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一顆棄子
年依蘭不願相信這個猜測。
怎麼會是二表哥呢?
他們是一家人,二表哥只會救她,護她,怎麼會想要殺她?
年依蘭怎麼也想不通,掙扎著,可進入她胸腔的空氣越發稀薄,黑暗中一張臉憋得通紅,甚至連瞳孔都放大凸出,而身後捂著她口鼻的女子還在用力。
「震驚嗎?大小姐,你別怪二少爺,畢竟,讓你死,不是他一個人的決定。」紫靈清清冷冷的聲音,越發讓人覺得恐懼。
不是他一個人的決定?那除了二表哥,還有誰?
腦中一個人呼之欲出,可年依蘭不敢去相信,外祖母……她從來都是疼她的,甚至對她寄予厚望,怎麼會要她的命?
可她想逃避,有人卻不讓她逃避,身後,紫靈的聲音繼續幽幽傳來,「大小姐,除了大少爺,老爺,老夫人,還有二少爺,都知道今晚你的下場,呵,也只有你死了,才能為南宮家做些貢獻!」
貢獻?什麼貢獻?
不,亂了,一切都亂了!
年依蘭太多東西想不透,心裡浮出一絲絕望。
他們都想讓她死,她還有什麼活得機會?
可她不願死,更不願意這樣死!
但一切,從來都不是她能掌控。
年依蘭盯著漆黑空洞的夜,漸漸的,她放棄了掙扎,似乎已然沒了力氣。
死,和她只有一步之遙,或許,她也只有死了,才能有機會去問問南宮起,問問舅舅,問問疼她的外祖母,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娘知道這件事情嗎?
那絕望在心裡越來越大,超過了恐懼,徹底的將她席捲。
年依蘭緩緩閉上了眼,無望的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可突然,身後的女人身體一怔,下一瞬,似乎快要瀕臨死亡的年依蘭感覺到口中終於有一縷空氣流入,似久旱甘霖,年依蘭大口大口的吸取著夜裡冰冰涼涼的空氣,掙脫開了身後紫靈的手,胸口劇烈的起伏。
她沒死!
她又活過來了嗎?
年依蘭心裡又燃起了希望,可為何……紫靈分明要殺她!
年依蘭想探知這是為什麼,一轉身,卻已見到女子躺在地上,一把匕首從背後刺破了她的身體,尖厲的刀尖,穿過身體,從胸前冒了出來。
「啊……」年依蘭一聲驚呼,下意識的往後退了數步。
「大小姐想引來旁人嗎?」
黑暗中,男人的聲音響起,年依蘭腦中一個激靈,這個聲音她認識,可記憶中,那聲音說話的語調,不似這般冰冷。
年依蘭望著站在紫靈屍體旁的男人,那一襲白衣,在黑暗中依稀辨別的出來。
「驪……驪王殿下。」年依蘭口中喃喃,他救了她!
可……為什麼?
年依蘭想問,可男人只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徑自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屍體,年依蘭看著他的舉動,自己和這個驪王,素來沒有多少交集,他為何救自己?
「今晚的事情,你就當沒發生過。」趙焱的聲音突然響起,在這黑夜裡,清冷且清晰。
當沒發生過?可……看了一眼紫靈,想著剛才自己知道的一切,饒是此刻,她心裡也是說不出的複雜,好似被全世界拋棄,連外祖母和二表哥,也要殺了她嗎?
到底是為什麼?
這世上,她還能信誰?
年依蘭笑著,那笑容之間摻雜著哭意,透了幾分絕望,「依蘭謝驪王殿下救命之恩,依蘭是否可以知道,驪王殿下為何救依蘭?」
年依蘭的理智稍稍回籠,驪王在這深夜出現在宮裡,並不奇怪,可出現在棲梧宮,還在這百獸園裡,就奇怪了。
趙焱的身形微微一頓,卻沒有多說什麼。
剛才他幸虧是來了,不然,年依蘭一死,那南宮家和他們的約定,怕就會就此破裂了。
而剛才自己聽到的……
南宮起和南宮老夫人……要殺年依蘭嗎?
為什麼?
精明如趙焱,思索片刻,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可那猜測,卻不是他願意去相信的。
「你好好在這裡待著,明日一早,你離開帳子,尋一個地方躲著,我會讓你從這百獸園走出去。」趙焱開口,看也沒看年依蘭一眼,托著紫靈的屍體,身形一閃,騰身而起,片刻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年依蘭癱軟在地上,重新面對著滿目的黑暗與孤寂,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蜷縮著身體,雙手緊緊的保住自己的身體。
她沒想到,會是驪王救了她,更沒想到,他剛才對她做出的承諾。
明日……她當真會從這裡走出去?
可就算是走出去,舅舅,二表哥和外祖母知道她沒死,會怎樣?
年依蘭的腦中,許多問題纏繞,關於現在的情形,關於他們殺她的緣由,關於自己以後如何面對他們,一樁樁一件件,猶如一團亂麻攪在一起,理不清絲毫頭緒。
可唯一一點,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或許,連最近親的人,都不可信了。
「嗚……嗚嗚……」
許是這段時間經歷的一切太過壓抑,又許是剛才看清的事實太過殘酷,年依蘭嗚咽的哭出聲,壓低著聲音,渾身止不住顫抖。
明天……她竟有些害怕明天的到來。
就算她走出了百獸園,又該如何面對那些事實!?
百獸園裡,女人低低的嗚咽聲,讓整個夜色添了幾分詭異。
趙焱悄無聲息的出了百獸園,處理好紫靈的屍體,回了長樂殿的他,並沒有回自己房間,看常太後房中的燈亮著,趙焱腳步微微一頓,終究還是走了過去。
趙焱的敲門聲響起之時,常太后坐在榻上,雙目緊閉,手中撥著佛珠。
「進來。」
屋子裡傳來常太后的聲音。
趙焱推門而入,常太后聽到那腳步聲,聞到空氣中飄散的淡淡的血腥氣息,眉峰微皺,睜眼,看向朝自己走來的人,「出事了?」
「嗯。」趙焱應了一聲,朝常太后一拜,「幸虧母后讓兒臣去百獸園看看年依蘭,兒臣若再晚一點,年依蘭只怕已經死了。」
素衣婦人拿著佛珠的手微微一顫。
「誰?」
誰想要年依蘭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