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第 105 章

  看到本行字說明訂閱比例不足被防盜了, 請在24小時后閱讀~  正坐在對面給他講笑話的容萱一愣, 見他匆匆擦了把嘴:「突然想起點事……你先吃著!吃完直接回去就行!」


  他說罷轉身便走,連侍候在旁的劉雙領都沒摸清到底怎麼回事。劉雙領只得匆匆跟上,只見謝遲大步流星地悶頭走了好遠,忽地腳下一定。


  劉雙領也定住。


  去哪兒好呢?謝遲心裡掂量了一下, 雖然去爺爺奶奶那兒繼續吃飯也不是不行,可一來自己現下精神不濟,二老會擔心;二來,爺爺聽說他讓個妾室逼成這樣,肯定要笑話他。


  他於是側眸陰惻惻地睃了劉雙領一眼:「我去正院,你不許跟西院多嘴。」


  「哎……哎哎!」劉雙領發著懵連聲應下。


  是以正院之中, 葉蟬喜滋滋地吃飽喝足,正打算再喝一小碗排骨蓮藕湯就讓人把膳撤了, 謝遲風風火火地殺到了眼前。


  他悶著頭進來也沒聲,她注意到他剛一愣, 他已經坐到旁邊的空椅子上了, 開口就說:「給我添碗飯。」


  青釉剛才正為容姨娘的事兒負著氣, 現在見爵爺還是來了正院自然高興, 福了一福立刻麻利地盛了碗飯過來。


  葉蟬還怔著:「我聽說……容氏去你那兒一起用膳了?」


  「沒吃飽。」謝遲眼也沒抬。剛才他在書房時只覺得累到虛脫, 這一路走過來反倒打開了胃口, 一口氣往嘴裡噎了半個四喜丸子。


  葉蟬更不懂了,為啥會沒吃飽?她這兒的菜都頓頓要剩大半, 他個一家之主房裡的菜會不夠吃?這不可能啊!

  可看他這一副明顯餓狠了的樣子, 葉蟬又覺得還是先別追問了, 讓他先吃。她轉而問劉雙領:「爺今兒去宮裡怎麼樣?當值順利嗎?」


  劉雙領清楚自家爺既上進心強又愛面子,便省去了被人扛回來的一段沒提,躬身只說:「多少有些累著了,回來就先睡了一覺。」


  「哦……」葉蟬點點頭,知道他累便更不再多和他說話,只在旁邊托著腮看他。


  謝遲於是得以輕鬆地吃飽,吃飽后氣力自也恢復了些,他撂下筷子往椅背上一仰,長長地吁出一口氣來。


  葉蟬托腮傻看了她一會兒,把他要問他為什麼沒吃飽的事給忘了,張口問說:「明天還去嗎?」


  謝遲一嘆:「去。」


  當值的事白康幫他告了假,可以歇一天,但操練他不允許自己不去。謝遲把自己的弦綳得很緊,這是好不容易得來的向上走的機會,他得握住。


  再者,在御前侍衛中,他這麼個旁支的勛爵實在不算什麼。很多親王世子、甚至皇子在真正開始辦差前,都會現在御前侍衛里歷練一番,他們叫苦可以,但他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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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以的第二天,謝遲早上多睡了兩個時辰,起床后緩了緩勁兒,又好好地吃了頓飯,就按時趕到宮裡操練去了。


  留在家裡的葉蟬也很忙,忙著帶孩子。


  這個孩子對她而言可以說是「從天而降」——沒十月懷胎也沒一朝分娩,去忠王府走了一遭,他就來了。所以對這個孩子,葉蟬不知道容萱那邊是什麼感覺,反正對她來說是既壓力很大又很新鮮。


  兩個孩子都是在恪郡王府就已經起了名字的,繼過來后也沒改,都是按族譜從元字輩,日字部。容萱房裡那個叫元顯,葉蟬這裡這個叫元晉。


  葉蟬覺得元晉不哭的時候還是挺可愛的,睡覺時粉嘟嘟肉呼呼,醒來后一雙眼睛東張西望特別亮,喜歡咿咿呀呀地吧唧著嘴看她。


  不過元晉現在這樣乖乖醒著的時候還很少,葉蟬對他又新鮮,就一聽說他醒來便要趴在搖籃邊看他、逗他玩兒。弄得元晉的兩個乳母心下都好笑,心說這哪兒是養母帶孩子啊?這就是個大點的孩子帶個小點的孩子!


  但可見也是有緣,元晉一個小小嬰孩什麼都不懂,但就願意跟她親,她在旁邊他就很少哭鬧。


  乳母楊氏就噙笑捧了一句:「夫人這有孩子緣,來日自己生了小公子,那必是很好的!」


  卻沒想到正拿香囊流蘇逗元晉的夫人面容陡然僵住。


  她鎖鎖眉,抬頭說:「不許你們這樣說!元晉和元顯既然繼過來了,那就是我的孩子。以後我就算自己生了,待他們也是一樣的!」


  楊氏的笑容僵在臉上,正要謝罪,葉蟬卻已轉向了青釉:「青釉你去,把府里的下人有一個算一個,都給我叫過來。」


  青釉一啞:「那老爵爺和老夫人那邊……」


  葉蟬咬咬牙:「也叫過來,就說我有事情要說,晚些時候去跟奶奶賠罪!」


  她從來沒這樣過,在跟了她大半個月的青釉看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不過見她認真,青釉反不敢像平常一樣拿她當小姑娘看了,她匆匆一福,恭敬地應了聲「諾」,立刻退出去辦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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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宮裡,御前侍衛操練的箭場旁邊,幾個老資歷的侍衛正在茶間里休息,邊喝茶邊看著在烈日下站樁的少年嘆氣。


  眼下是已入秋了,可天氣還完全沒涼爽下來,下午這會兒日頭毒得很。謝遲剛站了一刻,衣服就已盡濕,淋得腳邊一圈的汗。


  一個年愈三十的侍衛就搖頭說:「唉,你們說這小子這麼拼,是嫌命太長嗎?」


  旁邊的同伴瞪他:「積點口德好嗎?人家才十六歲,招你惹你了?」


  「不是……我沒別的意思。」之前那個訕訕笑了兩聲,「我就想說,我要是他,就跟家裡安享爵位,不來受這份兒罪。而且我就不明白了,來御前侍衛裡頭歷練的宗親,我見過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人家都是走個過場,他怎麼真往死里練自己啊?」


  昨兒頭一天就把半條命練沒了,今天竟然還按時按點的來?初來乍到又體力不支,練射箭時脫靶的次數多了點,被負責箭術操練的百戶大人罰站樁半個時辰,他也一句辯解的話都沒說。不然以他的身份,百戶大人怎麼也得給三分面子。


  這不,現下他沒開口給台階,百戶大人也不好自己把話收回來吧?只好坐牆根兒下自己鬱悶去了。他也奇怪,新來的這位廣恩伯不是頭一個進御前侍衛的宗親啊,可怎麼就他這麼拼呢?他圖啥啊?

  百戶姜海坐在牆下,看著謝遲被汗浸濕的背影發怵。


  姜海比謝遲大足足十歲,他說罰謝遲站樁半個時辰,原本是給他留了討價還價的餘地,沒想到謝遲一點怨言都沒有地去了,倒弄得他很有種自己欺負小孩的感覺。


  於是半個時辰剛到,姜海就主動走過去一拍謝遲的肩頭:「行了,我喊兩個人送你回家。」


  謝遲被他一拍差點栽下去,所幸又被他眼疾手快地扶住。緩了兩口氣,他轉過身一抱拳:「多謝大人。我先去找程大人把擒拿補上。」


  他說的程大人叫程華,也是個百戶,專教擒拿功夫。今兒姜海在這邊一罰他,那邊他就沒去成,現下乾脆利落地轉身就要走。


  「……回來!」姜海趕緊一把將他拽住,嚇得臉色都變了幾變,「你不要命了?趕緊回家去!」擒拿學起來摸爬滾打摔,謝遲累成這樣再過去,他怕鬧出人命。


  謝遲抹了把額上的汗:「我沒事。」


  「什麼沒事?你當自己鐵打的?」姜海不懂這個身在宗室的少年幹什麼這麼拼,又覺得年輕人有拼勁是好事。


  可他這個拼法真不行,早晚得把命拼沒。


  姜海於是忖度了一下,沉然道:「程華那邊我去打個招呼,你近來都別去了。」


  「大人?!」謝遲頓時急了,姜海抬手制止了他的爭辯,「我看你箭術有底子,這幾個月好好練。騎射準頭夠了,我就把你添進冬狩隨駕的單子里。」


  天子冬狩?!

  謝遲一下子兩眼放光。


  他想往上走,還有什麼比接近九五之尊更好的捷徑呢?


  「……」謝遲抬眼看了看她,心下揶揄說夫人你可真大度啊,又實在不願帶著傷還同時面對兩個不太熟的女人,就說,「我背上疼,不便起來,還是各用各的吧。」


  說話間,容萱進了屋。


  她帶了一隻質樸的黑檀簪子,身上的一襲齊胸襦裙素白得如有仙氣,只領緣、裙頭處有些細碎的紫粉繡花。腳上的一雙修鞋也是白底的,一點點淡粉的綉紋顏色淺得幾乎看不出來,她一抬眼就看到廣恩伯和正夫人都怔住了。


  容萱心裡暗喜,暗說這一身果然好看。葉蟬卻恰好懵然問說:「這位……妹妹?好端端的,怎麼穿一身孝啊。」


  這話令容萱一愣,轉而又竊笑起來。她心說這位正夫人拿的果真是炮灰配角的劇本,這不,已經找上茬了?

  她便沒回葉蟬的話,福了福身,望著廣恩伯溫柔道:「爺,您怎麼樣?」


  「啊……沒事。」謝遲趴在那兒,目光盯著枕頭。


  容萱上前了幾步,目光看到他背上晾著的傷口時一聲驚呼:「啊!怎麼、怎麼打得這麼狠呢?」說著連聲音都哽咽了,「老夫人這是幹什麼?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話不能……」


  「容氏!」謝遲忽地一喝,容萱雙眸還含著淚,趕忙噤聲。


  他鎖著眉睇了她兩眼:「不許背地裡指摘奶奶。」


  容萱似有些不服,悶悶地應了聲哦。


  謝遲心下不禁有點嫌棄,覺得這容氏沒規矩。


  其實如果是葉蟬不懂規矩,他倒有心理準備。因為他聽說了,一年多前宮裡開始採選,家裡為傳香火就向宮裡請了旨,給他賜婚,宮裡答應了。可他們實在是旁支得不能再旁支的宗室,宮裡事有多,估計一轉眼就把這事忘了個底兒掉,直到前陣子給各府賜婚的旨意都定下來,才想起來還有這麼一個廣恩伯需要賜婚。


  所以,宮裡就從落選的姑娘里扒拉出了一個年齡比他小的,就是葉蟬。


  而那時,在採選中走了個過場的葉蟬早就回了家,根本沒和其他人一起在宮裡學那大半年的規矩。


  是以他心裡覺得,這個葉蟬可能什麼都不懂。沒想到這陣子下來,她似乎還挺知禮的——雖然他沒怎麼和她相處吧,可他聽說她每天一起床就先去爺爺奶奶那兒問安敬茶。


  反倒是這從宮女里挑出來,按理說應該規矩齊全的容萱……穿著一身孝就來了,說話也不知道注意。


  謝遲大早上的就在奶奶那兒挨了頓打罵,本來就煩得很,當下更沒了應付容萱的心情。


  他又睃了容萱兩眼,就生硬道:「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哦。」容萱還是這麼個反應,看著倒是單純,卻也有點愚鈍的味道。


  然後她福了福,便退了出去。


  容萱前腳一走,在正院發生的這些事就在下人的交口相傳中,很快傳遍了廣恩伯府。


  把宗室上下都算起來,廣恩伯是不起眼,可畢竟還是吃皇糧拿俸祿的人家,前前後後百餘號下人還是有的。如此這般,自然人人都要為自己的前程打算,要去摸主子們的心事。


  膳房那邊,是從謝遲身邊最得力的小廝劉雙領嘴裡聽見的這事兒。


  劉雙領比廣恩伯大一歲,今年十七。他其實原本是宮裡頭的宦官,進宮沒兩年就倒了霉,趕著過年生了場重病。宮裡講究多,過年生病不吉利,得臉的宮人還能傳個太醫瞧瞧,沒什麼身份的都是送出去看自己有沒有命熬好。


  宮外安置生病宮人的地方在長樂寺旁邊,那會兒恰逢謝遲的父親剛去世不久,他日日去寺里給父親上香,就碰上了只剩一口氣還要自己硬扛著出來買葯的劉雙領。他看不過眼,便求宮裡把他賞給廣恩伯府,按理來說依他的爵位,府里其實不能用宦官,但這麼個病重的小宦官沒人在意,管事的樂意給個順水人情,便點頭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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