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摺扇

  V章訂閱比例不足50%的讀者看最近三天的更新會是防盜內容。  喻臻被按得愣住, 抬頭看他。


  從外表上看, 喻臻一點都不像是已經二十二歲了,倒像是剛成年沒多久的樣子,臉上甚至還帶著一點嬰兒肥。


  與真正剛成年的殷樂相比, 撇開他成熟老氣的穿著打扮不談,只看臉的話,他甚至看起來比殷樂都要小一些。


  但這是不正常的,殷樂今年才十七, 喻臻卻已經二十二了。


  殷炎罕見的有些失神, 只是他失神的時候仍是一副平靜淡定的模樣, 眼神都沒放空一下, 所以旁人根本看不出來。


  喻臻見他又開始不說話,試探著動了動頭,小心問道:「你怎麼了?是我剛剛有哪裡沒做對嗎?」


  頭髮磨蹭掌心, 帶來一陣軟軟的瘙癢感。


  殷炎回神, 目測了一下他的身高,問道:「你現在多高?」


  喻臻腦筋轉動, 艱難跟上他的話題,猜測他放在自己頭上的手大概是在量身高,忍不住放平視線, 發現自己這樣居然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和嘴唇,莫名窘迫起來, 後退一步說道:「175……我、我還會長的!」


  聽說男性的身高發育要到二十多歲才停止, 他、他還有機會!


  雖然事實上, 他的身高自十八歲之後就再沒長過了,繼續發育的希望實在渺茫,但、但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你確實還會長,大概會長到我現在這具身體的這裡。」並且骨架會徹底長開,五官輪廓完全褪去青澀氣息,真正變得成熟耀眼起來。


  殷炎肯定了他的說法,還抬手比了下自己眉骨的位置。


  本以為他突然提身高是帶點調笑意味的喻臻被他這認真的回答弄得再次愣住,然後眼睛唰一下亮了,湊到他身前目測了一下他的身高,期待說道:「我真的還會再長高?到你這裡?」說著抬手點住了他的眉毛。


  對方心裡傳達過來的雀躍明顯得幾乎要溢出來,殷炎忍不住抬手握住他點在自己眉心的手,十分耐心地再次回道:「對,會長高,長到我這裡,等你的魂體變得強大起來之後。」


  「……嗯???」


  喻臻翹起的嘴角平了下來,嘴巴微張,不敢置信問道:「身高也跟魂體強弱有關嗎?」


  這個問題十分弱智,但殷炎還是耐心回答了。


  「有關,你的身高在你出生那一刻就已經天定,但你現在明顯沒有達到,這是因為你的魂體殘缺,只夠支撐延續你的性命,再沒有餘力兼顧其他。」


  「……」


  居然還有這種道理。


  喻臻心裡的雀躍慢慢淡了,因為他意識到了一件事。


  「想讓魂體變強的話……」


  「煉魂。」


  「那煉魂的法子……」


  「碰鬼,攢功德。」


  「……」


  殷炎牽住他的手,邊帶著他轉身回飯店,邊說道:「放心,我會幫你。」


  不,這不是幫不幫的問題,而是……算了。


  喻臻回頭看一眼另一邊的巷口,想起老婆婆提著蘋果迷茫行走的模樣,抿抿唇,回頭應道:「謝謝,我會加油的。」


  兩人這一趟出去得有點久,回來時喻臻神情低落,頭髮有些亂,衣服上還沾著摔倒后沒來得及拍掉的灰,十足十一副被「家暴」過後的狼狽樣子。


  仇飛倩一見喻臻這模樣心裡就是咯噔一下,手心又開始冒汗。


  聽說精神出問題的病人,十有八/九會伴有暴力傾向,小炎這……


  殷樂則完全憋不住,自以為小心地撇一眼平靜落座的殷炎,朝著喻臻假裝隨意地問道:「喻哥你剛剛和大哥幹什麼去了,怎麼身上還沾著灰。」


  「啊,對不起,失禮了。」


  喻臻聞言連忙側身避開餐桌拍掉身上沾著的灰,不好意思回道:「殷炎剛剛帶我去外面轉了轉,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來了來了,殷樂心中敲響了警鐘。


  電視上都這麼演的,夫夫中被家暴的一方時常會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遮掩自己被家暴的事實,裡面最常用到的借口就是摔跤!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外面又是平整的馬路,哪那麼容易摔!而且大哥突然帶人離席出飯店的行為也十分可疑!

  難道大哥是因為不滿喻哥見家長的反應,所以把喻哥拽出去「教育」了一番?

  殷樂腦中已經演起了倫理小劇場,仇飛倩心裡則跟針扎了似的,著急又上火,免不了又恨起了害得大兒子變成現在這樣的韓雅,也覺得十分對不起憑白被捲入這件事的喻臻。


  「那個,小炎啊,財產公證這件事呢,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決定尊重你和小臻的意見,但爸媽覺得這樣太委屈小臻了,所以決定把你管理的那家分公司的股票分一點到小臻名下,讓他每年拿點分紅,你看怎麼樣?」


  以殷家的家底,只給出一點分公司的股票給大兒媳,實在是小氣得不行,但鑒於殷炎和喻臻這還有些搞不清的情況,仇飛倩考慮了一下,決定先暫時「小氣」一陣,觀察觀察情況再說。


  「您做主就好。」


  殷炎沒有推拒她的這番好意,因為分紅一年才分一次,暫時還拿不到,不必因為這個駁長輩的面子。


  喻臻見他這麼說,拒絕的話便咽了下來,在殷炎的示意下向仇飛倩道了謝。


  棗給了,仇飛倩調整了一下坐姿,終於說到了正題,含蓄說道:「還有一件事,我和你爸覺得不能馬虎,那就是你們的婚檢,雖然婚不婚檢、去哪裡婚檢都是你們自己的事,但我想著反正現在大家都閑著,不如就明天去醫院檢查一下吧,趁著這機會,咱們全家人都查一查,就當是例行體檢了,怎麼樣?」


  婚檢這件事領證的時候民政局工作人員確實提過,喻臻對此並沒有異議,想著安安殷家父母的心也好,於是側頭朝殷炎看去。


  殷炎則看出了仇飛倩掩藏在話語下的欲言又止和心虛,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點了點頭。


  「那行,那媽媽這就去安排。」


  仇飛倩大鬆了一口氣,心裡稍微踏實了一些。


  肯去體檢,看來沒家暴,兒子還有救。


  折騰了這麼久,時間已經不早,眾人乾脆撤了茶點,喊來服務員點了菜,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晚飯。


  飯桌上仇飛倩稍微了解了一下喻臻的基本情況,在聽說他家裡只剩他一個人之後同情心和母愛一起泛濫,時不時給他夾夾菜,拉著他聊聊天,簡直越接觸越喜歡。


  喻臻雖然膽小、話少、嘴巴也不算很甜,但踏實、真誠、孝順,對待長輩時那種尊重和敬愛是打心眼裡冒出來的,讓見慣了虛與委蛇的仇飛倩受用得不得了。


  而且通過接觸,仇飛倩發現喻臻對被逼婚這事心裡沒有怨氣,還似乎覺得有些愧對他們,品性十分大度善良!

  真好啊。


  一頓飯吃完,被韓雅折磨多年的仇飛倩心裡的感慨簡直要溢出來。


  不對比不知道,這一對比,她只覺得兒子就算真的是因為瘋了才綁了這麼個媳婦回來,那也是瘋得好!最好就這麼一直瘋下去算了,省心!

  「就和我住一個酒店吧,明天我帶你去商場轉轉,看這小臉白的,男孩子也必需穿暖和點,可別學小炎那樣,大冬天的只穿件夾克在外面晃!」


  飯店門口,仇飛倩拉著喻臻的胳膊,邊說邊想把人往車上塞。


  殷炎眼疾手快地把喻臻攔住,平靜著一張臉說道:「媽,我和喻臻回道觀住。」


  仇飛倩頓住,隱晦瞪他一眼,又伸手去拉喻臻,訓道:「你把人家門板都拆了住什麼住!真是一點都不懂事!」


  殷炎絲毫不退,不僅把喻臻給拽了回來,還上前一步擋在了他身前,解釋道:「只是拆了院門門板,房門是好的,可以住。」


  「……」


  這混賬兒子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連門板這種託詞都聽不懂,還一本正經的解釋,真是想把人活活氣死!


  她可都聽小樂說了,喻臻家那道觀又破又偏,連個正經的浴室都沒有,現在天寒地凍的,放著暖烘烘的酒店不去,帶著剛領證的對象去挨凍,腦子壞了嗎!


  「要不……我先送您和、和爸爸回酒店,然後再自己回道觀?」喻臻從殷炎背後探頭,小聲提議,含蓄表明自己的態度。


  酒店他是不想去的,金窩銀窩比不上自己的狗窩,而且爺爺還等著他回去上香呢。


  正主開口了,仇飛倩不好像對待自家兒子那樣粗暴拒絕他,正想再勸,殷炎突然側頭看向身後的喻臻,問道:「會開車嗎?」


  喻臻疑惑,傻乎乎點頭:「駕照考了,但是……」


  「翁叔,車鑰匙給我。」


  殷炎招呼了翁西平一聲,然後牽住喻臻的手,朝仇飛倩和殷禾祥點點頭,說道:「爸媽晚安,天暗了,我和喻臻就不送你們回酒店了,明天醫院見。」


  說完接過翁西平遞過來的車鑰匙,牽著喻臻走到車前,拉開駕駛座把喻臻塞進去,鑰匙也丟給他,然後自己繞到副駕駛,開門上車,動作瀟洒,一氣呵成。


  「走。」


  今天聽慣了他的命令,喻臻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直接把車發動了,等起步了才想起還沒正式和長輩告別,但此時車已上路,不好回頭,於是只能在心裡小小致歉,硬著頭皮往前開。


  黑色的轎車很快匯入車流,速度快得殷家人全都沒反應過來。


  「啊!我的野兔肉!」殷樂突然扯著嗓子嚎了一聲。


  仇飛倩被嚎回了神,伸手拍他一下,然後扭頭瞪翁西平:「你怎麼把車鑰匙直接給他了!」


  翁西平一臉正直,淡定回道:「夫人,據我觀察,喻先生家的道觀只有一個房間可以住人。」


  空氣突然安靜,翁西平再次補充:「我看夫人您好像很喜歡喻先生……這是個好機會。」


  安靜在持續,良久,殷禾祥回神,上前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鏗鏘有力:「幹得好!果然還是西平最懂事!」


  翁西平矜持微笑。


  卧……槽……


  殷樂無聲感嘆,被自家父親和管家叔叔的猥瑣驚呆了。


  把才租下沒多久的兩居室退掉,又轉到苗圃把花全部轉讓給了同行,結了苗圃的租賃合同,喻臻帶著不多的存款和行李,租了一輛計程車,連夜回了道觀。


  那天晚上的雪已經化得無影無蹤,觀內地面上還散著葬禮當天灑下的白紙,喻臻就著小燈泡昏黃的光線,開灶燒了鍋熱水,開始打掃衛生。


  道觀雖小,但五臟俱全。等喻臻把道觀上上下下里裡外外全部清掃一遍之後,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他累得滿頭熱汗,明明一晚沒睡,卻覺得精神無比,這段時間一直困擾他的冰冷感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無蹤,四肢輕得不像話,感覺原地蹦一蹦就能飛起來。


  「爺爺,是你在保佑我嗎。」


  他笑著念叨一句,把抹布掛到桶沿,仰頭望著老爺子的遺像出了會神,然後搖搖頭,彎腰提起桶繞去了後院。


  喻爺爺在吃穿上十分馬虎,兩套道袍縫縫補補穿了幾十年,蒸鍋饅頭可以管半個月,睡的是木板床,蓋的是舊棉絮,除了冬天,一年四季有三個季洗的都是冷水澡。


  而且他十分固執,不願意挪動道觀里的一磚一瓦,近乎執拗的保持著道觀「原生態」的樣子。


  喻臻在賺錢之後曾想幫老爺子翻修一下道觀,不做大的改動,就只重新牽一下電線線路,修一修廚房,再裝個電熱水器,想讓老爺子住得舒服一些。


  但老爺子不幹,還差點為這事把他逐出家門。


  想起過往,喻臻又稍微有些出神,直到灶內柴火發出「嗶啵」一聲輕響他才醒回神,見鍋里的水已經燒開,忙放下準備添進去的乾柴,起身搬來洗澡用的大木桶,開始往裡裝熱水。


  沒有熱水器,沒有浴霸,沒有正經的浴室,廚房的門甚至會漏風,但喻臻泡在浴桶里,卻一點都不覺得冷。


  他突然就有些理解爺爺的執拗了,在這個幾乎算是與世隔絕的小道觀里,日子雖然過得苦了點,但滿足感卻十分容易獲得。


  只是一場冬夜辛苦過後的熱水澡而已,他居然就覺得自己已經很幸福了。


  洗完澡後身體徹底放鬆了下來,他來到後院的小菜地里,隨手摘了一把青菜,轉回廚房給自己下了一碗青菜面。


  填飽肚子后他終於覺得有點困了,也不管大白天睡覺合不合適,晚上會不會失眠,順從心意打著哈欠來到和爺爺共住的房間,鋪好床鑽進去,聞著空氣里始終不散的香燭味道,閉目睡去。


  醫院,殷炎睜開眼,眼神清明完全不像是剛剛睡醒,看著虛空中的某點,手指微動:「去吧,作為借用你身體的報答,你的要求我應下了。」


  一縷清風留戀地在窗邊翻卷著,直到病房門被推開,一對中年夫婦和一個少年的身影出現在門后,「他」才卷過窗帘,消散在了天地間。


  殷樂覺得自己眼花了,居然看到窗帘在無風自動,還莫名的有些想哭。


  「小炎!」


  穿著幹練的短髮女人快步走到病床邊,一向堅強不愛哭的她突然控制不住地掉了淚,坐到床邊握住大兒子蒼白瘦削的手,表情還算冷靜,眼淚卻止不住。


  她覺得自己有些奇怪,但見小兒子和丈夫都是忍不住哭泣的模樣,又把這絲奇怪歸咎於母親的天性。


  再堅強的女人,在見到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的兒子時,也難免會情緒失控。


  沒人說話,病房內一時間只剩下了一家三口的哭聲。


  殷炎轉動視線,一一掃過三人,眼前出現了他們本該擁有的命運——長子去世,母親自責愧疚,憂思過度病倒,父親暴怒痛苦,不惜一切代價報復害死長子的女人,最終家族沒落,母親早逝,父親入獄,小兒子抑鬱終身。


  他攏眉垂眼,剋制著不適回握住這位母親的手,然後坐起身,低聲說道:「我沒事。」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正在哭泣的三人卻齊齊安靜下來,只覺得這句話像是直接砸入了心底,砸得他們心內所有慌亂后怕都慢慢淡去了。


  哭泣聲漸歇,仇飛倩最先收拾好情緒擦掉眼淚,傾身給虛弱靠躺在床上的兒子壓了壓被角,不容拒絕地說道:「你出事都這麼久了,韓家卻沒有一個人過來給我殷家一個交代,只是輕傷的韓雅更是連面都沒露,小炎,這次無論你怎麼勸,媽媽都一定要給韓家一個教訓!」


  「飛倩。」殷禾祥喚了妻子一聲,擔心她這番話刺激到重傷還沒好的兒子。


  圈子裡誰不知道殷家大少爺殷炎苦苦單戀韓家獨女韓雅而不得,碰到有關韓雅的事情幾乎全無底線和原則,偏偏韓雅一顆心全撲在了伍家獨子伍軒身上,根本就只是釣著殷炎當備胎。


  他們作為父母,為這件事對大兒子勸過罵過也打過,但全無用處,殷炎就像是被韓雅灌了迷魂湯一樣,死心塌地的當著韓雅的備胎,容不得別人說韓雅半點不好,還愛屋及烏,對韓家也十分優待。


  雖然無奈又痛心,但面對一根筋的孩子,他們也只能妥協。


  「你喊我也沒用!」


  差點經歷喪子之痛,仇飛倩卻再不願繼續妥協了,恨聲說道:「我就這麼兩個兒子,這次韓雅折騰走了小炎半條命,那下一次呢?再這麼下去,小炎遲早得交代在韓雅手裡!今天我就把話撂在這了,這世上誰都可以進我殷家的門,哪怕是一隻狗一隻貓都可以,就她韓雅不行!」


  她實在是氣得狠了,也怕了,慌了,話說得也越發不留餘地了。


  「小炎,你別怪媽媽專/制,如果你以後還要一門心思地向著那個韓雅,那我寧願沒有你這個兒子!你以後也別再喊我一聲媽!」


  殷家家庭氛圍一向和睦,仇飛倩雖然有點刀子嘴豆腐心,但在兩個兒子面前卻從來沒有說過這種狠話。


  殷禾祥聽得心裡一驚,怕妻子氣到自己,更怕把大兒子刺激出個好歹來,忙上前扶住妻子的肩膀,張嘴就準備勸,卻被一直沉默的殷炎搶了先。


  「母親。」稍顯生澀的語調,平靜冷清的聲音,但卻奇異的帶著一絲安撫:「有客人來了。」


  微涼的聲音如一股清風般輕輕拂過臉頰,仇飛倩沖頭的情緒如煙般消散,轉頭朝著大開的病房門看去。


  正準備悄悄離開的韓雅聞言腳步一僵,模糊覺得殷炎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樣了,但這想法只是一閃而逝,她咬緊唇,想起殷母剛剛說的話,心裡又難堪又委屈。


  車禍這件事她也不想的,事故雖然是她喝醉酒亂搶方向盤導致的,但殷炎就全沒責任嗎?


  殷炎救了她,她很感激,可殷母不該這麼說她,她也是有自尊的。


  「誰在外面?」


  仇飛倩耐性不好,見走廊上確實有個人影,但卻一直沒人進來,忍不住提高聲音問了一句。


  走廊上的人影動了動,然後韓雅高挑纖細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她也不進來,只紅著眼眶站在門外,看著靠坐在病床上的殷炎,低低喚了一聲:「炎……」


  仇飛倩心裡剛剛降下去的火蹭一下就上來了,三兩步走到門口,抬手對著她的臉就是狠狠一巴掌,怒道:「你不配喊我兒子!韓雅我告訴你,以後你和那個伍軒吵架鬧騰要喝酒要自殺,自己找個清凈地方鬧去,別來招我兒子!滾!這裡不歡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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