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惆悵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算告白嗎?

  算吧?不算吧……


  我保持著這個姿勢沒動。


  肩膀上能感覺到赤司靠過來的重量。


  周末夜晚空曠的操場里,只有微風吹動樹葉的聲音。


  為敗北而失意自責的少年一個人躲在這裡悄悄難過。


  還好我找到了他。


  我很享受擁抱著赤司的感覺,畢竟像我這種從小到大朋友很少戀人為零,除了孩童時期被家人抱過之外就再沒有過擁抱的經歷了。


  真是一種踏實而溫暖的感覺呢。


  沒等我再陶醉一會,赤司已經推開了我。


  他抬起頭的時候,臉上已經沒有哭過的痕迹了,看起來十分平靜,「謝謝你。」


  赤司的語氣平淡到再加上一句「齊木同學,你是個好人」我就能毫不猶豫地認為他是在給我發好人卡的程度。


  明明也沒說什麼話,我卻突然覺得嗓子乾乾的。


  【關心同學是應該的。】


  我故作淡定地回了他一句。


  告個毛線的白啊,人家對你似乎根本就沒有半點意思啊。


  好在剛才安慰赤司的時候沒有一時激動說出什麼過分的話,不然可真是下不來台了。


  「那我先回家了,再見。」


  赤司朝我禮貌告別,拿過腳邊的背包頭也不回地往操場外面走。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愣住了。


  追到赤司征十郎真是一件艱難的事。


  我心情複雜地回了家。


  周一去學校的時候,我在自助飲料機那裡遇到了買水的黑子。


  這傢伙看起來倒沒有什麼垂頭喪氣的樣子,頂著一個天然呆的眼神跟我打招呼。


  「早上好,齊木同學。」


  我沒忍住詢問了他比賽之後赤司的態度。


  黑子邊朝教學樓走著邊和我說:「赤司說這周暫時不用去籃球社訓練了,其他人大概也被比賽結果打擊到了,整個隊伍都有點萎靡。」


  【你看起來好像還不錯。】


  黑子側過頭看了我一眼,語氣波瀾不驚:「我只是看起來沒什麼表情而已,其實我也是很不喜歡失敗的,畢竟上了球場,誰不想和隊友一起拿到勝利呢?」


  這我倒是能夠理解,就好像我,雖然看起來是個面癱,其實也是有暗戀對象的。


  「對了,齊木同學,這幾天能拜託你好好陪陪赤司嗎?全國大賽沒有拿到冠軍,他應該是最難受的那一個了。」


  道理我都懂,但為什麼要我來陪,而且就算我願意,赤司也不一定樂意我去煩他。


  你是沒看到他頭也不回從操場走掉的樣子。


  「比起一起失敗的隊友的安慰,我覺得赤司應該更能接受齊木同學的鼓勵,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比賽之後赤司的眼神?」


  【看到了。】


  黑子在樓道轉彎的地方停下腳步,「我上次見到赤司這樣的眼神還是在帝光中學拿到二連冠之後,那之後的一段時間他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但好在後來我所熟悉的隊長又回來了。齊木同學,你還記得答應過我的事情嗎?」


  黑子看向我的眼神很認真。


  我點了點頭。


  雖然不知道黑子為什麼這麼相信我,但我答應過別人的事就一定會去儘力做到的。


  更何況這是與赤司有關的事。


  黑子的教室在五樓,跟我道別之後他轉身繼續朝樓梯走。


  我跟著上學的人流走向教室。


  沒有超能力者治不好的精分,我這樣告訴自己。


  課間的時候沒有等到赤司的咖啡果凍,我有些無奈地在操場邊獨自吃完了午餐便當。


  放學之後我躲開班上那幾個試圖堵我去做點奇奇怪怪事情的危險人物,頗有點精神不振地回了家。


  推開門的時候,我一眼就看見了客廳桌子上擺得滿滿的咖啡果凍。


  媽媽在廚房朝我喊道:「吶,小楠,這個是下午赤司同學叫人送過來的,看來小楠和同學的關係真的很不錯呢。」


  我掃了一眼桌子上的咖啡果凍,不多不少,正好五十個。


  是我陪赤司去參加宴會剩下的報酬。


  說好的每個課間送過來一個呢?


  這樣一次性付清弄得好像要再不往來一樣。


  我無視了滿桌的咖啡果凍,非常不爽地上了樓。


  我努力回憶著自己到底是哪裡得罪了赤司,讓他突然就將要遠離我的意思表達得這麼明顯。


  誠凜的勝利又不是我用超能力促成的,難道就因為我在操場上摸了下他的頭髮抱了他一下嗎?


  胡亂猜測是沒有意義的,我想要當面問清楚。


  赤司不在家,我在公寓附近的小籃球場找到了他。


  我走過去,在赤司運球的時候握住了他的手腕。


  籃球失去掌控,在地上蹦了兩下滾遠了。


  赤司冷漠而疏離地看了我一眼,「請放開。」


  他額頭掛著汗珠,說話間沿著臉頰的邊緣滑落下來。


  我鬆開赤司的手。


  【我能和你談談嗎?】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現在的我,沒有時間和精力去做多餘的事。」


  他說完這些就不再看我,轉身走向球場邊緣撿球。


  我愣了愣。


  原來赤司都知道啊。


  我在球場外面的水泥台階上坐了下來。


  赤司沒有管我,依舊在一個人練球。


  天黑之後,這裡只有兩盞不太明亮的路燈。


  我漫無目的地看著赤司控球,運球,上籃,動作流暢,姿勢完美。


  所以這都算什麼事啊。


  我決心滿滿的追人之路在話還沒說出口的情況下就夭折了。


  昏暗的光線烘託了悲劇的氛圍,我在夜晚流竄的風裡懷疑人生。


  追到赤司征十郎的成就感我沒有領會到,反倒是在此刻領會到了另一種我不曾有過的情緒。


  惆悵。


  太惆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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