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餐是苦澀的甜
次日在辦公室裏,身為同事的兩人自然而然便會再次重逢。
“早。”李文知永遠都是那副無懈可擊的紳士模樣。
“學長早上好。”梅瑰條件反射地笑著回應,剛把問候說出口才覺或許有些不妥,“哎呀,我不能再繼續叫你學長了吧……那我該叫你什麽好……李助理,對嗎?”
“哈哈哈,為什麽從你嘴裏喊出來味道就變了,聽起來怪怪的。”李文知哭笑不得地聳了聳肩膀,渾身不自在。
“可是……叫學長也不合適吧,這樣顯得特別不專業。”梅瑰苦惱的皺了皺眉。
“以後再說吧,你吃早餐了嗎?”李文知看了眼牆上的鍾,時間尚早。
“沒呢,不過我帶了點兒,學長……啊,不,李……哎…你呢?”梅瑰結結巴巴,有些無措。
“行,那你抓緊時間吃吧,我下樓隨便買些上來。”李文知迅速跑回自己的工位,扔下包準備重新走出去。
“學長,要不,你跟我一起吃吧?”梅瑰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
“啊?你夠吃嗎?不用了,我在樓下便利店隨便買倆包子,再買一瓶豆漿就行了。”李文知滿眼溫柔的拒絕了。他哪能跟一個女孩子搶吃的,這可不符合他的一貫作風。
“你先看看,合不合你胃口吧……夠倒是應該夠了。”梅瑰支支吾吾從保溫袋裏翻出了幾個盒子。
“我不挑食,哦,我不吃水芹,哈哈,除了這個,其它什麽都可以。隻是你分給我了,自己可就會餓肚子喔~”李文知笑著向她確認。
梅瑰一邊逐一打開保鮮盒,一邊介紹著:“我蒸了紫薯和玉米,還帶了兩個水煮蛋,豆漿也是我早上用豆漿機現磨的,不過沒放糖。”
“是不少……你能吃得完?”李文知驚訝地問,“我可不記得你飯量有這麽大。”
梅瑰尷尬地擠出一絲笑容,輕聲解釋道:“我是想著,早上吃不完中午還能繼續吃,或者下午餓了也能墊墊肚子,反正隻要今天內吃完就行了。”
“吃一天啊?那怎麽行~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了,幫你消滅一些,午休我請你吃飯。你坐下先吃,我洗個手去。”李文知說罷迅速躥往洗手間的方向。
等李文知清潔完雙手回到梅瑰身旁,人家已經專門騰出一個盒子替他把每個品種都碼好擺在了一起。
“學長,把你杯子遞給我吧,我給你倒豆漿,有些燙,得先倒出來涼一涼待會才好喝的。”梅瑰邊說,手裏給雞蛋剝殼的動作沒停。
“好,我這就去拿。”看著眼前的一切,李文知心頭湧上莫名的暖意。
李文知當然再清楚不過,和梅瑰共處的時間愈久,他便會愈發對她傾心。
“給。”李文知將杯子遞過去,梅瑰抬眼先是把手裏的水煮蛋放進了李文知麵前的保鮮盒裏,才又轉換方向伸過手接杯子。
熱騰騰地黃豆香味隨著瓶蓋的開啟瞬間香氣四溢,梅瑰嫻熟地操作著,沒一會兒就把空杯填滿還回去。
李文知本想開口打破寧靜,卻唯恐適得其反令梅瑰心生羞怯之情,於是隻好專注吃梅瑰分配給自己的東西。
“紫薯皮我仔細用刷子清洗幹淨了,直接連皮吃下去也可以。”梅瑰看到李文知鑷起一個紫薯後動作明顯停了停,以為他是在糾結吃法,礙於情麵不好問出口,因此她這才主動解釋了兩句。
“嗯,我看出來了,真的很幹淨。我媽蒸地瓜每次都隨便用手在水龍頭那兒就著水搓兩下,但凡我抱怨有泥沙,她就嫌我事兒多,說是反正都要剝皮,哈哈。”李文知笑著一口直接咬了下去,“挺甜的,味道不錯。”
“是同學寄給我的,說是她們老家的特產,你喜歡就行,好多男生不愛吃這些雜糧類的東西。”梅瑰拿起一個小一些的紫薯自己也咬了一口,嗯,味道確實還不賴。
“我都行,除了水芹。”李文知吃得很快,有些噎住了,看了眼依舊灼熱的豆漿麵露難色,有些遲疑。
“喝這個順一下吧,你吃得太快太著急了。”梅瑰從包裏翻出一個小巧的茶色玻璃瓶。
“這是?”李文知一臉茫然地看著梅瑰。
梅瑰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將手裏沒吃完的紫薯暫時放回保鮮盒裏,慢慢擰開瓶蓋遞過去:“喝吧,複合維生素濃縮液,酸甜口的,不難喝。”
“哦哦,那,我不客氣了,真有些難受……”李文知接過來一飲而盡,味道確實好似果汁飲品,酸酸甜甜的,還挺解膩。
“呼~~~終於下去了。”李文知長舒一口氣,不好意思地笑了。
“噗,誰讓你吃得那麽急。”梅瑰看了看牆上的鍾,明明時間還早的很。
“我不是怕待會其他同事來了你不好意思嘛……算了,我端回自己位置上吃好了,吃完我會洗幹淨的,等沒人的時候再拿去還給你。”李文知旋即一隻手抱著保鮮盒,另一隻手端著杯子站起身。
梅瑰萬萬沒想到李文知是出於這個顧忌才吃得如此匆忙,果真是時時刻刻都在替別人考慮,永遠都是這麽體貼周全,心細如塵。
“沒關係吧,我之前帶的東西,也會分給大家。”梅瑰有些愧疚地望著李文知。
“不一樣,大家應該都懷疑過咱倆的關係吧?畢竟認識那麽久了,年紀又相仿。我是無所謂了,反正喜歡你也罷、追求你也罷,全是客觀事實啊,可這麽多年來了八字都還沒一撇呢,所以我不希望大家調侃打趣你,說你閑話。”李文知坦蕩的解釋著,仿佛此刻描述的故事主角不是自己一樣。
“學長……我不值得你待我這麽好……你明知道我的身體情況。”梅瑰低下頭,一隻手躲在桌下緊緊攥住衣角,聲線哽咽著說不出話。
“正是因為我知道,並且陪你一路走到現在,你才更應該相信我是認真的,難道不是嗎?”李文知眸光堅毅地回望著梅瑰,語氣誠懇。
“我做不到,我不能這麽自私。既然我當初選擇為此和文曦分手,那麽現在就更不應該厚著臉皮拖累其他人。”梅瑰情緒逐漸激動起來。
“我從不覺得,你是身體狀況會拖累我,相信文曦也是一樣。當然,我不知道他和他的家庭狀況,但我知道自己的,並且我現在就可以十分肯定的告訴你,我的家人不會介意這些問題。從小到大,除了學習、除了事業,他們從未關心過我的感情生活,況且我父母的感情也算不上太和睦,所以他們對於情愛根本毫無興趣,隻希望我能在事業上有所建樹,能把家族的金融強項發揚光大。”李文知頓了頓,放緩了語氣,又說:“再說了,你隻是會受孕率低,不是完全沒希望。梅瑰,已經幾年了,你就給自己一個喘息的機會吧。”
梅瑰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李文知不忍地靜靜看著她,緩緩挪步靠近,抽了幾張紙巾遞到她臉旁。
梅瑰的眼眶裏淚水早已泛濫,卻憑著堅毅而剛強的心智努力將它們鎖在眼簾範圍內。
接過李文知手裏的紙巾後,梅瑰埋頭擦拭著淚水,李文知歎了一口氣,輕輕說了一句“抱歉”,才重新走回自己的工位。
而此時,牆上鍾擺裏的指針,正好指向了早上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