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極考驗如約降臨
“坐吧。”楊雯不再浪費時間寒暄，打算直接進入主題。
“好。”李文知乖巧地在書桌前與楊雯相視而坐，神色從容而淡定。
“你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看來非常的自信嘛~嗬嗬，怎麽，覺得我和她父親一定會喜歡你，是吧？”楊雯笑著問。
“阿姨，如果我哪裏做得欠考慮，請您見諒，總之我不可能對梅瑰的家人保有任何惡意。”李文知誠懇地解釋道。
“我信，你別著急。”楊雯意味深長地說，“你忌憚的，亦或者早就有所準備的問題，我都會逐一跟你聊幾句。”
“沒問題，阿姨你問就是，我必定知無不言。”
“言無不盡。”楊雯先是一笑接過話茬，而後徹底將臉冷下去，“那麽，話不多說，咱們就開始吧。”
“好。”李文知點點頭，也學著楊雯的樣子收起笑容，一本正經。
“關於我女兒，你了解多少？”楊雯正式發問。
“知道她學習好、性情溫順，知道她和顧文曦的事情，也知道她的病。”李文知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嗬嗬，知道的還不少。”楊雯輕笑，“既然你一開始就講到這裏，那，倒不如咱們索性先談談她的病。”
“阿姨，我從來都不覺得她所謂的病是一個問題，而且我堅信，無論是於我亦或者於我家人而言，這都不足以稱之為一個沉重的話題。”李文知坦白道。
“為什麽？難道你奉行不婚主義？”楊雯疑惑地凝視著李文知的眼睛。
“因為從小到大，他們隻關心我能否繼續把金融世家的榮耀延續下去，至於其它，他們一概不關心，嗬嗬。”李文知的笑容夾雜著絲絲冷意。
“那可不一定，我和花花的父親對她的學習要求也不低，可這與我們關心她的婚戀生活沒有任何衝突。”
“我父母的感情並不算好，至少不像叔叔阿姨這樣和睦，這是其一；再者，我父親另有一個孩子在別處，對，我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這件事情我沒跟梅瑰提起過，不是不信任她，隻是不希望她跟我一起為此糟心，但講給您聽我覺得沒問題。”
“喔？是……”楊雯琢磨該如何措辭才能不傷害李文知，這一回合發問便稍顯遲疑。
李文知看出來楊雯的心思，笑著打破詭異的寧靜：“阿姨，沒事的，我已經習慣了，我和我弟弟的關係還可以。按照我奶奶的說法，弟弟是我爸年少輕狂時犯下的錯，可錯在成年人身上，與他沒關係。”
“那……你母親也挺不容易的~哎~”楊雯到底不是一個熱衷刁難人的好脾氣，聽到李文知說起自己年幼時的創傷經曆，語調馬上就軟下來了。
“嗯，是的，在這個問題上，我覺得我媽很了不起。她甚至鼓勵我和弟弟多往來，可是再大度寬容，她始終也是一個普通女人，所以為了避免我不及弟弟優秀，落人口舌，從小她就對我的學習抓得很緊。媽媽說，她不為爭奪家財，隻不過是希望無論環境如何突變，我都可以活得硬氣。”
“嗯，你媽說的很對，縱使家財萬貫也比不過自己擁有獨立的底氣。”楊雯笑著點點頭，而後長舒一口氣。
“阿姨，關於梅瑰的病，客觀來說醫生隻不過是認為她存在剩餘率較低的風險，從未宣告她徹底失去做母親的資格。況且因為我母親自己的親身經曆，所以她對於我另一半的要求早已跳脫了世俗標準的束縛，唯求我喜歡和開心。”
“當家長的，講是這麽講……哪怕我作為梅瑰的親生母親，倘若日後她的擔憂真得成為事實，我也不免會遺憾和傷心，何況是你。文知，我就這麽叫你可以吧，你確定你和你母親的狀況，能接納梅瑰這樣的情形？愈是如此，恐怕愈是希望你能圓滿幸福吧。”
“我媽說過，隻要我喜歡，隻要我們彼此珍視對方，就會幸福。”李文知堅定地說。
“你母親隻是心軟，不忍心在你追尋幸福的道路上設置太多人為的阻礙罷了，否則以你的條件，物色更加匹配的人選，並非難題。”楊雯的笑容裏逐漸開始有了溫度。
“您見到她本人以後，就不會這麽固執己見了。”李文知自知辯駁空洞無力，也就不再糾結於此了。
“嗯，希望有這個機會可以跟她聊一聊。”楊雯不置可否地說，“對了，聽說你不是S本市人。”
“嗯，對，我是J市人，不過我已經跟我媽溝通好了，打算在S市定居。”李文知對於楊雯拋出的每一個問題，都回應得簡明扼要，毫無顧忌。
“噢？為什麽不回去？以你家金融世家的資源和人脈，倘若返回J市發展，你的工作發展機會勢必更多更順遂吧？而且你母親也留在那裏，父母年紀逐年增長，子女陪伴在側總是踏實放心一些的。”楊雯繼續發問。
“我母親有幾個親密的閨蜜常常聯係，老實講哪怕我假期回去探望她，她也總沒空搭理我，寧願和自己的朋友膩在一起，她總嫌我生活乏味無趣。”李文知無奈地聳了聳肩膀。
“爺爺奶奶呢？你父親呢？他們難道也不幹預？”
“我父親是因為東窗事發，也就沒什麽顏麵對我幹預太多了。至於我爺爺奶奶嘛，從小到大他們對我都很放心，爺爺隻是希望我能從事金融行業的工作，但關於在哪裏工作，他並不拘泥於J市一個地域。”
“可S市畢竟不是北上廣深，若你去的是北京，自然是不一樣的。”
“讀博的時候，爺爺隻打電話叮囑我千萬不可崇洋媚外留在國外不回來了，隻要是國內，在哪兒都行。現在這份工作他老人家就挺滿意的，從未催促我回去。”
“果然是有備而來哈。”楊雯笑著說。
“我沒有套路您，真是實話實說的。”李文知急了，生怕楊雯誤會自己。
“什麽時候喜歡上我女兒的？你也認識文曦？”楊雯見李文知不避諱，自己也就想到什麽便直接問出來了。
“本就都是金融管理學院的學弟，他和梅瑰又是同班同學，還交往過一陣子，所以認識不算稀奇，文曦也很優秀。”李文知應對得客觀得體，楊雯倒是真對這個小夥子越來越中意。
“文曦確實很好，當然，你也很好，這樣看來，我們家花花還真是有福氣了。”
“梅瑰在校內也是巾幗不讓須眉，品學兼優，非常受大家歡迎。”
“受歡迎主要還是因為漂亮吧？嗬嗬~我和她父親也年輕過，可以理解的。身處名校，家境優渥，談吐斯文得體，你的異性緣應該較之梅瑰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阿姨，在梅瑰以前，我也有過一次短暫的感情經曆，關於這一點梅瑰也是知情的。”李文知大方承認道。
“不奇怪，但緣分最終還是讓你們倆走到了一起。”楊雯揮了揮手，示意李文知淡定，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謝謝阿姨。”李文知長舒一口氣。
“嗬嗬，今天，感覺委屈嗎？換作旁人，見到你估計睡著都能笑醒。”楊雯調侃道。
“我不覺得有什麽，能麵對麵提出質疑，才有辦法找到解決途徑。倘若一直放在心裏猜忌，就好比埋下一顆不□□，大家心裏都忐忑不安，拎不清，也活不痛快。所以，這樣簡單直接再好不過了。”
“真會說話，嗬嗬，現在的理科學霸情商水平拔高不少嘛。”楊雯笑得合不攏嘴。
“額……阿姨，我是真心這麽認為的，化繁為簡，大家都活得敞亮高興。”李文知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一時不知該如何更好的剖白自己。
“行了，我看得出來。”楊雯搖搖頭，意圖安撫李文知的焦慮，“阿姨想最後問你一個問題，你也可以選擇不回答，隨你。”
“您但說無妨。”李文知一聽說這是最後一個關卡，即刻打起十二分精神洗耳恭聽。
“你，有設想過與梅瑰的婚姻生活嗎？”楊雯沒含糊，拋出最後一個也是最具分量的問題。
“阿姨，我在這裏給您交個底，這事兒我從未和梅瑰提起過，實在是不想給本就生性敏感的她徒添過多壓力。盡管我和我母親已經就梅瑰的事情達成共識，但是為了預防萬一，這幾年我還是在努力賺錢儲蓄，就是希望日後涉及婚姻，我可以擁有更多自主權不被客觀因素羈絆。所以如果梅瑰願意，我現在就可以承擔婚禮的全額支出，隻要她同意。”
李文知說這席話的時候，眼睛裏宛若浩瀚宇宙星辰般奪目吸睛，楊雯知道，眼前這個稚嫩的男人，對自家女兒是動真格的眷戀，並非兒戲。
空氣因為李文知突如其來而又鄭重其事的獨白陷入短暫的寧靜。
這一次，楊雯決定不再折磨李文知：“行了，今天就聊到這裏，出去吃水果吧。”
“嗯？”李文知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望著麵色明顯回暖的楊雯。
“小夥子菜做得不錯啊，對了，你那個椒鹽蝦是怎麽做的？待會給我寫個食譜啊，梅爸爸很喜歡，偏讓我跟你打聽做法呢。”楊雯站起身繞道書桌前，一邊迎著門口走，一邊不露痕跡地轉換話題。
事已至此，李文知自然是快活極了，照楊雯的態度來看，梅瑰父母這一關，他應該創造了一個好的開局。
“沒問題阿姨，待會我就去拿紙筆寫下來。”李文知笑得合不攏嘴，喜難自禁。
“這都什麽年代了，居然想到用紙筆寫下來……虧你還是從海外求學回來的高學曆精英~回頭讓梅瑰建個微信群，把你拉進來，你編輯好了直接發群裏就行了。”
楊雯笑著加快了腳步，把李文知一個人留在了書房門口，自己邁著輕快地步伐朝臥室行進，預備將對談的結果第一時間轉達給梅爸爸，好讓他一齊分享喜悅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