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此為防盜章 言衡在公司開完了會, 處理完幾件事之後,已經到了下午五點。他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坐上車回家。
深秋的時節,天氣已經漸漸轉涼。大概二十分鐘之後, 言衡回到了自己的家裡。
他剛一進門,就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的手裡還抱著一罐爆米花, 邊吃邊看電視。
言衡靜了靜心,坐到了宴清歌的面前, 伸手拿起了一粒爆米花:「姐姐在看什麼電影?」
「我隨便選的一部。」她邊說邊將遙控器給按了個暫停, 「阿衡, 我……」
言衡將外套脫到了一邊, 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換了一件淺藍色的針織毛衣, 這才走了出來:「嗯?姐姐要說什麼?」
宴清歌皺了皺眉,想了一會兒,又嘆口氣:「沒什麼。」
言衡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瞭然的神色, 她想說什麼, 自己怎麼可能不知道。是說席崇楨和自己分手的事吧?可是啊, 言衡想, 他是不想聽到這個人的名字的, 因為與席崇楨有關的那些事,每時每刻都在提醒自己, 自己被宴清歌排除在外了。
「好吧!」言衡無奈道, 他用手挽起了自己的袖子, 換了個話題,「姐姐晚飯想吃點什麼?」
宴清歌將身子完全的靠在了沙發上,搖了搖頭:「不想吃晚飯。」
言衡聽了,走進了廚房,不一會兒,裡面傳來了放水的聲音,還有菜刀躲在砧板上的聲音。
宴清歌看著廚房裡的人,那人在廚房忙前忙后,從她的角度,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她想,言衡最初對自己是只有親情的,以前的那些所謂的佔有慾不過是像小孩子被搶了自己的棉花糖后所生出來的本能。可是她一步步的刻意的誘導,讓他的感情從量變變成了質變。就像是堆積在地上的沙堆,一點點的、一點點的向上面增加沙子,沙堆的頂部變得日漸尖銳,終有一天,再加那麼小小的一捧,沙堆便轟然倒塌。
宴清歌坐在沙發上,腳尖微微的翹起,她嘴角帶著微笑,心情愉悅的看起了電影。肯定要先休息休息啊,畢竟,晚上還有一場戲要演呀!
*
言衡在廚房裡忙活了一個小時后,食物的香氣已經瀰漫了整個室內。
宴清歌聞到了一股甜膩又帶著清香的味道,緊接著,她就看到了言衡將一盅甜品放在了桌子上。
「姐姐,過來吃飯了。」言衡將菜全部放上了桌,就瞧見了自己姐姐用鼻子輕輕的嗅了嗅味道,然後立馬的走到了餐桌旁邊。
「這是什麼?」宴清歌指著一盅甜品問道。
言衡用勺子盛了一碗甜品,放到了她的面前,解釋道:「燕窩蓮子羹。」他又給自己盛了一碗,「你不是喜歡吃蓮子么?但是你總是嫌棄蓮子燉在銀耳里味道又香甜又苦。這次我講蓮子提前用糖水煮了一下,去掉了干蓮子自帶的苦味,然後燉在了燕窩裡,給你做甜品。」
他一說完,就看到宴清歌驚訝的看著自己。
言衡失笑:「這是怎麼了?」
「阿衡什麼時候這麼會做菜了?」
「前幾天無事的時候琢磨了一下。」言衡看著宴清歌一直盯著自己看,他不自然的移開了自己的視線,「姐姐心情不好的話,吃點甜的吧。」
桌上其餘的菜都冒著熱氣,可是卻無人動一筷子。兩人坐在桌子旁邊,喝著甜品。言衡偷偷的看了正在喝甜品的宴清歌一眼,突然間覺得自己很幸福,就好像整個人掉進了用蜜織成的泡沫球裡面。他甚至都捨不得動一下,唯恐害怕戳破了這個虛幻的氣泡。
可是緊接著,他就看見了宴清歌拿著勺子的手頓住了,隨之而來的是細細的抽泣的聲音。
終究,虛幻的東西還是化為一片虛無。
言衡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心裡的感受,他的心在這一刻突然間就被提了起來,懸在半空中,隨著對面那人漂浮不定。
「阿衡……」宴清歌抬起了頭,眼睛紅紅的看著對面的言衡,「我和席崇楨分手了……」
言衡點了點頭,抽了兩張紙,坐到了宴清歌的旁邊,將紙遞給了她:「他不值得的,不值得你這麼喜歡他。」
一直以來,在他心裡都是很軟綿好說話的人,這一次卻異常的執著。
「可是,我偏偏喜歡他啊!」
言衡只覺得心臟堵了一大塊,以前不是沒有過這種感受,他也早就習慣了一瞬間喘不上氣,只是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要他的命。他聽到了自己的聲音,那聲音好像不屬於自己,那聲音問宴清歌,那你究竟喜歡他哪裡呢?你究竟喜歡他哪裡呢?他也很想知道,很想學學。
「他對我很好,是除了你之外,最好的人了。阿衡,你知道的,所有人都不喜歡我。爸爸、阿姨還有姐姐,就連你,最開始……也是不喜歡我的。可是他不同,他見著我的第一眼,就把我當做一個人來對待,他沒有將我當成累贅,將我當成上不得檯面的人、他……他……」
言衡聽著宴清歌的話,突然間想到,如果自己一開始就喜歡姐姐,現在她喜歡的會不會是我呢?如果,自己繼續對她好下去,會不會有一天,她也喜歡上自己呢?
這個念頭一入了他的腦子,就開始生根發芽。
「我們看一場電影吧?」言衡將宴清歌從椅子上抱到了沙發,然後拿起了遙控器,「看你喜歡的喜劇電影。」
宴清歌坐在沙發上,情緒還沒有恢復,她靠在言衡的肩膀上,眼睛盯著屏幕,可是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阿衡,權勢很重要嗎?」她的聲音很淺,卻清晰的傳入了言衡的耳朵。
言衡聽到宴清歌的問題,愣了一下子,緩過神回答:「權勢是很重要。有了這個東西,就不會再有人看不起你……而你……」也可以守護自己在意的人。
「我知道了。」宴清歌沒聽到後面,她靠在言衡的肩膀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了眼睛,「阿衡真的長大了,以前你的肩膀總是擱得我下巴疼,現在很舒服呢……」
聽到宴清歌的話,他彎起了嘴角。
言衡希望自己的姐姐再傷心一點,最好對愛情這個東西絕望。他會對她很好很好,好到讓她離不開自己。
窗帘未拉,月光透過了玻璃窗灑在了室內。言衡在電影開場之前,將室內的燈光全部關閉。此時此刻,靜謐的屋內,言衡清楚的聽到自己旁邊人傳來的呼吸聲。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四年前的夜晚,那天晚上也是這樣,也是他們兩個人。可是第二天,他就完成了從男孩到男人的蛻變。
十幾分鐘后,自己肩膀上傳來了輕微的動作——宴清歌睜開了雙眼。
「阿衡……」宴清歌喊道。
「嗯?」
「阿衡阿衡……」聲音充滿了不安全感。
「我在。」
「阿衡,真好!你永遠在我身邊,無論我做了什麼事。」所以請繼續保持啊,不管之後有多麼絕望,記得這種深入骨髓的喜歡!
「那你就永遠不要離開我身邊。」言衡揣著一顆跳動的心回答,是試探,也是委婉的表露心跡。
可是讓他失望了,宴清歌根本沒有回答他的話。
言衡按捺住自己的失意,手指在撥弄著宴清歌落在自己的面前的長發,他問道:「姐姐……喜歡、喜歡我嗎?」
長年處事不驚的人在此時此刻又恢復了毛頭小子的模樣,問問題的時候,避不可免的有些結巴。
越是在意,越是珍重,越是容易出錯。
宴清歌靠著言衡的肩膀上,回答道:「喜歡的。」
「有多喜歡?」
「唔,」宴清歌想了一會兒,直起了身子,看了一眼外面,然後又對上了言衡,「最最最喜歡,嗯像是……像是摸不到月亮的喜歡。」
言衡笑了:「這是什麼比喻?」
「那像是四月雪落在我手指那樣的喜歡?」
言衡靠近了宴清歌,眼睛裡帶著笑意:「四月雪,是姐姐喜歡的那種植物嗎?姐姐說過要在以後的房子旁邊,種滿四月雪。一到盛開的季節,整個院子里都是白色的花,落下來,像是飄在四月的雪。」
宴清歌點點頭:「這個比喻好不好?」
「不好。」言衡將下巴擱在了宴清歌的肩膀上,像是一隻柔軟的大狼狗,就這麼靠在了他的身上。沙發上,兩人相對而坐。言衡的手輕輕的摸著宴清歌的耳朵,他就這麼貼在她的耳邊,他的呼吸都傳到了她的耳朵里,她聽見他說——
「不好,姐姐,這個比喻不好。」
宴清歌委屈的說道:「可是我想不出來了。」
言衡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他的嘴巴親在了她的耳朵上:「應該是刻入心臟的喜歡,姐姐,像是你耳朵上的痣——這麼的喜歡。我親了親痣,或者我用手摸摸,它從來都安安靜靜的,一直在你的身上,永遠都在我的視線里。」
言衡說完,他覺得自己已經將話挑明了。他愛她,可以悖離人倫道德。只要她答應,他可以將她永遠的放在自己的身邊。倘若有人因為兩人的關係而嘲笑她,那他會把自己還給她。
宴清歌看著言衡真摯的眼神:「阿衡,會永遠答應我任何的要求嗎?」
言衡的心跳在此刻加速,他的耳朵也漸漸變紅:「當然。」
答應我吧,答應我……他在心裡祈求。
只見宴清歌垂下了眼帘,沉默了一會兒,抬頭看著言衡,她說:「阿衡可以幫我,讓我嫁給崇楨嗎?我知道阿衡一直都很有能力,所以這次……這次幫幫我好不好?」
言衡的空蕩蕩,總是讓她覺得少了一些什麼,窗台上一眼過去滿是死氣。
走在醫院的走廊上,宴清歌遠遠的就瞧見了宴初葉和車靜兩人,兩人身高差不多,她們一起朝著醫院大門方向走去,動作優雅又矜貴,看起來只是來醫院看一個陌生的朋友。
宴清歌看著她們的背影——宴初葉站在車靜的旁邊,手裡乖巧的幫車靜拿著包,儼然一對母女的模樣。
她諷刺的笑了一聲,像是看了一場戲。
隨後打了個電話給王媽:「王媽,嗯,我想在這裡陪著阿衡,你能幫我把東西收拾了送過來嗎?」
在外邊給車靜和宴初葉帶路的王媽接到了宴清歌的電話,立馬轉頭就告訴了車靜。
車靜愣了一下,她大概是沒想到宴清歌會和言衡相處得這麼好。對於她而言,這個兒子太過冷漠,渾身就像是長滿刺的仙人掌,她每每想接近就被這個兒子的言語刺激得心生惱怒。
「那她要照顧就讓她照顧好了。」
宴初葉適時出聲道:「可是小衡的身體恐怕一時半會兒好不了,清歌……」她看了一眼車靜的臉色,又補充道,「不過這也是因為清歌的原因,才讓小衡受了這個苦。」
這話不說倒好,一說車靜臉色更加難看,一言不發的走進了車內。
宴清歌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停在醫院外的車早就已經離開了。
她也不急,小步的走在街上,走一會兒便氣喘吁吁,又停下來休息,半走半停,走了好大一會兒才到了一家花店。
「您好,歡迎光臨,請問有什麼可以為您服務的?」
宴清歌走到了一架花面前,看著各式各樣的不知名的花,爭奇鬥豔。
「有什麼代表健康話語的花么?」
服務員走到了宴清歌旁邊,伸手從架子上拿起了一束花:「六齣花代表健康,而且顏色比較淡雅,香味清淡……」
宴清歌微笑著拿起了服務員手中的花放在自己的鼻子間輕輕的聞了一下,隨後一抬頭就看見了架子最邊上的一朵鮮艷的橙色類似蘑菇的花。
「那是什麼花?」
宴清歌用手指了指。
服務員介紹道:「這個啊,是荷包花。不過,小姐,它不太適合探病……」
宴清歌接過荷包花,用手在那花瓣上摸了摸:「它的話語是什麼?」
「幸福,安康。據說,是由摔斷了腿的公主幻化而來。」
「摔斷了腿啊……」宴清歌低頭聞了聞荷包花,嘴裡呢喃的說道,再抬起眼的時候,眼睛里充滿了笑意,「我就要這束了。」
服務員本想提醒她,這花不適合探病。可是瞧見眼前的女孩兒,笑得這麼明媚的樣子,她突然間就噤住了聲。
宴清歌手裡捧著一束蘑菇似的花,回到了醫院,一推開門,就對上了言衡冷冰冰看著她的眼神。
她不知道言衡醒來了多久。
她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將花擺在了窗台上,花橙艷無比,與房間格格不入。
言衡的視線落在了窗台上的花上,宴清歌站在一邊,像是個等待大人斥責的孩子,戰戰兢兢。
言衡不出聲,她不敢動,貼牆站在,眼睛看著他。
「你很高興?」半晌言衡出聲諷刺道,「看到我腿瘸了成了個廢物,你很開心?」
宴清歌有些驚慌失措,想解釋,可是言衡沒給她這個機會。
「你在慶幸對吧?終於有人比你更可憐了……宴清歌!」
言衡躺在床上,嘴裡吐出的話如同淬了毒的刀子。
宴清歌低下頭,聲音細微,卻足以讓言衡聽到:「你不會是個廢物。」
有些人喜歡用尖銳的牙齒來掩飾自己正瀕臨崩潰的內心,他的言語鋒利又刻薄,代表這個人內心此時卻最脆弱。
她怎麼會放棄這個機會呢?
畢竟是她親手創造出來的。
宴清歌乖乖的拿了醫院的一個小凳子坐在一旁,整個人看起來十分乖巧,封閉的房間里頓時靜謐得可怕。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推門進來了。
是幾個護士,還有王媽。
王媽將宴清歌的東西給她拿了過來,隨意敷衍的交代了兩句,就離開了。
而護士則是檢查言衡的腿,還有身上其餘的擦傷,臨走時,還不忘告訴言衡:「你姐姐對你可真好!」
宴清歌看著言衡全程接受檢查的過程,一言不發。像是受傷的狼,讓他人為所欲為,而自己卻置身事外。
她想,這次真的是把親愛的弟弟那心裡僅存的驕傲捻碎了一地。
不過關係,她會用膠水把它一點點粘起來,讓它看起來就像是未摔碎的驕傲的水晶杯。
房間里又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宴清歌走到了言衡的面前,蹲在他的床邊問道:「阿衡餓了嗎?」
言衡不出聲。
宴清歌接著出聲:「我去給你買粥,醫院的粥很好吃,又黏又稠。」
言衡看著宴清歌貪吃的表情,嘴角笑了。
宴清歌有一會兒驚訝。
她從來沒見過言衡笑,哪怕是在以前。
言衡嘴角的笑意突然間就收起,冷漠的看著她,吐出了一個字:「滾。」
宴清歌有些露出受傷的眼神,走出了病房,靠在旁邊的牆壁上,眼睛里是一種躍躍一試的興奮。
這麼倔啊!
她越來越期待了。
越是倔的性格,以後越是偏執。一旦成型,那便是一把鋒利的刀劍。
她再次回來的時候,手裡拿著粥。宴清歌坐在小椅子上,拿起了勺子舀了粥,遞到了言衡的嘴邊。
直到她的手臂都僵硬了,言衡都沒有表態。
宴清歌想,她是不是該給言衡換一種食物。
她放下了手裡的粥,一放下,言衡就出聲了。
「五分鐘。」
宴清歌不明白言衡在說什麼:「什麼意思?」
言衡轉頭看著宴清歌:「所謂的你照顧人,原來只有五分鐘的耐心。」
宴清歌理解了:「可是……可是你不是……不吃嗎?」
言衡笑了:「連我心裡的真實想法都不能猜想到的人,你憑什麼照顧我?還是把我當做你養的一條狗?」
宴清歌並不能理解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邏輯關係,言衡似乎有些開始發泄情緒了。
她坐在小椅子上,一臉茫然的看著言衡,吞吞吐吐的出聲:「可是……阿衡,我沒有養狗啊!他們不准我養的!」
迎著言衡的目光。她努力的闡述著這個事實,後面又像是在告狀,一臉認真的模樣,讓言衡感覺到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了。
言衡渾身一松,有些自暴自棄的說道:「你走吧!」
宴清歌從椅子上站起來,將王媽給自己收拾的東西拿出來,裡面放著幾本書,她就拿著書走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看著在床上的人:「說了照顧你就是照顧你,說了就要做到。」
言衡雙眼放空,看著白白的天花板,過了一會兒,看到了正在寫作業的宴清歌。
眼睛里閃過一絲不屑,明明學不會數學,為什麼還要一直用你那有限的智商去絞盡腦汁呢?
明明身體不好,為什麼卻總喜歡多管閑事呢?
——你以為你是誰!
宴清歌寫作業寫到一半,看到桌子上的粥絲毫沒動,她打了個呵欠,就這樣靠在了桌子上,睡了過去。
她醒過來的時候,是傍晚。
雙腳維持一個動作太長時間沒動,已經麻了。
稍微一動又麻又癢的感覺從腳底傳來,她一動不敢動。
可是當她的眼神掃到了桌子上的空碗,突然間一個激動就走到了言衡的床邊,邊走邊驚訝的輕聲喊他。
言衡一睜眼就看見了面前的人一臉痛苦又高興的樣子。
她站在自己的面前不動,嘴裡委屈的抱怨:「阿衡,我腳麻了!」
言衡看到她這個模樣,突然間就覺得心情稍微好了一點:「蠢死了!」
他剛說完,就覺得自己不該吃那碗粥。
因為他很想上廁所,特別想!
宴清歌正在吃著話梅,突然間感覺有人在看自己,她一抬眼就對上了言衡的目光,左手拿著話梅,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言衡,裡面還帶著一點茫然,似乎不明白為什麼言衡要這麼看著自己,卻在還未察覺之際,就露出了微笑,她的笑很有感染力,連帶著言衡本來陰鬱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最起碼,還是有一個人在乎我的。言衡想。
言衡認真的聽著助教的話:「我會好好練習的。」
助教拍了拍言衡的肩膀:「好了,今天的練習到此為止,晚上好好吃一頓,補充體力。」
宴清歌聽到了助教的話,知道今天的訓練結束了。她乖乖的將還沒有吃完的話梅放進了自己腰間的小包,然後又將垃圾桶放到了旁邊,用紙巾擦完了手之後才走過來扶起言衡。
言衡看著她的一系列動作,她擦手的時候,把每根手指都擦到了位 ,就是因為要來扶自己,擔心自己會覺得臟?
突然間,他的心就像是被什麼衝擊了一般,那是一種久違的感覺,他的姐姐,好像一直在給「感動」啊!怎麼能,怎麼能對自己這麼好呢?
宴清歌俯身拿起地上的拐杖之時,嘴角勾了起來。
吶,人都是健忘的動物。一時的恩惠,總有一天會被遺忘,只有不斷的用另類的方法提醒著他們自己曾經給予的恩惠,他們才會永遠記得自己的好,才能將對自己好這種行為固化成自己的本能啊!
她將拐杖拿了起來,另外一隻手扶起言衡,卻不料,言衡伸出了手。
「阿衡?」
言衡看著宴清歌不解的眼神,嘴角翹了起來:「拐杖既然是姐姐送給我的,那自然是我來拿啊!」
宴清歌恍然大悟,立馬將拐杖放到了言衡的手上,叮囑道:「那阿衡要好好愛護這根拐杖,我……」花了兩年的壓歲錢呢!
後面的話她說得又快聲音又小,過耳不留,可是言衡還是捕捉到了。
「花了幾年的壓歲錢,嗯?」
宴清歌眨了眨眼睛,伸出兩根手指:「兩年,不過很值得!」
「唔,沒關係啊姐姐,我以後會給你二十年,不,二十年太短了,還是一輩子的零花錢吧,好不好?」
「真的,你不騙我?」
言衡看著宴清歌有些懷疑的模樣,裝作思考了半晌,才回道:「我剛才想了一會兒,覺得還是算了吧!」
他說完就借著宴清歌的力一步步的往著前面走,可是餘光又注意著宴清歌的表情,看到自己姐姐突然間有些失望的模樣,他心裡微不可察的嘆了一口氣,怎麼分不清真話假話呢?
算了,總歸是自己的蠢姐姐,他會好好照顧的!
宴清歌扶著言衡回到了房間,又幫他洗了個澡。若是說一個月前,宴清歌還會覺得有些「害羞」,那麼現在她已經覺得無所謂了,而言衡,更是經過了這一個月的洗禮以及嘗試過自己姐姐清奇的腦迴路,他心裡唯一的那一點羞澀已經全部拋諸腦後了!
他全新全意的接納了她,作為一個親人。
醫院送來的晚飯十分豐盛,有紅燒排骨,豐富的鈣質可以維護骨骼健康,還有雞湯這些補充營養的食物。宴清歌滿足的喝了一口雞湯,然後又盛了一碗飯。
言衡有些驚訝,可能是因為身體不好,平時晚飯姐姐只喝一碗湯,多餘的她根本吃不下。
他夾了一塊排骨放到了宴清歌的碗里,裝作隨意的問道:「姐姐今天很餓?」
宴清歌吃了一口排骨,排骨做得不能算是油膩,但是對於一個常年吃飯輕油淡鹽的人而言,油多少還是有點厚,她有些不適的點了點頭:「今天回家,再來醫院的時候,沒有車,我走過來的。」
言衡聽了,心裡不是滋味。姐姐回家是為了拿錢,而拿錢又是為了給自己做拐杖……他夾了一塊排骨,然後用筷子將排骨的骨頭全部剃掉,再用筷子壓在剩餘的肉上,稍稍用力,浸入排骨里的油汁就析了出來。隨後,在宴清歌驚訝的目光下,他將肉放進了對面的碗中。
宴清歌感動的看著言衡,一雙眼睛亮晶晶的,言衡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亮晶晶的東西裡面倒映的全部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