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枯死的花
第209章 枯死的花
「蘇吏目,家母的病是否有異樣?」
白鎮堂見這位吏目露在面紗之外的皮膚一下子青一下子白的,十分難看,且眉頭深鎖,看的他心驚膽戰。
娘都這麼大的一把年紀了,可別出什麼岔子,遭罪呢!
白羽趕緊搖搖頭:「不礙事的,不礙事的,就是小事。」
如果這脈象真的是昆洛沙,那四年前她為蕭澈解的毒也是昆洛沙。
御醫房的昆洛沙到底有幾塊?
說好的是天下第一奇毒,怎麼隨隨便便就能被人拿到?
如果她沒有斷錯,四年前的蕭澈和現在的老太君,所中的都是同一種毒。
可這昆洛沙是怎麼流出來的?
那位掌事的御醫,到底去哪兒了?
白羽收了手,然後拔出一根銀針,要確定是否是昆洛沙,還有一個法子。
她拉著老太君的食指,然後將銀針輕輕地戳在對方皺巴巴的皮膚上,血珠子立刻就滾落了出來。
「拿個杯子來。」白羽吩咐著。
丫鬟趕緊取了杯子來:「蘇吏目,給。」
白羽將老太君還在淌血的手指放在杯子上面,使勁兒地擠出更多的血,然後才用紗布將傷口簡單地包紮了下。
做完了這一切后,白羽才從丫鬟手裡取過杯子,放在鼻前輕輕地嗅了下。
鉤吻!罌粟!斷腸草!鬼藤!通靈花!
這些毒物的氣息,她都記得!
真的……
真的是昆洛沙。
白羽「嚯」地站起身來:「老太君在病倒之前,可有見過什麼人?」
昆洛沙的毒來勢洶洶,當年若非蕭澈武力驚人,只怕也不可能撐到她來醫治。
就算老太君曾經身經百戰,但現在看來,已然是病入膏肓,再不加快配置解藥,回天乏術。
白鎮堂看向丫鬟,丫鬟戰戰兢兢地跪了下去:「老太君病倒前沒有見過什麼陌生人呀。」
白羽快步走到外面去:「我是問,老太君在病倒前可有見過人,不是說陌生人。」
若是陌生人下毒,老太君應該有警覺,只有自己人下毒,她才會沒有任何感覺,中了招。
丫鬟仔細地想了想:「那一日,大夫人來過,二小姐也來過,二夫人也有向老太君請安,三夫人……」
「也就是說,白府上下,都見過老太君。」白羽歸納地說道。
言簡意賅,白府上下都有嫌疑!
可究竟是誰,處心積慮要殺老太君,而且還弄到了天下第一奇毒?
她內心有很多疑問,需要找師父好好地問個清楚。
「吏目大人,這藥方子……」
白鎮堂好奇地看著這位奇怪的蘇溪吏目,其他的大夫來這兒診斷之後至少要給個說法唄,就算不給說法的,也要寫好方子,可這位蘇吏目倒好,就像查案似得,在細細盤問。
老太君病倒之前,見過什麼人,重要嗎?
白羽趕緊從藥箱裡面取了紙和筆來,做大夫的,紙和筆是要隨身攜帶的,否則看診多了,指定是記不住哪位病人是什麼病症了,所以藥方子需立刻寫下。
她將藥方子寫好了,卻沒有交給白鎮堂,反而是自己摺疊好,然後放回了藥箱:「藥方我已經擬定,會親自拿到御藥房去,讓御藥房的人熬制好了,給老太君送過來。」
這葯裡面,可有一味劇毒,砒霜呢!
她剛剛寫下,卻還是沒有想過要拿出來。
要是被人看到了,哪裡還敢喝。
也就只有蕭澈敢那般信任她。
想到此處,原本冰冷的心,忽然有些溫暖。
白鎮堂從未得到過這樣的待遇,一時之間只覺得無上尊榮。
御藥房煎藥,那可是皇族才有的待遇呀!
這位蘇吏目,真是對他們白家上心。
「多謝吏目大人了。」
「白尚書客氣了。」白羽微微點了下頭。
她背著醫箱,往外面走。
院落之中還是有一股子刺鼻的中藥味,她皺起眉來,快步走到花壇邊兒上,往裡面一看。
「好好的花兒,怎麼就謝了?」
這話,聽起來好似很隨意,但白鎮堂卻是「咦」了一聲,也跟著走到了那花壇邊兒上去。
花壇裡面傳來濃濃的藥味,後面跟來的丫鬟趕緊道:「興許是葯都倒這兒了,花草都受不了,所以枯死了。」
「葯,怎麼會讓花草枯萎呢?」
白羽似笑非笑地看著白鎮堂,言下之意已經再明確不過了。
白鎮堂心有疑慮,可總不能夠因為這位蒙著面紗的蘇吏目兩三句話就隨隨便便地懷疑人吧?
他尷尬地一笑:「也許,這葯和這些花草相衝呢?」
「白尚書說的也對,是下官唐突了。」
白羽背著醫箱果斷地走出梅蘭苑,既然白鎮堂都不在意,她這個在四年前就已經死去了人,還能夠多說什麼呢?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將解藥配好,送到白府上來,解了老太君的毒才是。
老太君那性子,就是飛揚跋扈,老子天下第一,有時候真不知道那些做晚輩的怎麼就受得了。
反正,她是受不了的。
白羽走出梅蘭苑,白鎮堂還有送,她卻道:「白尚書不必送了,老太君那邊雖然是昏迷著,但興許一會兒就要醒呢?到時候,她會想見你這個兒子的。」
白鎮堂的臉色有些尷尬。
白羽卻悻悻轉身離開。
她身為白家四小姐怎麼會不知道,在老太君的眼裡,最惋惜的是那位在戰場上馬革裹屍的白大爺,最在意的還是那個從不歸家的白三爺,而這位不上不下的白二爺白鎮堂,在老太君的眼裡,一點兒都不得寵,甚至好些時候,只是老太君的出氣筒。
她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白府這些景色,物是人非。
她想去李氏面前噓寒問暖,可又怕她的回歸讓李氏在白府更不好處,甚至連一點點的安穩日子都過不下去。
爹這個字,對於她來說很陌生,倒是娘……
原主的記憶,很挂念。
總是有機會的,在徹底與白府斷了關係之後,假如有機會,一定要將娘給帶走。
在白府,娘總歸是沒有地位的。
就像爹一眼,排行老二,始終是沒有人在意。
她走出白府,往回稍微看了一眼,付之一笑。
從前的這裡,讓她很不開心。
而今的這裡,卻又需要她。
真是諷刺!
白羽深吸了一口氣,也不停駐,直接往陸尋府上找去。
她要親口問問師父,為什麼明明知道蕭澈中的就是昆洛沙,而當年卻要隱瞞呢?
這件事,她總是覺得不對勁,好似一直都在被人牽著鼻子走,甚至被人當成了棋子來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