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溫泉
天氣漸漸轉涼, 離冬季杯的決賽也越來越近了。
奇迹的世代抱著必勝的決心在訓練, 不管是放學后還是雙休日，連帶著我和赤司獨處的時間都少了很多。
男朋友的愛好當然是要無條件支持的, 儘管我心裡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把赤司拴在我手上。
但我也只能在心裡想想而已。
冬季杯之後就是赤司的生日了。
周五的晚上, 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思考著該送赤司什麼禮物。
說起來我還真的沒有送過別人什麼禮物, 畢竟高中之前我幾乎沒有什麼朋友，更別提給戀愛對象的生日驚喜了。
上次我生日的時候赤司給我準備了擺滿整個屋子的甜品，順帶著主動獻了個吻，讓我很是滿足了一段時間。
送一屋子湯豆腐的想法在冒出來的瞬間就被我掐滅了。
鍺戒指隔著睡衣掛在胸口，我指尖輕輕搭著它摩挲了一下, 夜晚四周凌亂的心聲有瞬間的停止。
大概有點思路了。
我拿過枕邊的手機, 翻開通訊錄，划拉著找出了鳥束零太的聯繫方式。
只有全世界最好的東西才能配得上我的赤司。
要找到這個東西，來自於能與幽靈交流的靈能力者的幫助是事半功倍的。
我也沒少為這傢伙解決麻煩, 托他辦個事自然是非常心安理得。
正準備敲字的時候, 赤司的消息突然從屏幕頂端冒了出來。
我瞟了一眼右上角的時間，這個點的確也該訓練結束了。
——收拾客廳的時候, 在抽屜里翻到的票。
配圖是兩張溫泉旅館的體驗券。
是帝K學園祭的時候赤司從黑白棋社收繳來的戰利品。
學園祭之後是暑假, 高溫讓人不太有泡溫泉的興緻，這兩張票也就暫時擱置了下來。
但最近的天氣和溫度正好。
我仔細看了眼圖片, 體驗券的有效期一直到年底，日期旁邊印著的精緻花樹下面是赤司捏著體驗券拍照的手指, 指甲修剪得整齊而乾淨。
我不禁笑了笑。
上次的電影票是這樣, 這次的溫泉旅館也是這樣。
拍張照發過來, 意圖明顯地等著我說邀請的話。
主動一下又能怎麼樣？真是一點兒也不坦率。
但是不坦率的赤司也十分可愛。
找鳥束零太的事情暫時丟到一邊，我點開對話框，快速地敲上去一行字。
——那明天一起去，好不好？
赤司很快回復了我。
——正好教練說最近訓練度太大給我們放兩天假，去溫泉旅館也不錯。
意料之中的肯定回答。
道了晚安之後我把手機放到一邊，屏幕熄滅之後，房間陷入完全的黑暗。
我略有些期待地翻了個身。
二人世界的溫泉旅館，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第二天一早，赤司來我家找我。
我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我的床頭。
「本來是等你去找我的，但看起來似乎是睡過頭了啊。」
異常的安靜氛圍讓我很快找到了原因，我低頭看了眼手上的指環和脖子上斷掉的黑色繩結。
看來是昨晚睡著的時候不小心戴上了鍺戒指，心靈感應失效的世界格外安靜，一覺睡得太滿也就可以理解了。
其實也不算太遲，我看了一眼時間，剛好八點半。
像是看清了我心裡的想法，赤司靠在床腳的牆邊淡淡道：「離目的地還有兩個半小時的車程。」
【可以瞬間移動。】
我不死心地用言語掙扎了一下。
「去哪兒都瞬間移動出門還有什麼意思？」赤司坐到床邊，拍了拍還沒下床的我，「快換衣服。」
我應和了兩聲，從床上爬下來。
從衣櫃里拿出衣服之後我看了看還坐在床上的赤司。
喂，雖然咱們親親抱抱都不是一次兩次了，但是當著你的面換衣服我還是有那麼一點羞恥的啊！
【你……】
赤司挑眉，「我？」
他雙手撐在床沿，身子略往後仰，一副欣賞的悠閑姿態。
算了算了算了。
反正都是以後要睡一起的人，換個衣服根本就不算什麼。
我用念力控制著自己不露出任何一點臉紅或者不好意思的跡象，面癱著一張臉迅速換好了衣服。
拉上外套拉鏈的時候，赤司突然站起來朝我走了過來。
「帽子翻過來了。」
他伸手越過我的肩膀把外套的帽子擺正，微笑著說：「你的表情冷冰冰的，不開心？」
他又伸手戳了下我的臉頰，神色詫異地縮回手，「體溫也這麼冷冰冰的？」
咳咳……念力降溫降過頭了。
【完全沒有不開心，我心情特別好。】
不動聲色地把體溫調回正常，我在赤司打量的目光里朝他笑了一下。
「小征，下樓吃早飯啦——」
媽媽敲了敲門，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
這是我從來沒有過的待遇，因為可以聽見爸媽的心聲，所以每次飯菜準備好我都能及時地出現在飯桌前。
溫柔地上樓喊我吃飯？不存在的。
時間的確算不上早了，雙休日也要加班的爸爸早就去了公司，媽媽也已經吃過早飯，因此坐在餐桌上的只有我和赤司兩個。
面前熱氣騰騰的兩大碗湯豆腐散發著濃濃的香味。
「是小征喜歡吃的哦，要是覺得不夠的話就把小楠那份也吃掉好啦，超能力者餓一兩頓不要緊的呦。」
媽媽語氣輕快地叮囑了赤司兩句，哼著歌轉到了電視前面，開始看六神通那部好幾個電視台都在輪著放的電視劇。
餓一兩頓也不要緊的呦……
媽媽跟著電視小聲哼唱主題曲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從沙發後面飄過來，我在心裡無聲嘆氣。
赤司舀了口湯豆腐，不知道我哪兒戳中了他的笑點，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立刻低頭埋在氤氳的熱氣里笑了好一會兒。
兩個半小時的車程不長不短，吃過早飯去到車站再加上零碎的時間，趕到溫泉旅館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雖然瞬間移動只需要一秒鐘不到的時間，但是如赤司所說，這樣的出行的確會缺少一些途中的樂趣。
我心情極好地品嘗著含在嘴裡的櫻花棒棒糖。
這是剛才車前排可愛的小姑娘送給我和赤司的。
溫泉旅館的裝修復古而精緻，木質地板上印著大方好看的紋路，黑白棋社的這兩張體驗券非常夠意思，指定的是一個獨立的小溫泉。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位社長原本是想帶妹子一起來的。
用心非常不單純了！
還好赤司贏來了這兩張票。
我看著靠在房間椅子上休息的赤司，正直地想道。
溫泉旅館的自助茶點非常可口，算不上完全的溫泉旺季，但旅館的客人依舊不少。
太陽漸漸落山的傍晚，夕陽的餘暉透過大片的透明玻璃窗照射進來，無論是地板、木桌、咖啡杯、亦或是坐在我對面悠閑品嘗茶餅的赤司都被籠罩在了柔和的淡金色光芒里。
我單手撐著腦袋，舀了一勺澆著淡奶的咖啡果凍，歪著頭看著赤司。
他嘴角邊沾了兩粒白色的芝麻。
【茶餅好吃嗎？】
赤司點頭，「甜味很淡，茶香很純，一會兒泡溫泉的時候端一盤放旁邊好了。」
他將盤裡的茶餅切成小塊，叉起一塊送到我嘴邊。
銀色的餐具都被鍍上了夕陽的柔軟光輝。
我咬過茶餅，不用照鏡子都能感覺到自己臉上不自覺露出的笑意。
戀愛真好。
赤司真可愛。
我伸手擦掉了他嘴角邊沾著的兩粒小芝麻。
與這種柔和氛圍不符的腳步聲響起，門口突然風風火火地走進來了一群人。
我不太爽地瞥過去一眼，為首的是個看起來要比我們小上一點的男生，身後跟了兩排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
排場挺大的，一點都不低調。
我看了一眼赤司，他正從容端起繪著精美圖案的黑色咖啡杯。
學學人家啊。
我正準備完全無視這群人的時候，奇怪的心聲傳進了我的腦海里。
[坐在窗邊的那個人好耀眼啊。]
我看向了為首的男生，他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赤司。
喂，再看我生氣了啊，我生氣後果很嚴重的啊。
男生終於收回視線，他指著我們這一桌，朝旁邊的黑衣男子小聲說：「我要吃和那個人一模一樣的東西，馬上送到我房間。」
隨行的人恭敬應好。
[要讓人查一下他是哪個學校的。]
男生在心裡嘀咕著，一步三回首地離開了餐廳。
我眯了眯眼睛。
你這個想法很危險啊。
夕陽完全褪盡，天色漸暗。
赤司慢悠悠地喝掉了最後一口咖啡，他朝我微笑：「差不多可以去泡溫泉了。」
晚風拂過，天色徹底暗了下來。
環繞著溫泉池的精緻假山交錯嶙峋，做得逼真的花樹倚在一邊，池邊的木台階上放著赤司執意端過來的一盤茶餅和旅館提供的度數可以忽略不計的果酒。
環境還是十分讓人滿意的。
初冬的晚風淬滿寒意，溫泉氤氳的熱氣將寒意完全抵消，吹到身上還算舒適。
我偏過頭看著赤司，他正端著印著櫻花的白色小瓷杯喝果酒，抿唇舔過嘴邊殘留的淡紅色酒液。
儘管赤司的運動很好，籃球打得很棒，但他的身形還是偏瘦削，膚色很白，和同隊的紫原或者青峰完全不同，安靜待著的時候很難把他和球場上意氣風發的樣子聯繫到一起。
相比起來，似乎彈琴和下棋要更符合他現在的樣子。
「你要不要嘗一下？」赤司晃了晃手上造型很可愛的迷你小酒壺。
我點了點頭，往赤司那邊挪了一點。
他伸手從台階上拿過瓷杯，倒得半滿遞到我手上。
我喝了一口。
【就是果汁啊。】
不過味道很不錯，很適合泡溫泉的時候喝。
赤司輕聲笑了一下，把杯子放到一邊，「當然了，開溫泉旅館的人怎麼敢給未成年人提供真的酒呢。」
【說的好像你沒喝過一樣。】
我背赤司回家的那個晚上，他可是喝醉了。
「所以要偷偷的。」
赤司把食指抵在嘴唇上，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而他的嘴角卻在手指後面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臉頰被溫泉蒸得微紅，額角的頭髮有一點濕潤。
環繞著假山的暖黃色燈光在他薔薇色的髮絲上投下光暈。
又一陣並不寒冷的晚飯吹拂過來，我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喝了點兒酒。
明天要去舉報這家店。
我這樣想著，撥開赤司貼在唇上的手指，湊上去吻住他。
赤司的唇很軟，頭髮也很軟，我手掌貼在他腦後，假山邊的花樹跟著晚風輕輕搖曳，他靠著台階朝後仰了仰，凝在肩頭的水滴順勢滑落到腰際。
剛喝過這杯假果酒的原因，這個吻是甜的。
我稍稍鬆開一些，赤司呼吸有些亂，我低頭在他脖子上咬了一下。
這完全是出自於本能。
赤司輕聲說：「差不多可以了。」
我抬眼看他，他避開我的目光，把頭歪向一邊，臉上的表情不太自然。
我很快找到了原因。
如果不是借著超能力者強悍的念力壓制，我一定也會有和赤司相同的反應。
這種事情對於男生來說並不陌生。
我這會兒倒是完全清醒了，雖然聽不見心聲，但我也能感覺到赤司此刻心情的複雜。
其實我心情也挺複雜的，所幸念力真是一個好用的東西。
我思考了兩秒鐘，轉過赤司的臉，繼續吻了上去。
手滑到水下的時候，赤司幅度不小地掙扎了一下，但很快又安靜下來。
這種事我自己也做過，畢竟是青春期正常的生理需求，但給別人做的時候感覺就是完全不一樣了。
好像比自己做的時候還要激動一些。
也有些刺激。
赤司閉著眼睛，出乎我意料的乖順和配合，甚至半摟住了我的肩膀。
結束的時候他輕輕皺了下眉頭，睜開眼睛神色複雜地看著我。
他紅琥珀一般好看的瞳孔里映出了遠處深藍色的夜色和天空。
但我似乎從這眼神中看出了一絲……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