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花店偶遇(1)
這幾日,扶霜老實待在府中,繡房送了幾件新衣裳過來,樣式還不錯。入冬了,見著鵝毛大雪,心裡甚是歡喜。今年的手爐格外的暖,心裡也是暖暖的。
這入了冬,離過年也就近了。以前小的時候,最盼望的就是過年,歲歲年年,也沒有以前的快樂。似乎,怎樣也是無所謂的。只要爹娘安康,也就沒什麼期盼的了。
「小姐,這是新送來的點心,要不要嘗嘗?張記家的點心是越來越好了,樣式也多,選擇的也多。」
杜若剛從外回來,抖了抖身上的雪,從懷中拿出了捧著的糕點,遞給了扶霜。
扶霜接過,嘗了一塊兒,味道的確是不錯的。張記在這兒能那麼招人喜歡,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味道是不錯的,阿若入冬了,天氣也涼了,你無需每日早早起來排隊給我買東西。糕點哪兒都有的,我沒那麼挑剔,只要是味兒好,哪家都可以,不是非得張記不可。」
杜若每日早早地出去,扶霜甚是心疼,她很早以前就想說了,話到嘴邊,又不知該如何說。這是阿若的一片心意,沒說好的話,阿若會傷心的,與她想的背道而馳就不好了。
「小姐,我不覺得有多辛苦,只是看小姐喜歡,費心了一些罷了。小姐似乎很少喜歡什麼,難得碰上喜歡的,我多跑跑腿,也不算什麼不是?小姐不必覺得阿若很累,其實有事情做還挺好的,沒那麼多想法。」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是對我特別特別好。你的心思,我最是明白的,就是你自己吃不上東西,也不會缺了我的,真是個傻丫頭。我該如何說你才好?」
扶霜心裡暖暖的,自己的身邊人才是最貼心的,總是能猜到她的心思,在一旁小心的伺候著。阿若這個人,一直都很好。
「阿若,你撐傘陪我出去走走吧,我想好好欣賞這雪景。」
阿若趕忙拿出油紙傘,給扶霜撐著,陪她一起出去。太守近來公事繁忙,對小姐看的也沒那麼嚴,凡事都是夫人做主。夫人疼小姐,見她悶著了,也是同意讓她出去走走,買些新奇的小玩意兒回來,是挺好的。
扶霜再同娘親說話的時候,無意間看到娘親發間的幾根白髮,心裡有些難過。時間真是讓人猝不及防的東西,不知不覺間,她漸漸長大,爹娘也開始慢慢地的變老。有時候,真希望時間可以慢一些再慢一些,等等她,等等所有的期盼。
「小姐,寧安街新開了一家花店,我們去看看?」
杜若出來時,無意看到了,想著有機會的時候去看看的,正巧小姐也出來了,一起去看看。她路過時,看著是挺好的,就是不知道這裡面是什麼樣的,店主人可還好吧。
「好,你帶我去吧。說是出來走走,我還真不知道去哪兒比較好。還好有你在,可以一起去,有個伴兒是真的好。」
這幾日是過的不錯,修身養性,總覺得少了些什麼,沒看到一個人,覺得奇怪。也不知道,那個人究竟怎麼樣了,是死是活。
「我們還可以看看花燈,花燈節快到了,選購自己喜歡的花燈,放入華清池,想想就很好。去年花燈節的時候,小姐感染風寒,錯過了。今年怎麼說,也得去玩一玩不是?」
杜若這幾日話還是挺多的,小姐不想說話的時候,她便做那個開心果,逗逗小姐。比讓小姐悶在心裡的好,怎麼說她也該讓小姐開心。
「今年啊,一定得去。雖說各家小姐爭著搶著也要來,免不得看她們端架子。這怎麼說,也是自己開心,自己玩自己的,也不能怎麼。過多的計較,倒是顯得我脾氣怪不是?」
「小姐的脾氣是最好的,有些人家的小姐脾氣才是真的差。小姐是不知道,她們發脾氣起來,是讓人有多害怕。」
杜若和幾家婢女關係還不錯,碰見時,多說了幾句,就聽到了一些話。她們嘴嚴,只要不是太過分的事,基本不會說什麼。甚至有些小姐根本就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層關係。
「算了算了,那也是他們的事,跟我也無甚關係。有些痛苦就是知道了,也沒什麼用,什麼都幫不到,還不如不知道,至少不會那麼難過。」
誰又能幫的到誰,最多只是拉一把。可這拉一把,又能拉幾次呢?誰沒有自己的難處,誰不是不好過?都有自己的事,只得算了。
「小姐這我是知道的,只是聽到妹妹們那麼講,心裡有些難過。難得認識,關係還不錯,極少碰見的。聽到她們過得不好,有感而發。希望她們可以過得好一些,不要吃太多苦就是了。賣身為奴的人,日子才是最難過的,是代表徹底同家裡斷了關係,只有自己一個人。遇到好一些的主人,這輩子也就那樣過去了,要是碰不到,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也熬不過多少時日。」
說起這些,杜若不由得感慨,她的運氣是不錯的。還好遇見了小姐,不然還不知道會怎麼樣,也許世上早就沒有杜若這個人了。一切都是剛剛好,她的運氣是極好的。
「阿若,沒事的沒事的,扶府永遠都是你的家。不開心的事盡數忘了就好了,都會成為浮雲,再難過的事,時間長了自然而然就過去了。再等一等,等到徹底忘記的時候,也就沒那麼難受了。」
「有小姐在真好!小姐就不怕把我寵壞啊,阿若要是被寵壞了,可是很恐怖的。不信的話,阿若可是要凶小姐的!」
「好了好了,你還凶我,別逗我了。有的是機會讓你凶我,有的是時候把你寵壞,可你每一次把握的度都很好,從來都沒讓我擔心過。你這丫頭是什麼樣的,我這心裡是清清楚楚。就是耍嘴皮子的威風,其他的,就別想了。」
「小姐,別揭穿人家嘛,人家哪兒有~」
扶霜和杜若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的極其開心。最好的相處模式,就是現在這個樣子,是真的極好。好在,阿若一直在她身邊。人心難測,誰都不知道誰會在下一刻如何,能長久陪伴在自己的人,只會越來越少。還好,現在可以有一個確定。
應清覺得無聊,就出來逛逛。說的是一個人,父親不放心,愣是給他安排了一個保鏢,看起來有些怪怪的,特別想打人。打就算了,根本打不過,更何況這還是一個怎麼打都不會還手的主,就更沒什麼意思了。
聽聞寧安街的花店不錯,喝酒泛舟已經膩了,不如去花店走走。正好看看,究竟是誰開的,這麼招人喜歡。他還算是一個喜歡花的人,正巧過去看看,賞賞花,若是有中意的,買回家來好好養著。
買花比買鸚鵡好多了,父親就是看到了,也不能說他什麼。
今日也就那麼巧了,竟正好遇見了。
「應公子。」
「扶小姐。」
兩人互相作揖行禮。手爐是不錯的,抱著許久,還是暖暖的。
「應公子也是來看花的?」
「就是聽著友人說這裡挺好的,之前就想來看看,一直沒什麼機會。今日是忙裡偷閒,找到了機會,就想來看看。沒想到竟遇到了扶小姐,還是挺巧的。」
「的確是挺巧的,我是聽阿若說的才來的。本來我也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的,還好有阿若。近幾日我也沒什麼事,天氣轉涼,也不想出來,可這在家待久了之後也是膩得慌,總是要出來走走才好。」
「也是,在家待的久了,是有些不習慣。出來看看雪,四處走走,陶冶情操是其次的,散散心才是最真的。冬日寒風凜冽,放眼望去都去素白,容易想起不開心的事。這樣也挺好的。」
「正是如此,就是這樣想的。」
兩人寒暄一番,就開始逛了起來。店主是個姑娘,看起來並未婚嫁,似是從其他地兒來的,本地的話,要是哪家姑娘家出來開花店,一定會被家裡人給念叨死,才不會這麼縱容。有些老人家的思想就是,女孩子就需得結婚生子,在家裡相夫教子才是最應該做的,給女孩子添加了許多束縛,扶霜最討厭的莫過於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說不假,可也不能硬生生的逼著。
娘親和爹爹就不操心這些事,不會逼著他嫁人,也不會動不動選夫婿或是怎麼的。他們寶貝她還來不及,哪裡會捨得這麼早就讓她嫁人了。就是他們有心讓她嫁人,她也是不可能去的。還是想再多玩兒幾年,這些事急不得,慢慢來就好了。
「朝辭,我記得小的時候,我們的關係是極好的,那時候家裡有往來。我記得,我們兩經常一起玩耍,感情是好的沒話說。只是後來不知道怎麼了,慢慢地一切都變了,我們也有了各自的生活,也就淡了。其實,我這人還是能想起以前的生活,甚至是有些懷念。還是小時候的時候最好了,什麼也不用管,根本不知道憂心,無憂無慮的,你說如果還能回到那個時候,該有多好啊。」
兩人正安安靜靜的賞著花,扶霜突然說了這些話,倒是把應清嚇了一跳,他還不知道,原來扶霜心裡一直都記得他,只是沒有說出來罷了。這是驚喜的,是意外的,是如同小鹿亂撞一般,他這心裡是難以平靜的。
原來應清以為,扶霜早就已經不記得了。真是沒接觸不知道。只是扶霜突然跟他說這些話,又是何意?以前的扶霜,可不會突然說這些,只會把所有的事壓在心裡,或是說給別人。第一次同他說,心裡怎麼可能平靜的了?
「扶小姐……」
「叫我曼之就好了,以前都是我在你身後叫你朝辭哥哥,怎麼長大了之後,連身份都要變了嗎?扶小姐扶小姐的,聽的我覺得甚是彆扭,真不喜歡聽那麼客套的話。」
扶霜之前就想說了,一直沒找到機會。今日,也就只有他們兩個人,杜若他們出去等著了,沒有聽到。說來說去的,與其客氣來客氣去的,倒不如把話說明白了,也不用那麼彆扭。
「曼之,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後來都變了。太快了,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抓不住了,最怕的就是回不去了。我總是想起我們年少的時候,那個時候,是真的好。現在哪裡還會有那麼些機會,我們也算是青梅竹馬了。如果一開始,就關係好到現在,該有多好啊。」
「我們現在關係也很好啊,只是之前有太長時間沒有在一起,有些生疏罷了。只要有心,還會像以前那樣。」
扶霜說是這樣說,可是應清心裡清楚明白,哪裡會有那麼容易。都已經成這個樣子了,就是再想找機會回到從前,也是不可能的。他們相隔的很遠,遠的沒辦法真的可以什麼都不顧,什麼都不能阻止。現在這樣,也挺好的,至少可以很巧的遇見。
就是喜歡又有什麼用?應清從一開始就知道了,不論做什麼,扶霜最後喜歡的那個人始終都不是他,是他給自己了一個夢,也是時候應該醒醒了。又有什麼好抓住的呢,早就已經是過眼雲煙。
「你一直是我心目中最好的朝辭哥哥,以前是,現在也是。前些日子是我太莽撞了,說話也有些糊塗,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就是一直說著,我這心裡還是遊戲難受。我不是故意的,脾氣上來了,自己都管不住自己。朝辭哥哥,你知道的,我這人脾氣就那樣。」
「我知道的,我也沒有生氣啊。都算的上是陳年舊事了,真的沒什麼。倒是曼之一直提這事的話,是讓我不知該說什麼好。本就是我朋友做得不對,曼之生氣也是應該的。」
應清最怕的就是扶霜同他客氣,他也不是什麼小氣的人,怎麼可能會一直記到現在,還不願意翻篇?一直提的話,心裡倒是覺得挺難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