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時日無多
第211章 時日無多
「昆洛沙?」
蕭澈在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白羽輕輕地點了下頭。
他只覺得諷刺,沒想到他居然中了昆洛沙的毒,也沒有想過,白羽居然能夠解昆洛沙的毒。
真是天意。
「白老太君也是中了這個毒嗎?」
「是。」白羽回答的很冷清,「蕭澈,殺師父一家十八口的兇手,你找到了嗎?」
「鎮撫司已經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有線索。」
白羽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師父到底因為什麼事才會招致滅門慘案?」
她實在是想不通。
陸尋不過是一個大夫,不涉黨爭,不涉要務,怎麼會有人要殺他全家?
「一切,只有在找到兇手才能夠知道。」蕭澈握住白羽的手。
四年了,他日日夜夜都在夢中握著她的手,她溫婉低眉,如今也是這番光景,真實的不能再真實,心中的那個缺口正在一點一點地被填滿,說不出來的暢快。
白羽看著他的手,心中有些不安,幾乎是下意識地,她將手給抽回來。
蕭澈本就在回想此前他們美好的場景,白羽的舉動讓他猝不及防。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白羽已經穿好了靴子下了地。
「我得回去了。」
她說的輕描淡繪,蕭澈卻眉頭深鎖:「回了府,也不見見寧兒?」
他特別加重了「回」這個字,好似這樣要讓他好過些。
白羽沒有特意地去反駁,只是淡然一笑:「我答應師父要救老太君,白府的漩渦深不可測,寧兒跟著你,安全些。」
她總是這樣顧全大局,可帶出來的疏遠感讓蕭澈胸口悶悶的。
那個缺口好似怎麼都補不完。
他忍著自己的怒意,他到底是做了什麼,才會讓白羽這樣疏離她。
他回想著,卻始終都想不到。
他以前做什麼,都是為了白羽好,倘若四年前不是因為他將她關了,在運輸藥材的路上,死的人,可就是她了。
都這樣了,她還有什麼不滿意。
在慪什麼氣?
白羽看著乾乾淨淨的桌面:「藥箱呢?」
身為醫者,出診的時候,藥箱應該是隨身的。
她剛剛……
「染了血,我讓若水在清洗。」
「哦。」白羽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黑紗,「那我就先走了,改明兒你差人將藥箱送來就好。」
她隻身走出金悅閣,正好就看到若水那丫頭正埋頭苦幹,將藥箱的里裡外外地給清洗乾淨。
蕭澈追了出來:「我送你。」
白羽正要開口婉拒,蕭澈卻強行拉著她的胳膊:「本王說,送你。」
若水好奇地將腦袋往這邊轉過來,一雙眼睛就定格在蕭澈握著白羽的胳膊的手上,那手,正在緩緩地往下挪動,最後……
王爺居然牽起了一個男人的手!
若水倒吸了一口涼意,趕緊撇開腦袋,繼續埋頭苦幹。
她發現了什麼?
王爺……
王爺的取向變了?
難怪這四年,王爺都不曾去華生園和澤姑娘恩愛一番,原來是,龍陽癖!
若水戰戰兢兢地洗刷著手裡的醫箱,天呀,她發現了這麼大的事,王爺會不會殺她滅口?
等她再戰戰兢兢地扭頭去看蕭澈和白羽的時候,院中早就是空蕩蕩的一片了。
若水做了個巨大的深呼吸,好似要將肚子裡面的空氣都全換一遍似得,她欲哭無淚:「白姑娘,你走了之後,王爺不僅僅性情大變,現在連喜好都變了,這可如何是好呀!」
—
白羽自知無法掙脫蕭澈,索性就讓他相送。
蕭澈一路上都安靜地可怕,他只是握著她的手,一步一步地走。
醫廬在朱雀大街,而攝政王府在白虎大道,若是單靠腿走過去,最起碼得要一個多時辰。
白羽看著攝政王府門口空蕩蕩的就知道了,蕭澈這廝並不打算安排馬車。
這是要走斷她雙腿呀!
「我帶你去見寧兒。」
終於,在走出王府的那一刻,蕭澈開了口,率先打破了這份尷尬的寧靜。
「不用了,寧兒……」
「你怎麼能夠這麼狠心?」蕭澈握緊了白羽的手,只覺得胸口處有股疼痛在蔓延。
他見識過白羽對白寧的狠,原以為她只是對孩子嚴格,天下哪有不疼愛孩子的父母,可白羽卻任由白寧在他這邊,一點兒也不挂念?
想想白寧每夜睡覺時候的乖巧,他都會思考,這三年,是否寧兒都是一個人睡覺?而身為母親的白羽,是否從未陪伴?
白羽身形一怔,她狠心?
她莫名地看著蕭澈,這從何說起?
蕭澈問:「你一點兒都想寧兒嗎?」
白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
她如何不想,但白寧必須儘快地成長,她這身體大不如從前。
亂葬崗的陰寒鬼氣早在四年前就開始吞噬她的殘軀,老谷主曾經給她斷了期限,她時日不多。
「罷了。」蕭澈深吸了口氣,「我帶你去找寧兒,他在鎮撫司。」
白羽掙脫掉蕭澈的手,黑紗之下的臉淡然一笑:「不必了,他自出生就沒有出過藥王谷,等他玩吧。」
蕭澈的眉不悅地皺起來,白羽卻徑自邁開腿往朱雀大街的方向走。
他看著白羽的背影,只覺得她身上帶出來的陰寒和疏遠,讓人很陌生。
可儘管是這份陌生,他都願意去靠近,就像飛蛾撲火似得。
他大步流星地追上,重新又握住白羽的手:「我送你。」
既然她不願意去鎮撫司,那他就陪她回醫廬。
「大街上,你身為堂堂攝政王,難不成打算牽著我回醫廬?」
白羽著重地提醒道:「現在,在別人眼裡,我可是個男人。」
她女扮男裝,是御醫房的吏目,蘇溪。
蕭澈沒有說話,依舊牽著她。
他從不管旁人的眼光,就算有人說三道四,又如何?他要的從頭到尾都只是她一個。
白羽的心裡暖融融的,她看著蕭澈骨節分明的手,久違四年的感覺一股腦兒地湧上來,說不出到底是什麼。
她靜靜地跟著蕭澈的步伐,一個時辰多時辰的路,在此刻卻顯得太短了。
她都還沒有從回憶中出來,就已經到了醫廬。
「到了。」
蕭澈意猶未盡地開口,眼中滿滿的深情。
白羽點了下頭,看著他的手:「我該回去了。」你該放手了。
後面的那句話,到底白羽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