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感謝訂閱

  購買比例未達到60%  鼎金中心是S城著名的高奢品商廈, 平日來往的顧客還沒有導購多。這裡環境優雅, 氛圍極佳,早已成為許多明星熱衷光顧的地方。距離壽宴只剩幾個小時, 再去定製也不現實, 周謹沉就把人帶到這裡來,打算臨時選購一下正裝。


  安許莫之前也來過這種地方,但他之前來時可沒穿著這種衣服。他和身穿高定西裝的周謹沉走在一起,周圍人看過來的驚艷目光中很快摻雜了好奇。不只是穿著,爆紅了五年的周謹沉和普通人的氣質也有很大差別,無論怎麼看, 他們兩個都不像是同一路人。


  周謹沉早已習慣了忽略各種目光,安許莫也沒有注意到周圍的視線。兩人走進了一家大牌的店面,導購很快迎上來,在周謹沉的示意下開始給安許莫選衣服。


  店裡顧客不多, 另外一個導購也跟了過來, 她有些好奇地看著戴著墨鏡的周謹沉, 忍不住開口道:「先生, 您看起來有些眼熟, 請問您是我們的金卡會員嗎?」


  一旁正在被導購比劃衣服的安許莫聞聲抬頭, 默默地看了一眼店內佔據了半面牆的豎幅廣告。


  像這種國際一線品牌,新品展示一般都會選擇專業的超模, 或者是國際的頂級巨星。周謹沉當初拿下這個牌子的代言時才剛過二十歲, 這個消息還讓國內的娛樂圈整個沸騰了一把。


  安許莫一抬頭看, 那個詢問的導購也意識到了什麼, 她的視線在周謹沉和廣告上來回了兩次,才好險壓下了神色中的驚訝,努力維持著自己專業的素養。


  周謹沉只是點了點頭,便示意安許莫去換衣服。導購幫忙選了三件,他也沒看,就讓安許莫全都拿了進去。


  安許莫的身材和底子都好,穿出來之後不是衣服襯人,而是人襯得衣服更好看。見慣了大客戶的導購也變了表情,普通的優缺點分析硬是被她說成了完全的誇讚。


  她給安許莫挑了三身淺色系的西裝,配了純白的襯衫和幾條領帶。安許莫只想選一套,但是導購說得太開心,三套都試完之後,一時之間竟也選不出哪個更合適。他正猶豫著要不要去打擾另一個男人,徵求一下對方的意見,可等他把視線轉過去時,卻是當場愣在了那。


  周謹沉手裡拿著一件白色的T恤,正在翻出領口的衣牌看。他身邊還擺著一件黑色的短褲,就是剛剛安許莫在更衣室里換下來的那身。


  見安許莫看過來,周謹沉就用一隻手拎起了那件T恤,他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哪裡買的?」


  安許莫下意識扯了一下導購幫他系好的領結,老老實實回答:「網上。」


  周謹沉問:「多少錢?」


  安許莫小聲:「九塊九。」


  偌大的店面內一時有些詭異的安靜,分別拿著五位數價格上衣和四位數價格領帶的兩個導購面面相覷。


  周謹沉把T恤放下:「褲子呢?」


  安許莫聲音更小了些:「十九塊。」


  周謹沉摘下墨鏡看他:「是不是還包郵?」


  沒有了墨鏡的阻擋,他的容貌和目光給安許莫帶來了更大的壓力。安許莫覺得舌尖又有些發麻,不過周謹沉沒有等他回答,就顧自將兩件衣服放回了沙發上。他對導購示意了一下:「麻煩幫他把吊牌剪掉。」


  導購很快反應過來:「好的先生,已經選好是這一套了對嗎?」


  周謹沉道:「三套一起,領帶要條紋和千鳥格的兩條,襯衫另外多拿一件。」


  導購忙去找衣盒和紙袋,安許莫愣愣地站在那,任由另一位導購幫他剪掉身上的吊牌。他好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對不起,我,我的錢可能不夠……」


  把|玩墨鏡的周謹沉動作一頓,看過來的視線有些意味不明。他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只是從錢包里拿出一張卡,遞給了忙碌的導購。


  刷完卡后,周謹沉又請導購幫忙,把那兩件換下來的包郵爆款放進了店內的雜物收集筐。他側頭對安許莫道:「網上的雜牌,回去都扔掉。」


  安許莫有些不知所錯,他還沒從對方結款的動作中反應過來。周謹沉掃他一眼,淡淡道:「劣質的衣服對身體有影響,對形象也是。想吃這碗飯,就沒有任性的資格。」


  好好一場買衣服送人,被他說得像是一堂藝人培訓課。若是有周謹沉的粉絲在場,肯定會是敬業盡責的濾鏡和越陷越深的迷戀。如果是黑粉,那就得渲染成仗勢欺人和趾高氣揚。但安許莫和這兩者的身份都不一樣,他愣愣地從導購手中接過好幾個沉甸甸的衣袋,鼓足勇氣之後,才敢對周謹沉說了一聲「謝謝。」


  周謹沉從導購手裡接過卡,沒有回應。等他重新把墨鏡戴上時,才聽見了細若蚊蚋的第二聲道謝。


  「謝謝哥。」


  周謹沉回身看了跟上來的安許莫一眼,聲音里依然沒有什麼情緒:「上樓,去買鞋。」


  就算是在這種顧客稀少的高奢品店裡,也不乏認出周謹沉的人,兩人在商廈買完一圈,連安許莫都連帶著被三波人用手機拍過。幸好鼎金的安保嚴整,始終沒有鬧出什麼大的動靜。


  黑色的賓利重新啟程,距離壽宴只剩兩個小時,中途他們又去了一個地方,給安許莫做了簡單的造型,周謹沉已經準備妥當,但安許莫的髮型還是之前演唱會時修的,出席壽宴不太合適。


  這次壽宴說起來是給周老爺子祝壽,其實也是一場周氏財團的慶會,不只是周家子弟,許多生意上有所往來的對象也收到了邀請。兩人抵達主宅時已是傍晚,佔地頗廣的花園裡亮起了成排的燈。完全開放的正門被裝點得極為大氣,引路的侍者有條不紊地指引著諸多豪車。接待流程被布置得井井有條,在細節處不經意間顯露出周家深厚的底蘊。


  賓利在草坪前的空地停好,安許莫跟在周謹沉身後下了車。上前接待的侍者看到安許莫微微一愣,但很快,他就恢復了處變不驚的表情,彬彬有禮地將兩人請進了敞亮的主宅。


  一樓的大廳被布置成了宴會的現場,華美的燈光照耀著富麗堂皇的陳設。室內已經來了不少人,放眼望去,衣香鬢影,觥籌交錯。若是有人誤入,怕不是會以為這裡在舉行一場盛大的晚會。事實上,以周家的財力來說,這樣的場面對他們來說絕不算是高調。


  周謹沉和安許莫剛一進來,就贏得了不少周圍的目光。他們一人純黑挺拔,一人淺白頎長,雖然氣質不同,卻都是極為搶眼的風景。只是眾人落在他們身上的視線,卻帶著截然不同的情緒。


  畢竟,他們一個是前途無量的繼承人,一個是不久前才被掃地出門的私生子。


  和接待的侍者一樣,許多人看到安許莫時都露出了或多或少的驚訝。豪門無隱私,周家的這點傳聞已是人盡皆知,誰也沒想到,安許莫竟然還會出現在今晚的壽宴上。


  安許莫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他在車上問過周謹沉,對方只說是家裡的吩咐,具體情況並不清楚。安許莫不是沒有忐忑,但這的確是他這段時間來唯一一次能和周謹沉相處的機會。再加上能順便蹭一頓飽飯,他現在才會站在這裡。


  走進大廳后,上來和周謹沉打招呼的人就把兩人衝散了。安許莫也沒有別的心思,雪白的長桌上早已擺滿了豐盛的餐點,他就自己取好一盤吃的,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來。


  周家有自己的西點師,做出來的品相和口感都是一流。安許莫大概是宴會廳里唯一一個安分吃東西的人,反正也不會有人來找他交談。只是在這唯一專心的食客眼中,這些被精心製作出來的餐點也不怎麼好吃。


  這場豪門壽宴盛大至極,落在安許莫身上的卻若有似無的打量、毫無掩飾的竊語和肆無忌憚的惡意。被當做談資的主角並沒有注意到周圍傳遞來的情緒,他安安分分地坐在角落裡,慢吞吞地咬著一塊曲奇。


  最喜歡的甜味在唇齒間化成寡淡無味的乾澀。安許莫默默地填飽著自己的胃,心裡卻覺得這盤被精心烘烤出的甜品還沒有中午的雞胸肉好吃。


  到處都冷冰冰的,連冒著熱氣的晶瑩蝦餃都裹著冰碴子,咬一口下去就會涼透整個胃。


  安許莫吃了一會就停下了,他也沒有去回視那些愈發直接的打量,只在室內尋找著那個熟悉的純黑色身影。周謹沉的外表註定了他不會淹沒於眾人之中,即使是在每個人都精心裝扮后的盛宴上,安許莫依然一眼就發現了他的身影。


  只是剛剛還在和家人朋友交談的周謹沉,此時卻站在一處頗為隱蔽的無人角落,他正和一個神色匆忙的青年低聲說著什麼,神情有些冷肅。安許莫好奇地看了一眼那個青年,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裡見過對方。


  他才看了幾眼,那兩個交談的人就突然抬起頭來,齊齊把視線轉了過來。


  冷不丁一個對視,安許莫不由愣了一下。


  但事實上,比他更驚訝的人卻是周謹沉。


  「你確定,十五年前死的那個人就是他的親生父親?」四周無人,周謹沉的聲音壓得極低,他握著酒杯,卻被圓|潤的杯腳硌得生疼。


  「既然他父親早就跳樓死了,那十年前下|藥害我的人是誰?」


  發熱的手機握在掌心燙的驚人,光潔的屏幕上沾了一點頰側滑落的汗水。安許莫用紙巾草草清理了屏幕,起身走進盥洗室洗了把臉。


  清澈的水珠順著精緻的輪廓緩緩流下,白|皙的膚色在沾水之後顯得更加通透。安許莫平日練習時沒有化妝的習慣,他本身的條件極好,整個人又透著一種少年獨有的清澈感,儘管和周謹沉的氣質並不相同,但毫無疑問,兩人都在不自覺間對旁人散發著極致的吸引力。


  只是當安許莫抬頭看向鏡中的自己時,卻難以生出一點自信和安心來。


  原以為下午還要換回練舞服,他身上只隨意套了一件純白的套頭T恤和黑色短褲。這身衣服就是穿在原來的高中里都顯得寒酸,更別說是去見他哥。


  安許莫一邊編輯信息給唐棠請假,一邊咬著舌尖想兩人沒見的時間。他一焦慮就喜歡咬自己的舌尖,這原本是他用來止餓的方法。其實安許莫也不需要怎麼想,他每天都在算著那個累加的日期——他和周謹沉上次見面是在一年前,三百七十天過去,這個日期終於可以歸零,再從頭開始算起了。


  唐棠直接把電話打了過來,安許莫的舌尖有點麻,他儘力地賠著不是:「實在對不起,家裡有很重要的事,我回來就把練習補上。」


  也幸好他今天新跟了經紀人,課程還沒有確定下來。唐棠叮囑完幾句就鬆了口,安許莫不敢再耽擱,扯了扯自己的T恤下擺,就匆匆離開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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