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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萬毫升淚水也無法換回一句重來

  蔣峰知道這是自己難得的好機會,但卻沒想到這竟然也是他最後一次機會。


  下午最後一節課剛結束,顧文曦就被蔣峰直接從教室拽來粥館。可離約定時間還有25分鍾,顧文曦起初不知道蔣峰為何如此急迫,可當他看到蔣峰讓服務員拚台的時候,才明白蔣峰的良苦用心。


  六個人,兩男四女,明明有圓桌蔣峰不坐,偏偏讓服務員拚了一張四人台和一張兩人台,臨時湊成一張長方形的六人位,三對三相視而坐。


  原來再傻的人,智商也有高光時刻。顧文曦心裏想著,也被蔣峰逗得哭笑不得。對此梅瑰不知會作何反應,其實顧文曦也有點好奇,於是在六人位中挑了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繼續玩手機。


  晚上六點,梅瑰她們如約而至。這家粥館正是昨天和顧文曦來過的那家,所以梅瑰有種陌生的熟悉感,到了門口就率先走了進去。蔣峰坐在麵對門口那排中間的位置,顧文曦在他左手邊,所以梅瑰沒多想,直接坐到了顧文曦對麵。


  梅瑰這個動作其實是很合理的,最先入座的人,必然會為後麵的人考慮,從內往外坐,可蔣峰不想這樣,所以在桌子底下戳了顧文曦一下。顧文曦當然明白蔣峰的意思,可此時此刻,人家剛在他對麵坐下,他就立刻起身換位置也太失禮了,所以他選擇不回應。蔣峰看顧文曦居然不動,急眼了,也不顧不了那麽多,直接說:“曦子,咱們換個位置吧。”


  “為什麽?”許璐已經走到了蔣峰旁邊的位置準備入座。


  “嘿嘿,讓帥哥坐中間給大家放福利唄。”蔣峰憨笑著說。


  許璐心想,蔣峰這是唱的哪一出?梅瑰倒是無所謂,雖然對麵是顧文曦會更好些,但她不會為這點小事糾結,就暗暗坐定自己的位置看手機裏傅珊珊剛發來的消息。顧文曦就有點不爽了,左右為難,但依然按兵不動。蔣峰對於顧文曦這種既不同意,也不拒絕,更不動身的態度很不滿,這小子明明就知道自己今天辛苦攢局的目的,居然還這麽沒眼色,他能不氣嗎?於是站在顧文曦旁邊瞪著他的位置,很堅持。


  顧文曦看到蔣峰倔勁兒起來了,自己這麽僵持著也不好,躊躇了一會兒還是起身跟蔣峰換了位置。許璐見此,也跑去跟秦娟換了位置,坐到了梅瑰旁邊、蔣峰斜對麵。於是,蔣峰如願和梅瑰face to face,許璐雖然跟蔣峰斜對麵,但說話倒也不算不方便。


  大家坐定,老板開始上菜,大家也慢慢聊了起來。許璐本來就是人精,如果說一開始她還沒看明白,可十分鍾後她算是明白地徹徹底底——蔣峰對梅瑰的愛慕之情,在這個飯局中絲毫沒有半點掩飾。蔣峰不僅全程含情脈脈地盯著梅瑰,還時不時對她噓寒問暖,添水夾菜。


  許璐很聰明,但梅瑰也不傻,所以這頓飯她吃得她相當膈應。如果說赴宴之前自己室友們都被蒙在鼓裏,那顧文曦必然應該知情。知道蔣峰的心意還幫著他一起攢局,而且事先沒給梅瑰任何暗示或者提醒,讓她現在尷尬的杵在這裏,梅瑰很生氣。


  梅瑰並不在意顧文曦喜不喜歡自己,可這不代表她能接受顧文曦替自己做媒。更何況前兩天發生的事情曆曆在目,傅珊珊還信誓旦旦認為顧文曦喜歡自己,結果人家不僅不喜歡,還把自己室友和她送作堆,越想心火燒得越旺。如果說一開始梅瑰為了顧全大局還打算極力配合飯局氣氛,明白蔣峰的心意後,她算是徹底放棄了表情管理——全程黑臉,不言一語。


  蔣峰權把梅瑰的沉默視為害羞,繼續一頭熱,燃燒自己,試圖溫暖梅瑰。許璐的表情也沒好到哪裏去,蔣峰明明是自己的獵物,被梅瑰捷足先登不說,她還一直擺著臭臉害得蔣峰各種屈就地安撫。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蔣峰一門心思撲在梅瑰身上,自然就冷落了許璐。許璐何時受過這等輕視,她梅瑰好看,難道自己就醜了不成。總之,許璐一想到自己努力想搭卻還沒搭上的人脈,梅瑰居然敢嫌棄,自己對梅瑰的厭棄就又增添一分。一山不容二虎,如果梅瑰不是她們班的人,自己肯定混得更加風生水起。


  整個飯局的氛圍,隨著蔣峰溢於言表的目的性,再次陷入了僵局。梅瑰、許璐和顧文曦都各自不說話,蔣峰一個人對著梅瑰說個不停,秦娟和徐真鑒於大家都不吭聲也隻敢默默低頭用餐。除了蔣峰,誰都希望飯局趕緊結束。


  或許因為大家都不說話,隻能低頭吃得專注,所以飯局眼見著就要提前結束。蔣峰看到自己和梅瑰的關係不僅毫無進展,而且還有越來越惡化的趨勢,內心十分焦灼。他非常不明白,這是怎麽了。蔣峰一直認為,梅瑰哪怕外表再冷淡,內心也應該是柔軟的,所以哪怕梅瑰真的不喜歡自己,但也不至於會把場麵弄得很難看。


  其實蔣峰對梅瑰的認知很準確,遺憾地是梅瑰今天很顯然把顧文曦的賬也算到了他頭上,所以臉色黑的可怕。顧文曦的心情也沒好到哪兒去,他覺得今天蔣峰不僅把自己提前逼入了絕境,也連帶著將他一起拉進了泥潭。他不敢、也不想看梅瑰的表情,至於許璐和另外兩個女孩,他更沒心情搭理,此時無聲勝有聲,安安靜靜吃完飯趕緊回去才最要緊。


  飯局結束,蔣峰和許璐寒暄兩句道別,大家都快步走出了餐廳。蔣峰依然想垂死掙紮,急速靠近梅瑰身側,與她盡量靠近卻也保持了一拳距離,試圖繼續搭話。此時幾個人在路上的格局是——梅瑰和蔣峰打頭陣,許璐和秦娟、徐真緊隨其後,顧文曦獨自徐徐墊後。蔣峰風一般衝來梅瑰身邊的時候,梅瑰炸毛了,不過幾秒,她就小跑去了顧文曦身邊,與之肩並肩卻低頭默默前行。


  梅瑰的動作,撕下了蔣峰最後一副強顏歡笑地麵具,徹底泯滅了他對愛情的希冀。


  蔣峰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宿舍的,也忘了追問顧文曦為什麽梅瑰寧願躲去他身邊,也不跟許璐她們一起。


  追求梅瑰,蔣峰知道自己勝算不大,可他也從未想過,僅一次,就輸得徹底。回到宿舍的那一刻起,蔣峰的眼淚就再也按耐不住,奪眶噴湧而出。這場啜泣維持了幾個小時,因為蔣峰實在哭得太傷心,連早就準備好嘲弄台詞的室友甲和乙都不忍多問一句。


  蔣峰想,如果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他一定會等等,再等等,至少擇一日陽光正好而梅瑰情緒也高漲的日子,自己或許也不會淪落至此。為什麽要心急,如果他跟梅瑰尚能稱得上朋友,至少以後也能有機會麵對和相處。兩人本就毫無交情,現在弄成這樣,怕是從此以後是真的很難再有交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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