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曾那樣喜歡(1)
榮指月起初以為是哥哥替曼之姐姐去,沒成想曼之姐姐還是要去的。在她的印象里,曼之姐姐一直都是柔柔弱弱的,需要被保護,這樣的粗活,怎麼能輪得到她去呢?再者扶太守寵曼之姐姐也是出了名的,前方路途兇險,不至於把曼之姐姐往火坑裡推,這是怎麼回事?
乍一聽,還真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幼薇,你沒聽錯,扶霜的確是要去的。她女扮男裝,我在旁護著。這緊急關頭,我要是不去,還配說喜歡她嗎?」
「可哥我要提醒你,認義子你就相當於是曼之姐姐的親哥哥了,不管將來怎麼樣,這層關係是變不了的。你和曼之姐姐就再也沒可能了,雖說你平時弔兒郎當的樣子同曼之姐姐也配不上,但說實話打心裡是想讓曼之姐姐來家裡。」
榮指月有些擔心,扶叔叔是什麼意思,顯而易見,這事是板上釘釘了。但也可以掙扎一下,指不定還有別的出路。這事,還得慢慢來,從長計議。
「你不說這事兒還好,說了我還難過呢。管他是不是兄妹,總得也去了再說。你也別擔心,我怎麼說也是命硬,這點事兒對我來說還真不算什麼。我就不信,到了西域,那人還能把我殺了不成。就是要動手,我又不是傻子,難不成還站著讓他打?就是武功不行,腦子還在呢。」
榮湛知道榮指月擔心自己,這丫頭就是這樣,平時張牙舞爪和他不對盤,真要是關鍵時候還是擔心和心疼他的。就是死鴨子嘴硬,害怕也是說的含含糊糊。
況且,的確是兇險,不是鬧著玩兒的,一個不小心真有可能回不來了。
父親把他叫去的時候也是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別被人下了套。父親難得擔心他,足以證明,的確不是一件簡單的差事。
「腦子腦子,不是我說,你的腦子幾時好使過?」
榮湛幾斤幾兩,榮指月還能不明白?每一次都是同她說放心放心,沒事的,還不是惹了一堆事,有時都是她去收場的。她這哥哥,這個樣子,怎麼可能不擔心?
說什麼,也不能讓哥哥出事就是了。
「榮指月,會不會說話?什麼叫我腦子不好使?只是沒發揮好而已,這次你好好看著。我有的是本事,只是你沒看到罷了,這次一定要你刮目相看。」
「你的事兒我可是一點兒都不關心的,我只在乎曼之姐姐。她身子骨弱,哪兒能受這些折騰,要是可以換就好了,我寧願替曼之姐姐去,也不想看著她受苦。」
「誰說不是呢,我也擔心。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但密函寫的詭異,橫豎都是要扶霜去的。哎,沒辦法。」
兩人越說越擔心,總感覺哪裡不對,更是害怕。要是真和他們想的一樣,扶霜可怎麼辦才好,而另一頭的扶霜,正在收拾東西。明日就啟程,耽誤不得,先收拾好了,總比明早太過匆忙的好。
要是榮湛看到她這個樣子,準保嚇一跳。還好幼薇不去,要是幼薇瞧見了,估計都好不認識她了。她這個樣子,還是頭一次在熟人面前。此前除了余也知道,還真就沒誰知道了。
這次去也是秘密行動,就是應家也一點兒消息都不知道,扶霜正是確認清楚了,心裡啊,才是放下了。就怕他們知道這事兒,還真不想太多人知道,另一個身份。
「小姐,你真要去啊?夫人都說了,要是小姐不去的話,也沒關係,總是有人替小姐的。明知道兇險,何必非要走一遭?」
杜若知道扶霜要去的時候,當時就嚇得差點暈了過去。小姐好不容易安安靜靜的在家待了幾日,怎麼又惹上了這些事?本以為,也就這樣了,只要余也不在,便是省了很多事。結果,真是不盡如人意。
杜若別說是去了,就是光聽著都覺得瘮得慌,西域遠比傳聞中的更令人害怕。小姐這是在做什麼!
「阿若,我知道,娘親可以找一百一千個人替我,那些人的命就不是命了?指名道姓的就是想讓我去,我要不去,爹爹那兒根本沒法交差。從小到大,我也沒能為他們做些什麼,只有這件事,是我能做的。阿若你知道嗎,我其實也是挺怕死的一個人,但比起死更讓我接受不了的是苟且偷生。用別人的命換來的安穩,不要也罷。況且,我這一身本事,也不是白學的,能保護好自己。你就在這兒老老實實的待著,幫我照顧好爹娘,等我的好消息就好了。」
扶霜知道,自己很多時候,也是有些不懂事,阿若勸著她的時候,真沒幾次是認真聽的。向來是,左耳進,右耳出。這次,也一樣。她知道,阿若是為了她好,是想她能好好的活。
娘親找阿若說過很多次話,是認真的談心,說了許多她的事,自然而然的就影響著阿若。娘親希望,阿若能幫著勸她,可是有時候啊,不是幾句話就可以做到的。有非做不可的事等著她,怎麼能輕言放棄?
「小姐,我知道這樣說很自私,可我真的寧願你有時候自私一些。你顧及了那些人,別人未必就會顧及你。老爺和夫人不是想你能為他們做些什麼,回報什麼,他們的心愿一直都很簡單,只是希望你能夠好好活著。老爺和夫人經歷了很多事,受過的許多苦都不想你再吃一次了。阿若只是一個粗鄙的丫頭,只是一個俗人,一身俗氣,心愿也簡單。說了許多嘮叨的話,我也知道小姐是不會聽的,只是想把心裡的想法都吐露出來。要是可以的話,我寧願替小姐去走一遭。只是少了一個丫頭罷了,他們不會發現的。非要太守府的嫡子,我可以裝的。同小姐生活了多年,在太守府待了那麼多年,我是再熟悉不過的……」
「阿若,我不會讓你去的。」
扶霜打斷了杜若的話,語氣是十分堅定。其他的,什麼都可以答應阿若,唯獨這些事說什麼都不可能。阿若從小就是有爹娘也像是沒爹娘一樣,好不容易從那種環境里出來,過了幾年好日子,怎麼能替她去死?
從一開始把阿若帶回來的時候起,扶霜就沒想過要阿若一定要給自己帶來什麼,一定要怎麼怎麼樣。扶霜不過只是希望,杜若在這兒待著舒服,感受到溫暖,這就足夠了。其他的,是該由她自己來面對的。
人生是自己的,不該被人惡意的奪走,更不想去做那個惡人。
「阿若,在你面前,從小到大我幾乎從來沒發過脾氣。我不是一個喜歡生氣的人,也不是什麼暴脾氣。你在我身邊那麼久了,該知道我是怎麼樣的,決定了的事就是決定了,怎麼說也是無用的。別想著替我怎麼怎麼樣,就你這小身子骨,剛去就死了。等你什麼時候同我一樣的再說。別惹我生氣。」
「小姐……」
「我說了,別再惹我生氣。要是沒完沒了的提這事兒,我就把你趕出我的院子,你愛在哪個院子就在哪個院子,我這兒不需要你伺候。」
杜若就是再想說什麼,被這麼一說,也就被堵死了。小姐看起來是無比溫柔的,對人對事都這樣,可一旦發起脾氣來,是實實在在的恐怖,說一不二。真要是再說那些話,小姐今日就能把她踹出去。
她不願意杜若因為報恩就怎麼怎麼樣,對扶霜而言,很沒必要。有比這更重要的事等著杜若,怎麼能就這樣被束縛了呢?
讓杜若出去之後,扶霜收拾了一下,就躺在了床上,若有所思。這次出去,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自己也說不上是為什麼。也許是跟余也有關,也許是同別人。不論是什麼事,也只有去了之後才知道,這也是為什麼扶霜那麼執著的原因之一。
要是真的能再見到余也的話,該說些錢?她這撲通撲通的心,又該怎麼做?
想著想著,就入了夢,所有的事情,也只有遇見了才真的知道。
奇怪,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這個夢了,因著太長時間沒夢見,都快遺忘了,沒成想今夜又遇見了。真是不知道該如何說,這次又是別緻的風景。
目光所及,都是那片發自心底的溫柔。這個男子一定愛極了那個姑娘,想著要是能一直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男子背對著她,扶霜只能看見女子模糊的臉,大致的輪廓竟和她有八分相似。要不是扶家的確是只有她這一個孩子,還真以為是自己的姐姐或是妹妹。
那個男子,似乎一直都是背對她的。就是看不清他的臉,也能感受到那份熟悉。的確是,熟悉的,可是太熟悉了,反而一時之間想不起來,究竟是誰。
「你又來了?」
紅衣女子驀然開口。
「有些時候沒見到姑娘了,甚是想念,想著要是能天天見到姑娘就好了,要是姑娘能常伴在身側,不論讓在下做什麼也都值了。」
這男人,還是挺會說話的,這樣討姑娘歡心,不怕人家覺得他不靠譜,反過來踹他一腳?畢竟,這姑娘可不是尋常女子,看她細微的動作,扶霜能看得出來,她的武功絕對不低。就是這兩人打起來,誰贏誰輸還真的不一定。
「少同我貧嘴了,你的話幾分真幾分假,我掂量的明白。要是騙騙那些小姑娘是綽綽有餘的,在我面前是說不過去的。再者你向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要是沒什麼事,我倒是不相信的。」
「小師妹,這你都知道,本來還想著給你留幾分驚喜的。沒意思沒意思,每次都是這樣,就不能哪一次是順著我來的?」
原來這兩人是師兄妹,怪不得那樣親切。若說只是單純的戀人,還真是叫人無法相信。他們之間的默契,也不是一日兩日就能有的。扶霜不由的想起自己的師父,她師父就是一個武功高強的怪老頭,收徒全憑心情,她的運氣是不錯的,被師父選中,得了這一身的本事。說起來,還真是該好好的謝謝搭線的人。
「別小師妹的叫,我聽著直犯噁心。老大不小的人了,不知這樣叫過多少人。要是再聽見你叫一次,我保證打斷你的腿,讓你一年都下不了床。你知道的,我的脾氣就是這樣,說到做到。」
「我真沒騙你,你是我唯一的小師妹,別人怎麼可能有這稱呼?我來找你,真的只是想你了。之前的事,我想同你說聲對不起。我沒想過會變成那樣,本來以為,只是玩笑。」
男子聲音十分溫柔,扶霜就是沒看見他的臉,也能感受得到他這份兒溫柔。真是奇怪,本來就沒見過的人,怎麼像是認識了很多年一樣?也許是因為自己不經常出去,接觸的人少之又少,否則怎麼會這樣?扶霜在心裡,不由得想著,不停的跟自己說,只是幻覺,只是幻覺罷了。
「玩笑?那師兄這玩笑可真是夠大的,差一點,我就沒命了。當然,我也從沒怪過師兄。以前,我一直都敬重你,想著是不是我哪裡做的不好,不招人喜歡。後來我發現,不是我做的不好,是你根本就不喜歡我,不待見我,不管我做什麼,也入不了你的眼。要是一開始就沒來這個地方多好?最好不相識,如此便可不相知。算了,算了。不論是什麼事,終歸也只是也罷二字。」
「我從未想過利用你來得到什麼,我也沒有不喜歡或是不待見你。師父把你帶來的時候,你還是小小的,我一直都很喜歡很喜歡你。那時候,要是其他師弟欺負你,我都會第一個衝上去……」
「別騙我了。你不過是覺得我有趣罷了。後來看著,我並不愛說話,這才放棄的。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歡的人從來都是師姐,不論我再怎麼做,也沒用。你從來不會因為我的改變就對我另眼相看,從來不會。就是說心悅我的時候,眼神都不在我這兒。已經夠了。」
扶霜沒成想,竟是這樣的,同她預想的大相徑庭,險些栽了一個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