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此生紅塵
蕭念遠聽完白微雨的回答,將另一隻耳機輕輕塞進了白微雨的耳朵裏。
在暖黃色車廂燈光的映照下,蕭念遠側著臉看到白微雨的耳根有些微微泛紅,心裏悄悄感歎了一下白微雨真的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當蕭念遠意識到自己正沿著白微雨的耳根往下看,目光落在他在那白皙修長的脖子上,被如櫻桃一樣精致凸起的喉結吸引時,才有點不好意思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不知道你喜歡聽什麽,你來選吧。”蕭念遠說著將自己的手機遞給了白微雨。
白微雨剛才看著蕭念遠清如水晶的雙眸,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他能清晰的看見自己的影子映在蕭念遠的瞳孔中,剛才耳機中傳來的是什麽歌曲他沒有注意。
聽到蕭念遠的話,白微雨默默收回了目光,接過蕭念遠的手機後在她的歌曲列表裏隨意翻了一下。
一首歌名為《此生紅塵》的歌曲引起了白微雨的注意,他點了那首歌曲,然後將手機還回了蕭念遠的手中。
“……若生恨,無一處是紅塵,枉為魂,但求磬音焚……隻有無掛無牽,無憂無怨,隻有重逢時,葬送一切……”
“……最笑故人癡,竟緣來緣又失,聚散無常,不變是相思,人心何所逝,竟然悲歡也成詩,遷流不息,經雲是相知……”
蕭念遠的音樂播放器設置的是單曲循環,略有些滄桑感的男音娓娓道來,一首歌唱盡了幾世的愛恨癡纏。
歌曲循環了四次之後,白微雨覺得自己都能把大部分歌詞都記下來了,可是蕭念遠還是沒有換歌曲。
隻見她呆呆地靠在座椅上,垂著雙眸,濃密的長睫毛遮住了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的ID‘紅塵’是取自這首歌嗎?”白微雨試探地問了一句,拉回了蕭念遠飄遠的思緒。
“嗯,是的。”蕭念遠想起剛穿越到這個世界時,真的是覺得紅塵寂寥啊。
那個時候,她覺得一切都是那麽的不真實,她在這個世界所擁有的一切,都不是真正屬於她自己的。勉強可以說是擔得上一句無牽無掛、無憂無怨。
直到那一天,她在大雨中獨自感慨,白微雨猝不及防地闖入了她的世界。當時隻覺得白微雨身上那蓮華初生的氣質讓她移不開眼,到如今,她才覺得她在這個世界又怎麽會無牽無掛呢?
白微雨的到來,就像那日的暴風雨一樣,讓她避無可避。從此走進了她的人生,也走進了她的心裏。
隨著那些日子的朝夕相處,白微雨已經深深印在了她的腦海裏,深深烙在了她的心裏。在這個世界裏,第一個真正由她自己認識來的白微雨,將會是她這輩子最大的牽念。
白微雨看到蕭念遠又在沉默,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以為她又陷在和錢峰的情感糾葛中。雖然看了那一大箱以前蕭念遠送給錢峰的禮物,大概也了解到一些他們的曾經。
但是白微雨不知道該如何出言安慰,畢竟在麵對自己喜歡的人的時候,總會讓人更小心翼翼,且患得患失。
哪怕是迷倒萬千少女的白微雨,在蕭念遠的麵前,他也覺得自己並無多大存在感,仿佛低到了塵埃裏。
就如張愛玲所說的那樣,見了蕭念遠,他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裏。但他心裏是歡喜的,從塵埃裏開出花來。
當發現自己喜歡上蕭念遠時,白微雨曾在心底多次問過自己,為什麽會喜歡她。
是喜歡她那清如水晶的雙眸?是喜歡她身上讓人安心的淡淡檀木香?是喜歡她笑起來時嘴角那對淺淺的梨渦?還是喜歡她在召喚師峽穀霸氣大殺四方時還不忘和他互相鬥嘴?
白微雨想了很多次都沒有找到答案,直到現在,他看著近在咫尺的蕭念遠,他突然明白了。他喜歡她,並不需要任何理由,什麽樣的她,他都會喜歡。
他希望在今後漫長的歲月裏,他能依舊像此時這般,安靜地坐在她的身旁,陪伴著她。
他希望在今後漫長的歲月裏,她笑語嫣然是為他,她眼中繁星璀璨是為他。
他希望在今後漫長的歲月裏,再也看不到她黯淡的眼眸,再也看不到她為錢峰、為任何人落淚。
“放假的時候,你有什麽打算?我能去你家打遊戲嗎?”《此生紅塵》這首歌循環到第六遍的時候,蕭念遠收回了自己的思緒,暫停了歌曲,看向身旁的白微雨,眼中含著期待地問道。
在這個還不是很熟悉的世界裏,放假對蕭念遠來說並不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加入IC戰隊之後,她才真正體會到了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存在感。
在這C市,除了錢峰和培訓基地這幾個人,她也不認識什麽人,更別提有朋友了。一想到放假回到軒窗苑,那棟房子說大不大,但是說小絕對不小了,空蕩蕩的隻有自己一個人。
蕭念遠就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一想到空曠的房子裏,自己睡個午覺起來,夜幕已經降臨。此時別人的家裏應該是一家人在熱熱鬧鬧地吃晚飯,或者是三五好友一起出去閑逛。
而自己卻隻能坐在床上發呆,然後按亮床頭燈,接著就是頭疼晚飯該如何解決。那種仿佛被全世界拋棄的孤獨感,蕭念遠至今還深入骨髓。
此時看向坐在身邊的白微雨,蕭念遠仿佛就像看到了救命的稻草。她像即將溺水身亡的人,想要不顧一切去抓緊拿一根稻草。
她非常非常懷念那一晚,在白微雨家吃了晚飯後,一起打遊戲的快樂時光。如果沒有過那樣一場經曆,或許她會認命,會接受,會習慣獨自在自己家裏吃著從超市囤回來的水果麵包。
然後獨自一人在陽台吹著寂寥的晚風,或傷今懷古,或孤芳自憐。不然就是自己默默在房間打遊戲,或者躺在沙發上刷視頻。
如果不是感受過春風的和煦,又怎麽會知道寒冷的刺骨;如果不是體會過酒醉後的短暫,又怎麽會知道清醒時的漫長。
人終究是貪心的,如果不曾得到過,或許不會有那麽強烈地想擁有。但是一旦曾經擁有,就想緊緊地握在手中,再也不放手。
聽到蕭念遠突然冒出來的這句疑問,白微雨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對於他們這些職業選手來說,每天訓練習慣了,就算是放假,沒有什麽事的時候也會打一把來娛樂一下。
可是蕭念遠提出想來他家打遊戲,他還是有些意外的。意外歸意外,隨即而來的卻是欣喜。
也就是說,放假期間,他還是可以見到蕭念遠的,哪怕蕭念遠找他隻能單純的為了打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