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八十一章
此為防盜章 「我只是好奇, 才問姐姐的。」阮如曼勉強的笑了笑,話里卻在暗諷趙天多管閑事。
「我的意思,就是我姐的意思, 你還想怎麼著,」趙天冷哼道,「簪子的事你我心知肚明, 你做的那些事能瞞得過別人, 可瞞不過我和我姐,所以別在這兒跟我姐裝什麼姐妹情深。」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阮如曼裝傻充愣, 「姐姐,趙天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敢說我受刺激,你……」趙天話還沒說話就被阮黎阻止了。
阮黎看著似乎變向油鹽不進的阮如曼,挑眉道:「聽說你這兩天去給姑祖母請安都被拒在門外,心裡很忐忑吧。」
一下子被戳中痛處, 阮如曼笑容僵了。
趙天朝阮黎豎了豎拇指。
「不知道姑祖母還會不會幫你物色一個好夫婿, 祝你好運。」阮黎說罷,示意趙天跟上。
「上一次,」阮如曼突然高聲說道, 「你跟衡王那天在公主府的亭子里, 你們之間果然有什麼吧, 否則衡王怎麼會把那麼重要的手鐲送給你。」
京城中只要不是已婚的貴婦, 就沒有不對衡王妃一位感興趣的, 只要是適齡的貴女, 都有想法。
阮黎停下腳步,回頭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送了他東西。」
這話聽在阮如曼耳里,就是兩人相互交換了定情信物,赤裸裸的炫耀。
「小姐,大小姐真的跟衡王交換了定情信物嗎?」小青等他們走了才好奇地問。
「不會的,衡王怎麼可能看得上阮黎,她的名聲那麼差。」阮如曼像自言自語,又像自我安慰。
小青倒覺得不是沒可能,大小姐名聲是差,可人長得是真美,她就沒見過比大小姐更好看的人,看到小姐氣得臉都青了,她沒敢把這話說出來。
阮黎讓趙天帶一盆花回去,送給他的祖父,剩下的也都分配好,阮丞相阮夫人每人都有一盆。
收到花的時候,兩人一點也不意外,因為阮黎經常出去逛街,每次回來都會買一大堆東西,裡面總有他們的一份,各種稀奇古怪的都有。
有時是糖人,有時是小泥人,小燈籠,有時還是糖葫蘆或點心,吃的最終都落入她肚子里。
「只給我們買嗎?」受父親影響,阮夫人也喜歡花,不過她只喜歡一種,就是牡丹,在她的院子里,幾乎種滿了牡丹,尋常的,珍稀的都有,比如價值千金的蓋世牡丹。
阮黎怎麼會不懂,「放心吧娘,我已經讓人送一盆過去了。」
只不過送的不是新品種,而是平時就能看到的花。
她特別不喜歡阮老太太,能送她一盆花已經是極限了,想要她花時間和精力在這上面是不可能的。
女兒是她生的,她眼珠子一轉,阮夫人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本就不強求她做到十全十美,禮節到了就行。
「娘,我明天要去趙家,你有沒有什麼話或東西需要我帶給外祖父的?」阮黎繞過桌子,抱住阮夫人的胳膊,笑嘻嘻地問道。
「天氣這麼冷,讓你外祖父多注意點身體,別生病了,」阮夫人拍拍她的手,「我這兒有一根千年人蔘,明天你也一併帶過去吧。」
「外祖父肯定不會收,或者又讓我帶一大堆東西回來。」阮黎太了解外祖父,他就是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塞到她們母女手裡的人。
「最重要的是心意。」阮夫人淡定且肯定地說道。
阮黎連連點頭。
回到院子,阮黎讓春花準備一張信紙,在上面寫下養空谷幽蘭的注意事項,還有謝謝賀蘅讓人送過來的話本,第二天就把這盆花連同這封信,讓人送到衡王府。
趙天在她出發前往趙家時趕過來,向她傳達了祖父很喜歡她送的這盆花的想法,然後大搖大擺跟她一起去趙家。
趙家和趙府不同。
趙府就是趙天一家住的地方,離阮府很近,趙天常往這邊跑也有這個原因。
趙家則是首富趙山河居住的地方,在阮府相反的方向,馬車穿過熱鬧的集市,最後停在趙家偌大的大門前,看門的下人一眼認出這是阮黎的馬車,立刻招呼其他人一擁而上,把她帶來的東西搬下來,再搬進去。
「小姐,您怎麼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老爺之前還說一得空就要去阮府找您,知道您來了,他一定會很高興。」聽說他們來了的趙管家迎面走出來。
「外祖父在書房嗎,我去找他。」阮黎撩起裙擺就要去書房找人。
趙管家急忙叫住她,「可真不湊巧,老爺現在在會客。」
「是我沒事先通知外祖父,那我們等他會完客,趙叔你忙自己的事吧,不用管我們,」阮黎招呼勞動力趙天,「我們先去外祖父的花圃。」
姐弟倆來過花圃無數次,就跟自家後院一樣,連什麼花要移植到哪片花圃都知道。
趙山河的花圃平時是不讓下人碰的,都是自己澆水除草,不過阮黎除外。
她把花移植到花圃里,開始指使著趙天澆水除草。
「姐,我就納悶了,為什麼我每次都得跟你過來,你還就會指使我幹活,自己就坐在那兒動動嘴皮子。」也怪自己,明知道會被使喚,他每次還是屁顛屁顛的跟過來。
「天上可沒白掉的餡餅,我不讓你多干點活,你回去怎麼跟我舅他們解釋,你的零花錢是哪來的?」阮黎一邊吃著點心水果,一邊回道。
趙天無語,「你怎麼說都有理。」
阮黎往嘴裡塞塊點心,含糊道,「本來就是。」
趙天繼續幹活,可除草的時候,不小心把旁邊一株花的根須傷到了,嚇得他趕緊讓阮黎下來看看。
阮黎下來一看,發現斷掉的根須老長一截,對花會不會有影響,她也不知道,她養花都是假把式,「你真是的,除個草都像往腦子裡塞稻草。」
趙天剛要反駁,丫鬟那把清脆的聲音傳過來。
「這位公子,你不能往這邊走,這是我們老爺的花園。」
阮黎和趙天同時扭頭,看到一個被丫鬟攔下的年輕人,二十弱冠,身上有股儒雅的書生氣。
年輕人也正好看過來,不禁呆立在原地。
那時阮宣早已愛上趙秋靈,此生非趙秋靈不娶,自是拒絕。
而張氏見到阮宣的第一眼,便深深的愛上了他,揚言非阮宣不嫁,知道他和趙秋靈的感情,又耍手段挑撥他們之間的關係,反而惹阮宣厭惡不已,最後不得不退讓一步,只做他的妾室。
阮宣不答應,阮家的男人從不三妻四妾,他又是真心愛趙秋靈,不想做出讓她傷心的事。
因為這些事,阮宣與阮老太太鬧得很僵,差點斷絕關係的時候,阮老太太突然妥協了。
當時的阮宣剛入朝為官不到一年,不像現在,精明得像只老狐狸,年輕時候的阮宣還以為阮老太太真的不再逼他,高興之餘便放鬆了警惕,豈知便著了道。
張氏很幸運,只一夜就懷上了阮宣的孩子。
哪怕是被下了葯,作為一個男人,阮宣也必須負起這個責任。
據說阮宣後來找阮老太太談了一次,出來后便一改常態,答應納張氏為側室,但是只能從後門進,且不會辦喜事。
張氏起初不開心,還想拿孩子說事,可見阮宣態度堅決,又覺得只要嫁給他,日後有的是機會,便答應嫁了。
她答應,張家又不同意了,認為張氏都懷上他的孩子了,怎麼也應該明媒正娶,如此名不正,言不順,甚至走後門,日後只會叫人看不起。
張家與張氏怎麼爭執的,沒人知道,反正最後張家也拗不過張氏,張氏便如願以償的嫁進阮府。
阮黎本不該知道這些事,不過誰會避諱一個嬰兒,當時又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嘴巴再嚴的丫鬟下人,私底下也會議論,七拼八湊的,她就知道了當年爹娶張氏的真相。
唯一不清楚的是,當年爹和阮老太太到底談了什麼,只知道後來阮老太太就不再插手阮府的事。
其實他們不說,她也大概能猜到一些。
張氏能懷上阮如曼,成功嫁入阮府,這一切都歸功於阮老太太,也只有她,爹才會沒有防備,大概爹當時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姑母竟然會做出那種事。
阮老太太的行為觸犯到爹的底限,於是爹以納張氏為妾,換阮老太太不再插手阮府的事。
張氏沒有在張家待太久,阮老太太是她去山莊后的第二天過來的。
來時三輛馬車,後面兩輛馬車裝的全是東西,一輛是自己用的行李,這一看就是想在阮府住上十天半月的,另一輛馬車卻是送給阮如曼的布匹和飾品。
得知此事,阮如曼一臉驚喜,沒想到姑祖母來就來了,竟然還給她帶了這麼多東西。
五匹布都是今年最流行的布料和顏色,飾品雖然不是很貴重,但是對阮如曼來說卻是救命稻草。
之前為了收買何明幫她辦事,阮如曼當掉自己所有值錢的東西。
阮黎之前說的沒錯,那支翡翠玉簪子確實被她當了。
「謝謝姑祖母,您對我太好了。」阮如曼克制著自己去摸五匹布和首飾的心情,快步走到阮老太太面前,抱住她。
以往逢年過節,張氏都會帶阮如曼去見阮老太太,阮如曼嘴又甜,經常把阮老太太哄開心,在阮老太太心裡,阮如曼跟親孫女一樣,所以隔三差五就送她東西,跟阮黎娘家是比不了,但至少不會被其他貴女比下去。
「你是我的親外孫女,不對你好,對誰好啊。」阮老太太笑起來滿臉褶子,像一朵風乾的菊花。
同樣是親外孫女的阮黎,從進門開始,卻連看她一眼都沒有,與阮如曼當著阮夫人和阮黎的面上演一出祖孫情深的畫面。
兩人你來我往的說了好一會,阮老太太這才彷彿記起阮黎也在,看向阮黎,「哎喲,我真是老了,怎麼把阮黎忘了,都沒有給你準備點東西,你不會記恨我這把老骨頭吧,不過這也是你的錯,逢年過節都不來看望我,還是如曼貼心。」
阮黎微微一笑,「姑祖母說的是什麼話,您是長輩,我怎麼會因為這種小事就記恨您,再說了,這些廉價的布匹和首飾,我也看不上眼。」說罷嫌棄的掃了那堆東西一眼。
阮如曼的臉扭曲了一下,怕被人看到,立刻低下頭。
這個動作哪逃得過阮黎的火眼金睛,面上笑意更甚。
「你這孩子說的是什麼話!」在張家向來強勢的阮老太太哪受得了阮黎這語氣,當場發飆,說罷又把矛頭對準阮夫人,「趙秋靈,這就是你教的好女兒,她平時就是用這種態度跟長輩說話嗎?虧你當年還是京城第一才女,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姑母多慮了,黎兒平時從不跟長輩這般說話,大概是因為您剛剛說了她不愛聽的話,」阮夫人很淡定,「這孩子就是被她爹寵壞了,我的話都不聽,只聽她爹的。」
言下之意,阮老太太說阮黎沒家教,就是說阮宣不好。
阮黎嗤笑道,「年紀大了,果然是老糊塗了,我娘是才女,跟這件事有什麼因果關係。」
「你!」阮老太太被母女倆輪流氣,一口氣差點順不上來。
張氏和阮如曼趕緊扶著她。
「姐姐,大伯母難得來一趟,您放任阮黎氣她,就不怕老爺回來知道這件事,姑母可不僅是他的親人,還是他的恩人。」張氏不滿地對阮夫人說道,又拿舊事重提,膈應她。
「是嗎,等阮宣回來,我可得好好的問問他。」阮夫人不咸不淡。
「算了,心慈。」阮老太太忽然說道,沖張氏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不知實情的旁人一看,還以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大伯母,他們這是對長輩不敬,怎麼能就這麼算了。」張氏不想放過這個找趙秋靈母女麻煩的機會。
「我說算了。」阮老太太聲音忽然變大。
張氏心裡一個咯噔,不知道老太太為何突然發脾氣,亦想不通自己哪句話說錯了。
張氏不知當年一些事,阮夫人卻知道得一清二楚。
恩人這兩個字,對他們夫妻倆就是一個禁忌,十幾年來,兩人誰都不曾再提過。
正當大廳的氣氛僵硬得流不動之時,阿德突然興奮的跑進來。
「夫人,小姐,趙家來人了。」
阮黎鬢角的髮絲被吹到臉上,痒痒的,她一個順手抓起就扔到後面,動作毫無淑女風範可言,直接問道:「王爺是迷路了嗎?賞花會在那邊,已經開始了,現在去也不遲。」
因為趙天說過衡王會來參加賞花會,阮黎對他出現在這裡一點也不意外,聽說這位衡王也是喜好風雅之人,想來和大家一樣,便自作主張的以為對方迷路了,未去院子那邊與大家一起吟詩作對。
阮黎哪裡知道,賀蘅來公主府並未驚動任何人,院子里的貴女和王公貴族沒一個人知道他在這裡,否則院子里早就傳來陣陣尖叫聲。
「不,我是來找阮小姐的。」賀蘅的目光落在她頭頂的翡翠簪子上,有些意外。
他已經十分確定,這支翡翠簪子就是他一直在找的那一支。
「找我?」阮黎立刻將記憶抓出來回想一遍,確定自己跟這位衡王從未有過節,那就不是為了尋仇來的,可他們也從未有過交集啊,對方為何要找她。
她的疑問都寫在臉上。
賀蘅輕聲一笑,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不如我們坐下,慢慢聊。」
阮黎矜持的點了點頭,等賀蘅坐下,才追問,「不知王爺找我,所為何事?」
「實不相瞞,我是為阮小姐頭上的翡翠簪子來的,這些年我一直在找它,直到前幾天方知落入阮小姐手裡。」賀蘅沒有拐彎抹角,他相信阮黎也不喜歡,便直接道明來意。
阮黎表情頓時一言難盡,阮如曼和章婉心想要這支簪子也就罷了,沒想到堂堂衡王,竟然也對這支女人用的翡翠簪子情有獨鍾,莫不是有什麼怪癖不成。
「這支翡翠簪子是我一個親人的,只是多年前遺失了。」賀蘅彷彿有讀心術一樣,笑著解釋道。
好吧,是她想錯了。
阮黎為自己給衡王亂戴帽子感到羞愧,很乾脆的拔下頭上的簪子,遞給賀蘅,「既然是王爺至親之人的東西,那便物歸原主吧。」
賀蘅沒有第一時間接過,看著阮黎的眼眸多了一層其他情緒,他還沒有提出來,對方便知道他要說什麼,沒想到其粗枝大葉的性格中,還有這般細膩的心思。
「阮小姐將它戴出來,想必心裡很喜歡這支簪子,為何願意割捨予我?」賀蘅盯著她,似想知道她的真正想法。
「我是挺喜歡這支簪子的,但是它對我來說只是首飾里眾多簪子里的一支,沒有它,我可以用其他簪子,照樣能襯托出我的美……」阮黎話還沒說完,春花就偷偷戳了下她的手臂,立刻意識到自己說得過於忘形了。
賀蘅注意到主僕倆之間的小動作,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阮黎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可是這支簪子對王爺不一樣,它是王爺至親之人的東西,有著無可替代的地位,或許還是唯一的,既然如此,我為何不把它讓出來,成全王爺一片思念之情。」
「這支簪子確實對我很重要,如此,賀蘅多謝阮小姐相讓。」賀蘅笑了笑,果然和傳言的不一樣,他又想起朝陽時常在他耳邊說阮府的大小姐是個很有意思的妙人。
「王爺言重了,美好的東西,若是回到它主人的身邊才有意義,我是很願意成全。」阮黎落落大方道,「親情本就不是可以用銀子衡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