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砒霜,我的蜜糖
顧文曦的爺爺,是新中國解放南方的老革命,奶奶年輕時因為爺爺四處作戰而獨自在娘家撫育兩兒一女,直到爺爺40歲,奶奶才算是安安穩穩地和爺爺廝守在部隊大院,完完整整地生活在一起。兄妹三人,顧文曦的父親是長子,次之是姑姑,最末是小叔。或許是因為爺爺年輕時的經曆,讓三個哪怕成績優異的孩子們都不太願意接觸軍政領域,繼而顧文曦的父親選擇經商,姑姑成為了小學教師,而小叔則長期經營著一家咖啡圖書館。
顧文曦的外公,是B市高級人民法院的退休老院長,外婆又曾是重點中學的高級教師,一家兩兒兩女,四個孩子都格外知書達理。顧文曦的母親是老二,大舅在國企任職,小舅在私企當高管,自己母親在國有銀行工作,小姨則在商業銀行任職。
總之,無論是爺爺或者外公,兩條血脈分支,截至目前為止,選擇繼續從政的,卻僅僅唯有顧文曦的表姐羅葳一人。
羅葳,顧文曦的表姐,B市政府曆史上最年輕的副市長,也是下一屆B市市委書記熱門人選。羅葳雖為巾幗,卻絲毫不懼須眉,雷厲風行。從政初期,因為身為女性,也不是沒被排擠和輕視過,但她憑借著大刀闊斧地革新意識,攻克許多男官員避之不及的曆史遺留頑疾,民心之所向,所到之處,百姓五一不佩服。
羅葳除了業務能力強,敢想敢拚,最得民心的一點,便是她廉潔的作風。她打小生活條件優越,因此無論大恩小惠,羅葳是一概無視的。有時候村民為了表達感激之情實在是要送她些自家土特產,她也就象征性拿些土雞蛋和大米。羅葳和顧文曦的母親都在銀行體係內工作,職位不高,勝在穩定。兩家父親早年共同下海,合作經商多年,感情羈絆頗深。兩姐弟各自都是獨苗,又經常往來,感情自然是比家族內別家親戚更緊密一些的。所以,羅葳把顧文曦完完全全當作親弟弟般疼愛,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顧文曦從小就是一個分寸感十足的孩子,雖然家庭優渥,但從不過度消費。父親經商,時常出差和應酬,平日裏隻有母親一人照料他,為了體諒本就不善操持家務的母親,顧文曦總格外乖巧,上學、放學、吃飯、寫作業、看書、睡覺,從不需要父母操心,就把自己的學習和生活安排地井然有序。
也正是因為如此,羅葳才頗感意外,顧文曦口中居然會甩出“高幹子弟”四個字。這是學生時代顧文曦最急於摘清的標簽。每每學校老師對他大獻殷勤,他都覺得渾身不自在,更何況是仗勢欺人,那更是從未有過的。
但無論如何,羅葳了解顧文曦不會是一個無理取鬧地孩子,必然是事出有因,卻又超出他的能力範圍,否則他斷然不會尋求自己和自己權力的幫助。
想到此,羅葳便按耐不住撥通秘書電話:“韓秘書,麻煩幫我看看這周的工作安排,能否調出兩天時間,我有急事需要處理。嗯,你不需要陪同,我的私事,嗯,好,周三周四是吧?好的,謝謝,不用了,機票我自己看著辦。”
定好行程,羅葳立刻發信息給顧文曦:“周三我會過去S市,等我訂好機票和酒店發信息給你,到時候過來找我說說情況吧。”
顧文曦看到信息就笑了,我葳姐果然威武,“我姐果然最靠譜,不愧是人民的好公仆!”
“貧嘴,好好上課。”羅葳笑。
“嗯,知道,姐,會不會耽誤你工作?”
“老姐自有分寸,放心吧,你沒人民重要。嗬嗬~”
“額~好吧~哈哈。”顧文曦和羅葳在一起是毫無顧忌地,從不因她的身份轉換而變化。
不知為何,雖然羅葳並不能真的直接幫他做什麽,但自己總覺得,能有這麽一個剛正不阿的姐姐商量,至少能拿出更恰如其分地解決方案,老姐必然能比自己考慮得更周全,籌謀得更深遠。想到這兒,顧文曦就安下心來,重新將思緒拉回課堂。
鄭曉然在半個小時前在女生食堂遇到李文知的時候,是分外驚喜的。女生食堂為了方便女生用餐,安置在靠近女生宿舍的區域,距離男生宿舍算是相當遙遠地,李文知必然今兒個是起了大早過來的。兩人交往的時候,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鄭曉然經常折騰李文知,要求他無論夏暖冬涼,必須每天過來陪她吃早餐,再一同去上課。
對於李文知來說,熱戀期勁頭十足,日日早起倒也不是難事,可到了冬日,氣溫驟降,再想日日早起,便不再是易事了。李文知也跟鄭曉然提起過,等春回大地,他依然也會日日過來陪伴她,可寒冬下堅持,確實有些艱難。但鄭曉然不僅不體諒,反而責怪李文知是因為過了新鮮感而想借題發揮疏於關心,一哭二鬧三哭四鬧起來,李文知也就不再掙紮,繼續早起受罪。
隻可惜,那些對於鄭曉然來說曆曆在目地回憶,卻是李文知已經逐漸淡忘了的記憶。
李文知看到鄭曉然目視自己的方向發呆,主動起身走了過去。
“好久不見。”李文知輕聲招呼。
“你是來找我的?還是來等梅瑰的?”鄭曉然輕笑。
“為什麽你會認為我要過來找她?”李文知十分不解鄭曉然的偏執。
“男人的嘴,嗬嗬。既然你不是來找她,那就是來找我的咯?”鄭曉然笑得極其敷衍,“我每天都希望能多見到你一麵,尤其是這個食堂,曾經見證了我們在一起的那麽多個清晨,可你卻為了她,打破了關於我和你在這個食堂的記憶。”
“兩碼事,你不需要偷換概念。原本我是不想為這種莫須有的事情去解釋,盡管我們交往時間並不算長久,但想必在這一點上,你應該還是了解我的。今天過來,我也不想為你之前出格的行為過多責備,隻是想親自澄清,梅瑰與我,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種關係。可是曉然,哪怕我現在沒有,日後遲早都會有其她女孩的,我是一個正常人,更是一個男人。我們倆當初為何會分手,這個問題難道還需要時隔半年以上再來贅述和討論嗎?分手之前大家都努力過了,結果你也看到了,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執著?”李文知停頓了幾秒後,再次艱難開口:“還有一句,雖然你聽了或許會難過,但我還是必須重新強調一遍,無論未來我身邊站的人會是誰,卻再也不可能是你了,對不起。也請你,停止對任何無辜被牽連的人進行任何言語或者行為攻擊,請不要再繼續摧毀你在我心目中曾經美好的樣子。”
“我也從來都不知道,你會是一個謊話精!喜歡就是喜歡,否則你桌子上貼有她名字的招財貓是什麽意思?就像你說的,那是你的字跡,難道我會認錯?”鄭曉然再也難掩失望和憤怒地情緒。
“那個東西,確實當初我是隨手買來送她的,但後來也正是因為考慮兩人的關係,送出去可能會有些奇怪,所以也就隨手擺在我的書桌上了。如果她真的是我女朋友,我需要避諱嗎?如果我正在追求她,我需要顧忌嗎?如果是她倒貼我,那我又更有什麽可在意的?不管是以上哪種關係,你都不可能看到它依然擺放在我桌上這種結果吧?隻不過是無心幾個人偶然遇到,碰巧一起去日料吃飯,碰巧看到她喜歡,於是沒想那麽多就隨手買了,僅此而已。但,還是那句話,無論我與她之間,或者與另外一個女孩子之間是何種關係,也都不是你可以幹涉地關係了。我希望你,牢牢記住我的話,我也不希望,我們倆最終因為這種事情,形同陌路。”
上一次看到李文知如此嚴肅而冷靜地樣子,還是兩人分手那天。
鄭曉然看著這張曾經給她帶來無數寵溺笑容的精致臉龐,如今卻冷若冰霜。
鄭曉然愣在原地,沒有反擊一句,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李文知的背影早已離開她視線所及最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