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簾卷西風(1)
「小姐,方才……」
杜若剛看的清清楚楚,被余也嚇得呆在一旁,等余也走了之後才敢過來。余也真是混賬到了極點,之前那些輕薄的話就算了,現如今膽子竟如此之大,敢輕薄小姐,也不怕老爺叫人把他砍了。
「方才的事,你什麼都沒看到,今日也不曾見到什麼人,同往常沒什麼兩樣,知道了嗎?」
杜若一直都不喜歡余也,看見她和余也接觸的時候,心裡也是百萬個不願意。剛才只是一個意外,就沒想過會和余也攪和到一塊兒,還正好被阿若看到了。
要是讓爹爹知曉,就是再疼愛她,也少不得重重責罰。他們要是兩情相悅也就算了,偏巧許多事兒湊起來,還只是一個意外,叫她如何去說?
「阿若明白定不會將此事傳揚出去!只是,小姐就這樣放過余也了?我為小姐覺得不值得,小姐幫了他那麼多,反過來是他恩將仇報,不識好歹,真是混賬到了極點……」
「阿若,我來處理就好了。相信我,一定可以弄好的。你只需要守口如瓶,其他的事都由我來做。等到他這個挨千刀的敢再回來的話,我定饒不了他!別的事可以不信我,唯獨這事兒,總是要信我的吧?我總不能拿自己的名聲開玩笑。」
「我自然是信小姐的,只是余也委實是狡猾,我怕小姐被余也拿捏,不是他的對手。在他手上,可是栽了不少貌美如花的女子。阿若心裡著實是有些不安。」
在沒遇見余也的時候,聽的最多就是對余也的貶低,總而言之就是跟余也有關的事,沒幾件是好事。之前阿若也一直同扶霜說這些事兒,沒遇到的時候,一切都好說,小姐也沒說什麼。自從遇到余也之後,便是一路的霉運。
本來小姐和老爺的關係是不錯的,老爺許多事都說是聽小姐的,全因為余也,讓老爺和小姐吵了幾次,老爺大怒險些動手打了小姐。這一樁樁,一件件,杜若可是一直都沒忘過的。
本以為,見不到人之後,也該消停了,沒想到這樣都還能遇到,杜若是真覺得余也陰魂不散。從來都沒覺得余也好過,也只有小姐會覺得他好。
「拿捏不拿捏的,我也不是吃素的。真要是敢有什麼動作,我絕對能動手讓他好看。阿若,我可是習武之人,哪裡有那麼柔弱。要是換做別人,擔心擔心也是好的,可我和她們不一樣,我有能耐,也有自己的處事方式。真的,我有分寸。真要是有什麼事兒,他完全可以越過你,不是我說,你就是想攔也攔不住的。許多事情,我總得學會自己去面對不是?」
「可是……」
「好啦好啦,別可是了,我知道怎麼做。剛才的事,記在心裡就好了,即是出來騎馬的,怎麼也得過去看看。我讓你帶的東西,都帶了嗎?」
杜若還想說什麼,扶霜一下子就轉了話題,要是再圍著這個話題說下去,她自己都不敢保證會不會發火。一想到余也一副玩玩兒又無所謂的樣子,就覺得火大。管他是否在意,大不了就都當做從來都不曾認識過就好了。要是只有她一個人那麼在意,那才是真的輸了。
而扶霜從來就沒想過要輸,無論是什麼。
「小姐同我說的,我都記在了心裡,哪裡可能忘?全都帶過來了,保證沒有少的,是現在過去,還是再休息一會兒?小姐剛也累了,休息休息也好,也不是跟小姐的事兒。」
「不用了,即是都拿好了,還是快些走吧。我倒是無所謂,休不休息,也沒什麼。主要是我想快點把東西送過去,這心裡啊,也放心。有段時間沒去了,也不知道他們過得怎麼樣,可還好。」
「一定很好的,他們一家人一定會很幸福很幸福的過下去的。」
「確實。」
扶霜把東西放好之後,就把杜若拉上馬來。阿若不敢騎馬,而她呢,自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感興趣的事兒,總是能很快就學會。就是笨了一些,也會堅持下來,絕不可能中途放棄。扶太守知道扶霜這一點,心裡甚是安慰,可這心裡啊,還是心疼女兒。
本來就不曾想過要女兒多成器,簡簡單單的樣子就好了,只是曼之不願意這樣按部就班,著實是有脾氣的。不用他們操心,也都學的差不多了。
杜若有些害怕,扶霜也不敢快馬加鞭,只得慢悠悠的晃著。
余也走遠之後,愣神片刻,竟不自主的回了頭,也不知道要看什麼。明明看不到身影,還是忍不住的想著,那人是不是在那裡,又在幹什麼。
應清之前一遍遍的質問時,余也並不知道那是怎樣的感情。他不過是裝作是情場高手,讓應清誤以為他是經驗豐富,實打實的花心大蘿蔔。可事實上,他連那是什麼滋味兒都不明白。不知道如何去愛別人,也拒絕了所有的愛意。
直至遇到扶霜,好像所有的事都變了,變得奇奇怪怪的。明明沒有誰照樣活的好好的,腦袋裡還是會不自主的出現同扶霜一起的畫面,更離奇的還是那個奇奇怪怪的夢。就是一直沒看到那女子長什麼模樣,總有一種感覺,她就是自己身邊的人,只是一時沒發現究竟是誰罷了。
余也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不得不說,扶霜的唇的確是柔軟,像吃點心一樣。要是他這次去了西域,能夠平安無事回來的話,弄清楚心中是怎樣想的,說什麼也要把扶霜留下來。
扶霜她,願意也好,不願也罷,就是強取豪奪,也得把她留下來。
「扶霜啊,扶霜,前路未可知,偏偏撞上了我這樣的人。也不知道是你的幸,還是不幸。對我來說,感覺是不錯的,有些喜歡。不論之後是什麼事,都別太主動去招惹一個人,不負責的話,對自己亦是不好的。你也知道,我這樣的人,向來沒什麼道理,也沒什麼規矩好說的。真要是喜歡了,說不定真的會強取豪奪呢。」
余也在馬上自言自語著,倒是馬兒有些懵了,不知道該如何走。余也拍了拍它的馬屁股,只見它飛奔著,沒有鞭子,湊合湊合也還是合適的。
也不知道,這一路上,究竟會碰到誰。之槐都這樣說了,想必冰妍已經在這路上給他準備了許多見面禮,一個不小心,說不定還沒到西域呢,就已經死路上了。
若不是因為曾煜,像冰妍這樣的瘋女人,他還真是一點打交道的興趣都沒有。被這樣的人愛著,無論生死,都是一種負擔和枷鎖就是了。不免覺得曾煜甚是可憐,連一點兒選擇的餘地都沒有。
「主人,該做的已經做好了,就等著魚兒上鉤了。是等著他過來,還是在路上就……」
彥荼做了抹脖子的動作,冰妍把他的小心思都看在了眼裡,用力敲了一下他的頭,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你想讓他死的不明不白的,就是追究起來,也找不到人。更何況,想要余也死的人眾多,他要是真死了,估計會讓許多人樂瘋。想法倒是不錯的,了我要告訴你,余也要真的那麼好對付,早就死了,也輪不到我們在這兒說什麼了。他不是一個人,另外的人只是你不知道是誰,在哪兒罷了。都覺得依照我的性子,不會那麼容易放過余也的,偏生這一回要是個意外。他們都那樣覺得,我就只來請君入甕,把他好好請過來。讓他看看,自己的兄弟是如何受苦的,這遠比殺了他來的痛快的多。兩人有些日子沒見了,突然想見,不是很好的事嗎?」
「可是少主……」
冰妍嘴上不說,彥荼是看在了眼裡,畢竟是跟在她身邊那麼多年了。冰妍就是再怎麼說,曾煜和她沒關係,只是一個廢物兒子,可這心裡還是在乎的,沒有說出來罷了。真要是討厭到了極點,早就已經把他殺了,也不會留到現在。就是上了刑,還是讓人好生的伺候著,不準出半分差池。
這樣,要是還不能證明冰妍對曾煜還有一絲親情,彥荼說什麼也是不相信的。
「他?煜兒自然是有他的用處,否則我也不會留他到現在。等到余也來了,就有趣了。在此期間,好好照顧煜兒,我可不希望看到煜兒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明白了嗎?」
冰妍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意,彥荼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不免覺得一陣寒意,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說不害怕都是假的,就是知道冰妍一直是個喜怒無常的人,也根本不可能習慣。
她一向都是這樣,看起來人畜無害,實則心如蛇蠍,只要是擋路的人,通通都會被踩在腳底下,一點兒尊嚴都不曾有。不曾見她在乎誰,更別談弱點了。
亦或許所有的弱點,隨著那曾經無比艱難的日子,都被扼殺了,故而研究了現在的冰妍。她是被一點一點逼出來,逼成這般模樣的,註定是回不了頭的。
「明白,一定不會讓主人失望的。」
「我一直都知道,彥荼你呢,是從來不會讓我失望的,就是有人背叛我啊,你也不會。一直都是這樣,也希望以後也是這樣。要是讓我發現彥荼你有背叛我的端倪,就是再捨不得,也會親手殺了你。別忘了,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沒有我的話,也就沒有現在的你。也許你,早就死在那場混亂之中了。懂嗎?」
「彥荼知道。」
自從把少主接回來之後,主人的性子就變得奇奇怪怪的,總是很容易發怒,責罵更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那次看完少主之後,主人回來,一言不發,只是安靜的坐在書桌前,也不知是再想些什麼事。被自己的親生兒子,說了那些話,就是再覺得無所謂,也還是會覺得有些難過吧。
彥荼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做到這個地步,一定要兵戎相見,誰都不服輸。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卻選擇了那個最傷感情的,又讓人如何去說。
「我知道你心裡覺得奇怪,不止你一個人覺得奇怪。對外宣稱煜兒是少主,給了他身份,卻把他鎖在地牢里,讓人踐踏著他的尊嚴。你自然是不會明白的,知道的太多對你也沒什麼好處。我記得一開始就跟你說過,在我身邊,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得學會聽不見和不好奇。對待不乖的孩子,我從來都不會收下留情。要是那種不乖又沒用的孩子,就更不必說了。彥荼處理過的,也不是少數呢。出去吧。」
彥荼打心底的不寒而慄,渾身都在冒冷汗,出來的時候險些栽倒在地上。他最近,確實是問題有些多了,竟忘了規矩。還好主人提醒了,已經是對他最大的恩慈了,若是沒有提醒,他現在已經是死人了。
看到少主的程度,就知道,不聽話是什麼樣的下場,只讓會更慘。
彥荼畢竟是自己帶大的孩子,同別人是不同的。這一點,就是冰妍不想承認,也是事實。還是乖孩子討人喜歡,看來,找個機會,得去看看能不能碰到一個乖孩子,然後帶回來也好。
曾煜知道,余也一定會遵守承諾過來,可現在這個情況,他寧願余也什麼都不要管,自己走了就好了。已經走出去了,本來和他也沒什麼關係,是他自己的事兒,該由他來解決。要是一直牽連余也,曾煜這心,永遠都不會覺得安心的。看冰妍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就知道,她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只等著魚兒上網了。
余也可千萬不要來,他的那些朋友也要把他勸住了。曾煜是覺得自己死了,也沒什麼關係,像這樣苟延殘喘、毫無尊嚴的活著,倒不如死了算了。只是,被看的這樣嚴,連死的權利都不曾有。
而余也,也的確是在來的路上,他說的話,從來都是算數的,答應了就會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