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乞巧佳節
「小姐小姐,你可知今日是什麼日子?」
扶霜有些疑惑,今日能是什麼日子?莫非,是阿若開了竅,主動約她出去?
「阿若,沒想到啊!快說說,尋到了什麼好地方!讓爺好好樂樂!」
「小姐你想什麼呢,不是出去玩兒!今日是乞巧節,您忘了同老爺說的,要宴請名門閨秀來府,一同過乞巧節?」
杜若這麼一提醒,倒是把扶霜嚇了一跳,她記性有時不是很好,要沒人提醒,能忘了很多事。只是,她不是向來最怕麻煩嗎,怎會主動跟父親提?
「小姐上次您偷跑出去騎馬玩兒的不亦樂乎,回來時已經入夜,老爺一直都在等您,差點挨了打。您認了錯,主動攬了這活兒,老爺才氣消的。小姐,您怎麼這都能忘啊!」
扶霜仔細回想好像還真有這麼一回事,她偷摸學了馬術,想著好好練練,出去大顯身手一番,沒成想玩兒過頭了,被父親逮個現行。那會兒家法的確是上來了,要不是娘親硬拉著,她是要生生挨一鞭子。
為了得到父親讚許,也為了將功贖罪,想著乞巧節宴請各家名門閨秀,好好聯絡聯絡感情。父親向來喜歡看她能和那些個小姐們處的好,恨不得她多交幾個朋友,讓她收收心。
只是,扶霜是鐵了心的把自己當男兒看,在小姐們面前表現自然是極好的,挑不出半分錯,可在扶太守看不見的地方仍然是死不悔改,該怎樣還是怎樣。
「啊!最煩的便是陪她們說話了,總是談什麼琴棋書畫的,還有那李家小姐總愛跟我說什麼女紅,說自己綉工極好。她綉工極好與我何干,又不是給我做媳婦兒。況且,嫁人了,公婆家能讓她當面表演,綉朵花?」
扶霜眼裡有些厭倦,顯然是不屑為伍的。杜若趕緊拉住了扶霜,低聲道,「小姐,這話在這兒說就好了。李家小姐脾氣古怪,素來聽不得這些,要是讓她知道了,指定揪著這件事不放,又要哭個不停。說來也是,李家小姐這個脾氣,竟然在各家閨秀中格外受歡迎,眾小姐都寵極了她。」
「阿若,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傳言都說我不善言談,平素又是生人不近的樣子,即便是想拉攏我的,看我像塊石頭,指定就放棄了,哪兒有那麼多耐性。李小姐不一樣啊,外表純良無害,又極會說話,李家在太息僅次於我們家和榮家,榮家那位小姐自幼頑劣,和放飛自我的我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你看,我不好親近,榮大小姐又不屑聽這些阿諛奉承,自然最得寵的就是討人喜歡的李小姐了。不過,管他誰討喜呢,我又無需讓所有人喜歡。她們想和誰一起,以哪家小姐為中心,也和我無關。我要做的只是讓宴會完美開始,不出任何問題的結束就好了。總而言之,各玩各的,吃好喝好,足矣。」
別看扶霜懶得管這些小姐們的小九九,可她並非傻子,是怎樣的情形,她心裡是明白的。
杜若心思單純,自是不知道這個中原由,扶霜喜歡杜若的性格,並不打算讓她成為多圓滑,多能獨當一面的人。只有杜若好奇時,才會偶然提上幾句。
杜若聽了扶霜所說的,點了點頭,「那小姐打算幾時開始?」
「未時起,酉時散。現在是巳時,還有些時間,杜若你便帶人通知下去。」
杜若接了吩咐后趕緊帶人去通知,她辦事扶霜尤為放心,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
「小姐,今日要不穿月華裙?小姐生的美,肯定能成為今日的頭籌。」
杜若給扶霜找著衣裳,小姐的衣服都好看,可是這最出彩的莫過於月華裙。月華裙在閨秀中尤其受寵,老爺親自派人去江南買來,做工精巧,世間只一無二。
「哪兒用那麼出彩,把我的對襟羽紗衣裳拿來便可,發簪就取雲鳳紋金簪和玉垂扇步搖,再把我的纏絲雙扣鐲拿來就好。阿若,其他的髮髻和妝容就交給你了。」
杜若聽著細細的找著,一一取來后,給扶霜化了淡妝,收拾之後,也差不多到了時辰。
府上的布置,早已弄好。太守瞧著自家女兒好不容易開了竅,想著開個宴會,和名門閨秀們好好說說話,自是高興的不得了。很早的時候,就和夫人說了此事,扶夫人也是支持,兩人商量著,早早吩咐了下來,府上的人哪兒敢懈怠。
「小姐,你真打算穿那麼素去扶大小姐的宴會啊?這,這不好吧?」
只見兩人低聲細語著。
「呦呦,你怕什麼,我就一身素,能怎麼?還有,青衫絲錦裙也不是很素啊,哪兒有那麼多規矩。再者說,扶大小姐是出了名的沒什麼講究,哪兒會怪罪。最重要的是,不是還有那個什麼李小姐嗎?你不覺得穿的花枝招展和她們鬥豔很是無趣嗎?這次要不是是扶大小姐的宴會,我早推了,哪裡還會去。你知道的,我最怕麻煩了。」
「可小姐……」
呦呦還想說什麼,榮指月趕緊捂住了她的嘴巴,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房間,「哪兒有什麼可是可是的,都知道在太息榮家排行第二,哪怕是我穿粗布衣裳,又有誰會說?就這樣罷,備馬車,去太守府。」
榮指月性格倔強,認定了是改不了的,呦呦沒法,只得遵命。
扶霜有些無趣的坐在湖中亭,等著那些個閨秀來。阿若去門口迎接了,本來有其他人說陪著她的,她覺得有些奇怪,也就算了。
坐了一會兒后,只見李大小姐挽著兩家小姐進來,身上竟穿了月華裙。
「妹妹你這身著實好看,行一步腳下像生了蓮似的,這銀風縷花長簪也好看。」
李朝露掩面低聲笑道,很是受用。「我這身哪有姐姐的百花曳地裙好看?」
「妹妹說笑了,姐姐和妹妹自是比不得。」
旁的閨秀有些不好意思,另一個閨秀看著李朝露,又看了眼亭中的扶霜,似是想到了什麼。
「對了,扶大小姐聽說有月華裙,不知和妹妹的比起來,誰的更勝一籌。」
李朝露最不喜有誰拿她同扶霜比較,眼下又不好發作,只得忍著,「我的月華裙哪能和扶姐姐的相比,材料自是不同,扶姐姐的月華裙扶太守花了很多心思,我只是找岩羊的繡房做的,比不得比不得。」
「款式都不同,哪兒能相互比較不是?今日的宴會是盡興,何必相互比較。」
在李朝露她們閑聊的時候,扶霜緩緩走到了她們面前。雖說扶霜今日一切從簡,可她太息第一美人並非空穴來風,比盛裝濃抹的李朝露還要更勝一籌,也難怪李朝露不喜。
「姐姐說的自然是對的。」
李朝露見扶霜這麼說,自然也不能多說什麼。這是她拚命也想壓下去的人,夢裡都想超過的人,可真到了她面前,自己都覺得矮了一頭。
「哎喲,我不過是晚來了那麼一小會,怎麼,有什麼熱鬧的事啊?」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榮指月緩緩走到眾人面前,她同扶霜一樣,皆是素色。她抹了些胭脂,指上染了蔻丹,她是張揚的美,直擊人心。
「哪兒有什麼熱鬧的事,指月到晚了,是不是該罰?」
李朝露未回榮指月的話,心裡恨的打緊。扶霜這樣,榮指月也只有。提及太息美人,都只知道扶太守的女兒扶霜,榮府的大小姐榮指月,只要有她們兩在,她從來都是被忽略的那個。
「該罰該罰,一會兒就罰指月多喝幾杯便是。」
比起互相客套,榮指月更愛扶霜的直接。她兩全是眾閨秀中的怪人,一個過分安靜,知書達理,符合所有人對大家閨秀的幻想,一個喜歡恣意妄為,追求逍遙自在,桀驁不羈。如果說扶霜是冰霜美人,那榮指月就如火,狂傲的美人。
當然,此後榮指月在真正見識到扶霜的性格時,之前以為扶霜是個乖巧的姑娘,全都化作了泡影,只剩下咋舌。
「好呀,」扶霜微笑著點頭應下,看著眼前的人,細細打量,「既然大家都已經到齊,也不需要那些客套話,該怎樣就怎樣。指月但我身旁來。」
榮指月心裡有些疑惑,她和扶霜並不相熟,只是小時候家裡同扶太守常有來往,見面就多了些。年齡長了之後,一般都是自己玩兒自己的,她極少再隨父親來,而是同哥哥做著紈絝子弟。惹得父親給她上了不少次家法,但她屢教不改,給應老爺氣的愣是不再管她這些事。
扶霜見榮指月愣在原地,便過去拉著指月,移步到了一旁,「幼薇,你小時與我親近,怎麼大了反而生疏了?莫不是我能吃了你?」
「哪兒會,只是有些日子沒見,幼薇有些失神。姐姐比起以前,更漂亮了呢。傾國傾城之姿,以後不管誰家公子取了姐姐,都是羨煞旁人,妹妹都妒忌呢。」
榮指月半開玩笑道,扶霜卻是她見過的最美的女子,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令人嚮往,也難怪城中各家公子都對她傾心,就連自己的哥哥,也心悅扶霜。
「我倒是更羨慕妹妹,活的自在,隨心所欲,不用顧及其他的事,只專註於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