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都是紙老虎
“你們聊完了？”傅瑩的眼睛就沒從書房大門挪開過，這會兒見著肖翼從書房走出來，神色輕鬆才安心許多。
“嗯，難道你一直跟著擔心了這麽久？”肖翼看了看牆上的時鍾，距離談話之初，時間已流逝了一個小時左右。
“我爸從沒像今天這樣可怕過……平時他啥都不管的，所以我心裏沒底……”
傅瑩邊說邊上下掃視著肖翼，結果被隨後走出書房的傅世清給逮了個正著。
“嗬，還真是女大不中留，你看什麽看？我能生吞活剝了他嗎？”傅世清無語至極。
“爸~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了~”傅瑩試圖解釋，可大抵還是心虛，因而杜撰借口的辭藻格外幹涸。
“行了行了，別說了，叫人看了就來氣，去你媽那兒繼續闖關吧。”傅世清揚手示意兩人趕緊走。
“爸~謝謝你！”傅瑩以為肖翼闖關成功，興奮地差點跳起來。
“你謝我作什麽？我可沒說對這段關係表示認同。談戀愛始終是你們倆之間的事情，作為父親，我隻能出於責任替你粗略把關並給予中肯的意見和建議，至於你們接受與否，我也無法掌控。總而言之，不幹涉，不代表我看好，這就是我的態度。”傅世清幸災樂禍地看著女兒的表情由晴轉陰，好不快活，麵上也隻能掩蓋著不顯露。
“爸……”傅瑩正欲開口繼續遊說，卻被肖翼一眼識破。
“能冷眼旁觀由我們自己決定已是最好的理解與包容了，謝謝叔叔，我們會努力證明自己的選擇絕非一時衝動。”肖翼笑著輕輕扯了扯傅瑩胳膊，把人帶到自己身後，及時阻止了她開口。
“嗯，去找她媽媽吧。”傅世清對肖翼本身是沒有任何不滿的，畢竟人家是實打實的優秀，可也正因為他較之自己閨女而言突出太多，兩人又身處繁雜的娛樂圈，所以才疑慮重重。
“好。”肖翼鄭重地點點頭，偏過頭看向皺著眉頭的女朋友，“咱們過去吧。”
“哦。”傅瑩乖巧地回複道。
“你，湊過來點兒，我先問你個事兒~”肖翼忽然神秘兮兮地對著傅瑩招手。
“嗯？怎麽了？”傅瑩見狀滿臉疑惑。
“我……相比跟你爸爸聊天，其實我更畏懼你媽一些……不知道待會兒她會說什麽~你，心裏有底嗎？能不能提前預判，給些提示啊？”肖翼這話絕對是發自肺腑。
“我媽一直都是天馬行空……我也預測不了她會說什麽~其實他們倆平日都不會幹涉我太多，否則就不會在全家反對的基礎上還默默支持我讀表演進演藝圈了。”傅瑩腦袋裏空空蕩蕩，沒有任何頭緒。
關於戀愛，大學期間她就與父母交流過幾次。他們倆隻是叮囑她，具備怎樣品質的對象才值得嚐試去交往——真誠、上進，勤奮踏實且性情溫和的人才是理想的選擇，至於家境如何、高矮胖瘦這類表象特質其實根本就不重要。
“你們倆杵在那兒嚼什麽舌根呢？還不快過來。”傅媽媽便拉開了第二回合大戰。
“哦哦，來了來了。”傅瑩點頭如搗蒜，跑得飛快。
肖翼尾隨傅瑩，大步流星地走到一眾人旁站定，再次微笑主動自我宣傳：“大家好。”
“好什麽好呀，你爸怎麽這麽快就把人給放出來了，不是都說好了至少高壓拷問兩個小時以上嗎？哎~真的是，處理這種事兒呀，男人就是不靠譜。”梁惠茹冷斥了幾句，語氣裏透露著不滿。
“大明星就是不一樣，近距離看比熒幕上更帥。”不知哪位親戚不合時宜的誇讚了一句，傅媽媽立刻循著聲音投去責備的目光：“我家瑩瑩難道不好看？”
“好看好看，瑩瑩當然好看了，這不是第一次見到除了咱家瑩瑩之外的活明星嗎，嘿嘿，隨口感慨一下，沒別的意思哈。”
傅瑩家的女性親友見到肖翼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卻礙於傅媽媽的威嚴不敢自由與之對談。
相比起來，肖翼就無需忌憚太多，席間有問必答，對談時心態輕鬆，表達流暢。
見著肖翼如此得意洋洋，梁惠茹當然不高興了，她是打算好好挫挫對方銳氣，結果聊著聊著，眼瞧著氣氛瞬間變成了吸粉大會，於是更加怒火中燒。
“如果我不在，你們是不是都該排隊合影要簽名了？”梁惠茹沒好氣地說。
“怎麽會呢，我們都是帶著任務來的，大家都不敢忘。”大姑回答道。
“切，得了吧，我還說傅瑩爸爸不靠譜呢，你們也沒出息到哪兒去。”梁惠茹想了想，轉過身對肖翼說，“走吧，你再單獨跟我聊聊看。”
“好的阿姨。”肖翼禮貌地微笑，不留一絲破綻。
“職業演員就是不一樣哈，一眼難以望穿。”梁惠茹先給談話定了基調，在旁觀戰的傅瑩手心裏全是冷汗，“既然書房已經聊出成就感了，咱倆就換個地方再戰。”
“嗯，好的，我聽您安排就是。”肖翼明白，自己此時此刻除了積極配合，別無選擇。
“走吧，隨我一起來客房好好談談。”梁惠茹眼睛裏火光四射，看起來有些難纏。
“媽~”傅瑩終於還是沒沉住氣，“你想問什麽呀，我不說話，一起進去聽也不行嗎……”
“我這還沒開始聊呢，你就開始護著他……瑩瑩，談戀愛不是這樣的，你怎麽這麽傻~”梁惠茹本就火大，這會兒瞧見傅瑩心疼肖翼卻又不敢吱聲的眼神，更加刺痛了她。
“我沒有啊，媽，我沒有，我隻是想知道你們到底在擔心什麽……我保證我不說話，一句都不說，還不行嗎？真的~”傅瑩幾乎快要作揖告饒了。
“小孩子別跟著瞎摻和，就在外麵等著，你放心吧，說兩句話，他死不了。”梁惠茹立場堅定，根本不為所動。
“這不也是我的事情嗎？也不是他一個人的錯啊！為什麽我不可以知情？媽，你從來都不是如此專橫的人呀，今天你到底怎麽了？！”
“乖~”肖翼瞥見傅瑩的眼眶已被淚光吞沒，連忙上前把人拉回身邊溫柔安撫，“原本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被你這麽一說，性質可就升級了。嗬嗬，放心吧，我不覺得阿姨會刁難我，估摸著是有些話，你在旁邊她不便開口，怕你害羞啊，傻丫頭~”
“……真的？”傅瑩疑似想到了什麽，臉頰開始泛紅。
“嗯，去吧，陪陪大家，對了，你去背包裏找找，我應該有隨身備幾張照片和金色簽字筆的，看看有沒有誰會需要，幫我問問看吧。”肖翼衝著傅瑩擠出了最大幅度的笑容。
“你待會自己去拿啊，我，我才不要翻你東西，反正你也不會立刻就走。”傅瑩哪能這麽快就進入角色，難免扭捏害羞。
“去吧，沒事的。”肖翼勾起右手食指，寵溺地刮了刮傅瑩挺拔而小巧的鼻頭。
“……你倆有完沒完？對戲呢？”梁惠茹哭笑不得，氣不打一處來。
“哦，那，你去吧。”傅瑩顫顫巍巍看了親媽一眼，終究還是揣著不甘心的眼神，走回了親友們聚集的角落。
“我算看出來了，瑩瑩完全不是你的對手，嗬嗬。”梁惠茹鬱結地說。
“那要看，我是怎麽看待我和她之間的關係了……所以阿姨，您的擔憂雖然在情理之中，可也未見得十分必要。”肖翼笑著回複道。
“……你別高興地太早。”梁惠茹挫敗著咬牙切齒道，“隨我來吧。”
肖翼點點頭。
不出兩分鍾，兩人在客臥的飄窗榻榻米上相視而坐。
“虛頭八腦的事情就不必多說了，我快速問你幾個問題，你隻回答便是，我不需要解釋。如果我需要你進一步說明，那就另說。”梁惠茹簡單利落地闡明規則。
“好的阿姨，我準備好了。”肖翼深呼吸了一次以後，才確信地回複道。
“你喜歡瑩瑩什麽？”
“簡單，美好。”
“之前交往過幾個女朋友？”
“傅瑩是第一個。”
“跟對手戲女演員沒擦出過任何火花？”
“沒有。”
“有跟她結婚的打算嗎？”
“目前沒有。”
“？”
“阿姨，我們才剛開始交往，但這不影響我對這段感情的真摯及用心程度。”
“切，最好是。聽說你是不婚主義？”
“過去是。”
“現在呢？”
“阿姨，我還沒考慮那麽多，但這隻是目前，不代表以後。”
“婚前有同居打算嗎？”
“有，但沒考慮過親密的肢體接觸。”
“為什麽？”
“因為我此前也是一片空白啊。”
“怎麽看待瑩瑩的工作性質？”
“理解，支持。”
“如果，我說的是如果，如果你們倆發展的不錯，最後結婚了，那麽婚活你還會繼續支持她出來工作嗎？”
“為什麽不？”
“可是女演員難免會有親密戲鏡頭。”
“合理尺度的可以，大尺度的不行，我有能力讓傅瑩挑她想做的工作。”
“婚後兩人生活如何分工？”
“以後聊過才知道……”
“婚後會與長輩同住嗎？”
“不會，除非她覺得寂寞認為有這個必要。”
“孩子呢？”
“額……真沒想過那麽遠。”
“最後一個問題，怎麽看待財產公證？”
“阿姨，我很傳統。”
一直到梁惠茹步步緊逼著追問至此，她才終於在聽到肖翼的最後一句回答以後，露出了不易察覺的欣慰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