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青秦
第540章 青秦
一石激起千層浪。
白羽和唐北荒即將要成婚的消息不脛而走。
此刻的唐府後院柴房,靜悄悄的,可卻呈現出一片令人窒息的恐懼感。
皮鞭的聲音劃破長空,在柴房之中分外驚人。
女人捲縮在角落裡面,咬著唇瓣不敢發出一個聲音,按照她以往的經驗,她越是哭喊,就越是會被人抽打。
她不敢,只能夠抱著自己的胳膊,拚命地將自己往角落裡面塞。
如果有個地縫鑽就真的太好了。
「我讓你寸步不離唐北荒,你卻讓他和別的女人成親!」
男人低沉的聲音伴隨著鞭子鞭打在皮肉之上發出來的 悶響一起在柴房之中久久不散。
鞭子響了許久,一聲聲地在柴房之中如同在地獄那般回蕩著。
「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你要是不在這幾日內爬上唐北荒的床,將生米做成熟飯,我就把你女兒賣到青樓裡面去!」
「不……」
細如蚊蠅的聲音在這一刻顯得十分無力,可她抬起頭來的時候,眼中卻是無比堅定。
就算畏懼男人手裡面的鞭子,她都想要往前面爬過去。
「我……」
男人大步走過來,居高臨下的鄙視著她:「我說過的,從來都做得到。」
鶻鵃淚如雨下,她腦子原本就是空白的,現在就更 空白了。
男人拉開柴房的門走出去,外面的陽光很好,可對於鶻鵃來說,卻是一片黑暗。
她捲縮在角落,將自己的胳膊抱緊了,試圖從自己的身上找到幾分安全感,可不管如何將自己抱著,她感受到的都是鋪天蓋地的寒冷。
好冷。
鶻鵃帶著滿身的傷走出柴房,男人下手很重,但也很有分寸,不傷筋動骨,但總是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且不管鶻鵃怎麼躲閃,男人總是可以找到鶻鵃的背脊、腹部和大腿,絕對不會打在鶻鵃的臉上和胳膊,甚至連小腿都不會傷到。
她在唐府之中挨了那麼多鞭子,除了青兒知道,其他人根本不知道。
可青兒,不敢說。
她們母女都害怕那個戴著面具的男人。
鶻鵃站在陽光之下,想要用熱烈的陽光讓自己冰冷的身體稍微暖和一下,可身體暖和了,心呢?
她目光獃滯地看著連接外面和後院的那扇破爛小木門,這兒根本不會有人靠近,這兒在所有唐府人的眼中都是不堪的,甚至不願意進來的,這裡是柴房,也是她和青兒的安身之所。
門主夫人從來都不曾承認過她。
她雖然傻,也蠢,但她看得懂人的眼睛。
不僅僅是門主夫人,唐家上下都不喜歡她,甚至那個面具男,從一開始就是在利用她。
她走不掉,逃不開,只能忍,一忍再忍。
她還要保護青兒。
鶻鵃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到柴房對面的小破屋,輕輕地將門推開。
唐青就坐在破床上,臉上新舊淚痕交替,她的手邊是藥盒子,全都是跌打損傷的。
她懂事地爬下床,手裡端起藥盒子,眼淚又落了下來。
鶻鵃笑嘻嘻的;「娘沒事,沒事的。」
「你坐下!」
每一次鶻鵃挨打之後,唐青總是會做出一副大人的模樣。
她想要保護娘親,可又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力量去保護娘。
她是娘從外面撿回來的,有一片瓦遮頭,有一口飽飯吃,已經是上天開恩了,她的親生父母早就在飢荒之中死了,她差點也變成了孤魂野鬼,要不是鶻鵃的及時出現,她早就餓死了。
鶻鵃乖乖地坐下,唐青虎著一張小臉:「脫衣服。」
脫掉衣服的鶻鵃有點兒不好意思,每一次都是唐青為她上藥,讓她感覺比挨打還要受傷。
「娘,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夠反抗呀?」唐青為鶻鵃上藥,卻是不甘心地問道。
她不願意再這麼受壓迫了。
她想要奮起反擊,可她的力量根本不行。
「七少都會來了,娘還在怕什麼?」
在唐青提及七少的時候,鶻鵃的眼睛亮了亮,又暗淡了下來。
要是在以前,七少就是她的天,她的地,七少會保護她的。
以前,只要她受了欺負,七少會站在她這邊,將欺負她的人打的落花流水,可自從七少離開唐府之後,再回來的時候,就對她愛理不理了。
鶻鵃不知道,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唐青小心翼翼地為鶻鵃擦著身上的血跡斑駁,她眼淚一滴滴地落下來,但又很快被擦乾,她怕鹹鹹的眼淚水落在鶻鵃的傷口上會弄疼鶻鵃。
「娘,我看新來的那幾個人好像有辦法,不如我們……」
「不……」
鶻鵃想都沒有多想,將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得。
她固執地看著唐青,內心有著小小的尊嚴。
她知道剛來的那幾個人,其中一個,即將成為七少的妻子。
可是,她才是七少的妻子呀!
鶻鵃很不高興,可她根本不能夠做什麼。
她很沮喪。
唐青嘆了口氣,娘是傻,可還很通透的。
這些年,娘在唐府知道什麼人該避開,什麼人該靠近,將她保護的很好,就是晚上因為她貪吃,偷偷地去廚房,娘都會找來,確保她的安全。
唐青已經很滿足了。
「娘,」唐青握住鶻鵃的手,「等我再長大一些,我一定有法子救我們的。」
他們需要自救,而不是在這兒逆來順受。
這樣的日子,太苦了。
時不時的就要挨打,誰都不知道那個面具男下一次來的時候是哪一日,說不定,在某一日,他會將她們活活打死,而外面的人依舊在歡聲笑語,誰都不會注意到他們。
或者說,就算注意到她們了,也是在她們的屍體發臭生蛆之後了。
在這裡,根本和唐門的其他人與世隔絕了。
唐青陷入了深思,要如何才能夠讓他們脫離這個困境的。
她討厭這裡的一切。
鶻鵃一把將沉思之中的唐青被抱住:「娘不好,是娘不好。」
唐青鼻子一酸,眼睛一眨,眼淚又落下來了,她拍拍鶻鵃的背;「你知道你不好就好了,快躺下,我給你上藥,一會兒又該疼了。」
她很心疼鶻鵃的。
這傷……
舊傷未好,又添新傷,何年何月才是個頭兒?
鶻鵃默默地趴著,輕輕地念叨著:「青青……青青……秦……」
那是她剛剛撿到唐青的時候,她見到七少,七少對她說的第一個字。
青還是秦,她分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