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天雷劫
V章訂閱比例不足50%的讀者看最近三天的更新會是防盜內容。 「在那裡。」
殷炎靠近, 彎腰抓住他的手,引他回頭。
汽車旁邊, 幾個老舊木箱堆在那裡,上面滿是灰塵痕迹,頂上還擱著一把桃木劍。
喻臻茫然地看著那些箱子, 良久, 身體一歪坐到地上, 嘴唇顫動著就要哽咽出聲, 卻又硬生生被他壓下, 低著看著膝蓋下熟悉的道觀地板,被殷炎抓著的手用力握成拳頭,肩膀微微顫抖著, 卻沒有哭, 也沒有說話。
「你爺爺算到了你的一線生機,所以固執保持著這所道觀的一磚一瓦,儘力討好山神, 用道觀和自己的畢生修為, 求得了你現在的平安。」
「喻臻, 不要辜負他的期望。」
「若你向善, 他救你便是大功德;若你平庸,他一生修為白費;若你作惡, 他死後永不入輪迴。」
「B市是此地龍脈所在, 走吧, 該離開了, 你的路在那裡。」
微涼的聲音響在頭頂,卻又像是響在心裡。
喻臻握緊的拳頭鬆開了,慢慢仰頭,紅著眼眶看著殷炎始終表情平靜的臉,啞聲說道:「我想再去後山看看,還有村裡……」
殷炎彎腰把他扶起來,抬手按住他的腦袋,輕輕拍了拍:「我陪你。」
道觀塌得很徹底,連基本的房屋框架都沒了,喻臻試圖再從裡面找出一些有用的舊物,卻什麼都沒找到。有用的東西已經全被殷炎清了出來,沒用的東西則徹底腐朽埋在了廢墟下。
跨過廢墟,喻臻循著小路上山,停在了那株曾在冬日開花開得燦爛的桃花樹下。
「謝謝你,我會回來看你的。」
桃枝輕晃,像被風吹的,又像是錯覺。
喻臻摸了摸樹榦,仰頭望一眼已經找不到斷枝的枝丫,勉強笑了笑,在心裡說了聲再見,然後轉身走向等在不遠處的殷炎,沒有回頭。
下山後兩人把舊箱子搬到了車裡,繞路去村裡墓地祭拜了一下喻爺爺,之後喻臻在徵求過殷炎的同意后,拿著那張仇飛倩給的支票,找到村主任老黃,把支票交給了他。
「這個給您,您拿去修一修進村的路。還有,道觀塌了,如果修路的錢還有剩餘,就麻煩您請人清理一下道觀廢墟,免得有小孩子好奇去那玩,不小心摔了。這裡是我存的一些花籽,都是些好養活的花,等廢墟清理乾淨了,就灑點上去吧,也算是了了我給爺爺種個花田的願望。」
「喻臻,你——」
「我得走了,朋友還等著我,謝謝您這些年的照顧。」
喻臻打斷他的話,把支票塞他手裡,朝他難看的笑了笑,然後後退一步朝他鞠了一躬,認真說道:「拜託了。」
黑色轎車離開了,老黃站在家門口,低頭看看手裡的支票,又遙遙看一眼道觀的方向,千言萬語,最後只匯聚成了一聲長嘆。
都說好人有好報……這大過年的,唉。
一路無言,直到汽車徹底離開大塢市的範圍,喻臻才終於收回看著車窗外的視線,側頭說道:「支票上的錢,我會儘快還給你。」
殷炎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側頭看他一眼,十分認真的開著車。
喻臻於是也不再說話,再次側頭看向窗外,發現自己的視力是真的變好了,居然能清晰看到十字路口左側馬路幾百米處停靠的一輛寶藍色跑車,和車內正在激烈爭吵的男女。
又是違章停車。
他收回視線,有些心不在焉地想,寶藍色是今年的熱門色系嗎?最近好像總是看到。
仇飛倩體檢定的醫院正是殷炎車禍后住的那一所,也是喻臻檢查時去的那一所。
作為H省最好的三甲醫院,在仇飛倩大把砸錢的情況下,一家人的體檢進行得很順利,檢查結果出來得也很快,只不過因為殷炎剛出過車禍,所以他的檢查項目要比其他人多幾項,耽誤了一點時間。
「精神科?」喻臻疑惑,側頭看向身邊的殷炎:「你車禍傷到大腦神經了?」
沒有,這具身體傷在五臟,和腦袋一點關係都沒有。
殷炎搖頭,回頭看一眼假裝無事的殷家人,邁步進了醫生辦公室。
仇飛倩預約的精神科醫生是專家,檢查詢問得十分仔細,殷炎全程配合,然後適當透露了一點自己記憶有些斷續模糊的情況。
「沒什麼大毛病,記憶模糊斷續應該是受創后的應激反應,不用刻意回想,心態和精神全都放輕鬆,別太緊繃。」
醫生安撫開口,表示殷炎沒什麼大毛病。
仇飛倩提著的心終於落了地,對兒子突然放棄對韓雅的執念這件事有了一點猜測——大概是忘了吧。
看來這場車禍還是有好處的,起碼讓兒子忘了對韓雅的感情,因禍得福了!
「走!咱們今晚吃頓好的,就當是慶祝小炎痊癒了!」
心情大好的仇飛倩豪氣揮手,意氣風發地吩咐翁西平定飯店。
喻臻落後一步走在殷炎身側,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壓低聲音說道:「記憶斷續是怎麼回事?你有原主的記憶?」
「一部分。」殷炎回答,牽住他的手,把他往身邊拉了拉,囑咐道:「看路。」
喻臻回頭看一眼剛剛差點撞到他的路人,仰頭朝殷炎不好意思地笑笑,剛準備開口道謝,殷炎就突然鬆開他的手,往旁邊跨了一大步,和他保持了禮貌距離。
「……」
喻臻把謝謝咽了回來,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自己和殷炎之間的距離,搓了搓衣袖上清理廢墟時沾到的臟污,默默往更遠的地方挪了挪。
他知道自己現在身上髒兮兮的有點狼狽,畢竟早上才在廢墟里跪過,但殷炎也不用嫌棄得這麼明顯吧,要不是所有衣服全被一起埋在了廢墟下,他早就把自己收拾乾淨了。
一股不太明顯的鬱悶情緒從對方那裡傳了過來,殷炎停步,看一眼低著頭悶悶搓袖上臟污的喻臻,想起他剛剛仰頭害羞微笑的模樣,抬手按了按胸口,轉身靠近,牽起他的手朝著等在車邊的仇飛倩幾人走去。
喻臻毫無防備,殷炎步子又邁得大,被牽得踉蹌了兩步才跟上他的節奏,茫然問道:「怎麼了?」
「帶你去個地方。」
殷炎頭也不回地回答,到車邊后先拉開車門把他塞進去,然後看向站在另一輛車旁邊的家人,說道:「我帶喻臻去轉轉,晚飯前回酒店。」
說完繞過車頭進入駕駛座,不顧喻臻滿頭霧水的詢問,點火起步,徑直朝著記憶中商場的方向駛去。
被噴了一臉尾氣的殷家人:「……」
「新婚嘛,可以理解,完全可以理解。」仇飛倩回神,無意義地調整了一下挎包的位置,看向旁邊的老公兒子和管家,詢問道:「那什麼,我們也找個地方去轉轉?」
半個小時后,喻臻站在H省奢侈品商場地下停車場的電梯口,表情空白:「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買東西。」殷炎回答,見他不動,直接伸臂攬住他的肩膀,等電梯開啟后把他塞進去,看了下樓層指引,先按下了去往最頂層的按鈕。
喻臻越發懵了。
買東西?買什麼?還有,你自己有錢嗎?難道你要花殷家的錢?
帶著滿腦子疑問和糾結,喻臻被殷炎帶著進入了頂層的一家定製珠寶店,進入后殷炎熟門熟路的找來負責人,簡單交談后拿出一直沒怎麼動用的屬於原主的手機往外打了個電話,之後變魔法似的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雕花小木盒遞給了店鋪負責人。
負責人小心捧著木盒拐入了內室,殷炎和喻臻則被其他工作人員引到了休息室喝茶等候。
喻臻被殷炎剛剛展露出的典型上流貴少爺作風震得言語不能,等工作人員離開后才壓低聲音問道:「你剛剛給誰打的電話?還有那個盒子里裝的是什麼,哪裡來的,你想幹什麼?」
「給這家店的老闆打的電話,拜託他把盒子里的東西折現,放心,東西是我自己的,只稍微動用了一下殷家的人脈。」
殷炎回答,又是一臉平靜的「仙氣」模樣。
原來是在變賣東西折現。
喻臻放了心,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剛準備喝點茶壓壓驚,想到什麼,又猛地朝殷炎看去,坐起身問道:「等等,你自己的東西?你身體都是別人的,哪來的你自己的東西?」
殷炎看著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把戴著戒指的手伸到他面前,修長的手指輕輕捻動,一顆碧綠色發著微光的丸子突然憑空出現在了他掌心,散發出一陣誘人清香。
喻臻瞪眼,張著嘴說不出話,
這是什麼,魔術?
殷炎帶著喻臻去了超市,十分聽話的開始幫喻臻買生活用品。
對於生活常識全部來自於原主記憶的殷炎來說,他買東西的手法也遵循了原主的一貫準則,甚至因為做過一宗之主而比原主更誇張,那就是只買最好最貴的,稍次一點的看都不看一眼。
別墅區里的超市可不比其他平價連鎖超市,裡面進口的貴的東西一抓一大把,想要好的絕對能找到,最後喻臻實在看不下去了,在殷炎準備拿一瓶超貴的洗髮水時果斷拽住他的胳膊,急聲說道:「不用買這個,媽剛剛說的是氣話,家裡怎麼可能缺生活用品,別再拿了。」
殷炎側頭看他,問道:「不買了?」
「不買不買,你是不是沒吃飽,我們去吃飯。」
喻臻可還記得他是飯吃到一半被趕出來的,現在肯定還餓著。
殷炎收回手,靜靜看了他幾秒,突然說道:「我要吃你做的飯。」
喻臻:「???」
他做的飯?怎麼做,超市又沒廚房,難道回家再開灶?那殷炎很可能會被正在氣頭上的仇飛倩再數落一頓。
半個小時后,殷炎把車停在了與別墅區隔著一個商業區和兩個公園的高檔電梯公寓樓下,帶著喻臻和一堆在超市買來的食材,熟門熟路的拐了進去。
電梯直上最頂樓,直接入戶,按密碼開門后一間裝修大氣的複式公寓出現在眼前。
「廚房在那邊,保潔會定期來清掃,裡面的廚具可以直接用。」
殷炎隨手指了下廚房的方向,然後脫掉外套,舒舒服服的靠到沙發上,看著喻臻,不說話了。
喻臻:「……稍等。」
廚房裡的用具很新,明顯是裝修好后就一直放著,沒人用過,仔細觀察一下,還能看出邊角處裝修留下的嶄新痕迹。
這是一棟新房,還沒人住過。
喻臻收回打量的視線,把超市袋子放到料理台上,先琢磨了一下廚房裡的用具,用水壺燒上水,然後才開始處理食材。
現在這時間有些尷尬,不早不晚的,兩人之前又吃了半頓,都不是太餓,所以喻臻只簡單做了一鍋拌面,炒了些蝦仁做配菜,量不多,免得吃多了晚上吃不下。
都是些好弄的東西,沒過一會喻臻就端著東西出來了,直接放到了殷炎面前的茶几上,把碗筷遞了過去,說道:「將就吃點吧,別吃太多,不然晚上該吃不下飯了。」
殷炎還保持著他離開時的姿勢,聞言點頭,直到他在側邊的單人沙發上落座,才改變姿勢伸手拿起筷子,卻沒有吃,而是喚了一聲:「虛無。」
一團白色毛球憑空出現在茶几上,然後慢慢舒展開身體,起身伸了個懶腰后邁著貓步走到喻臻面前,轉身尾巴一掃,桌上出現了一個雕花小木盒。
「裡面是一些從修士洞府內采出的蓮花種,帶有靈氣,若你想繼續種花,可用它作養料,事半功倍。」
虛無朝著喻臻「喵」了一聲,尾巴再掃,另一個稍大的實木木盒出現在了雕花木盒旁邊。
「這裡面的是息壤,可種萬物,取之不竭。」
虛無蹦上雕花木盒,繼續甩尾巴。
「無垠之水,可祝植物生長。」
「乾坤轉盆,初階法器,內里空間約等於一畝,你可以把它放在這裡,這棟房子是我用珍珠換來的,不會有旁人進入,你可以放心。」
一個盒子又一個盒子,殷炎全部說完才伸筷子夾起一粒蝦仁,說道:「我用這些東西,換你這頓飯。」
虛無「喵~」了一聲,靈活的從木盒上蹦下來,輕輕走到盤子邊,叼走裡面的一粒蝦仁,甩著尾巴愜意吃了起來。
喻臻目瞪口呆,傻傻盯著木盒和他們這一主一寵,嘴巴張了張,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頓飯,換這些一聽就很厲害的東西,怎麼想都不對等。
殷炎這麼說大概是為了不讓他有心理壓力,但是……
「麵條要涼了。」殷炎這麼說著,又夾起一粒蝦仁,喂到了喻臻嘴邊,輕輕碰了碰,「張嘴。」
喻臻反射性張嘴,蝦仁入口,舌尖挨到筷子,鮮香的味道瀰漫。
「我的魂魄無法自主修復,只能靠你修鍊養全,也就是說,你修鍊所得的功德修為均會自動分一半到我身上,抱歉,成了你的拖累。」
殷炎收回筷子,垂眼,仍是平靜的表情,氣息卻低沉下來。
「不是拖累。」
喻臻匆匆咽下蝦仁,連忙開口,笨拙安撫道:「你很厲害,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已經死了。」
「如果不是你,我也早已魂飛魄散。」殷炎又看向他,伸手指了指那些木盒,又示意了一下手上的戒指,說道:「你我命運相連,不分你我。」
不分你我。
喻臻與他對視,心裡到達陌生環境后產生的不安漸漸消失,重新踏實起來。
不分你我……他默念這句話,也拿起了筷子。
也是,現在這世間,只剩面前這個人和他相依為命了。
吃完麵條之後,喻臻在殷炎的教導下,逼出了一點碰鬼攢到的功德金光,與乾坤轉盆綁定,激活之後撒入息壤,然後一個只有他能看到的一畝見方的田地出現在他眼前。
「得買點工具,還有調節溫度的東西,蓮子得先育種。」
說到自己在行的東西,喻臻語氣變得自信歡快許多,臉上甚至隱隱帶了笑。
殷炎看著他的側臉,低低「嗯」了一聲,說道:「明天去買。」
「那今天剩下的時間,我們去修鍊吧。」喻臻突然側頭看他,主動提議。
殷炎罕見的愣住,只不過因為他總是沒表情,所以在喻臻看來,他只是回答得稍慢了一點。
「你想修鍊?」
「嗯。」喻臻點頭,壓下心裡本能升起的對碰鬼的害怕,努力保持冷靜的樣子,說道:「你幫了我,我當然也要幫你才行!」
說完覺得這話有點不對,又補充道:「當然,也是幫我自己。」
殷炎看著他,然後後退,再後退,轉身就走。
「……」
喻臻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麻木看著他,問道:「你幹什麼去?」
「洗碗。」
「……」可碗明明在洗碗機里!
公園角落,小湖邊。
「那、那我去了。」喻臻抖著嗓子開口,臉色白慘慘的,滿身英雄赴死般的悲涼。
殷炎坐在湖邊的長椅上看著他,說道:「去吧,我在這裡看著你。」
自己開的口,怕也要硬著頭皮上!
喻臻深吸口氣,轉身,擰著眉眯著眼大步沖入湖邊小樹林,果然看到林中樹木光禿禿的枝幹上錯落掛著很多繩子,每根繩子上都吊著一具面色青白的屍體,怕得心臟都快停跳了。
不、不愧是有名的「自殺林」,舉目望去全是「屍體」。
像是察覺到有「同伴」到來,「屍體們」齊齊抬頭,然後陰森森笑了:「啊呀,是半鬼呢,身上還有功德和靈氣,吃下去肯定很補。」
樹枝晃動,鬼怪尖利扭曲的笑聲伴著一股陰風直撲面門,喻臻的驚呼哽在喉頭,猛地閉上眼,默念殷炎教給他的口訣,同時把體內的功德金光不管不顧的全都逼了出來。
「小可憐,讓我吃了你——啊——!」
陰風在四周狂卷,身體的溫度迅速流逝,一道幾乎刺破耳膜的尖嚎聲后,陰風平息,樹枝瘋狂晃動發出的沙沙聲逐漸變弱。
咔。
有什麼東西裂掉了。
喻臻捏緊冰涼的手指,試探著睜開眼,見林中再沒有那些繩子和青白的「屍體」,心神一松,腿一軟差點坐到地上。
能在龍脈所在城市活動的鬼魂,果然不是H省那些小打小鬧可以比的。
積攢的功德金光全部釋放了出去,身邊又沒有殷炎牌人形暖手袋,冷意再次泛濫,喻臻哆嗦著搓了搓胳膊,卻沒有迴轉,而是邁動僵硬的雙腿,在四周尋找起來。
這個公園內的小樹林是這一片有名的自殺林,每年都有人過來吊死,積攢的陰氣特別足,又靠近湖泊,已經形成了一個勾魂界引。
如果繼續放任下去,遲早會出重大事故。
殷炎帶他直奔這裡,看中的就是這裡的界引和破引后能得到的大量功德。
「在哪裡,在哪裡……」
界引微小如豆,殷紅似血,非鬼體不可見,破引后現身,會招來生靈啃食……腦中轉著殷炎的話,他不停低語以免自己因為冷意而思維停擺,餘光見一隻松鼠從樹上躍下朝著一塊石頭衝去,忙轉身上前驅趕。
「別吃,吃了會死的!」
松鼠受驚跑掉,他蹲下身去掰那塊石頭,果然在石頭后發現了一顆血紅色的小豆子,觸手極涼,忙撿起來大步朝湖邊長椅跑去。
好冷,感覺五臟六腑都要結冰了。
湖邊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些人,喻臻卻全顧不上了,視線里只有正側站在長椅邊的殷炎。
大概是聽到了他的腳步聲,正和人說著什麼的殷炎轉身看了過來,見他跑近,十分自然地張開了雙臂。
喻臻悶頭撲了過去。
砰。
兩人身體相撞發出一聲輕微悶響,喻臻把自己塞到他懷裡,死死抱著他,腦袋還在他胸口和肩膀蹭來蹭去。
長椅周圍的人全都傻了眼,之前和殷炎說話的斯文男子看了看他們「纏綿悱惻」的擁抱姿勢,抬手扶了扶眼鏡掩飾尷尬,低咳一聲,問道:「那個,殷炎,這位是……?」
殷炎安撫地揉揉喻臻的頭髮,側頭看向斯文男子,介紹道:「我的愛人,喻臻,失禮了,他有點粘人。」
冷意稍褪,剛好從他懷裡冒頭的喻臻:「???」
粘人?誰?
「不會。」殷炎回答,語氣平靜淡定得十分欠揍。
喻臻淺淺吸一口氣,決定不再和他說話。開車需要專心,他不想分神。
「但我會學。」
殷炎見他不說話,繼續開口,然後閉目靠到了椅背上,開始閉目養神,說的和做的完全是兩碼事。
「???」
不是說會「看著你」然後「我會學」嗎?
喻臻忍不住抽空側頭飛快瞟他一眼,見他居然真的閉著眼睛靠到了椅背上,無語瞪眼,然後連忙回神,邊手忙腳亂的打轉向燈,邊心裡省略號刷屏。
一路小心謹慎、踏實平穩的開出市區,到達鎮上后,沿路的車和人都變少了,喻臻緊繃的神經稍松,剛準備正常轉彎進入回蓮花溝村的村道,就見前方本來空無一物的拐彎處突然多了一輛電動三輪,三輪車上還坐著一位老人。
他大驚,本能地想轉方向盤踩剎車,旁邊卻突然伸過來一隻手死死握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轉方向盤的動作,提醒道:「正常轉彎。」
「可是前面——」
「轉過去,那不是人,只是鬼影。」
喻臻一懵,方向盤沒動,剎車倒還是踩了下去,然後車身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直接穿過了那輛橫在路口的三輪車,斜斜停在了路邊,熄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