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我沒有自欺欺人
眼淚順著臉頰滾滾而落，許傾傾只覺的天昏地暗，心痛如絞。
她的固執何嘗不是莫家人的固執，然而，總要有人是清醒的。
「傾傾，聽話，別再自欺欺人了。」奶奶柔聲安慰她。
許傾傾搖頭，順便將眼淚拭去：「我沒有自欺欺人，我沒有！」
晚上，伴隨著鞭炮聲，又是一夜噩夢。
夢裡，許傾傾站在岸邊，眼睜睜的看著莫逸塵在海水裡掙扎，她想伸出手救他，可無論怎麼樣，都夠不到他的手。
他在她的視線里，越飄越遠，越飄越遠，直到最後，消失不見。
睜開眼睛，天光大亮。
又是新的一年，新的開始。
然而，悲傷卻並未因為新年的到來而有所減少，反而歷久彌新。
能調整的，只有心態和情緒。
一大早的，下樓吃飯，桌子上擺著熱騰騰的餃子，一家人居然都在，都在等著許傾傾。
再見面，一家人像是忘記了昨天說的那些話，絕口不提一個字，莫奶奶更是直接將許傾傾拉到身邊，給她往碗里夾餃子。
「嫂子，你知道嗎？從前奶奶只疼我一個人，飯桌上，什麼好吃的，都只夾給我，現在呀……失寵嘍！」莫逸星還是那副天真單純的孩子氣，輕描淡寫的吃著醋。
「臭小子，這能一樣嗎？傾傾肚子里，可是懷著我的小曾孫！有能耐，你也給我懷一個，我保證恢復你的專寵。」莫奶奶心情頗好的在莫逸星腦袋上敲了一下，又給許傾傾夾了塊魚腹肉，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傾傾，多吃點魚。等閑下來，讓你媽陪你去醫院再做個檢查。這段時間，你受累不少，得好好養一陣子才行。」
「是啊，是啊，傾傾，最近就在家安心保胎，好好休息吧。」謝蘭也跟著附和。
一夜之間，好像風向突然變了。
許傾傾想，難道是她昨天說的那番話起了作用？
如此，甚好。
她感動的吸了吸鼻子，不想氣氛太凝重，不由的調侃起對面的莫逸星：「逸星，你不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嗎？怎麼還記的奶奶獨寵你的事？」
她從前聽莫逸塵跟她說過，莫逸星因為車禍傷到了腦子，整天渾渾噩噩的，奶奶心疼他，更是把他寵的不像樣，但凡他愛吃的，就命傭人天天做給他吃。
「要不要吃個雞腿啊？來，我給你夾。」許傾傾說著，將盤子里最大的一隻雞腿夾給莫逸星。
那隻雞腿太大了，莫逸星看著它直皺眉毛：「這麼大，你們是想我直接上手啃嗎？」
「說的好像從前有多斯文一樣。」謝蘭也忍不住打趣他，一時間，其樂融融。
直到悶不吭聲的莫南天神色黯然的提了句：「今天是大年初一，一會兒要不要去海上給逸塵燒點紙？」
此話一出，在場的誰也不作聲了。
莫南天像是魔怔了似的，又喃喃的說：「海里那麼冷，他缺衣少穿的，再沒有飯吃，能受得了嗎？」
謝蘭筷子一撂，想說點什麼重話，可見他那樣，所有的話又咽了回去，只剩下傷感。
好端端的氣氛再次凝滯。
許傾傾已經吃完了飯，接過傭人遞過來的毛巾，擦擦嘴，她笑了笑：「我一會兒要回家看望我父親，其它的事，我就不參與了。」
「替我向你爸爸問好，讓他有功夫家裡來坐。」莫老太太也試圖打破僵局，她又看了兒子一眼，「一會兒讓逸星送我回醫院，年過完了，接下來，也該好好將身體調理好，再怎麼樣，也得撐著我的小曾孫出世不是？」
莫逸星眉心一蹙：「奶奶，算命的說你能活到九十九，你且活呢。」
「好，那我就聽我孫子的，努力活到九十九。」莫老太太笑呵呵的，衰老的臉上彷彿又現出一絲生機。
謝蘭悶悶的，半天才道：「最近莫氏股票跌的厲害，我得去公司看看，不管怎麼說，先挽回股價，穩定人心才是正事。老莫，你跟我一起去。」
隔著桌子，她握住莫南天的手。
莫南天看著眾人，唇角的肌肉抖動著，有些痙攣，終於，他還是點了點頭。
*
知道許傾傾要回許家，謝蘭給她裝了滿滿一車的禮品。
臨走的時候還叮囑她，若是想陪陪父親，可以在家裡多住幾天。
許傾傾明白，婆婆的意思，還是想給她時間，希望她考慮清楚未來的路。
好不容易才將婆婆勸進去，正在讓司機開車，迎面駛來一輛銀色的豪華轎車。
車子挨著許傾傾的車停下來，門打開，顧燁磊穿著肅穆的黑色西裝從裡面下來。
他很少穿的這麼正式，那份莊重感，斂去他的不羈，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沉穩而富有魅力。
顧燁磊打量著許傾傾，她額頭上還貼著塊紗布，人好像也從之前清瘦了一些，望著她滿車的東西，他微微詫異：「你要走了？」
許傾傾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知道他誤會了她的意思。
她笑笑：「走什麼走啊？回家看我爸！你呢？顧公子，新年第一天，不在家陪女朋友，來這裡做什麼？」
「什麼女朋友，你明知道都是假的。」顧燁磊不以為意的輕嗤，一雙眼睛仍擔憂的落在許傾傾臉上。
「好了。」許傾傾皺眉，心中一傷感，又說，「江婷婷待你不錯，好好珍惜，不要等失去了再後悔。」
她黯然的神色令顧燁磊心中一揪，想起最近莫家發生的重創，心中也是一陣唏噓：「你……還好嗎？」
許傾傾點點頭，淡然一笑。
顧燁磊搖頭，失去了莫逸塵，他才不相信，她能有多好。
許傾傾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她朝裡面看了一眼：「不是來給老太太拜年的嗎？快進去吧，我也該走了。」
說著，許傾傾要上車。
顧燁磊伸手扯住她的手腕，將她拉住。
許傾傾回眸，疑惑的望著他。
「我是來看你的。」顧燁磊說。
「謝謝。」許傾傾仍盯著他的手，她不動聲色的將他的手拿開，定定的望著他，「知道嗎？燁磊，我很欣慰，身邊有你們這些默默支持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顧燁磊又自嘲的笑，這傢伙又在給他發好人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