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第 161 章
看到本行字說明訂閱比例不足被防盜了, 請在36小時后閱讀~ 花佩欠身說:「是。說是爵爺突然吩咐的, 也不知為什麼。反正現在,廚房那邊都忙開了。」
天啊,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
西院近來沒少跟謝遲身邊鋪紙研墨的小廝走動, 以容萱的身份雖不好親自出面, 不過身邊的幾個侍女都機靈,打聽出了不少謝遲的喜好, 飲食起居一應俱全。
所以,現在去見謝遲,容萱更有底氣了。
她挑了身過年前新做的銀紅色交領襦裙出來, 配了套銀釵。趕到二老的住處時, 時辰剛好, 她先進屋向老夫人見了禮, 老夫人讓人給她上了茶, 溫和地說讓她在屋裡等一等,因為爵爺和夫人都還沒過來。
容萱腦子裡琢磨著家宴的格局。席面設在了堂屋, 她進來時就看見了。一共兩桌, 菜式是一樣的, 中間以屏風相隔。
容萱知道這是因為古代講究男女有別——謝遲和親奶奶一起吃飯倒沒什麼, 但她和葉蟬兩個檔孫媳的, 與老爵爺同席吃飯不太合適, 所以要分開。那麼, 席上應該就是謝遲和老爵爺一桌, 老夫人、葉蟬和她一桌。
她做點什麼好呢?
容萱首先摸准了, 她繞過屏風去找謝遲肯定不行,不合規矩,而且太扎眼了,葉蟬見了又要找她的茬。
可是讓她什麼都不做,就這麼把這頓家宴浪費過去,她也不甘心。她一個穿越女,都在府里當了大半年的小透明了,憋屈啊!
但她一時也真沒想到還能做什麼。不過多時,謝遲和葉蟬就到了,容萱便琢磨著走一步看一步。
這是葉蟬和容萱入府以來的第一頓家宴。其實除夕那天原也該有一次,可是因為謝遲的傷還沒痊癒,老夫人就發話說給免了。今天這個是謝遲主動提的,而且又是因為有喜事,席上的氣氛特別好。
謝遲先將兩件喜事說了個大概,一家人自然都很驚喜。然後,謝遲先敬了爺爺兩杯酒,又繞過屏風來,向奶奶敬酒。
容萱的眼睛不禁一亮,耐著性子按兵不動,先聽謝遲和奶奶說什麼。
謝遲舉杯道:「多謝奶奶教誨,孫兒日後一定加倍努力,光耀門楣!」
「好,好,好。」謝周氏笑意滿滿,舉起酒盅與他一碰,飲盡了,又道,「奶奶囑咐你兩句,你坐。」
「哎,好。」謝遲瞧了瞧,見葉蟬和容萱分坐在奶奶兩邊,唯與奶奶相對那邊的位子空著,就坐去了那邊。
謝周氏道:「你的本事奶奶知道,但你啊,年輕氣盛,時常行事太急。從前也還罷了,如今調去了紫宸殿,那是在陛下眼皮子底下,你要穩住,以免心急出錯。」
「這我知道,奶奶放心。」謝遲頷首笑笑。其實,他本來確實是心急的,不過從隨去冬狩開始,他就冷靜了。他們這樣的旁支想往上走,路還遠得很,根本急不來,太過心急反倒只會讓自己失落。
謝周氏又說:「再有,你要記得,在御前當差,沒有比忠君更要緊的了。」
謝遲覺得理所當然,正想說自己自然會忠君啊,謝周氏又道:「你千萬不要覺得自己在御前可以見得到陛下,便總在數算如何求陛下讓你加官進爵。」
他不禁一怔。
謝周氏看著他的神色,輕聲嘆息:「你只要想,如何把分內之事做到最好便可。要讓陛下覺得你有才能,而不是覺得你野心勃勃。你做事要踏實,不能耍心眼去想怎麼做顯得更漂亮。要朝你認定對的方向去做,不能為迎合你的同僚,昧良心地隨波逐流。沒有什麼比良心更值錢,奶奶要你行的端做得正。」
謝遲忽而心裡空了一剎。
奶奶說出的這些道理,他不是不懂。可是在奶奶說之前,他並沒有想這麼多。
他閱歷又尚淺,遇事極有可能欠考慮。譬如在把事情做實在或做漂亮上,如果不能兩全,而後者又更能博得天子歡心,他未必不會頭腦一熱就這樣邀功。
最後一句更是要緊。御前侍衛雖然看似和正經的官場沒什麼關係,可朝上有事,侍衛們總免不了會議論一番。其中許多事情都是要劃分陣營的,朝臣、侍衛都是人,是人就難免要從眾、容易群情激奮。但同時,人和人又會想法不一樣——這時假若想法不一樣的是他,直言說出便難免在激憤之下被推做對立,可如果隨意附和或閉口不言,對不住的便是自己的良心。
習慣於如此之後,離庸碌二字也就不遠了。
謝遲沉然點頭:「孫兒記住了。」
「好,好。別的……奶奶就不多拘著你了。」謝周氏笑著,伸手要拿酒壺再與他喝一杯。容萱眼疾手快,先一步將酒壺端了起來,給她與謝遲分別滿上。
祖孫兩個一飲而盡,謝遲頷了頷首便要走,容萱及時道:「妾身也敬夫君一杯。」
謝遲看過去,容萱嬌俏的面容上笑意吟吟的,讓他也不禁一笑:「好。」
容萱再度幫他滿上酒,自己也倒滿一杯,邊舉杯邊說:「祝爵爺步步高升,仕途平順!」
她說罷和他碰杯,兩隻白瓷小杯磕得一響,他們各自一飲而盡。
他們碰杯的同時,葉蟬正專心和湯碗里的竹蓀搏鬥。
這道雜菌湯可鮮了,好多種鮮滑的菌子一起熬,湯色都熬成淺褐色的了。裡面還有平常不太能吃到的竹蓀,雖然這個季節的竹蓀都是凍的吧,她也還是熱情不減。
結果她剛讓青釉幫她盛好湯,謝遲就過來敬酒了。奶奶是長輩,他和奶奶說話時她悶頭吃飯不太合適,眼睛就忍不住地一直盯著湯碗,現下見他和容萱喝酒,她終於可以嘗一口竹蓀了!
碗里的這根竹蓀比較長,她想用湯匙切開,但不太好切。正變著法地使勁兒,謝遲擱下酒杯就看見了她努力認真的樣子。
他挑眉,碰了碰她的肩,葉蟬抬頭,他笑說:「我敬夫人一杯啊。」
「啊……」葉蟬微僵。今天桌上的酒有點烈,而她沾酒就醉。
萬一耍酒瘋怎麼辦……
不過杯子倒不大,而且今天確實雙喜臨門,還是年關,葉蟬小小地掙扎了一下,就倒酒跟他碰杯了:「萬事如意,步步高升!」
謝遲哈哈一笑便仰首喝酒,一飲而盡后又給她倒了一杯:「新年吃好喝好,喝好吃好。」
「……」葉蟬心中悲憤,半是因為他這個賀詞,半是因為她實在不敢喝了。
剛才那一杯下去,她腦子裡現在已然被酒氣撞得一陣陣犯暈,再喝一杯,對她來說很可能就要過量!
她可憐兮兮地看向謝遲:「能不能不喝了?我酒量……」
「姐姐酒量不行,我替姐姐喝。」容萱及時接茬,兀自倒了杯酒,站起身替她與謝遲一碰,豪爽地一飲而盡。
彼時,葉蟬還在迷糊里想容姨娘你酒量真好,然而過了一刻,容姨娘就也不對勁了……
其實容萱的酒量確實比葉蟬好那麼一點,至少不是沾酒就醉——可那是她在現代的身子。而且在現代時,她常喝的也是啤酒葡萄酒,對於高度數的白酒根本就沒概念。剛才一口下去,她覺得辛辣刺鼻,可那感覺消散得很快,她就又覺得沒事了。
所以她才又喝了一杯。
於是,謝周氏喝著喝著葉蟬很喜歡的那個雜菌湯,就看到一左一右兩個年輕姑娘都開始扶著桌子暗揉太陽穴。
她即刻便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趕忙招呼身邊的嬤嬤:「快去交待廚房,熬個醒酒湯送到她們房裡去。」又看向容萱身後的花佩,「送你們姨娘回去。」最後朝屏風那邊叫謝遲。
謝遲原正與爺爺把酒言歡,沒注意這邊的動靜,被奶奶一叫趕忙過來,謝周氏跟他說:「阿蟬喝高了,你送她回去。」
「啊……好。」謝遲便趕忙過來扶葉蟬,葉蟬站起身時已經腳下打軟了,被他攙出去叫涼風一吹,清醒了一陣子,然後就又迷糊了起來。
然後謝遲便發現她開始話嘮了。
她被他圈在懷裡,抬頭望著他:「你不用送我,你吃飽了嗎?沒吃飽就回去吃嘛,要不然讓廚房再做點別的?」
謝遲笑出聲,哄她:「吃飽了吃飽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啊,乖。」
「我不用你送……」葉蟬說著扯了個哈欠,看見眼前的岔路時也不知怎麼突然想起了容萱,腳下一拐就往西去,「容姨娘喝多了,我去看看她。」
「夫人?夫人!」謝遲趕忙把她拽回來,兜回懷裡,「你也喝多了,趕緊回去睡覺,不用你操心別的。」
葉蟬懊惱地一跳:「我沒有,我只喝了一杯!」說著又往西拐。
謝遲哭笑不得,接著把她往回拉:「夫人……知了?小蟬!小蟬你回來!」
葉蟬:「我真的只喝了一杯!」
「好好好我知道你只喝了一杯!」謝遲強行攬住她,循循善誘道,「但我們還是回去休息,好不好?你沒喝多也得休息啊,對吧?」
在陸恆心裡,一直敬重這位大哥。當下雖然已過了十年,自己實則已經比皇長子離世時的年紀要年長四歲,可他還是覺得這位已逝的大哥處處都是榜樣,自己遠不及他。
皇帝沉了一沉:「今年這祭禮,給他大辦一場吧,你看著安排。你們兄弟親近,主祭也由你擔。」
皇帝不能親自主祭無妨,因為皇長子是小輩,沒有父親跪兒子的道理。但陸恆不禁鎖眉:「陛下,太子殿下……」
「他那個樣子……算了。」皇帝苦笑,怕長子在天之靈看弟弟這樣會生氣,「阿迎今年若還活著,該是……二十七歲。你挑幾個二十七歲以下品行端正的宗室子弟去。其他的,著禮部安排。」
「是。」陸恆長揖應下,抬頭見皇帝神色黯淡,又勸了句,「皇伯別太難過,否則殿下在天有靈,也會自責的。」
「朕心裡有數。」皇帝長緩嘆息,像是有許多鬱氣積壓在心裡。靜了靜又道,「那個廣恩伯……」
陸恆一愣,皇帝旋即又搖了頭:「沒什麼,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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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太傅匆匆趕到的時候,太子還在溫香軟玉里睡著。宮人催促再三,太子終於起了身,草草地穿好衣服走出寢殿,向太傅一揖:「太傅。」
「唉,殿下!」太傅薛成已經年逾六旬,一看太子這樣沉溺聲色犬馬就頭疼,沉嘆道,「陛下年前才對殿下發過火,殿下總該收斂一些。」
太子倒笑了一笑:「孤有分寸,這是因為昨天上元,才稍放縱了一些。太傅急著趕來,有事?」說罷請太傅落座,讓宮人上了好茶。
薛成嘆息:「半個時辰前,陛下傳忠王進宮的事,殿下可知?」
太子一怔,搖頭:「不知。不過陸恆時常進宮,有什麼稀奇的?」
「這回是為您兄長祭禮的事!」薛成說著直搖頭,「皇長子殿下亡故十年了,臣之前就覺著,今年必要大辦。可萬萬沒想到,陛下竟讓忠王主祭,還說讓忠王選幾個比皇長子殿下年紀小的宗室子弟同往,可沒提讓殿下您去。」
這話說完,太子也心頭一緊。
這確是不大正常,畢竟他才是皇長子的親弟弟。兄長祭禮不讓他主祭,就算他自己並不甚在意,滿朝文武會怎麼看這事?天下人又會怎麼看這事?
太子連忙問道:「太傅覺得我該如何是好?」
薛成鎖起眉頭沉吟了半晌:「臣也不知如何是好。不過好在時間還有月余,殿下大可再看看。若有機會,主動向陛下提及一二也不是不可以,您畢竟是皇長子殿下的親弟弟,去為兄長盡心也是應該的。」
太子思量著連連點頭,又好好地向太傅道謝,弄得薛成心情頗為複雜。
太子雖風評不好,但素來都還尊師,所以薛成一直也沒請辭不做這太子太傅。
只不過,唉……
若皇長子還活著,太子之位就不會是他的,一切都會是另一番光景。饒是薛成也不得不承認,皇長子比當今太子要明理得多,必能成一代明君,只可惜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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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恩伯府里,葉蟬也忙碌了起來。
府里多了五百戶食邑的稅收,大家都可以過得寬鬆一些,用度份例全要調整,得她來安排。
她原以為年底再安排便是,因為這稅應該一年一算。結果大約是戶部官員覺得謝遲有前途,想結個善緣,就說頭一年先按季度送來,好讓府里寬鬆一些。
葉蟬就悶在屋裡算了整整一天的帳。她在家裡並沒有管過這些,上手自然有些困難,好在有劉雙領和謝周氏身邊的鄭嬤嬤來教她,她才不擔心出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