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金發
“好的，林先生，我明白了。”家衛似乎也想通了什麽，“這件事情，一開始就是我對不住你。所以你的做法，我不反對。”
“謝謝你的理解，家衛導演，”林飛說道。“中途換導演，對無論是前任還是繼任者，還有劇組的演職人員，確實都是很糾結的事情，若是交流溝通上出了問題，恐怕會影響大家的關係，家衛導演這麽大度，多謝了。”
家衛：“你放心，我不會幹涉你的。雖然製片人幹涉我在先，但是背地裏下絆子這種事情，我家衛不屑於去做。”
兩人又客套幾句後就結束了通話。
“明天就是大家表態的時間了，雖然結果未知，但我還是想先跟湯維小姐談一談。”
畢竟這件事情的起因就是她，否則林飛也沒有機會出場救火。
在林飛的要求下，他見到了這次風波的主角：湯維。
湯維的美，不是那種肆意綻放的美豔，而是一種意味內斂的韻味。
她的五官並不出眾，但舉手投足間有著一股溫婉、知性、優雅的淡然氣質，也許正是這種“國文老師”的神韻，讓李桉最終選擇了她，也改變了她的人生。
從英國歸來的她，似乎並沒有被之前的風波所影響，穿著時髦的黑色機車夾克，和修身的牛仔褲，整個人顯得大方開朗。
“林導，很感謝你這次仗義相助…”湯維說道。
“不客氣，我一個新人，有這個機會可以與這麽多優秀的演員合作，自己也沒什麽可以失去的，自然是盡力而為。”林飛說道。“我原本擔心湯小姐因為之前的風波，會一蹶不振，現在看到你這麽精神，就放心了。”
“林導的劇本我也看了，非常精彩。我本以為自己的角色隻是個路人，但是現在看來，還有很多可以挖掘的潛力…”
湯維要飾演的是《完美陌生人》中的金發女，相比起其他角色的虛偽和欺騙，她是謊言的單純受害者。這是一個相對簡單的女性角色，甚至有點傻白甜的味道。但這個角色也有自己的高光時刻。若是能夠拍出來，會大大提升觀眾對她的好感。
林飛與湯維探討了一會兒劇本，發覺她不愧是導演係的同行，很多地方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就更加放心了。
不過最後他還是給湯維提了一個建議，“這是一部現代戲，你的美比較偏向古典，雖然打扮很時尚，但是好像還是缺少了點什麽。最好去染個金發。”
“為什麽？”湯唯一愣，隨即有些感動，她雖然看似開朗，但《色·戒》中“王佳芝”的形象宛如附體的陰魂，久久不散。
許多人想要的她，是“王佳芝”，而不是湯維。但眼前這位年紀輕輕的導演，眼神堅定，無所畏懼，對她的目光單純而潔淨，關心的隻有自己的電影而已。
“因為我喜歡。”林飛隻能這麽解釋，隻是心裏嘀咕著說：原著就是金發呀。
第二天下午，林飛就來到了片場。
湯維已經早早等在那裏。她正低頭仔細閱讀林飛的劇本，一頭時尚的金發，在燈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澤，整個人洋溢著自信的活力。
見到林飛過來，她趕緊起身致意。
“你好啊，林導。”
“果然很漂亮嘛！”林飛點點頭，換了個發色。整個人氣質都不一樣了。
她的妝容精致，口紅的顏色鮮豔欲滴，從她的笑容中，再也看不到那個“王佳芝”的影子。
湯維問道：“林導，你覺得，他們會來嗎？”
林飛說：“不知道啊，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能強求的。但我對劇本很有信心。”
“林導真是自信。”湯維輕掩著櫻桃小嘴，眼睛笑成一條線。銀鈴般的笑聲中，做著準備工作的阿文不由翻了個白眼。
夕陽西下，很快就接近了約定的時間。
六人中，最先出現在片場的竟然是張雪友。
林飛見到他，大喜過望，趕緊上前。
“林導，劇本我看了，很棒，”張雪友很熱情地走上前打招呼，毫無天皇巨星的架子，“我還沒有演過這種渣男呀。感覺會是很有趣的體驗。”
張雪友緊接著與湯維握手，“湯維小姐你好，我們還真是有緣。沒想到《月滿軒尼詩》也是你主演。”
湯維輕笑著說：“這部戲中我們的角色也是新婚夫妻，我是晚輩，還希望張先生多多關照。”
兩人聊了一會兒劇本後漸漸熟絡起來。
“張大哥，對於我們的角色，我這裏還有一些理解。”她拿出一張紙條遞給張雪友，詳細的介紹起來。
張雪友有些訝異湯維的認真態度，拿起紙條仔細看了起來。
不一會兒，張蔓玉風姿綽約地走了進來。
她先是與張雪友熱情地擁抱後，來到了林飛身前。
林飛：“張女士願意來，真是我的榮幸。”
“這是難得一見的好劇本，”張蔓玉：“我很久沒有拍戲了。還請林導多多包涵。”
不愧是女神，一笑一顰都是風情。但即使是近在咫尺，也有一種疏離的距離感。
隨後，梁嘉輝也臭著臉來了。
林飛迎上前去，“梁嘉輝先生，謝謝你！”
梁嘉輝擺擺手，說：“林飛先生，我與你不熟，不用這麽熱情。我是看在劇本的份上才來的。”
林飛尷尬地把手收了回來：“嘉輝先生的角色很有深度，不但是一個妻子的丈夫，還是一個女兒的父親。我相信這個角色，嘉輝先生一定會好好演繹。”
因為林飛記得在前世，有主持人問起關於女兒早戀的問題時，梁嘉輝卻道：我從來不管，我女兒十四歲就開始拍拖了。主持人追問道：如果將來你女兒找的男朋友為人不怎麽樣怎麽辦？梁嘉輝的回答是：我當年的為人也不怎麽樣。
梁嘉輝是香港影壇有名的好男人，對妻子不離不棄，還是個寵女狂魔。而林飛劇本中的男整形醫師這個角色，也是個為了家庭願意犧牲自己的好男人。林飛堅信，這個角色一定會讓顧家的梁嘉輝引起共鳴。
果然，聽到女兒這兩個字，梁嘉輝臉色微變，點點頭不再說話，坐到一邊。
接下來，張國容也來到了片場。
林飛：“張國容先生，我真的很榮幸…”
張國容：“我跟你很熟嗎？”
林飛：“那我的劇本…你看完有這麽要說的？”
張國容：“我可以說髒話嗎？”
林飛：“…不可以。”
張國容：“那我沒什麽好說的。”
林飛：“難道不是因為我的劇本好，你才來的嗎？”
張國容：“不是，是因為朋友勸我，萬一大家都來了，我沒來會被人戳脊梁骨，而且家衛導演也沒有意見。要不然我為什麽要來呀？劇本好有什麽了不起…拍戲還不是公司說了算，從前香港的演員連雜技都要拍。”
雖然張國容傲嬌又很毒舌，但是隨著他的到來，林飛此時心裏總算有了底，六位巨星已經來了四人。剩下兩人還是梁超偉夫婦。為了應援湯維，他們一定也會來的。
果然，幾分鍾後，梁超偉攜夫人劉嘉靈也終於來到了片場。
而此時，片場的時間正好是晚上八點。
《完美陌生人》是一部夜間的室內戲。為了更好收錄聲音和貼合情節，林飛選擇在晚上拍。
“按照劇組的合約，留給大家拍戲的時間最多隻有兩個晚上。這是一個多小時的話癆戲，時間非常緊迫，所以，正如我之前所說，台詞方麵，請大家自由發揮。”林飛宣布道。“拍攝組會盡量減少對大家的幹擾，隻會在需要時，通過電話來推動情節。”
這場戲，話題是劇情的核心。而推動話題依靠的是手機上收到的新消息和電話。隨著一個個短信和電話在眾目睽睽下曝光，各個角色平時光鮮亮麗的麵具也一層層地被逐一摘下。
因為時間有限，林飛無法控製每個鏡頭的台詞內容，隻能靠大家對角色的理解，按照情節自由發揮。
同時，一百萬港幣的預算，大多數都用到了布置場景方麵，攝製組在周圍的家具裏安裝了很多隱蔽的攝像頭，還包括帶導軌的可移動式鏡頭。就是為了在不幹擾演員的同時，最大程度地記錄下片場的每一個演員的表情動作，用於後期剪輯。
“先來拍外景。”林飛說道。
所謂的外景就是開頭，一群人各自赴宴路途中的鏡頭，以及最後結尾時大家離開的鏡頭。雖然其中包含了大量的細節及隱藏信息，但是與正片相比，時間很短，情節相對簡單，很快就拍攝完畢了。
接下來是重頭戲了，室內的對話部分。
為了讓演員們自我發揮，林飛隻能按照劇情順序來拍。對話的劇情，大部分都是人物麵部的正反打鏡頭，林飛按照原著導演的方法，一直讓攝像機處在緩慢平移的過程之中，很少有絕對靜止的定鏡。這可以讓觀眾的視覺潛意識裏構成了流動性，提升了觀眾的觀影體驗。
但這個時候，拍攝遇到了各種難題。
《完美陌生人》的對話場景很多，需要演員們配合非常默契。因為觀眾同一時間隻能聽到一個人說話，所以說話的內容和順序非常講究。
但是這七個聚在一起的演員，自說自話，頓時讓整個片場都吵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