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柳暗花明(3)
「而這一刀,是生生把曾煜毀了。曾煜就是對娘親還有殘存的愛意,也沒了。失望多了,絕望到什麼都不想要了。放棄也只是偶然提及罷了,曾煜清楚的明白,若是不反抗,下場是什麼。便只有去賭,賭這至關重要的一局,究竟是誰更勝一籌。」
之槐說到這兒,又給自己添了一盞茶,覺得曾煜可惜是一回事,這類似的遭遇誰知道還會發生在誰的身上?一開始就註定了是怎樣的局,縱是想反抗,那反抗的樣子,在強者眼中,不過是如同跳樑小丑一般罷了。
余也心中明白,那種必須去是怎樣的感覺。沒有選擇的權利,只有生和死,一個不小心就是萬劫不復的地步。不能軟弱,不能罷了,也不能回頭,只有一步接著一步,就是一路上撒滿了鮮血,還是只有走著。
的確是如同之槐一開始說的那樣,這種情況,也幫不了什麼。不可能替誰受罪,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事都引到自己身上來。
「所以這一切都是假的,不過是曾煜編製的一個巨大的網,為的就是一網打盡?誰都別想逃?」
很難相信,竟是這樣的。
「的確是一個巨大的網,不過是曾煜被騙了,他才是輸的一敗塗地的那個。從來就沒得到什麼,唯一的執念皆成了泡影,他以為完美的計劃,在冰妍那兒,不過是借刀殺人。冰妍想要的遠遠不止現在得到的一切,她的貪念是無底洞,無論怎麼砸東西進去,也都填不平。」
都說母愛是無私的,可要是碰上這樣的一個母親,還真是可怕到了極點。在她那兒,已經顯然不算得上是愛了,只是把曾煜當做了一個工具。想想也是可悲,曾煜也知道了,自己到底算是什麼。這樣的打擊下,不把一個人摧垮都不可能。
余也也是知道,為什麼曾煜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說出來了。換做是他,寧願憋在心裡,自己小心藏著,也不要任何人知道,揭開這道已經潰爛的不成樣兒的傷口。
「曾煜所有的努力,在這一刻全毀了。他以為他才是最後的人,沒成想是替他人做了嫁衣裳。難怪,難怪。」
「不止是做了嫁衣裳,也是真的一無所有了。如果不是因為你去,摻和了一下,也許事情早就結束了。可惜啊,可惜。余也,你要是沒有去臨桉,自是什麼事都沒有。我可以直白的跟你說,所有的一切都在冰妍的掌握之中。她知道,你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已經有所防備。你就是再為曾煜打抱不平,不僅接近不了她,甚至她可以輕而易舉的就要了你的命。」
之槐說著,眼神變得鋒利了許多,甚至有幾分殺意。冰妍這女人,他是接觸過的,就是他,在冰妍那兒,也只是堪堪打個平手,還是險些落下風的。余也和他的武功,雖說是在伯仲之間,畢竟是差一些火候,這要是過去毫無疑問就是被擒的。
本不想跟他說這些,但是余也的性子就是必須知道不可,想著也只有讓他認清現實,才不會那麼傻的,什麼忙都去幫。的虧是知道過來找他問情況,要是魯莽的自己去了,估計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你都這樣說了,我哪裡還會懷疑。就是覺得,我都已經是答應曾煜了,該做的還是得做。打不過是一回事,偷偷摸摸的幫又是一回事,我就沒想過用武力來解決,我想用的是腦子……」
「腦子?就你那腦子別提了!要是真有腦子,早就應該察覺出事情不對勁,就該想明白曾煜是在騙你。你現在就是不再主動招惹冰妍,冰妍也未必會那麼輕易的就放過你了。你就別想著救冰妍,還是好好琢磨琢磨自己該怎麼應對吧。我雖和冰妍有些交情,但也沒好到她可以賣我一個人情。你要是被她抓住了,也別想著找我,我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的,這點你可以放心。」
余也就是一榆木腦袋,知道了之後都還要去管這些,之槐是早就知道了。但是還是覺得有些生氣,畢竟余也是他看著長大的,見他這麼不怕死,他是氣不打一處來。現在就想把余也扣在這兒,暴打一頓之後,丟進小黑屋,關他個十天半個月,看他還敢不敢什麼爛攤子都敢上趕著收拾。
只是氣歸氣,想是這樣想的,還是沒辦法真的把余也扣押了。這小子,越是阻止他,越是會得寸進尺的,誰知道會幹出什麼事兒來。
「之槐你都說了我已經被盯上的,那不就是說我去不去都一個樣了。既然是這個樣子的,那我還不如繼續呢。我知道你生氣,曾煜的確是騙了我,但也不是有意的。他就是太害怕了,我要是早就知道了曾煜是冰妍的兒子,說什麼也不會打交道的。可都已經太晚了,就是後悔,我還是和他認識了。在臨桉的時候,我同他說過要相信我,我一定會儘力的,就是試也要試一下才知道,我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
余也就是喜歡紛爭,也不喜歡被捲入這樣的紛爭中。只是迫不得已,到了這種地步,已經沒辦法回頭了,就是硬著頭皮還是只有繼續前行。之槐能跟他說這麼多,已經是很開心了,又怎麼會因為幫別人,而讓之槐去欠別人的一個人情呢?
「我就知道,不論我怎麼說,你也不會聽的。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只有真正出事的時候,你才知道害怕,才知道我是真的為了你好。這事兒我只能幫你那麼多,別一個不小心死在那地兒,我可不會去給你收屍的,費勁。」
「我知道你是挺照顧我的,你跟我說的話我都記在了心裡,但我真的沒辦法心安理得的去反悔。言出必行,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這樣。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一定會是。能遇到你,是我莫大的榮幸了,雖然剛開始的時候你也挺欠打的,但是我真的把你當成了我的好兄弟。像你這樣的哥哥,我這輩子也碰不到第二個人了。」
余也笑著,他沒有生氣,也沒有一聲聲的去質問之槐為什麼。之槐做的已經夠多了,要不是因為仗著認識,之槐大可以一開始的時候就把他趕出去,哪裡還會留他到現在?之槐說的那些,都是對的,是他自己要逞英雄,別人也沒必要跟著一起去受苦受累的。
之槐無奈的笑著,余也這人啊,什麼時候才能完完全全的只為自己考慮,而不是因為看著別人受苦就想著儘力拉一把。明明自己都已經活得很累,經歷的事已經夠多了,還有一堆爛攤子需要收拾。也就只有餘也才有這樣的耐心,換做是他,早就已經是全身而退了。他從來沒想過要為別人犧牲什麼,活著也只是讓自己開心罷了。
「你這樣的弟弟,我也碰不到第二個了。真不知道是怎麼遇上你的,要是早知道你是這樣的,說什麼我也不管那麼多,一開始的時候就離你遠遠的,免得你真出事了,我還覺得難過,還得假意的為你掉幾滴眼淚,浪費我自己的感情。」
「我知道,你嘴上是這麼說的,可心裡啊,還是向著我的。在我出事的時候,也是你最為費心費力。真的,之槐你就像是我的左膀右臂一樣,要是沒有你,我的大軍師,也許余也早就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先生,冒昧打擾了,我本不想叨擾先生的,只是想著余也會來,就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來看看。沒想到竟真的會在這兒碰到。有一段時間未曾見到先生,甚是想念,我還給先生買了兩隻叫花雞,還有一些雞鴨魚肉。」
應清醒來的時候,余也並不在別院,還以為余也已經走了,后一想覺得也不對。余也都已經答應了他,待上三天,他又是言出必行,一定不會那麼快就走了的。這太息,他也沒什麼地方好去,唯獨先生那兒,是最有可能的。
抱著試一試的心就來了,沒想到正好碰到了。先生還真是一如初見時的那種,仙風道骨的樣子,從他這方向看過去,就是低著頭的時候,長睫毛撒下的陰影也是好看極了。先生生的美,卻並不是妖,是實實在在的純粹,乾淨的美。
許多女子看到,恐怕都是要自嘆不如的。
之槐倒是挺喜歡應清的,不全是因為余也,應清這人也是的確的會招人喜歡。你不用多跟他說什麼,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也知道那個度在哪兒,看的通透,有些事兒是藏不住的,說話也不會拐彎抹角,是個挺敞亮的人。
應清有時候是有些反應遲鈍,也不知道剛才的話聽到了多少。余也倒是不擔心,應清很少出去,就是聽到了對他來說也是無用的。更何況,應清是怕極了西域那個地方,別說是去了,就是聽到的時候,也感覺自己要瘋了。怎麼可能會受得了?
看應清的樣子,也許是一點兒都沒聽到,剛好是提著東西過來,余也也正好把話說完了,這個時間倒是挺好的,不至於再去解釋些什麼。應清不知道的話,自然是最好的,要是讓他知道,他還要去一趟西域,估計是打死也不會同意的,絕對找個機會把他打暈了扔到一個地方關起來。
前路未可知,冰妍這人喪心病狂的程度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可怕的多。
「我倒是挺喜歡你過來的,以後要是有空的話,可以常過來的,通常啊,也都是我自己一個人。在這兒待著好是好,就是有時候沒有人聽自己講話,覺得未免有些孤單。要是朝辭能經常來的話,陪我老人家說說話,也是極好的。我啊,只會開心,其他的什麼都不會說。」
之槐接過了叫花雞,光聞著味兒就知道是極其不錯的。應清對吃也有一些研究,每次帶過來的東西,絕對都是最好的。只要應清來,之槐都可以懶幾頓了。他雖說是歸隱,不見外客,但也不代表他是辟穀,什麼都不吃。怎麼說,這沒事還是可以消受的。這樣絕好的美味,人間難得幾回聞啊。
「要是先生不嫌棄的話,我一定常來。遲年經常出去,也只是偶爾才回太息,我向來都是自己一個人,不喜歡和他們阿諛奉承什麼。最喜歡的就是和先生說說話了,先生知道的多,陪著先生還是我賺了呢。」
第一次來的時候,應清的確是一點兒都不認識的,回去之後,也好好的查了。沒想到,竟是這樣的,把他嚇了一跳。之槐堪比百曉生,甚至比百曉生知道的還要多,通常要是想知道些什麼,大可以在這兒就問的明明白白了。也是查了之後才知道,余也認識的是什麼樣的人。
余也身邊的人,的確也都不是好惹的,一個比一個厲害,這背景也是不好惹的。應清是覺得自己是幸運的,這樣就認識的,怎麼會不幸運呢?雖說是託了余也的福,這心裡啊,也還是覺得開心。
「朝辭,你的話我可是記下了,要是不來的話,我可是要生氣的。屆時,就是你想來,我也要嚇唬你。余也就是經常被我打的,也才來那麼幾次。你別被我嚇跑了就好了,我是有些擔心的。」
「你們兩個之間什麼時候這麼好了?沒看出來啊,還以為要是想你們兩個相安無事的相處,有些困難呢,看來是我錯了,這還是大錯特錯呢。下次,絕不會再看走眼了。」
余也只是開開玩笑,活躍一下,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還真沒想到,他們之間倒也是不錯的。心裡啊,自然是打心底的開心,的虧是相處的不錯。他也不用去費心了,是真的相處的好,那就是了。
「你以為朝辭是你啊?朝辭這樣的,我才喜歡,這才是招人待見的。而你,除了惹禍,我還真不知道你能幹嘛。」
「我特別能說會道也是一種本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