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曳不定的焦慮
梅瑰站在護欄邊思考，為何珠穆朗瑪峰海拔高達8848米早已被人類征服，而玉龍雪山卻自景區開放之日起，至今無人真正在其主峰扇子陡問鼎。
“文曦，你說，是不是因為當地人有著特殊的信仰，所以有所忌憚，才不敢直接開發主峰供遊人挑戰呢？”梅瑰望著錯落有致的山群，始終舍不得收回目光。
“喜馬拉雅山脈雖為世界之巔，但一年當中尚有兩個時間段氣候穩定，所以相對而言危險係數可控性高，畢竟已有許多探路人珠玉在前，無論是為了國家榮辱、科研考察亦或者是純粹為了旅遊探險，都給普通登山愛好者打下了堅實的攀爬訊息和基礎。玉龍雪山氣候全年變幻莫測，此前葳姐和朋友過來旅遊，特意擇一日萬裏晴空而來，誰知剛下纜車，就狂風大作，雪霧彌漫，什麽景色都沒看成，遺憾而歸。”
“嗯，確實，既然葳姐上次過來沒盡興，下回咱們過來也可以約上她呀。”
“一會兒傅珊珊，一會兒葳葳姐，你好像不太喜歡跟我單獨出行。”顧文曦笑著調侃道。
“哎呀，沒有，不是你剛才這麽講，我就順嘴說了嘛……哪有不願意，你都快趕上我爸的耐心了，我都覺得自己變成了巨嬰，哈哈~給巧克力派還附贈拆包裝，哈哈哈~”梅瑰笑。
“那可不得對你好一些，否則哪天你出國了，遇到更優質的追求者，把我甩了可怎麽辦。”顧文曦半開玩笑。
“怎麽可能……再說，交換生的事情八字都還沒一撇呢……”梅瑰愧疚於自己沒及時告知顧文曦自己得獎的事，也顧不上有熟人圍觀，主動上前摟住他的手臂，貓著腰將下巴輕輕擱在對方肩膀上。
“如果真的有機會，你應該會去吧？”顧文曦探出手，與梅瑰隔著手套十指交握。
“我也不知道，沒想過，全額獎學金的指標很少，如果隻有部分獎學金，我未必負擔得了，所以得看情況吧~”梅瑰的眼睛圓溜溜，像梅花鹿，烏泱泱，格外靈動：“不過文曦，如果真有機會，我想去試一試。”
“嗯，我知道，Prion和Yale，許多人隻能在電視上聽到的名字，如果學校真的推舉你，確實應該把握機會，我懂的，放心吧。”顧文曦將相機帶掛在脖子上，探出另外一隻手，撫上梅瑰被凍得泛紅的臉頰，憐愛地捏了一下，說：“珊姐真的好厲害，陳逸極有可能要在英國讀完研究生才能回來，可她好像完全不在意。如果你真要去美國，好歹隻有兩年而已，雖然理性上認同和支持，可感性上還真是舍不得你。”
“你別這麽消極嘛，說不定咱倆愁眉苦臉半天，最後壓根就輪不上我呢~李文知學長是肯定有戲了，國家獎學金一等獎加上奧數競賽金牌，平時隻要有表彰會基本上都有他的身影，實在是太令人佩服了……而且阿明學長還說他在自學法律，估計他第二學位也應該是法學了吧~都是很厲害的專業呢~珊珊說，李文知學長明明可以靠顏值，卻都如此拚命，我們又有何道理不去為了前程努力。我覺得她說的很對~”梅瑰沒發覺自己這些無心的話，讓顧文曦表情由晴轉陰。
“嗯，學長確實很優秀，其實他家境也很好的，隻不過是自己的選擇與家庭意願背道而馳，壓力才這麽大。說真的，如果真要出去，我倒是希望你們倆能選在同一所學校，多少總有個照應。”顧文曦始終還是沒能沉住氣，開始試探梅瑰的心意。
“如果能在一個學校雖然也不錯，可是學習和研究課題那麽忙，況且男女宿舍應該跟咱們學校一樣，不在一起吧，所以倒還真沒所謂照不照應~學長如果要考慮第二學位，那麽應該大概率還是會去Yale了，Yale的法學院是真的牛，我更偏向Prion一些，金融本來就是我最心儀的專業。”梅瑰幾乎沒經過斟酌就脫口而出，這才讓提心吊膽的顧文曦暗暗鬆了一口氣。
“看來我也得追上你的腳步呢~女朋友顏值高，學習好，男朋友亞曆山大啊。”
“得了吧，我是努力型的學生，你看看，沒回咱倆去圖書館，你做完常規性的作業，就開始看閑書了，而我，卻還在苦命的刷題……如果你像我這樣刷題，肯定比我厲害。”
“噢？這麽看得起我？哈哈哈~”顧文曦被梅瑰氣鼓鼓的樣子逗笑了，他幾乎天天陪著梅瑰一起學習，當然清楚梅瑰平日裏有多麽努力。一想到明明是自己不上進居然還有臉嫉妒女友的學習成果，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實在是沒出息。
“文曦，我真的覺得你特別厲害。老實說，許多像你擁有這種家庭背景的孩子，大學裏都是插科打諢渾渾噩噩過日子，可你三觀端正，為人也謙和坦誠，我是真覺得你很優秀的。上回你跟我提過實習安排的事情，我回去就和珊珊講，自己可能不小心傍到大佬了，哈哈哈~感覺你的人生道路都已經水到渠成了，學習好，正好家裏也有對口的平台提供給你邁出下一步，我就很羨慕你的人生軌跡已經很明朗了，而我還有些混沌，還在摸索，老實說，雖然我喜歡金融，可是我還沒想過自己畢業以後到底要從事什麽工作~~~”梅瑰如是說。
“我的資源同樣也可以提供給你啊，隻不過如果有更好的平台，你也還這麽年輕，我總不能為了一己私欲而拖累你。大不了就像陳逸和珊姐那樣，煎熬兩年，也不是太大問題。”顧文曦掙脫梅瑰的雙手，挪到她身後，將她緊緊擁在懷中。
方才雖然是梅瑰主動湊過來攏住手，可這會兒顧文曦真抱過來了，她還是無法坦然勾勒熟人的目光，稍稍揚起胳膊掙脫了兩下：“喂，他們會看到的。”
“我又沒怎樣，隻不過是純潔的抱著自己女朋友而已。”顧文曦加重了圈住梅瑰的力氣。
“怪不好意思的，別這樣嘛~”梅瑰停下手上的動作，臉上、脖子上全是紅暈。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他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們是情侶。”顧文曦執意不鬆手。
“文曦，你今天到底是怎麽了？”梅瑰急壞了，小女人覺得情侶間的親密行為是很隱私的事情，她骨子裏接受不了大庭廣眾之下的曖昧舉動，平日裏顧文曦也是清楚的，也十分包容，今天不知怎的，顧文曦好似就不願如她的意。
“梅瑰，你今天才是到底怎麽了？平常在你宿舍樓下，也不見你有這麽大反應。”
“文曦，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別拐彎抹角了。”梅瑰用力掙脫顧文曦的臂膀，雙眼直勾勾盯著他的雙眼，沉著臉，不太高興。
“我是你男朋友，難道我還不夠尊重你？”顧文曦也後退了兩步，黑著臉，視線不躲。
“如果你的尊重是依靠積攢怨氣換來的，你可以直接跟我溝通啊，咱們不是約定好了，有任何分歧都要及時溝通、及時解決嗎？”梅瑰緩了緩語氣低聲抱怨。
“怎麽商量和溝通？喂，女朋友，我可以跟你更進一步嗎？”
梅瑰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所以，你是為了，昨晚的事情不高興？”
“不是，我隻是想告訴你，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用商量來解決問題的。抱歉，我剛有點生氣亂說話了，你不用在意，我不是那個意思，也沒有那種想法，出門之前我就跟你承諾過了，我會遵守我的約定，你放心。”顧文曦從梅瑰的瞳孔裏讀到驚嚇的情緒，遠眺的思緒也就收回來一些，神色和語氣都逐漸恢複到往常的調性。
梅瑰依然愣在原地，隻是呆呆望著對方，沒開口，也沒有反應。
“對不起，是我一時衝動亂說話了。”顧文曦重新上前一步，又不敢陡然靠近。
“我知道了，你先冷靜下吧，我過去找姚希。”梅瑰撇開頭不再繼續與他僵持，轉身尋著姚希和傅瑩的位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