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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最近的一次蹭飯還是在那場混亂的壽宴上, 安許莫一向對周圍人的視線不怎麼敏感, 但那時在場的人里有周謹沉, 他還被對方用不耐煩的目光看了一遍,一路渾渾噩噩地提前退場,安許莫最後也沒能吃上多少。
不過對於安許莫來說,如影隨形的飢餓感是他早就習慣了的東西。他有很多方法來抑制自己的飢餓, 咬舌尖,加訓轉移注意力,還有在吃飯時悄悄看周謹沉的照片。
現在周謹沉的真人就坐在他對面, 安許莫還沒有吃東西,就覺得一向空空如也的胃已經被很好地撫|慰了。
安許莫跟著領路的侍者一起去了取餐區, 這家自助餐廳的裝潢很是豪華,還一舉包下了兩層的場地。二樓的燒烤可以點好送餐, 安許莫就先在一層逛了一遍。餐廳單是海鮮區就分成了日式、法式、中式之類的四五排長長的餐台,烹煮區的菜色更是豐富。安許莫邊走邊拿,很快就裝滿了一整台餐車。
侍者幫忙把餐車推到單間, 小巧精緻的餐盤擺滿了大半張桌子。周謹沉不怎麼方便露面,就讓安許莫選了兩人份回來,不過看現在這種分量,估計兩個人吃還有的剩。
侍者離開之後, 兩人開始安靜用餐。周謹沉原本打算等吃完后再和對方說參與綜藝的事, 可沒過多久, 他就忍不住皺起了眉。
周謹沉吃得不慢, 他算是正常飯量, 因為健身規律,也沒有刻意進行過節食。但就在他吃了半飽的時候,看起來細胳膊細腿的安許莫卻已經吃完了他兩倍的東西,而且進食速度一直沒有減慢過。
北極貝、香辣蟹之類的海鮮不提,單是酸湯肥牛他就自己吃了一碗。炸鮮奶和糖醋小排吃了兩份,如果周謹沉沒記錯,安許莫剛剛還自己解決掉了三塊雙倍芝士的披薩。
就算是不用上鏡工作的普通人,也少有這種吃法。他這哪裡是要保持身材,簡直是想把自己吃成個球。
周謹沉問:「公司的工作餐不好吃?」
正在認真吃蟹粉的安許莫抬頭:「工作餐嗎?我覺得還挺好的。」
周謹沉掃了一眼被解決了大半的餐盤:「這兩天沒吃好?」
安許莫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不過想了想中午的健身套餐,他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有一點,沒怎麼吃飽。」
其實他很久沒吃飽了,不過今天見到了周謹沉,那種揮之不去的飢餓感已經消退了不少,所以安許莫這頓並沒有選太多,如果是平時,他起碼還能再多吃一倍。
周謹沉雖然覺得安許莫的食量有些奇怪,但他聽對方說這幾天沒有吃飽,就沒有再多想。話題已經打開,他就把正事也一起提了出來:「綠城衛視有個綜藝,不久要開始錄製第二季,有一個嘉賓名額留給了你,具體時間你的經紀人會告說,你可以先去看看第一季,提前做個準備。」
因為說話把湯勺放下的安許莫動作一頓,差點沒把放好的湯勺打翻,綠城衛視,綜藝第二季……
「是……《周末有晴天》?」
「嗯。」周謹沉抿了口紅酒,「嘉賓只有一期的合約,不過我會和你在同一期。」
接連兩個消息把安許莫的思緒炸成了一團花。他面前的蟹粉還沒吃完,胃卻已經飽了,周|身還滿溢著一種幸福的饜足感。
可是滿足歸滿足,這樣的資源砸下來,不敢相信才是最真實的反應。
《周末有晴天》的第一季已經捧紅了包括韓銘在內的三個年輕藝人,從查無此人到千人接機,只用了從第一期到最後一期兩個月的時間,而且這三個人還都不是常駐。
第一季取得了如此優秀的成果之後,趁勢集結的第二季仍然是相同班底原班人馬。這是明眼可見的強力資源,別說是一個還沒出道的練習生,就算是當紅的藝人,也絕對是費盡了心思想要參加這檔綜藝。
周謹沉自然也看懂了安許莫的情緒,不過他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這個資源是他之前誤解安許莫的補償,但那些事安許莫之前不知道,現在也沒有告訴他的必要。
「綜藝只是一個平台,它就像一個放大鏡,可以放大你身上的閃光點,吸引更多人關注。」周謹沉道,「但真正能讓藝人站住腳跟還是自身的業務能力,這才是能被放大鏡放大的東西。」
「《周天》的錄製需要一個月,後期製作也差不多,過審播出要在小半年之後,在這段時間裡,你必須要出道有作品,才能讓這個綜藝發揮真正的作用。」
「懂了嗎?」
周謹沉的語氣依舊不怎麼熱切,但他說的話已經是罕見至極。除了這個有所虧欠的名義上的弟弟,周謹沉也不會花心思和其他人說這種話。
只是這個一向聽話的弟弟,此時的表情看起來卻有些不對勁。
「明,明白了。」
安許莫臉色蒼白,額頭上隱隱滲出了虛汗,他說話時的聲音也有些抖,還明顯結巴了一下。周謹沉以為他緊張,就沒有再繼續給他壓力,反正到時錄製時他也在,總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吃飽了么?我送你回去。」
餐費已經提前付好,被詢問的人也低應了準備一起離開。周謹沉正要從桌邊離開,卻見身旁一起的人突然晃了一下。
他下意識伸手去扶,入手的單薄觸感讓他忍不住懷疑這人吃的那麼多東西都去了哪。只是沒等周謹沉多想,恰好被碰到後背的男孩突然蜷縮了一下,喉嚨里發出了一聲類似嗚咽的含糊悶|哼。
「你怎麼了?」
這下連周謹沉都察覺出了不對,安許莫那原本纖長的後頸已經完全被冷汗覆蓋,消瘦的背脊僵硬成一塊鐵板,整個人無法抑制地顫抖著,幾乎要控制不住地痙|攣起來。
安許莫已經說不出話來,周謹沉讓他重新坐下,伸手捲起了對方的上衣。他剛剛碰的是安許莫的後背,問題也該出在這。只是儘管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真正親眼看到時,卻仍是忍不住皺起了眉。
只見那單薄的後背上,橫亘著一道觸目驚心的青紫色傷痕。傷口沒有流|血,卻在皮下積瘀著大片極為明顯的血氣。更為可怖的是,那道傷痕已經連帶著周圍的皮膚一起腫了起來,在原本白|皙皮膚的映襯下,顯得愈發令人心驚。
「我剛上大一的時候,師姐就是我們的助教,我是我們班條件最差的幾個之一,有一段時間家裡出了點差錯,生活費沒能送來。我在飯堂點不起菜,就只要個饅頭,就著小賣部里那種大包裝的鹹菜吃。時間長了,師姐發現了,就說這麼吃法不行,她就給我,還有另外一個條件特差的女同學,給我們倆一人送了一大盒自己炒的米飯。」
張之維慢慢地講著這個故事,旁邊幾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來。
「師姐的條件也不算好,但她手巧,不光給我們炒了滿滿當當的米飯,還把自己做的腌菜和咸醬送了滿滿兩罐給我們。就是那兩罐配菜啊,讓我熬過了那段最苦的日子。唉,現在想起來也還是特別感嘆。跟你們年輕人說這些,就感覺像講故事一樣,其實都是我們當時真實經歷過的事。」
「是,」嚴項珅夾了一筷子蝦仁蛋放進碗里,「我那時候比之維的條件稍微好點,但也差不了多少。現在的條件好了,別說年輕人,就是我們自己想想,也感覺那些日子像做夢一樣,一會覺得隔得很遠,一會又覺得只是昨天發生的事。」
張之維笑笑,拍了拍安許莫的肩膀:「小莫,味道和你|媽媽做的比起來有沒有一點相似?」
安許莫笑了一下,胸前卻覺得悶悶的,胃裡空空蕩蕩,像是剛剛吃下去的東西都消失不見了一樣。兇猛的飢餓感就像上午降落在海岸邊的驟雨一樣猛烈地侵襲了他,他餓極了,又不敢直接盯著周謹沉看,只能低聲說一句:「嗯,很好吃。」然後悶頭扒起了米飯。
安許莫覺得自己又冷又餓,不只胃裡,連整個人都空蕩蕩的,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父母,或許有想過,但那也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他一個人安安靜靜地過著,除了吃的和周謹沉,其他什麼都不在乎。但是現在有人告訴他,原來他|媽媽是這樣的,那個虛幻的夢顯現出了一點輪廓,留下的溫度卻讓重歸黑暗的安許莫覺得更冷。
媽媽……
原來媽媽不光只有一個「恬不知恥、扣人綠帽的不|要|臉狐狸精」的形象,她還會做很好吃的炒飯。
午餐在熱熱鬧鬧的氣氛中結束,聊了一會天之後,幾人又開始準備晚上的大餐。原本節目組還安排了戶外的活動,畢竟三亞的海邊如此之美,風景足夠醉人。可惜外面天氣還是陰沉沉的,怎麼打光都不合適。吃飽喝足的張之維好好嘲笑了導演組一番,才慢慢悠悠地開始繼續鼓搗晚餐。
螃蟹要上鍋蒸,雞湯也要慢慢熬,張之維指揮著易天明幫忙搭把手,嚴項珅則把韓銘叫走去收拾卧室了。韓銘原本想和周謹沉一起,但前輩開口,他也不好拒絕,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安許莫和周謹沉留在了同一個房間里。
兩個人是嘉賓,其實沒有什麼要乾的活,不過不活動也就沒有什麼上鏡的機會,所以他們還需要想辦法干點什麼。安許莫午飯吃的不怎麼舒服,他也不知道自己飽沒飽。吃完飯要把餐具清洗出來,他就把水盆搬到客廳里的水池這邊,準備把碗洗出來。
安許莫沒怎麼干過這種活,平時頂多也就洗個塑料的餐盒,他笨手笨腳的,弄出了不小的動靜,連屋裡另一頭在準備做飯的張之維都看過來了兩次。
越緊張又越容易出差錯,安許莫正手忙腳亂地應付著一個鍋勺時,系好了圍裙的周謹沉走了過來,把他從水池前趕到了一邊。
安許莫老老實實站在一邊,像個被老師留堂批評的學生。他看著挽好袖口的周謹沉伸手,修長有力、被無數鏡頭拉過特寫的雙手泡進水池中,有條不紊地將碗盤分門別類,熟練地清洗起來。
周謹沉系的是帶著贊助商logo的圍裙,款式是最普通的那種,但他身高腿長,比例又好,硬是把圍裙穿成了一種設計。儘管隱約有些明白對方的意圖,但安許莫依然覺得,居家和不食人間煙火兩種氣質在此時的周謹沉身上,達到了一個非常完美的融合。
想也知道,這種反差被放到屏幕上,肯定能吸引不少好感。而且周謹沉並不只是擺個架勢,他洗碗的動作比手忙腳亂的安許莫熟練得多,所以那種可靠的居家感才能在他身上完美地呈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