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時候,我很憧憬正義的化身呢。」忽然間,他不自覺地低喃著。
本以為依然只會得到對方的沉默,或者即便出聲,也不過是譏諷和吐槽——誰知道,紗羅竟然意外平和地開口了。
「切嗣,我是沒有夢想,也沒有願望的人——過去的我,一直是這樣想的。即使到現在,自己給自己定下了必須要實現的目標,也還是沒有絲毫喜悅。」
沒錯,付出了那麼多代價,說是想要回家。那只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目標而已。沒有目標,在這個世界只會迷失自己,最後崩潰。就像那個切嗣的死敵——言峰綺禮一樣。所以,她必須給自己找到目標。
聽到紗羅那只是敘述故事一般平靜的話語,切嗣只是微笑。
「我不會向士郎那樣說出繼承你的夢想什麼的話,不是因為不屑,只是因為……擁有夢想和願望、並真正付諸實行的人,才是最值得稱讚的人。而我不是那種偉大得可以去拯救世界於水火之中的人。」
她的聲音如同淙淙的泉水一般冷徹,卻第一次充滿了真摯,讓前一刻已經陷入過去回憶中而有些迷茫的切嗣身形一震。
「我對虐殺同類之後得到的絕望和悲嘆沒有興趣,更不想看到堆積的屍骸和鮮紅的血海。所以,我會盡我可能地、去做力所能及的事。超出我能力範圍的承諾,即便給出也不過是欺騙罷了。」
所以,如果到時候沒辦法阻止聖杯降世,就和切嗣一樣,用最簡單的方法,破壞掉聖杯就好了。
反正只要擁有Servent和令咒,這是一般魔術師都能做到的事——再不濟,她也可以用直死之魔眼和破壞的起源「殺死」聖杯。
「我已經做好被詛咒的準備了。不過壓垮什麼的……除非我的意志力,不足以和這些虛無的東西相對抗。」
大丈夫立於世當行出必果、重承守諾。雖然她不是大丈夫,只是小女子……但是,能利用則利用,即使是背叛這把雙刃劍,她也會毫不猶豫拿來使用。所以第五次聖杯之戰,她一定會贏。而且——必須得贏!
她本來就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何況她現在已經決定要參加那場第五次聖杯之戰了。不管是自己的意願、侑子的預言、還是切嗣的囑託。
因為她的緣故,害得這位本身就時日無多的溫柔男子壽命驟短——她只是……想要竭力補償些什麼而已。
「所以……切嗣,——從現在開始也好,請學會原諒自己。」
[你——————………………]里人格突然驚愕地出聲,彷彿她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
[怎麼了?我說錯話了?]
[不,沒什麼。]即使看不到表情,紗羅依然能察覺到,里人格剛才彷彿想起什麼似的的聲音充滿了懷念和傷痛。
彷彿沉吟著什麼似的,許久,她才斟酌著字眼,繼續對紗羅緩緩說,[只不過……這句話——也是我的心聲罷了。]
紗羅心一沉,立刻意識到里人格是指她也曾想說這句話,只不過想說出的那個人不在了而已。紗羅不過不想懷疑「自己」罷了,卻不是真的就傻到看不出來體內的這個「自己」,是與自己多麼不同的存在。所以她依然選擇了沉默。
聽到紗羅那宛如誓言一般的話,切嗣臉上的神色卻是難以言明的浮動和變幻。
沒有什麼能拯救他,因為最糾結這份罪過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死亡是人類最後的救贖,活著是人類必須經歷的苦難。
他本來……是這麼想的。所以才會如此平靜地迎接死亡。但是,沒想到,除了妻子愛麗絲菲爾之外,竟然會有人這樣溫和平靜地包容他所犯下的那些罪孽。
恍恍惚惚地,他想起了那個比之月色都毫不失色的美麗女子——他那已經離開人世的亡妻。愛麗絲菲爾#8226;馮#8226;艾因茲貝倫。
「愛麗絲……我說過,我會背負你的一切……」
「是的,我也說過——我會包容你的一切。」
僅僅只是想到那些溫暖的回憶片段,他那顆刻劃滿了傷痕、千瘡百孔的心就似乎都痊癒了。
衛宮紗羅這寶貴而真摯的祈禱,以及她所吐露出的想法,一定會成為最美好的記憶,永遠留在他的心中。這正是——不知何時遺失了自己,一點點在歲月中磨滅的切嗣所希望得到的救贖。
「是啊……啊啊——這樣的話,我就可以安心了。」
即使紗羅走上和自己一樣的道路,也絕不會變成自己。在理解這一點之後,衛宮切嗣閉上了眼睛。
隨後——
這個一生中一事無成,沒有贏得過任何勝利的男人,在最後的時刻,帶著滿心釋然和淡淡的笑意,猶如睡著了一般,停止了呼吸。
最後的最後,他腦海中浮現出的——竟是久遠到他快要忘懷的回憶……在一切幸福撕裂崩毀前,母親的音容笑貌……
——小切,吶,你想成為什麼樣的大人呢?
在令人目眩的陽光下,她問。
她的微笑,她的溫柔,他絕不會忘記。
這個世界如此美麗,好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個幸福的瞬間。
今天的心情,我永遠也不會忘記。
他這樣想著,不由自主地說出了誓言。
——我呀,想成為正義的化身哦。
◇
「——I know that my Redeemer lives,and in the end he will stand upon the earth. 」
送葬隊伍在如花瓣紛飛般肆意落下的初雪中寂寞前行。
主持葬禮的是一位尚顯年幼,臉上沒有任何悲傷與不安,只有木然的少女——已經被確立為繼承了衛宮家魔術刻印的她,此刻只能扮演好衛宮紗羅的角色。
正是因為切嗣給她的魔術刻印,因此按照強行介入的魔術協會——時鐘塔的規矩,她就算是衛宮家的當主。儘管她和士郎都與切嗣沒有血緣關係,而這個名義上的「衛宮家」,也只有他們兩人而已。
所以,主持葬禮的人不是士郎,也不是成為他們監護人的藤村大河。而是她。
青子是被三大魔術協會「封印指定」的人,與時鐘塔又始終不對牌,因此她沒出現在有時鐘塔派出的監視者的葬禮上很正常。而伊莉雅作為艾因茲貝倫家的人,即使她哭著鬧著要來,紗羅也會制止她的行為。
這種場合,伊莉雅的出現只會讓時鐘塔懷疑艾因茲貝倫家當主——伊莉雅爺爺尤布斯塔庫哈依德和這個古老家族的信譽問題,畢竟當年可是他將切嗣逐出艾因茲貝倫家,並且立誓永不讓他再踏入艾因茲貝倫的領地,或與艾因茲貝倫扯上絲毫關係的。
紗羅不是見慣了死亡。如果說見證自己的死亡兩次也算是見慣了死亡的話,那麼她想對冥王哈迪斯比一個「凸- -」的中指。
真正的她並沒有見過親人離開人世,除了兄長司徒霧非。儘管與切嗣相識時間很短,她卻已經將這位溫柔有些脫線的男子當做了親人一般來看待。那是和對撒加、加隆及史昂他們都完全不同的一種感情。
就好像……如父如友一般的人逝世了一般,讓她心裡有些堵得慌——儘管她早就已經知道將來還會面對許多死亡,這種時候,卻還是覺得難受。
「And after my skin has been destroyed,yet in my flesh I will see God;I myself will see him with my own eyes——I,and not another.How my heart yearns within me……Amen.」
對憑弔者們沉默著一一點頭回禮,她發現由伊一直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盯著她看,而她卻佯作沒看到,目不斜視地注視著前方。
在棺埋大地,所有人說完自己的祈禱詞之後,本就不多的憑弔者一個接一個紛紛離開了墓園。在恢復了安靜和凄清的碎雪飄搖中,只剩下還在安慰士郎的大河、法伊由伊兄弟和她而已。
身體雖然至今為止仍沒有習慣這個移植不久的刻印,疼痛也絲毫沒有減輕,反而有加重的趨勢……但是,這對她而言,未嘗不是保持清醒的最好方法。
瞥了一眼臨時捧著聖經充當了神父這一角色的法伊,紗羅的臉色稍微緩和下來了一點。她當然不可能去找切嗣的死敵——神父言峰綺禮大叔來給切嗣念祈禱詞。她腦子還沒壞。
但是冬木市只有言峰教會那一個教會,而且還是聖堂教會的下屬教會——所以,她才會臨時起意讓法伊去湊數。反正切嗣也不會在意這種芝麻綠豆點的小事。
「法伊,我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移步到法伊身邊,她問。
「可以呀~紗羅醬拜託我的事,就是要我晚上脫光和你一起睡都沒有問題唷~#10084;」
「……我沒有那種變態嗜好,謝謝。」紗羅抽了抽唇角,無視了由伊那皺起的眉頭,淡淡地說,「你很擅長文字系的魔法吧?這個世界里有一種稱為『Rune』(如尼)文字的北歐系統文字,如果你能學會的話,就教教我吧。」
沒錯。Rune文字。直譯過來就是「倫文字」或者「如尼文字」。她現在急切想要掌握的,就是這種文字。因為聖杯戰爭中……搞不好會用到這東西。
[不,應該說,一定會用到Rune文字。]想到這裡,她的唇邊浮現出了曖昧不明的尖銳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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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e 的歷史
倫文字或稱北歐古文,魯納斯(Runes)/倫文字相傳是由奧汀所創,共分成三組,每組八個字母,各個字母都有各自的涵義以及代表的神話。現行所知的主要倫文字系統分成古式倫文、新式倫以及盎格魯薩克遜式倫文,此紹介的是古式倫文。
「Rune」(北歐文字)這個字可能起源於哥德語中的 runa,意思是「秘密的耳語」。後來,它被應用於一組北歐或日耳曼民族的字母中,這套字母一開始的功用正是魔法用途。
Rune 這個字除了和哥德語中的 rune有關連外,也有人認為可能源自德語中凡的 raunen,意思是「切割」或「雕刻」,另一種說法則是認為這個字與古斯堪地那維亞語 run 有關,意思是「秘密」。
這些古字元號不管是切割或雕刻在石頭,、木塊或骨頭上,總是和斯堪地那維亞神祇歐丁(Odin)脫離不了關係。據說,他曾因為垂吊於「生命之樹」(Yggdrasill)達九天九夜,才獲得有關北歐文字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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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嗣叔……一路走好~~~揮小手帕~~~
這位就是愛麗絲菲爾#8226;馮#8226;艾因茲貝倫了。也就是切嗣的老婆,伊莉雅的母親,第四次聖杯之戰中聖杯的載體~╮(╯_╰)╭是以「冬之聖女」 莉斯拉依黑#8226;由斯苔薩為基準創造出來的人造人,銀髮血瞳——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非人類……
(因為月世界中瞳色是很能說明一個人身份的象徵。比如一般不管是神還是半神都是金瞳或者血瞳,而直死之魔眼則是青色。)
這位就是冬之聖女……= =莉斯拉依黑#8226;由斯苔薩#8226;馮#8226;艾因茲貝倫——發起第一次聖杯之戰的艾因茲貝倫家家主,也是殘缺的第二法#8226;天之杯的掌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