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八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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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那個女同志, 你的頭髮要不要重梳一下?」
「我這裡有梳子。」
唐雨斜斜的高馬尾確實與這個年代國情不符,可梳成兩個粗粗麻花辮,她也是拒絕的, 唐雨頭往後躲開熱情的婚姻辦事處登記員,護著自己的頭髮不給人動。
「同志,不用麻煩, 這樣挺好。」張建軍淡淡一笑,不著痕迹的用身體隔開登記員和唐雨的距離。
婚姻登記處的牆角旁支了一個老式照相機, 攝像老師傅一邊調整焦距, 一邊催促:「同志,時間不早了, 馬上就要下班回家吃飯了, 你們兩個能不能快點。」
唐雨一聽就炸毛:快什麼快?你當是快餐,隨便點一份?
張建軍伸手攥住唐雨的手,拉她端坐到牆壁前的凳子上,膝蓋併攏手放在膝蓋上, 面朝著照相機的工作人員道:「同志對不起, 我愛人容易害羞,麻煩你多擔待一下。」
唐雨腦子轟的一下,炸開了。
滿腦子都是,我愛人, 我愛人, 我愛人!
我愛你個毛!我愛人!
理智上唐雨接收了原主的身體, 順應原主的意願嫁給張建軍,可是情感上,她恐婚啊!
和張建軍有婚約的是原主,不是她,對於她而言,張建軍只是一個第一次見面的男人,才初次見面,兩人就去民政局扯結婚證了,還有比這更扯的事情嗎?
事實上,對於唐雨而言,很扯淡,可對張建軍而言,不過是把明日的事情,提前了一天,她能說什麼?
老同志調好了焦距,看著端坐的一對新人面露不滿,扯著嗓子喊:「一生就結一次婚,女方能笑一個!」
唐雨心裡朝天豎指,無聲對口型:「麻辣個雞!」
咔嚓……
一道閃光燈一亮既滅,老同志高聲:「好了,照完了過去拿結婚證吧,結婚照過兩天來拿。」
張建軍笑著說好,從褲兜掏錢遞了過去。
這個年代結婚是不需要結婚照的,有的人條件好,結婚的時候想拍個結婚照,拍照的地方不好找,民政局為了更好的為人民服務,在牆角支起一個照相機,想拍照就坐過去,咔嚓一下,付錢就行。
兩個世界的代溝太大,腦子裡信息混亂,照完結婚照片就過去拿結婚證是幾個意思?結婚照片過兩天來拿,又是幾個意思,合著辦結婚證根本就不需要用照片。
唐雨的疑惑在結婚證拿到后,得到了解答,七十年代的結婚證不是她印象中的小紅本本,只是一張印著花花綠綠圖案的紙,不是上面清晰的寫著一些文字,唐雨還以為她手裡捏著的是一張小學生得獎發的獎狀呢。
這個年代的結婚證,最上方是國旗和國徽的彩色圖案,下面三個黑色大字:結婚證。
瞅著劣質彩色印花紙小學生獎狀,唐雨眼睛發直,恐婚算什麼,她閃婚。
既然結婚了,自然要好好的吃一頓,張建軍一邊往門外走,一邊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道:「現在是11點半,我帶你去國營飯店,你太瘦了,中午點盤紅燒肉,好好補一補。」
我從來就不吃紅燒肉!
唐雨在心裡默默的拒絕,微微嘆氣,顧影自憐,兩輩子就結了這麼一個婚,就去國營飯店點盤紅燒肉!
她好可憐。
對於國營飯店的紅燒肉,唐雨的內心是鄙視的,結果自己嘴巴回應她的是大量的口水,以至於她不得不聽著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粘在了張建軍身上,眼神期盼。
感覺,很心酸。
低頭看了看手裡的獎狀版結婚證,眼角掃到下面蓋戳的地方,視線一下子凝固,時間是1977年7月。
也就是說,再過兩個月就是9月,國家教育部將在首都召開全國高等學校招生工作會議,馬上中斷了十年的國家高考制度就要恢復,統一考試,擇優錄取選拔人才上大學。
這對唐雨而言,是條光明大道。
讓她一下子就找到了,自己未來的規劃。
是的,自己的,唐雨接收原主的人生,是有條件的,首要條件就是要嫁給張建軍,如果不能完成原主的心愿,這個身體就會排斥她,她的魂魄和身體不融,現在完成了任務,接下來就可以順著自己的心意生活了。
「不去國營飯店,中午去大院食堂,結婚證都打了,總要和爸爸說上一聲。」既然結婚證都打過了,當然要帶人去溜溜,大院上班早晚班,中午12點下班,她爸爸一家四口全都在呢。
唐雨好期待,特別想看她后媽臉上是什麼表情。
對了,她爸爸叫什麼名字來著?
晚上踩著飯點歸家,唐雨瞅著這個身體的父親,還在想她爸爸叫什麼名字來著
和唐雨同一個戶口簿上的男人正在和岳父寒暄。
唐雨穿著一身嶄新的布拉吉紅裙子,腳上一雙白色的塑料涼鞋,捧著倒給張建軍茶碗一口一口的喝著。
「啥?你倆要結婚?」
后媽人前的賢惠沒端住,驚訝的連家鄉土話都竄了出來。
唐雨轉頭看她后媽臉,心裡好解氣。
原身心裡最大的執念是嫁給張建軍,心裡最大的恐懼是她后媽。
唐木乍一見著首長家的孩子拎著東西敲門,心裡還奇怪著呢,平常八竿子打不著邊的人啊,怎麼今天突然上他家的門來了。
結果人簡單的一客套,張口就是求娶他家的大閨女,點名要和唐雨結婚。
這怎麼可以!唐木義正言辭:「不行,我家唐雨和張團長家的張建軍定親了,明天就扯證結婚。」
唐雨剛喝到嘴裡的水沒咽得下去,抬起頭眼神詫異,扭頭看了過去。
內心裡的幕彈簡直就要翻天了:張團長家的張建軍,這語氣怎麼就那麼奇怪呢?張建軍不就坐在他的面前?他不認識?不可能啊?
「唐叔叔,說句不客氣的話,您能不能凡事多上上心,您不知道昨日您的愛人和張團長家的愛人,解除了唐雨和張建軍的婚約嗎?」
「哦,也是,畢竟是您前妻生的閨女,您沒養在身邊,關注度不夠,可是,您養在身邊的小閨女唐糖,您總是特別疼愛的,怎麼唐糖和張建軍定下了婚約,您也不知道?唐叔叔容我問一句,您知道什麼?」
「知道您家的大閨女什麼性格嗎?長什麼模樣您知不知道?感情您閨女坐在叔叔的對面半天,叔叔就當成外人沒認出來!」
唐木一臉懵逼,無言以對。
唐雨:「……」好解氣哦!
腰!腰好像又軟了……
這種膽大任性小姑娘放在外面沒人護著太危險,還是帶走,擱自己家裡護著算了。
「唐雨同志,你今天的行為應該被嚴肅批評!」張建軍氣勢凌然。
「還有你唐糖同志,論年紀我比你年長,論社會地位我是部隊連長,你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你有什麼底氣,以一個學生的身份不分青紅皂白就指責一個軍人,是誰給的勇氣!」張建軍板臉厲聲。
唐糖張著嘴,被問的目瞪口呆。
唐雨眨巴著眼,不知道張建軍這一套嚴厲作風又是什麼套路?
七十年代人的腦迴路她不懂?HOLD不住啊!
張建軍氣勢嚴肅,表情很一本正經:「今天早上,大院警衛找到了我,說是我未婚妻在大院門口等我,周所周知,整個大院的人都知道我最近在相親,大家很熱情的幫我介紹對象,可事實上到目前只是商議階段,尚未見過一個姑娘的面,唐雨同志,還是我第一次以對象的名義去見。」
唐木眉頭皺著死緊,拳頭死死的攥著,這個年代在大院門口說自己是誰誰誰的未婚妻,被人見了個實在,這事也就釘板釘釘子,釘實了,他家唐雨只有嫁給張建軍這一條路,若是張建軍不娶,唐雨的名聲就壞了。
聽張建軍的口氣,昨日唐雨已經被張團長家的媳婦拒絕過一次,如果今天在大院門口再被人拒絕一次,唐雨這一生就徹底毀了,沒人敢娶,他唐家也將成為大院里最大的笑話。
「剛才唐糖同志說了一句話,首長家的孩子就能這麼沒禮貌嗎?簡直就是張口就來,一個學業還沒完成的學生就敢不分青紅皂白指著我就罵,那我要是以我沒有未婚妻為由拒絕去大院門口見人,是不是也要被無數人指責,說我仗著首長家的權勢讓人介紹對象,又丟在大院門口不去見人,甚至玩弄人姑娘的感情!」
聽了這話的唐雨,一臉懵逼!
為什麼明明被騙婚的人是她,可在別人的嘴裡,那個騙子居然當著她的面控訴,說犯錯的人是她,騙婚的那個是被逼無奈!?
唐雨覺得自己的人生價值都要崩了!
對方口才太好了,以至於她自己都覺得說的好有道理,她無言以對,似乎還要感激對方娶了她,沒讓她丟臉丟到整個大院!?
王紅的眼睫毛都在顫抖,臉色漲紅,就連嘴唇都在哆嗦。
唐木把唐雨從鄉下接回來,縮手縮腳的模樣,腦袋低垂著不敢抬頭,話都不敢吱上一聲,只一眼就讓她下定了決心,還是讓她回村裡結婚吧,大院實在是不適合她,太拿不出手配不上人家張建軍,誰知道人心眼大著呢,對自己防備的緊,轉身就自己跑去大院門口找張建軍去了,這一下,她這個后媽的名頭算是坐實了,苛待人前妻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