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傷不下火線
“我沒事。”李文知抬起頭來艱難地向梅瑰擠出一個笑容。
“咱們趕緊去醫院吧~”梅瑰的哭聲依然崩潰。
“警察不是讓我們錄口供麽?不嚴重,隻不過傷在臉上,看起來嚇人而已,別擔心~”李文知臉上逐漸恢複了血色。
盡管李文知平日裏也勤於運動,可對方畢竟人多還壯碩得很,集體圍攻下來,哪怕幾分鍾,卻也足夠他吃不消了。
“學長,對不起,都怪我,是我不該叫你一起出來,都怪我~嗚嗚~”梅瑰顫栗著啜泣。
梅瑰扶著李文知站起,警察似乎也司空見慣這種場景,甚至連警局都沒帶他們過去,站在路邊簡單問了幾句,就例行簽個名,讓他們回去等消息。
“走吧。”李文知嘴角疼得厲害,雖然後麵依仗柔術防禦機製盡量保護自己,可最初意料之外的幾記重拳,他還是實實在在不得已照單全收了進去,所以講話的時候麵部會牽扯著疼,導致他的言語比平時更簡略。
“好的學長,我這就帶你去醫院。”梅瑰的淚水如泉湧,滴答滴答掉落一直不見停。
“別哭了,我沒那麽脆弱,咱們找個藥店,買清創消毒液擦點,再弄個創可貼就行,又沒傷筋動骨的,去醫院幹嘛~走吧,抓緊時間弄好了,咱們還可以趕下一趟大巴。”李文知忍住疼讓自己五彩斑斕的臉再次綻放出他一貫的笑意。
“我剛給珊珊發信息了,你都這樣了,我不過去了,咱們待會看完醫生就直接回學校。”梅瑰攙扶著李文知緩慢前行。
誰知李文知忽然停下腳步,極其認真的看了看梅瑰無精打采的眼睛,說:“我都已經挨揍了,什麽都不做就這麽直接回學校去也太對不起自己了吧?”
“嗯?”梅瑰沒反應過來,狐疑地看向李文知。
“當然得繼續旅行啊,待會買藥錢我不跟你搶就是了,噢,你還得給我買吃的,我這會兒還真有些餓了。”李文知努力讓自己笑得與平時無異。
“可我根本沒心情去旅行,學長,我現在隻想帶你去看醫生,然後送你回宿舍休息。”梅瑰出發前那股子興奮勁,早已被洗刷得幹淨徹底。
“我才是傷員,聽我的,走吧,再說我是真的餓了~”李文知撅起嘴巴,表情可憐兮兮。
“那我先扶你找間餐廳坐下,再去幫你買藥吧。”梅瑰邊說,目光便東張西望開始遊離。
“可別再來一次了,你老老實實扶著我一起去買藥,再一塊兒去餐廳吃東西。”李文知無奈搖了搖手,自嘲著打趣。
梅瑰被他刻意演繹出來的無奈情緒逗笑了:“學長,你是認真的嗎?不去醫院真的沒問題嗎?可是,你的臉……”
“沒事,我自己心裏有分寸,咱們走吧。”
“嗯,那,好吧。”梅瑰知道李文知是不希望她自責才佯裝生龍活虎,不過既然他對本次出行也抱有期許,那也隻好繼續。
兩人買了藥,就近找了一家餐廳,隨便點了些簡餐墊墊肚子,順便打包了些三明治和咖啡,以北路上果腹所需。
坐上開往波士頓的大巴,已是一個半小時後的事情。
梅瑰與李文知肩並肩坐在一起,李文知時不時拿出手機瞄向窗外的建築物或者自然風景。
李文知看似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傷勢,其實他臉上的傷痕,也算得上是觸目驚心。梅瑰不知道他是真覺不打緊,還是純粹想安撫自己,畢竟如若不走這一遭,他現在明明可以毫發無損待在宿舍安靜學習。
李文知從車窗玻璃上偶爾能窺見梅瑰擔心的表情。
其實他並不是攝影愛好者,對沿途的建築物及風景也談不上十分感興趣,可如果自己轉過臉和梅瑰製造話題聊天,對方必然會一直聚焦在他的傷痕上,長時間沉浸在自責中,難過傷心,所以他才拿出手機,頻頻望向窗外攝影。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想拍的,根本不是風景,而是車窗玻璃映出的某人那淡到幾乎無法捕捉的表情。
梅瑰此刻正低頭跟傅珊珊互通消息。
—我的媽呀,李文知怎麽樣了?你有沒有照片啊?那麽完美的臉,可千萬別毀容了呀!
—反正掛彩了,而且十分絢爛……珊,怎麽辦啊,我真覺得特別對不起人家,都是我害的……如果我那會兒把項鏈交出去,或者乖乖聽他安排坐著等他去買東西,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不對,我壓根就不該讓他陪我來這一趟……
—你們家顧文曦知道嗎?
—我哪裏敢告訴他,估計得把他嚇死吧……不過瞞著也不實際,等我整理好語言,還是要跟他講一下,到時候好讓他給學長道謝才行……
—你就等著挨訓吧!!!不就是一條項鏈嗎,你倒好,不對自己的安全負責也就算了,竟然連人家李文知的命都打算罔顧,你膽兒也太肥了,萬一人家掏槍出來,你想過後果沒有?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那會兒仿佛是魔怔了,就是不想把項鏈交出去……其實我也挺後怕的,如果他們真的掏出槍來胡亂扣動扳機,那我就真成罪人了。
—以後別犯傻了,不過,李文知真夠有種的!沉著、理智,還寬容、帥氣,我這就自費替他安排個豪華房間去。
—對對對,你給他找個像樣的落腳地兒,讓他今天晚上能安心休息。對了,咱們晚餐吃什麽呀?中午我們倆在大巴上隨便吃了點打包的三明治和咖啡,晚飯可不能怠慢,必須好好款待他,啊,我到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對他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隻會一個勁兒說對不起……
—既然人家並沒有遷怒於你,你就無需太過自責了,畢竟你也不希望他出事,對吧……晚餐我再琢磨琢磨,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不計成本替你搞定。
梅瑰看著手機屏幕久違地笑了起來,李文知端詳著玻璃中旁人的表情,假裝不經意地回頭,正巧發現她的神情:“你終於笑了,呼~”
“啊?”梅瑰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不太明白李文知所言何意。
“從剛才你就一路表情凝重,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寬慰你,有些擔心,不過現在沒事就好了。”李文知的笑容在冬日暖陽的映襯下,看起來愈發令人治愈。
“學長,你都被我連累成這樣了,還有心情安慰我……你這樣我會更加沒臉麵對你。”
“梅瑰,我其實並不認為今天的遭遇是一件壞事情。”李文知的瞳孔黑亮有神,盡管臉上傷痕累累,卻依然難掩他精致而俊美的外型,無論是局部,亦或者整體,“有了今天突如其來的危機,反而更能警醒我們,這裏畢竟不是中國,無論校內校外,我們都需要謹慎而小心。譬如,以後出門,無論白天黑夜,都不要佩戴太過貴重的飾品~”
提起項鏈梅瑰就羞愧地低下頭:“學長,對不起……”
“為什麽要對不起?噢,你該不會是覺得我在責怪你剛才不即刻把項鏈遞出去吧?哈哈哈,我可沒有這個意思喔~再說了,哪怕你真交出去了,他們也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我說過了,今天不關你的事,充其量也隻是我們不走運而已。”李文知沒忍住,還是抬起手,輕輕覆上梅瑰的頭,溫柔地輕觸了兩下,便又把手收了回去。
“學長……”梅瑰支支吾吾的開口,卻不知道該如何表述下去。
“行了,咱們也複盤過了,既然行程還在繼續就不要辜負,好好享受美國第一次出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