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經浮沉的小破船
與符大爺告別後,梅瑰和李文知才正式沿著學校內標誌性的湖泊開始漫步起來。
“一點都沒變呢,還是老樣子,你看,那艘詭異的小船還在荷花庭旁虛無縹緲的靠著、晃蕩著,也不知道那些在湖畔邊戀愛的小情侶們心裏膈應嗎?”李文知順勢抬起右手指向湖中某個方向。
梅瑰在李文知的指引下很快便瞧見了那艘小破船,其實無需李文知刻意點撥,梅瑰在校期間就經常對著這艘船展開不著邊際的聯想。
這是一艘極為殘缺不全的舊船,大小與公園裏供人娛樂所用的手動小船並無二致,留它在那邊早已失去作為船的用途所在,甚至已經影響了湖畔風景的美觀。可眾人議論紛紛,微詞廣為流傳,校方偏偏無人幹預,無人來管。
所以時間久了,大家反而將它視作校內的特色財產。新生們固然會拿它打趣,畢竟看不慣,可老生們卻早已把它當作校內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獨特景觀。
梅瑰那時便總想,這艘船看似平凡,但說不定背後蘊藏著頗具故事性的內涵,所以哪怕它幾度遭遇非議登上校內論壇,最終亦能安然無恙繼續悠哉徜徉在湖中,肆意地隨波逐流,快活且自在。
現如今再次看到它,讓梅瑰心中的執念更為堅定了幾分。
“怎麽了?”李文知見梅瑰望著船沒說話,還以為嚇到了人家,“這船在咱們學校可是曆史悠久,興許你那會兒沒注意到它吧,嗬嗬,走吧,別看了。”
“我入校第一天就發現它了,總以為有一天它會被清理出去,結果沒想到我都畢業離開了,它竟然還在。”梅瑰的腔調隨著回憶的思緒變得飄忽不定起來。
“噢?原來你也知道這艘船?我還以為你不諳世事,隻穿梭與教室、宿舍與食堂,哈哈~”李文知突然笑了起來,惹得梅瑰莫名感覺奇怪。
“哪就活得那麽閉塞了……”梅瑰嘟囔著輕輕吐出幾個字,抱怨的意思很明顯。
“也是,畢竟你談過戀愛。”李文知甚少失言,這句便可算得上為數不多中的其一了。
“說得好像你沒談過一樣~”梅瑰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地回懟。
“哈哈哈~記性不錯嘛~不愧是學霸~哈哈哈~”李文知沒想到一向臉皮頗薄的梅瑰竟然學會反擊了,可麵對梅瑰的反擊,他不僅不生氣,反而暗暗感覺愉快。
愉快的理由很簡單——有反應總是好的,否則一直無視他各種言辭舉動,他還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
嗯,對,有反饋就是好的開端。想到這,李文知自然也就笑得更開懷。
梅瑰懶得接招,索性撇下李文知在前方帶起路來。
路過行政大樓的時候,梅瑰佇立在大樓正門前,眼睛裏不停流轉著記憶中的光彩。
“再次站在這裏,是什麽感覺?”李文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明明在P大待的時間更久遠一些,可在美國的日子裏,我好像每天隻是疲於應付各類課程學習及考試、項目搭建與管控,根本沒有太多時間去關注校內的建築物。回國前,我甚至對自己的宿舍都沒有太多留戀,可我筆記本電腦裏的桌麵,卻依然是大一入校時,我拍的S財經大門。哪怕換了新電腦,我也一直將那張照片沿用了下來。”
“嗯,我的手機裏也保留了一張大門那古風牌匾的模樣,時不時翻看。沒想到現如今真的再次置身校內,感覺怎麽說才好呢?很奇幻,就好似我從未離開過那般。”李文知劃開手機屏幕,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輕柔地翻。
“珊珊當年新生報到陪我去宿舍的時候還念叨呢,說咱們學校大門的牌匾看起來很詭異,她覺得瘮得慌,哈哈哈~可我不覺得呀,我很喜歡這種有故事、有韻味的東西,但每次到了她嘴裏,就全是玄幻的妖魔鬼怪。”梅瑰想起傅珊珊那張皺巴巴滿是怨言的臉,情難自己居然直接笑出來。
“原來你也會幸災樂禍啊?哈哈哈~今天不錯嘛,我還是很有收獲的,對你又有了新的認知。”李文知既然已將追求攻勢挑明說清楚,後續自然而然就無需矜持含蓄著來。
李文知的直白對於梅瑰來說可就算不上是一件美事了。
至少,她還沒有在兩人相處過程中找到平衡或者更舒適的角度與之交流對談。
既然如此,那就管好嘴巴,索性就不說話了吧,梅瑰心想。
“要去宿舍樓看看嗎?”李文知心明眼亮,當然知道梅瑰不是沒聽見,隻是不想回答。
梅瑰想了想,搖搖頭說:“不去了,哪怕過去也不能進到宿舍裏,還是算了吧。”
“嗯,那好吧,你還有哪兒想去看看嗎?我是想看看圖書館~”李文知耐心征詢梅瑰的意見。
兩人身為學霸,校園生活場景其實大同小異,所以李文知的提議恰巧就是梅瑰此行著重回顧的目標之一。
“好啊。”梅瑰應承得爽快。
“那,走吧。”李文知三步並作兩步,跳轉到了梅瑰身側,重新與之形成並行姿態。
梅瑰努努嘴,倒也沒再抗議了。
李文知見梅瑰終於再次接納了自己立足於她身旁,嘴角的笑容咧得幅度更大了。
梅瑰餘光瞥見李文知略顯智障的神情,尷尬癌又犯了:“你別笑成這樣……恐怖程度不亞於那艘來曆不明的破船……”
“來曆不明?”李文知抓到的重點很顯然和梅瑰心中所想不太一樣。
“難道不是嗎?”梅瑰反問。
“哈哈哈~怎麽會是來曆不明的呢~看來那艘船果然承載了不少校友們的奇思妙想。”李文知笑得偶像包袱蕩然無存。
“學長知道些什麽?”梅瑰好奇地仰起頭來望向李文知,這是兩人闊別門衛符大爺以後第一次四目交叉。
“這艘船以前買來是為了方便保潔人員在湖上作業收拾浮遊垃圾或者采摘蓮蓬之類才買回來的。誰知道竟然無人懂用,最後放在那邊閑置著、閑置著,就真的自由飄蕩起來。哈哈哈~怎麽樣,是不是跟自己的想象不太一樣。”李文知直視梅瑰的雙眼,溫柔發問。
梅瑰被李文知看得有些心律失常,條件反射就側過臉不看他。
李文知盯著梅瑰的耳廓,極力掩飾內心的狂喜,笑得說不出話。對於他而已,能讓梅瑰的情緒隨著自己的舉動有所變化,那便是代表有戲了。
想到這裏,李文知再也難以隱藏內心的激動之情,哪怕臉上再如何強裝淡定,他璀璨的笑容及輕快地步伐,也早已把自己內心的喧囂所毫無保留地出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