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我就是你

  「什麼意思。」


  無相皺眉。


  「你不能攻擊你本丸里的刀……是因為神社方面給你下了咒術?」


  「是的。」


  相葉雪見頹然地垂下腦袋。


  「因為害怕被作為祭品的審神者會反抗,讓暗墮付喪神積累更多負面的情感,所以我們在進入本丸的時候,都被神社裡的神官施加了不能攻擊與自己簽訂契約的刀劍的咒術,作為雙重保險。」


  「所以……」


  他痛苦地捂住額頭。


  「如果是我不能攻擊的刀劍,就一定是與我簽訂過契約的。」


  「怎麼辦啊……」


  相葉雪見似乎快要哭出來了。


  「如果連三日月都完全暗墮了的話,那我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嗎……」


  「我、我還沒有來得及變強到可以殺了他們的地步啊。」


  「不,現在不是探討這個問題的時候吧。」


  無相沉默地注視了一會兒相葉雪見,隨即轉身看了一眼警戒魔術之外的場景。


  溯行軍們正在不斷地朝這裡聚攏著,偌大的一片場地內原本清澈的靈力也因為那些暗墮付喪神的到來而逐漸變得渾濁了起來。


  「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讓我來好了。」


  「不行,不是說了……」


  相葉雪見猛然抬頭,然後在見到無相身後突然出現的人影的時候,兀地頓住了面上的神情。


  「加拉哈德,就拜託你稍微抵擋一陣子了。」


  無相朝著如鬼魅一般出現在自己身後的盾兵囑咐了一聲,然後在對方應下后,稍稍彎腰,伸手摸了摸跟在對方身邊一同出現的耶底底亞的頭。


  「等會你還是跟在加拉哈德身邊,絕對不要離開,知道嗎?」


  他道:「我和相葉雪見稍微要談一談。」


  耶底底亞歪頭看了一眼坐在屋檐最上方的審神者,眨了眨眼,然後朝著無相點了點頭。


  「你想要說什麼?」


  見無相安排好了一切,重新向自己走來,相葉雪見稍稍抬起頭仰視對方。


  「身為從者,卻有能力可以召喚其他的英靈……這應該是caster才會有的技能才對。」


  他的身影已經變得可以算得上是死氣沉沉了。


  「難道從一開始你就在騙我嗎?我不僅看不到你的名字,還徹底看錯了你的職介?其實你並不是Assassin,而是一名caster嗎?」


  無相向對方攤手。


  「那現在再來看看我的職介吧,master。」


  這是他第一次用這樣的稱呼稱呼相葉雪見。


  「你看到了什麼?」


  相葉雪見依言眯了眯眼。然後,無相分明地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道飛速劃過的疑惑和詫異。


  「saber?不,怎麼會是?」


  相葉雪見追問到一半,就復又垮下了肩膀。


  「算了,這種問題也沒有必要深究了,你到底是什麼我也不在意,畢竟,一切都完了,一切一切都……」


  「還沒有完呢。」


  無相稍稍彎下腰去,伸手捉住相葉雪見的下巴,微微用力,迫使對方抬起頭來看自己。


  他用一種可以算得上是哄騙的聲音輕輕開口。


  「你就想要這麼輕易地否認自己存在的價值嗎?只因為你沒有能力去實現他?」


  「……那我又能怎麼辦呢。」


  相葉雪見的目光恍惚了一陣,隨即苦笑道:「我的本丸已經徹底淪陷了,已經沒有刀劍能夠給我提供足夠演變體質的純凈神氣了……難道還有什麼別的方法可以殺死、完成最開始我和他們的約定嗎?」


  「當然有。」


  無相稍稍加大了一些手上的力度。


  「你可以來求助我,我有辦法解決你本丸里的刀劍,徹徹底底地殺死他們。」


  相葉雪見看著這個有著和自己相同面容的從者,沒有說話。


  無相嘆了口氣。


  他放開對方,重新直起身來,用一種俯視的視角居高臨下地垂眸看向對方。


  「事到如今,你還在糾結於是不是『自己』這個問題上嗎?」


  「在你的心裡,是幫那些刀劍報仇,讓他們從暗墮中解脫出來比較重要,還是因為想要依靠自己的能力來實現你的價值這一點比較重要呢?」


  「不要忘了,賦予你這個約定的人是刀劍,是曾經的他們,不是現在的那些溯行軍。」


  無相直直地注視入對方昏暗的眸子中,句句扎心。


  「你所做的,應該是不擇手段地去殺死他們,而不是說,僅僅拘泥於要用自己的能力,要親手去將它們斬於刀下。」


  「能夠與我簽訂契約,我就是你的能力,就是你的刀劍。利用我去完成約定,和你親手去取下他們的首級是一樣的。」


  「又或者說,如果你現在真的有能力去殺死他們,你就會空手白刃地跑到他們的面前,不用任何武器地去和那些兇殘且沒有性情的刀劍們搏殺?」


  「不要開玩笑了,相葉雪見。你本來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你有什麼權利把自己的能力和重要性看的那麼重。」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的。」


  無相打斷了相葉雪見的話,兀自從自己的手上取下一枚戒指。


  他雙手的中指上都各戴著一枚純金色的指環,他現在取下的這枚,是原本戴在右手上的,這是他的那柄劍一樣的寶具的原型。


  無相將自己的寶具隔空拋給相葉雪見。


  「用這個吧。」


  他道:「這是可以切斷一切羈絆和因果的武器,如果用它的話,你就可以很輕鬆地砍斷那些有眼無珠的信徒對於刀劍們的信仰之力了。失去了信仰力的加持,你也就可以很輕鬆地殺死他們了吧?畢竟相葉家是時代的退魔世家來著。」


  相葉雪見七手八腳地接住那枚小小的飾品。


  「等等,這只是一枚戒指啊。」


  他有些迷茫地追問無相:「而且先不說我是不是要用他,我……你還記得我之前說的,我身上的咒術嗎?」


  「好,那就算是給你做一次演示吧。關於這枚指環,這一個寶具到底怎樣使用的演示。」


  無相說著,就從相葉雪見的手中重新取回了那枚戒指。然而他並沒有把指環重新套上手指,而是將其緊握在了手中,默念了一句真名解放。


  霎時間,一片白光從其指縫中逸散而出,照亮了著一方小小的天地。


  相葉雪見被寶具突然的發光給刺激的不由地閉上了雙眼,而當他重新睜開眼睛重新看向無相的時候,他一眼就見到了對方手中所多出的那柄通體鮮紅的劍。


  但還沒等他說出些什麼評論的話,無相就重新將手收攏,高舉起自己的寶具,面對著相葉雪見直直劈下。


  「!!」


  銀髮的審神者下意識地往後揚了揚身子想要避過對方的突然襲擊,然而還未等到那柄紅劍的劍尖觸碰到他的髮絲,相葉雪見就猛地感覺到了,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自己身體內部碎裂開來的感覺。


  是咒術。


  不僅僅是神社對其下的禁止攻擊刀劍的咒術,還包括三日月宗近給他設下的禁言術。


  束縛他的兩個術,都在無相揮劍劈下的時候,被一併解除了。


  相葉雪見不可置信地撫了撫自己的胸口,在確認那施加在他身上許多年的鐐銬是真的被破壞后,他猛地抬頭看向無相,嘴唇張張合合,卻硬是無法吐出一句有用的句子。


  「如果你還對使用我的力量心存芥蒂的話……」


  無相翻手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他將劍柄翻轉過來,做出遞給無相雪見的姿勢來。


  「那我就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吧,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嗎?」


  他在對方茫然的目光下,坦然地,緩緩地開口。


  「你先前所說的都沒錯,我就是平行世界的你。為了彌補自己以往的過錯,以及完成自己未竟的事業而來到這個世界。」


  「我就是你,相葉雪見。」


  「和自己還客氣些什麼啊。」


  無相看著因為自己意外發言而瞬間獃滯了的相葉雪見,突然就在這樣過分嚴肅的情況下笑出了聲音。


  「既然都是自己的話,那就沒什麼可以糾結的了吧?」


  他閉著眼睛瞎扯道:「無論是我還是你,無論是我的力量又或是你的力量……只要是你『相葉雪見』最終將那些刀劍殺死的,那不就算是完成約定了嗎?」


  「又或者……」


  他見對方依舊擺出了一副猶疑的表情,便強硬地將手中的紅色寶具塞進了他的手中。


  「你來嘗試著使用一下吧。」


  無相道。


  「如果連世界意識都承認了我們兩個人是同一人的話,那你理應可以使用我的寶具。」


  「不,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做到?」


  相葉雪見原本還一片迷茫的目光在無相說完這句話后瞬間清明了一片。


  「英靈和人類是完全兩樣的東西啊,我怎麼可能使用你的寶具?這、這根本不可能辦到的吧?!」


  「就算是紅a和士郎他們……」


  相葉雪見猛地頓住了。


  在他的記憶中,紅a在某一個世界線中將自己的手臂移植給了士郎,這不就是正正好的,英靈與本人相融的例子嗎?


  因為紅a就是士郎,所以他才可以將自己包含有魔術迴路的手臂給予對方。


  那如果自己和眼前的英靈是一個人的話,那按照先前的那個事例,自己就是可以使用對方的寶具的吧?

  相葉雪見憂鬱地握緊了手中鮮紅色的西洋劍。


  「嗯,來試試看吧。」


  無相握著對方持劍的手,引導著對方將鋒利的劍刃放到右手的令咒上。


  「嘗試著砍斷你與我之間的契約吧,用這樣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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