把窗戶和門都打開了，陽光和風吹了進來，把晦暗的氣息衝散了些，感覺好多了。


  「心心，你先坐小凳子上歇一會，媽媽把房間打掃一下。然後，把心心喜歡的小熊床單也鋪上，心心就可以休息了，好不好？」


  心心奶聲奶氣說了聲「好」，聽話地搬著小凳子去了門口。


  田新眉用電熱水壺裝了水，插上電，準備先燒些開水給女兒喝。


  她邊打掃衛生邊和女兒說話，這些天艱難的日子裡，也只有這個小人兒對她不離不棄。


  花費了大約半個多小時的時間，田新眉才把房間收拾乾淨。


  她招手把女兒叫了過來，抱著田心坐在桌旁，兩人吃了些帶來的麵包和水。


  小女孩大概是累壞了，吃飽了飯便拱在新眉的肩窩裡，不一會的功夫就睡熟了。


  新眉愛戀的把女兒放在床上，翻了出個薄被給女兒把肚子蓋上了。


  雖然太陽還在天上，但時候已經不早了，外面火辣辣的灼熱感下去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