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現世(捉蟲)
「所以……我們真的有上輩子?」
喻臻看著殷炎, 心跳莫名開始加速,像在期待什麼,又像在害怕什麼。
殷炎卻斂了表情,錯開視線, 邊轉身上樓邊說道:「既已輪迴,自當斷絕前緣, 珍惜當下。喻臻,你該修鍊了。」
微涼的聲音消失在樓梯拐角,喻臻仰頭獃獃望了會, 突然覺得此刻的場景有些熟悉, 好像在過去的某一天,他也曾這樣站在很遠的地方,看著殷炎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盡頭,兩人漸行漸遠, 對方什麼都知道,而他滿目茫然。
「喵~」虛無突然蹦出來,熟練地往他身上爬。
喻臻回神, 忙伸臂把它抱好, 反射性揉了揉它的小腦袋, 問道:「小無, 真的有上輩子嗎?」
虛無在他懷裡打了個滾, 傻乎乎看著他。
「……算了。」喻臻撓撓他的小肚皮, 臉上又帶了笑, 說道:「爺爺說過, 人過日子,最幸運的是難得糊塗,我連六歲前的事情都不記得,又何必去多想什麼上輩子,走吧,我繼續教你種花。」
三天沒看轉盆,裡面的蓮花再次給了他一個大驚喜。
本來只佔了池塘中間小塊地方的蓮花已經徹底發枝長開,鋪滿了整個水面,大朵大朵的蓮花盛開著,轉盆內的蓮花香氣濃得幾乎要凝成水,卻一點都不熏人,反而讓人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據殷炎介紹,菩提蓮是一種很任性的植物,若機緣到了,花開百年不謝,若機緣沒到,養一百年也不結一個花苞。開花已經這麼難,長蓮蓬就更難了,若不是碰到有緣人,哪怕你用功德灌死它,它也能不給你長一顆蓮子!
總之,喻臻很幸運,菩提蓮很喜歡他,喜歡到只收取了他一點點功德,就大方的長出了一個大蓮蓬給他。
但幸運是有限的,當喻臻再次試著給蓮花灌注功德時,蓮花卻只搖擺了一下花枝表達喜悅,再沒長蓮蓬的跡象。
「果然人不能貪心。」
喻臻收回功德,摸了摸開得喜人的蓮花,也不強求,又拐去埋了蘭花種的地方看了看,見沒有長芽的跡象,遺憾地嘆了口氣,終究不死心,又討來無垠水,沒有稀釋,滴了一滴下去。
「要努力活下來啊,加油。」
再次拍拍泥土,他站起身看著這個空蕩蕩的轉盆,想著自己同樣空蕩蕩的銀行存款,長出口氣,走出轉盆望了眼樓上,猶豫了一下,提高聲音喊道:「殷炎,我出門買點花種,一會就回來!」
等了一會,樓上沒有回應,他抿抿唇,穿好外套戴好圍巾,想把虛無放下留在家裡,虛無卻靈活鑽進了他大衣口袋裡賴著不走。
他心情好了一點,揉了揉虛無的腦袋,說道:「好吧,我帶你出去玩。」
虛無膩乎乎蹭他手,乖乖叫了一聲。
尚都小區位於商圈中心,旁邊就有一個綜合商場,喻臻開著手機導航步行過去,找到賣花草的地方,買了些玫瑰花種,想了想,又買了部分速生種類的花種和常用花種。
轉盆、息壤、無垠水,這三種東西湊在一起,不僅可以大大縮短花草的生長時間,還能讓長在其中的花草不挑剔生長環境,自由生長。
他現在摸不準轉盆的極限在哪裡,所以準備各種花都種一點試試。
買了花種,他又在周邊花店轉了轉,觀察了一下B市常用花卉的種類,打聽了一下行價,心裡差不多有點譜之後才回到公寓。
回來時殷炎仍在樓上沒有下來,也不知道在幹什麼,喻臻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上去打擾,只提高聲音報備了一下自己回來的事,就走到轉盆里開始育種。
他一忙起來就什麼都忘了,買的種子多,無垠水又太厲害,等他育好種,把出的花苗一一種好時,外面天已經黑了,客廳和廚房裡都亮著燈,食物的香氣飄了滿廳。
「洗手吃飯。」
殷炎端著菜出來,仍是平靜的表情,似乎兩人之間沒有經歷過那場有關上輩子的對話。
喻臻看著他在暖色燈光下顯得有些溫柔的臉,愣了一下后回神,邊應聲邊朝著洗手間走去,洗手的時候看到鏡中臉上又沾了泥的自己,莫名其妙笑了起來。
就這樣挺好的,不要問,不要想,能活著已經很不容易了,能有人陪已經很幸運了。
晚飯很香,喻臻吃得很開心,邊吃邊毫不吝嗇地誇獎了殷炎的手藝。
「喜歡的話,我明天再給你做,這兩天我們可以住在這邊,我已經跟媽打過招呼了。」殷炎坦然接受誇獎,十分自然地伸臂給他夾了一筷子菜。
兔肉,他最喜歡的就是兔肉,最好微辣,很下飯。
冰箱里之前明明沒有兔肉,所以殷炎下午也出門了吧,去買了這些食材。
喻臻看一眼殷炎還是沒什麼表情的臉,撥了撥碗里的麻辣兔丁,心情莫名好起來,膽子也肥了,說道:「你肯定比我大很多,我直呼你姓名似乎不好,要不我換個稱呼?」
殷炎筷子一頓,抬眼看他。
「你這麼照顧我,就像爸爸一樣,要不我——」
殷炎起身就走,快步上了樓,飯都不吃了。
「誒???」
喻臻傻了,笑容僵住。
這、這麼不經逗的嗎?居然直接跑了?
叩叩。
喻臻敲了敲緊閉的房門,擺出乖巧認錯的姿勢,哄道:「對不起,我說錯話了,你出來把飯吃了吧,一會該涼了。」
咔噠,門立刻就開了。
本以為以殷炎的性子估計要哄很久才會好的喻臻懵了一下,抬眼和出現在門內的殷炎對視,嘴角一動就要露出一個討好的笑,殷炎卻突然把手伸到他面前,打斷了他未出口的話。
「蓮蓬。」
「什麼?」
殷炎不說話,就只看著他。
喻臻妥協,喚來虛無,讓它把蓮蓬取出來,邊往他手邊遞邊說道:「你想吃的話直接找小無拿就好了,不用特意問我……」
殷炎把蓮蓬接過來,當著他的面剝開,取出所有蓮子裝入一個錦囊里,又朝他伸了手:「虛無說你還收集了蓮花瓣。」
「……」
虛無個小叛徒!
喻臻繼續往外掏東西,解釋道:「媽媽說喜歡這個味道,我就想著能不能用這些花瓣做瓶香水送給她。」
「你會做香水?」殷炎邊接花瓣邊詢問。
「只會最簡單的植物香水製作,大學的時候學的,其實不難。」喻臻解釋,花瓣遞到半路又往回縮了縮,小心翼翼要求道:「能不能留一半給我?就一半,實在不行,三分之一也行……」
這語氣表情,可以說是十分委曲求全了。
殷炎全部搶過來,問道:「你很怕我?」
喻臻瞪大眼看著他的手,一句「周扒皮」涌到嘴邊又被他咽了下去,十分違心地搖頭。
不是怕,是、是有種面對長輩時的尊敬拘謹,對,是尊敬,不是怕。
「我不信。」殷炎把花瓣蓮子全部收起來,往他手裡塞了一個木盒,手又握上了門把手,說道:「菩提蓮普通人用了雖然會帶來一時的順遂好運,但卻會折壽。這些我先幫你保存著,等你正式入道了再還給你。」
說完關門,明顯是又生氣了。
喻臻:「……」
殷炎給的木盒裡裝的是種子,總共五顆,每顆都不一樣,喻臻觀察了半天,也沒認出來這些種子到底是什麼植物的種子。
「不會是什麼修真界的寶貝東西吧。」
他滾了滾其中最大的一顆種子,好奇心一起,餵了點功德過去。
啪。
種子立刻裂開,長出了一個小芽。
「……」好隨便的種子。
喻臻不敢再亂玩,忙把其他四顆種子收好,把這顆發了芽的小種子種到陶盆里,澆了點無垠水,然後搬到了小池塘旁邊,挨著蓮花放好。
「要健康的長大。」
喻臻摸了摸露在息壤外的小芽,起身掃一眼轉盆內的遍地嫩綠,心裡突然湧起一股老父親般的驕傲,提高聲音說道:「你們也要健康的長大。」
二樓卧室內,殷炎透過虛無看著轉盆內的景象,嘴角勾了勾,想起喻臻那句「爸爸」,嘴角拉平,忍不住低斥出聲:「孽徒。」
當晚,兩人分睡了兩個房間,喻臻居然有點不習慣,翻來覆去了好一會才睡著。
第二天早上,睡醒后他第一時間衝去轉盆,然後被裡面的五彩斑斕震得說不出話來。
目之所及全是開得剛剛好的花朵,特別是靠近池塘的玫瑰,嬌艷欲滴,顏色飽滿得彷彿一掐就能流出紅色的汁水來。
他滿臉欣喜,跑進去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流連地轉來轉去,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想聯繫以前那位和他有合作的花店老闆,想問問對方在B市有沒有店,要不要收花,但手指剛落在對方的號碼上,猛地想到什麼,又把手收了回來。
不、不行。
他看著這些開得正好的花,意識到了一個讓人崩潰的事實。
這些花都開得很好,賣出去肯定能賺不少,但花店收的花一般都是半開的,也就是花骨朵居多,這種全開的,送過去還不等賣出去花就會有點發蔫了,根本開不了多久。
花雖好,但不符合市場。
現在該怎麼辦……他有些懵,花開得太快,這一時半會的,他還真找不到地方去賣它們。
「步辰名下有一家星級酒店,臨近年節,酒店承辦的各種年會晚宴都多了起來,布置場地需要很多鮮花,這些花可以賣給他,當天就能用上。」
殷炎不知何時出現在轉盆邊,手裡還拿著新買的手機,問道:「需要我幫你聯繫嗎?」
喻臻側頭,傻傻看著他,開心又不好意思地撲過去,回道:「如果可以的話……謝謝你!麻煩你了!」
「我要吃你做的飯。」殷炎提要求。
「我做我做,今天的飯我包了。」喻臻用力點頭,眼裡亮起了小星星,像只看到了肉骨頭的小狗。
殷炎突然挪開視線,伸手按住他的額頭把他推到轉盆里,拿著手機去了安靜的陽台。
聽說好友有一批花要出,步辰二話不說應了下來,還體貼的詢問他需不需要派人上門取貨。
殷炎婉拒,敲定了送貨時間和聯繫人,又轉頭撥了個電話給市內出名的租車公司,租了輛專門運送鮮花的中號貨車過來。
「還要買包裝的東西,花也要小心剪下來,這些都比較費工具,咱們要抓——」
「你去做飯。」殷炎放下手機打斷喻臻的話,喚了一聲虛無,說道:「其他的事情交給虛無。」
交給虛無?
喻臻疑惑,扭頭看去,就見虛無嘴巴一張,往前呼出一口氣,幾個形似傀儡、穿著古裝的木頭人憑空出現,落地后各自變出一個剪花的工具,排著隊進入了轉盆。
「天吶……」喻臻目瞪口呆。
殷炎伸手扶住他的下巴,往上一合,輕輕敲了下他的腦門。
幾乎不用他操心,幾個小時后,鮮花出手,他的卡里多了一筆錢,一筆幾乎等於是白拿的錢。
成本忽略不計,人工基本沒有,銷路不用自己跑,他付出的只不過是一頓飯,食材還是殷炎掏錢買的。
轉盆里乾乾淨淨,整株賣的花全被裝盆挖走,只剪花枝賣的玫瑰花樹榦乾淨凈,除了花,連葉子都沒傷到一片。
他第一次覺得,賺錢居然這麼容易。
「此事有一不能有二,凡人生活要遵循基本的規律,修士利用法寶賺錢,很容易,但不可太過。喻臻,你現在的主要任務是修鍊。」
殷炎強勢潑冷水,把喻臻差點沖頭的腦子立刻澆清醒了。
也對。
喻臻冷靜下來。
這批花出自轉盆,如果買花的人刨根問底詢問花的來源,他一沒苗圃,二沒合理的收花渠道,很容易被人看出不對。
長期下去,還可能破壞市場,擠佔B市其他花農的生存空間。
他扒拉著手機里的錢款到賬信息,萎了。
那難道他就要一直這麼被殷炎養著嗎?修鍊他肯定是會努力修的,但在修鍊之餘,他還是想讓自己像個普通人一樣,有自己的工作和事業,哪怕這個事業不太大。
「那我去郊區租個苗圃,轉盆太厲害,我不用它,還像以前那樣種花。」
殷炎卻仍是搖頭:「打理苗圃需要耗費大量精力,每天都要去查看情況,要僱人,要辦各種手續,要自己跑銷售渠道。喻臻,你並沒有那麼多時間。」
這些喻臻當然知道,他沉默下來,想著那本至今沒搞明白要怎麼修鍊的《農經》,只覺得自己似乎幹什麼都不成,徹底沒精神了。
用轉盆不行,租苗圃也不行,那該怎麼辦。
「其實轉盆你可以繼續用,花也可以繼續種,繼續賣。」
殷炎倒了杯果汁放到他手邊,見他立刻抬起頭期待地看過來,頓了頓,後退坐到離他最遠的單人沙發上,說道:「低端花卉要想盈利,需要耗費的精力物力人力是巨大的,但高端花卉,特別是最珍貴的那一批,卻可以獨自培育,若培育成功,隨便一株的利潤就能抵得上你過去忙碌一年的盈利。」
喻臻愣住。
「轉盆里的環境得天獨厚,高端花卉的培育是每位大花農的秘密,沒人會不識趣地打聽。喻臻,以花入道,貴在精。」
醍醐灌頂。
喻臻雖然只是個種花新人,但也聽說過一些天價花卉的事情。
高端花卉大多是難培育的珍品,要育成一株可能需要幾年,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這期間要付出的金錢和精力絕不是普通常用花卉能比的。
玩高端花卉的大花農手裡大多有基地苗圃做支撐,有些為了研究新品種,甚至會專門成立實驗室和公司。
除此之外,珍品花卉並不是你花時間培育了,就一定能培育出來的,也有很多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情況。
總之,高端花卉的培育就像是賭博,賺可以大賺,賠也可能血本無歸,對於保守謹慎的喻臻來說,這是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涉足的領域。
但現在,有了轉盆,有了息壤和無垠水,這個對別人來說是賭博的領域,對他來說,大概就是最輕鬆的賺錢場了。
突然有種人生開掛,瘋狂作弊的感覺,也有種不勞而獲,仍是在靠殷炎養著的不踏實感。
喻臻心裡又冒出一些遲疑來。
付出多少才能收穫多少,人要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從小到大,他接受的都是這樣的教育。爺爺總說人生沒有捷徑,每一步都要踏踏實實的走,不要亂蹦亂飛,小心摔下來更痛。
但現在,殷炎卻給他大開便利,指了一條捷徑中的捷徑出來。
「勿忘初心。」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殷炎突然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抬手摸上他的頭髮,輕輕揉了揉,「喻臻,你遠比你以為的更優秀,儘管往前走,我在後面看著你。」
【小臻,爺爺老了,等爺爺走了,你又該怎麼辦,人生還長著呢。】
腦中突然閃過爺爺在某天晚飯後發出的感嘆,當時只上初中的他還不明白爺爺這句感嘆里包含了多少擔憂記掛,現在聽著殷炎的話,他突然鼻子一酸,忍不住伸臂,抱住了身前這個明明只認識了不到一個月的男人。
當年爺爺逼他讀住宿學校,他不是沒有鬧過委屈過,為此他甚至想過乾脆不讀書了,就在道觀陪著爺爺。
但爺爺卻不許,拿著棍子趕他去了學校,當年老人那恨鐵不成鋼,心疼又無奈的眼神,他至今都還記得。
爺爺對他很好,從沒在吃穿和生活費上委屈過他,但只在住宿這件事上,老人從來不肯妥協半分。
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麼爺爺那麼堅持,堅持到有些狠心的地步,直到此時他聽到殷炎這句話,想起爺爺那句感嘆,才終於明白了爺爺的苦心。
因為不敢溺愛,不敢讓他習慣有人陪伴,人生那麼長,爺爺怕他不夠堅強,怕當唯一的親人也離開之後,他會軟弱,會崩潰,會把人生弄得一團糟。
老人千叮萬囑,想讓他把人生走得踏實一些,穩一些,是因為知道等自己走後,他身後就沒人可以依靠了。
現在殷炎讓他儘管往前走,是不是代表著,這個人會一直陪在他身邊,不會像爺爺那樣毫無徵兆的離開?
從前他總羨慕其他孩子有父母長輩無條件的支持寵愛,在外遇到挫折了,還有一個永遠讓他們依靠的避風港,但他不行,他沒有父母,他要快點長大,成為爺爺的依靠。
現在殷炎站在這裡,那麼是不是代表著,明明已經是個成年人的自己,也可以像個孩子一樣,放心依靠一個人了?
懷中的人在微微顫抖,殷炎無聲輕嘆,彎腰把他抱進懷裡,拍了拍他的脊背,低聲說道:「喻臻,我說過,你我命運相連。」
不是短暫的合作保命,而是真正的、註定糾纏一生的命運相連。
喻臻在他懷裡用力點頭,飄飄蕩蕩的心終於落了地,變成一顆種子,在一片名為殷炎的土壤上紮根發芽,有了放心成長的地方。
「謝謝……」
他收緊手臂,閉上了眼睛。
爺爺,你看,我現在有了可以依靠的人了,您可以放心了,我會好好走完這個人生的。
金光突然浮現,室內所有傢具開始輕微震動,殷炎皺眉,看一眼懷裡突然沒了動靜的喻臻,意識到什麼,連忙鬆開他,果然見他已經閉上眼睛進入入定狀態,忙彎腰抱起他,喚道:「虛無。」
「喵。」
虛無蹦出來,先一步竄上樓進入最空的一間房,身形一閃,化作一座通身漆黑遍布金色符文的高塔,轟隆落地后第一層塔門開啟,同時結界展開。
殷炎立刻抱著喻臻鑽進去,揮手關閉塔門。
B市上空,一片陰雲突然出現,翻滾幾秒后又詭異消失,然後大雨傾盆。
H國各個角落,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地方一起仰頭看向天空,表情齊齊一沉。
這麼濃重的煞氣,有邪魔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