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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1.兩界共主(165)

  天靈靈地靈靈月半出鬼門  同來的幾個兵頭有佩服的, 也有驚疑的, 皆嘖嘖讚歎張老大手段了得。兵不血刃啊!


  不管誰來問, 張老大隻把眼角往下一瞥, 不許任何人靠近這伙「兇徒」, 只讓自己帶來的那一隊衛戍軍負責押送, 其餘衛戍軍在外圍保持隊列,將這一行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被「束手就擒」的信王府眾人則是個個哭笑不得。


  能跟在謝茂身邊的侍衛,多數都是勛貴人家出身, 跟了皇十一殿下后更是無人敢惹,這還是頭一回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拿麻繩捆。可也沒人敢吭聲。——信王都老老實實地在手腕上套了個木枷,當下人的難道還敢比主子嬌氣?

  謝茂沒忘了交代留在胭脂樓的趙從貴:「進宮去找淑娘娘。別忘了給我把龍姑娘贖了。」


  趙從貴愁得頭髮都白了:「您這要治楊家也不必親涉險境……」


  謝茂不禁笑道:「這可是京城。」


  他敢讓侍衛們盡數繳械受制,就是因為這裡是謝朝的京城,是他謝家的天下。


  底下捉人的小嘍啰不認識信王, 進了五城兵馬司升堂提審,堂上坐著的可是正經的五品京官, 難道還敢不認識他這位文帝、當今都甚是寵愛的一等王爵?又有哪一家敢冒著九族盡誅的風險拿他的命開玩笑?


  趙從貴還是膽戰心驚, 又自知勸不得這位脾氣突然變大的殿下, 心中不禁嘀咕:唉,往日殿下還肯聽青風嘟囔兩句,如今那孩子被殿下杖斃了, 可去哪兒給殿下找一個心尖子來戳?


  ——那位殿下親口|交代要贖買的龍姑娘?趙從貴若有所思。


  ※


  信王府一行人被衛戍軍好幾十口子押送著, 一路浩浩蕩蕩地往西城兵馬司推進。


  這動靜鬧得太大, 各路圍觀群眾奔走相告, 各種謠言就像是風一樣吹遍了整個聖京城。


  有說是江洋大盜落網的;有說是小白臉騙婚豪門小姐、婚後又逛青樓被妻子整治下獄的;還有人記得咸寧十四年的舊事,高喊這就是當年陳朝的風流才子慶襄侯又來聖京會風塵知己,失風被捕了!……


  各種傳言俱是離題千里,就沒一種靠譜。


  西城兵馬司指揮使錢彬這會兒正在暴跳如雷:「承恩侯府是你親老子還是怎麼的?他楊靖差人送封信來,臉都沒露一個,你就上趕著給他賣命吶?你要坑死你親老子?」


  說著就是狠狠一鞭子,抽在了……地板上。


  唬得跪在地上的錢元寶一個哆嗦,哭著認錯:「阿爹我知錯了,求阿爹息怒!」


  錢彬生了八個女兒才掙出錢元寶這麼一個獨苗,氣得半死也捨不得真動一根手指,門外看守書房、互相監看西城兵馬司籤押的兩個書吏已被杖斃,他捏著鞭子嚇唬了一回,見兒子哭得可憐,又忍不住哄:「你那楊表哥不是個好東西!以後不同他玩兒了!」


  娘的,什麼玩意兒!明知道打斷楊竎腿的那伙人去了青梅山,楊靖他自己跑宮裡去皇帝跟前給衣大將軍上眼藥,反手就寫信哄自己兒子幫他這「表哥」吵吵嚷嚷地搜遍京城。


  ——這是找人嗎?搞事呢這是!


  大熱的天,錢彬氣出一身的臭汗。


  他才剛從宮裡回來,他那狗外甥一口咬定打斷楊竎雙腿的是陳朝探子,皇帝翻臉就把他弄進宮裡一頓削,末了,又命他帶人,即刻調查昨夜小客棧楊竎受傷一案。


  受傷一案。


  這個詞用得頗堪玩味。


  不是陳朝探子行兇,也不是承恩侯之子遇劫,而是受傷。


  被人打殺了會受傷,不小心自己摔了磕了也是受傷。


  將這個案子定義為「承恩侯之子受傷」,裡邊代表的意思就多了去了。


  錢彬覺得皇帝態度有些曖昧,正想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貓膩呢,才回兵馬司衙門,就聽說他兒子錢元寶冒他的命令,傳令西城兵馬司下轄的衛戍軍滿京城地搜城捉人去了。


  這年月衙內們狐假虎威,私下動用親爹的屬役干點兒欺男霸女的勾當,只要沒撞上硬茬子,誰也不會真的計較。錢元寶是個乖孩子,不是在家讀書陪娘親姐姐們,就是在書苑服侍夫子修書,是京中不少勛貴少年們眼底的「別人家孩子」,名聲好得很。


  所以,楊靖差隨從帶了一封信,涕淚懇求錢元寶幫忙,他想著兩家都是親戚,楊靖那可是自己嫡親姑母所出的表哥,於是就幫了這個「小忙」。


  誰都沒想過,一向乖巧不鬧事的錢九爺,竟然敢冒用親爹鈞令,擅自調兵搜城!

  ——他就很順利地成功了。


  幕僚白行客匆匆進來:「司尊……」


  錢彬收起鞭子,忙問道:「人都撤回來了嗎?」他回府就立刻命令撤回所有衛戍軍了。


  承恩侯府要和大將軍行轅別苗頭,他錢府可不想跟著蹚渾水。斗不鬥的,他外甥女都是皇后,他又不想送個女兒進宮當太子妃,這些破事可別摻和進去惹來一身騷。——最要緊的是,錢彬至今也想不通,他姐夫為啥要和衣大將軍雞蛋碰石頭。①

  白行客臉色比較難看:「事情恐怕不好。司尊,您得親自去大堂看看。」


  自家幕僚不是個危言聳聽的性子,錢彬忙取丫鬟手裡的毛巾抹了一把臉,一手執扇一邊跟白行客往前頭走:「怎麼個說法?」


  白行客低聲道:「底下人捉了個『嫌犯』回來,年紀相貌身邊帶的從人,都和昨夜城外小客棧犯案的那一伙人相差無幾。我瞧著吧……」


  他這欲言又止的模樣,讓錢彬下意識地想起了皇帝言辭間的曖昧,心裡咯噔一聲。


  「先生可是看出什麼來了?」錢彬緊張地問。


  「看著……像這一位。」白行客先伸出兩隻手,各比五指,又豎起右手一根手指。


  五、五、一?……十一?錢彬打了個哆嗦,臉上肉一抖:「不、不可能!」


  「那位聽說是脾氣挺好。可這脾氣再好……」也不可能乖乖讓衛戍軍幾個小兵丁拿回來吧?他身邊的侍衛呢?他的親王腰牌呢?他就嚷嚷一句我姓謝,底下人也不敢輕易把他鎖回來!錢彬拒絕接受這個噩耗。


  白行客也是他這麼想的。可是,如今蹲在大堂上的那一位……真的很像信王殿下啊!


  西城兵馬司的衙門修得不怎麼氣派,外邊看著就是七八進的四合院,臨街就是大堂,因是兵衙,大堂門口也沒放登聞鼓,兩個兵馬司衙役守著,往裡一點就是門房。大門與大堂隔著一壟照壁,勉強遮擋住街上行人張望的視線。


  錢彬跟著白行客深一腳淺一腳地穿過二堂,悄悄站在大堂西邊的插屏后,遠遠地一望……


  一個輕衣簡飾的少年郎就蹲在大堂的屋檐下,似是無聊地看著廊下的燈籠。因背著身,只能看見他形容姣好的側顏,在兵衙大堂凶神惡煞的光影中透出一股天生的貴氣,他的手腕上還戴著一隻五斤重的木枷,似是有點沉,他就把木枷放在雙膝間的台階上,偶爾轉動一下手腕。


  在他身邊跟著一個貌若好女的侍人,手裡舉著一把女子用的紈扇,輕輕替他扇風。


  另有十多個被麻繩捆得結結實實的彪悍男子,此時狀若隨意地分散在大堂四周,目光盯住了大堂上下內外所有通道口,甚至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此時正目光冷冷地盯著錢彬與白行客所在的方向!就似能與他二人對視!


  「坑爹啊!」錢彬心中悲號一句,恨不得把錢元寶塞回他娘的肚子!


  這不是十一王是誰啊!這就是謝茂啊!大行皇帝最喜歡的小兒子!當今皇帝最喜歡的小弟弟!淑太妃的小心肝兒!楊皇后的小寶貝兒!誰特么膽兒這麼肥!居然把這祖宗綁到我的衙門裡來了!我去……還給他上手枷了!!!錢彬眼前一黑。


  「快快快!去裡邊把八小姐請來!」錢彬堅強地給自己找了一個救命稻草。


  他有個特別甜美可愛的小女兒,名叫錢八娘。因為經常去宮裡陪楊皇后,與信王也能說得上話,據錢八娘所說,她那個「錢多多」的小名,就不是楊皇後起的,是信王給起的。


  這邊去搬救星了,錢彬才清了清嗓子,假裝從二堂嚴肅地走了出來。


  「堂下何人?」


  謝茂蹲在屋檐下都沒回頭,舉起手裡的木枷揮了揮:「你猜?」


  錢彬就裝不下去了。他都沒去堂上坐實,腿一軟就哭喪著臉湊近謝茂身邊,白行客眼疾手快遞來手枷鑰匙,他嘆氣說:「您大佛臨小廟,總不是看上卑職這幾隻香火吧?」


  謝茂瞅他一眼,遲疑地問:「……不是陛下著你捉我?」


  錢彬不解:「陛下……」抓你幹嘛?

  ——我去,昨夜搞楊竎的真是你啊?這是什麼個情況?

  和混亂的衣尚予一樣,謝茂突如其來的亂出牌,把錢彬也搞崩潰了。


  豈料謝茂一本正經地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我雖然去了青樓,可我又沒有睡姑娘。我是對那個龍姑娘有點興趣,也已經把她贖了,可是,我沒有睡她呀!我就在她房裡睡了一覺,她在外邊,我在裡邊睡,手都沒牽一下。」


  「是嘛,我也喝了點酒,吃了點肉。嘿,我就算喝酒吃肉,你也不至於把我抓回來吧!」


  「你這個人很有意思,你就算要捉我守制期間犯了規矩,你也該送我去宗正處,送我去見陛下嘛。你把我捆到你這個破衙門裡來幹嘛?我看你外邊掛了個兵馬司的牌子,你們不就是管防火緝盜的嗎?還管捉官員嫖|娼?」


  「就算你管官員嫖|娼,你也管不著我呀!你去把宗正找來!」


  「再者說了,那胭脂樓在南城,你一個西城兵馬司指揮使,是不是胳膊伸太長了?」


  再有謝茂那個穿越之初傻白甜的脾性,皇帝也著實不可能提防他。


  所以,當謝茂跟他說,楊靖在華林縣殺人滿門,又勾結簡薛殺良冒功時,驚覺自己被臣下糊弄蒙蔽暗暗憤怒至極的皇帝,也同意了謝茂的做法。——謝茂跟他說,惟恐楊皇后傷心,楊靖的事不好公開處理,他去悄悄把楊靖廢了,再以殘朽之身不能承爵的借口奪了楊靖世子之位,這件事就算了。


  看著承恩侯楊上清跪在地上慘白慘白的臉色,皇帝簡直手癢。怎麼就信了那個貨!


  這是悄悄廢了嗎?這邊上朝呢,他那邊一刀子捅進楊靖心窩,鬧得滿朝皆知,還怎麼悄悄?不讓楊皇后傷心,把楊靖都捅死了,楊皇后能不傷心嗎?

  可憤怒歸憤怒,皇帝還能怎麼辦?

  皇帝在玉門殿大發雷霆,拍案咆哮,把信王罵了個狗血淋頭。


  謝茂就趴在地上,額頭觸地,任憑皇帝如何咆哮,他就像是一條死狗:反正你想罵就罵吧,人我也殺了,你想咋地?你還能殺了我,給一個臣子償命?

  滿朝文武沒利害關係地都選擇了噤聲不語,連承恩侯楊上清厥過去又清醒之後,都是狠狠咬著下唇,青著臉,跪在地上沒吭聲。


  ——他還能怎麼吭聲?他能在皇帝面前哭訴,要皇帝殺了信王給他兒子償命?


  死的是楊上清的嫡親兒子,已經請封了的世子,楊皇后的親弟弟!這兇手換了任何一個人,楊上清都要宮門泣血,逼皇帝殺了兇手給兒子償命。


  可是,這兇手偏偏是謝茂!


  皇后的弟弟,哪裡比得過皇帝的弟弟身份尊貴?哪怕他楊上清自己的親弟弟殺了親小舅子,他也不可能殺弟弟給小舅子償命啊!

  內外親疏,不外如是!

  楊上清這時候一句話都不能說,他只能慘白著一張臉跪在地上,無聲地請皇帝嚴懲。


  楊上清疏不間親,此時不敢說話,惟恐催促皇帝反而觸怒皇帝。那邊朝中淑太妃的兄弟,謝茂的舅舅——林相可沒閑著,林相先勸皇帝息怒,再說謝茂和楊后弟弟的事,那就是家庭內部事務嘛,就不勞煩諸大臣攙和了,先散朝散朝。


  楊系也有閣臣在朝,立刻反駁:「林相此言差矣。信王今日攜刃於玉門殿刺殺楊后胞弟,安知日後再弒何人?」


  子殺父,臣殺君,曰弒。


  這是暗示謝茂無法無天日後可能弒君?滿朝文武都察覺到了季擎這番話里的殺機。


  皇帝聞言長眉一挑,目光冰冷地掃向跪在地上的楊上清。


  莫說謝茂殺人之前跟他打過招呼,就算沒打招呼,謝茂也是他最倚重寵愛的幼弟。楊家這是想幹嘛?死了一個世子,難道還想皇室賠個一等王爵給他家?


  一直像條死狗趴在地上挨訓的謝茂也霍地跳起,一把揪住頭髮花白的閣臣季擎,怒罵道:「老匹夫,你說什麼?」


  年輕的信王身量初長,年近古稀的老臣哪裡架得住他這一陣亂晃,差點回不過氣來。


  謝茂生生把他晃得上氣不接下氣,這才狠狠將人推開,啪地重新跪回地上,哭道:「皇兄,這老匹夫要殺我!他要殺我呀!」哭得活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臣弟活不下去啦……」


  林相瞥了皇帝幽冷的目光一眼,沒有出面踩季擎:不用踩,皇帝已經要發飆了。


  皇帝登基前就搞死了兩個弟弟,登基后又把廉王、恆王貶為庶人,為了青史好看,也為了堵住天下的紛紛議論,信王這個從小被他當兒子養的弟弟,是絕對不能出差錯的。從他登基之初就給信王晉一等王爵的事就能看出,信王就是個哪怕謀反都能混條命留著的不倒翁。


  季擎在文帝朝混了大半輩子,新帝登基才巴上楊家的路子混進內閣,這人能實事,有野心,可惜就是人情世故上拎不清。——這下好了,為了報楊家的提攜之恩,說話都不會過腦子了。


  「你哭個屁!收聲!」皇帝氣得口不擇言,玉門殿中爆了粗口。


  謝茂似是被他驚住了,眼淚汪汪地望著他,還是哭得一抽一抽的。


  ——謝茂這是真的長得太好。看著他那張肖似淑太妃的臉,哭得眼圈紅紅的,明知道他哭得假惺惺的,皇帝還是忍不住心軟了,訓斥道:「你乾的好事!朕不與你渾說,你犯下的事,自有宗正問你。來人,將信王押回信王府,圈起來!」


  謝茂哭著向皇帝磕頭,抽泣道:「陛下要圈臣弟,臣弟罪有應得。可是,這老匹夫不安好心,他進讒言,他要離間臣弟與陛下!陛下,不殺此獠,臣弟遲早要死在他手裡……」


  皇帝怒罵道:「瞎扯淡!他進饞,朕就聽了?你還敢罵朕是昏君?」


  什麼?進饞?這就給我坐實「進饞」的罪名了?季擎如遭雷擊,越發不能呼吸了。


  謝茂似是愣了一下,擦擦眼淚,又瞥了季擎一眼,道:「那倒不像。——皇兄,你這個大臣不行,是他禍害臣弟我,我還沒怎麼著呢,他先喘死了……進饞這小事兒都做不好,還指望他幫著您佐理天下呢?他那老朽身板兒,他扛得住嗎?」


  ……你還想把我從內閣踢出去!季擎一隻手指著謝茂,睜大眼睛,呼呼喘氣。


  皇帝狠狠瞪他一眼,命令殿前將軍:「押下去!」


  謝茂被幾個羽林衛架著,走了兩步,又回頭:「哥,他欺負我!」


  滿朝文武就看著信王上邊身子被羽林衛架著,一條腿支愣起,指著閣臣季擎。


  皇帝都被他氣笑了:「你滾不滾?」


  謝茂縮縮脖子,見他不作妖了,羽林衛才鬆了口氣,哪曉得謝茂竟然奮力拖著幾個羽林衛衝到季擎身上,狠狠給人家喘不過氣的老臣身上踹了幾腳,一邊踹一邊罵:「我弒你大爺!你等著,孤出來了殺你全家!」


  沒等皇帝再發飆,把季擎踹昏過去的謝茂又拖著羽林衛一溜煙跑了。


  ※


  「然後……你就……回來了?」衣飛石陷入難以置信的恍惚中。


  謝茂進了一趟宮,殺了一個皇帝的親小舅子,踹昏了一個內閣大臣,輕鬆愉快全須全尾地回到了信王府中。好吧,皇帝是下令把他圈禁了。


  看著信王府里進出自如的下人們,衣飛石絲毫感覺不到被圈禁的窒息感。


  謝茂懶洋洋地歪在榻上,修長筆直的雙腿搭在窗欞上,這兩日老是奔波來去,還真挺累,把腿晾晾,舒坦。


  「不然吶?」不回來,難道留在宮裡看楊皇后哭?


  謝茂不同情楊皇后,畢竟大家幾輩子都撕破了臉皮。可是,他也不想看著楊皇后的眼淚。畢竟,在不知道那個秘密之前,楊皇后對他,對淑太妃,都有幾分真心。


  衣飛石看著他懶洋洋渾不吝的臉,心中其實升起了幾分感佩。


  他本以為謝茂不過是個扶不起的庸人,卻不想謝茂竟有這等心腸。謝茂殺楊靖是為私仇嗎?不是。謝茂堂堂一等王爵,死在華林縣的縣令一家,縣衙一堆衙差,乃至於徐鄉的百姓,與他有半點干係嗎?沒有!他就是個光桿王爵,沒有差使,朝政與他毫無關係!

  可是,星夜偶遇容慶,他就敢為那一群素未謀面的陌生人,悍然與楊皇后家裡杠上。


  他對付楊靖的手段確實讓人始料未及,可細細想來,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把楊靖屠人滿門、勾結守備將軍殺良冒功的事掀出來,楊靖就一定會死嗎?


  有楊皇后在,這件案子上能做手腳的地方就太多了。哪怕楊家沒能把楊靖摘出來,楊靖身為皇親國戚,一樣在八議之列。楊皇后就這麼一個親弟弟,她若上表求情,皇帝難道不許楊靖減罪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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