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6.鄉村天王(215)
《道德天書》作為一件極其珍稀的華夏至寶, 一直被境內外各種勢力所覬覦。
不提隱盟各世家的暗中圖謀, 以羲和為首的境外勢力就對《道德天書》幾次巧取豪奪, 皆告失敗。
在《道德天書》的安置保護問題上, 特事辦始終持有一種萬事盡在掌握的姿態, 謝茂也一直深信《道德天書》真的被保管得很好。去年,為了守護這件至寶,常宿義帶領不少隱盟修士戰死, 岳雲也在拒敵之戰中身負重傷, 至今不能恢復。
沒有人知道《道德天書》被存放在何處,只知道它應該很安全——
現在, 這本傳說中被保管得很安全的華夏至寶, 經謝約翰之手,輕巧無比地送到了謝茂面前。
如果不是崑崙識貨,建議謝茂先看一眼,這件寶貝就要被扔在客廳里自生自滅了。
安全?簡直是個笑話。
謝茂翻指結陣,封去屋內四衡八氣, 隔絕了所有可能逸散的氣機之後,動手翻看。
他輕輕翻開古卷, 一股浩然之氣霎時間席捲而至。
皇皇如天,明明如地。
這不是偽書。
謝茂的指尖在道德天書之上虛懸,帶著古卷緩緩翻過,浩渺之炁一遍一遍篩過他的真魂, 瞬間就有邪祟、污穢之思被道德天書捶打了出來——
道德天書不僅僅記載著登天之法, 也有著錘鍊道德之奇效, 能夠驅除惡念,矯行正道。
投身為人,生而有欲。
人之惡,與善如影隨形,彷彿陰陽,相攜而生,不可剝離。
謝茂作為修士,惡念比普通人少,否則不可能修行有成。然而,惡念少,不等於沒有惡念。沉淪紅塵之中,不作清凈之修,總有欲生邪祟。暴怒之時也會殺人,貪慾之中也有折磨。
此時,道德天書就一層接著一層,不斷地將他體內的不正之思捶打出來。
「先生,此恐怕遺禍江東之計。」衣飛石說。
「怎麼?」謝茂翻動古卷的手指緩緩停住,嘲笑衣飛石的急切,「這也能碰到你的秘密?」
當然不能。如果隨便一件異寶就能解開謝茂的封印,那也太小看諸天聖人的手段了。
可衣飛石也不敢斬釘截鐵地反駁謝茂的嘲諷——謝茂現在脾氣壞,跟衣飛石不再是「你說什麼都對」的關係了。二人之間,隱隱有些較勁。他若真讓謝茂覺得被下了面子,倒霉的肯定不是謝茂。
「先生,各勢力的目光都在《道德天書》之上,連宿夫人那樣歸隱多年、百事不管的修士,聽聞《道德天書》有陷落之險也會出手卜算其下落。您修法通天,不落千磨萬障,《道德天書》於您用處不大,沒有必要握玉璧而行鬧市。」衣飛石答非所問,語氣小意溫柔,姿態十足溫馴無害。
就這樣衣飛石也不敢說得太明顯。
道德天書對於普通修士而言,有挑剔雜質、純粹修法的作用,對謝茂則根本沒什麼用。
別看現在道德天書洗涮著謝茂的真魂,看著他體內的邪祟被一層一層捶打剝離出來,實際上,道德天書對謝茂的作用也就類似於打磨腳皮……大聖立世,自有德行貫天,道訓徹地,《道德天書》只對未封聖的小神仙和普通凡人有用。
謝茂側頭看了他一眼。
衣飛石低眉順目中,帶著幾不可聞的忐忑,似是擔心一句話說得不好,謝茂隨時翻臉發作。
我近日也沒有怎麼著你吧?謝茂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態度,嘴裡卻冷笑:「我是能吃了你?」
衣飛石聽聲知意,立刻知道自己可以功成身退,躬身退了一步,表示閉嘴不進言了。
這些日子,二人間相處得還算愉快,謝茂夜裡睡得舒坦,別的時候心情就好。昨天確定被動了手腳的記憶很大可能與衣飛石無關,在宿貞的各種私下操作之下,衣飛石又表現得極其馴服老實,種種事下,謝茂雖沒有放下提防衣飛石逃跑的戒心,情緒已沒有當初那麼氣急敗壞了。
——不管怎麼說,二人相處數十年,最熟悉彼此的生活習慣。不說衣飛石服侍謝茂起居一向悉心竭力,就算他端著架子故意出工不出力,謝茂骨子裡就喜歡他這一口,有他在身邊陪著,哪怕當個木頭樁子白喘氣兒,謝茂暴躁的情緒也能被慢慢安撫下來。
目光重新落在《道德天書》身上,謝茂此時也不能肯定謝約翰的用意——
如衣飛石所說,這玩意兒對謝茂沒什麼大用,反而像是燙手山芋,捏著就是一手燎泡。
「改簽機票。先去杭市。」謝茂吩咐。
《道德天書》謝茂拿著沒什麼用,送還給毫不靠譜的特事辦也是絕不可能。
思來想去,謝茂決定供奉在杭市岳王廟,交給岳王父子保管。
——誰有本事,誰去搶。
惹了岳爺爺出山,那也是有本事搶寶貝,有本事打死無怨!
※
謝約翰穿著髒兮兮的T恤,套著毫不起眼的開衫,坐在某山寨炸雞餐廳里。
他看著的位置,是特事辦老巢的出入口之一。
從宿貞家出來之後,謝約翰就一直在這裡等。《道德天書》這麼燙手的玩意兒,謝茂拿到手肯定不會藏私,一定會上交給國家。老巢發現《道德天書》現身,也一定會調用各方面勢力,護送保存。所以,老巢各個出口肯定都有不同尋常的動靜。
隨便盯哪一個都行。
謝約翰這會兒就是為了確保《道德天書》能順利抵達特事辦的手裡。
羲和已經被特事辦招安,所以,他不能親自去遞交道德天書。
華夏至寶交給別人,謝約翰也不能放心。
他只信任謝茂。
不管近一年來有關謝茂的傳聞如何離奇轟動,說謝茂如何身負神跡、冠絕隱盟,但是,從表面上看,謝茂始終很配合特事辦的行動,也一直受特事辦管轄調派,依然是從前那個熱衷報效盡忠的謝茂。
謝約翰自認為很了解弟弟。
弟弟那麼桀驁囂張的個性,怎麼可能貪圖一點兒私利,就把《道德天書》扣在手裡?
再者說了,弟弟沒什麼心眼,直來直去,事情想多了腦子就打結,得到《道德天書》之後,弟弟肯定會一刻不停立刻就把這個燙手山芋交給特事辦。
對弟弟人品脾氣無比了解具有信心的謝約翰,左等右等,從下午等到半夜,老巢始終一片平靜。
「先生,我們打烊了。」服務生盡量不翻白眼,客氣地指點,「要不您去隔壁街的開封菜,他們那兒二十四小時營業,無限提供紙巾、番茄醬,廁所還多。」
謝約翰悻悻地起身出門。
站在略顯寂靜蕭瑟的街頭,他發現京市的夜晚,一年比一年冷清。
低頭看了一眼手錶,半夜兩點。老巢這時候都沒有動靜,不正常啊。難道齊秋嫻打算把《道德天書》直接放在老巢保管?
到了這個時候,謝約翰也沒有想過,弟弟是不是壓根兒沒有把《道德天書》送回特事辦這件事。
翌日中午。
謝約翰從酒店套房醒來,看了一眼手機。
「我的個茂茂小祖宗!您這是坑哥誒!」謝約翰一翻身就爬了起來。
隱盟已經傳遍了!
——《道德天書》現身杭市岳王廟!
「都他嗎的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是吧?知道就知道了,知道了還遍傳隱盟是幾個意思?你們內部有聊天群了不起啊!」謝約翰差點被氣瘋了。罵娘的時候他絲毫沒想過,他會知道這個消息,正是因為他也披著某個馬甲,在這個所謂的隱盟內部聊天群里蹲著。
「篤篤篤——」
有人敲門。
謝約翰撂下手機,扒了扒亂糟糟的頭髮,披上浴袍,赤腳下地打開門。
門口站著三個矯健彪悍、西裝革履的男子,門外還站著兩排近二十個筋肉男,個個神色肅穆、眼含殺氣,守在謝約翰的門口。
為首那人摘下墨鏡,客氣地說:「少爺,老爺請您即刻回去。」
謝約翰探出頭,看了走廊上排列得很整齊的各個筋肉男一眼,說:「來抓我呀?」
「少爺,您言重了。」對方客氣地躬身。
「信不信我報警抓你們?你知道在華夏首都搞黑社會活動是什麼性質嗎?」謝約翰口中威脅,滿臉帶笑,說著話,突然動手,咔嚓一聲,站在他面前的西裝男兩條胳膊就脫臼了。
不到十秒鐘時間,堵在門口的三個西裝男全部癱軟在地上。
謝約翰赤著腳踩在這三人身上,走到走廊上,看著那兩排筋肉男:「還不他媽地快滾蛋!等著老子一個個收拾?敲你嗎!」一邊罵人,一邊操起酒店門口的花瓶就哐哐地砸。
兩排筋肉男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選擇了戰略性撤退。
——得虧是華夏禁槍。要是在美國……想起少爺扛著微沖橫掃一片的兇殘,各人都撇嘴。
所謂亂拳打死老師傅。Jack少爺再厲害,大家都有槍,火拚起來說不好倒下的是誰,問題在於,Jack少爺是老大的親兒子,誰那麼倒霉把他放倒了,事後清算難道還能活命?
「砰」一聲,謝約翰甩上房門。
關門的瞬間,謝約翰原本狂暴的表情瞬間變得冷靜,他檢查好皮帶上纏著的複合絲線,迅速穿戴。
整理好著裝后,他拿起自己的手機,翻了幾次群聊天,發現隱盟內部對《道德天書》的突然現世聊了999+條。事已至此,這件事是徹底無力回天。只得無奈地笑:「小兔崽子,坑死你哥算了。」
把《道德天書》送到岳王廟,怎麼想的?!早知道謝茂這麼不靠譜,謝約翰想,他寧可喊個順豐直接把《道德天書》送到老巢算了!
——原本想藉此把老爹身邊的高手都引到京市來,他才好潛回去做那一件事。
現在?現在調虎離山的計劃全報銷了!岳王廟,自從十多年前羲和奪寶失敗,聖諭戰士被屠殺精光之後,誰還敢去岳王廟搶東西?
坑了個哥的。
※
楮山影視城位於寧市西南近一百公里處,全線高速,交通還算方便。
雖是新修的影視城,因臨近楮山市,生活配套很齊全,門口幾條街全是大大小小的賓館小酒店,吃的喝的玩的一應俱全,白天晚上都很熱鬧。除了來這裡討生活、尋找夢想的各種工人演員,還有追著明星行程來探班、偶遇的各種粉絲,以為是古鎮旅遊購票入場的不明真相旅行團……
市內僅有一家五星級酒店,多數劇組都只會安排重要主演和主創在此下榻,其餘工作人員住在別的三、四星級酒店內。謝茂與衣飛石下榻時,劇組包了最上面兩層樓,主創已經到得差不多了,主演則暫時只有衣飛石——其餘幾位都協調時間走個飯局什麼的,明星吃的都是青春飯,有錢不賺王八蛋。
哪怕二人下榻時已經是半夜,阿魯導演和方憲還是一直等著,非要吃宵夜。
謝茂知道他們倆想說啥。有時候做老闆的就是比當下面人累,哪怕他這時候已經非常想洗個香香抱個軟軟睡覺了,怕兩位劇組骨幹胡思亂想,還是得好脾氣地洗把臉,跟著出來吃宵夜。
阿魯導演訂了本地據說比較出名的火鍋店,是某演員開的,私密性很好,很多圈內人拍戲間隙都會光顧,不會被服務員偷拍,也不會被私生飯打擾。
阿魯導演弄了兩箱啤酒,謝茂看著頭就疼:「明兒還拍不拍戲了?少喝點。」
衣飛石坐在一邊點菜,主要挑謝茂愛吃的東西,服務員把菜送上來,謝茂就不禁撇嘴。
當了皇帝這麼多年,從沒有人摸得清楚他的口味,親近的人頂多知道他的喜好和衣飛石差不多。但是,那是相處多年的習慣,不等於他真正喜歡。如今衣飛石點的菜,才是他真正喜歡的東西。
——各種動物的腦袋。他就喜歡吃頭。雞頭、鴨頭、羊頭、牛頭、豬頭、蛇頭……眼睛、舌頭、鼻子、腦花、腦膜……
衣飛石把菜單上與腦袋相關的東西都點齊了,連小吃麻辣鴨頭、兔頭都點了兩個。
這些小巧的細節,無不說明衣飛石對「君上」的了解,無不展示著他們從前的親密。
阿魯導演開始說正經事。
主要是說轉場時發生車禍,導致硬碟被毀的事情。
此時《岳雲傳》的拍攝工作還未全部完成,攝影資料的保管義務仍在攝影組。轉場途中出車禍可以說是意外,雲儲存以備份的伺服器居然也失火了,這就很不湊巧了。
製片人熊開新對此極其憤怒,認為是有商業間諜搞破壞行動,要求報警調查。
熊開新被老同學陶蕾半路狙擊之後,一直心存警惕,覺得總有刁民想害朕,鬧得風聲鶴唳。
這件事直接責任人是方憲與挑大樑的阿魯導演。
在這種項目里,謝茂把大部分事情交給阿魯,這是一種信任,很大可能也是為了以後的合作做準備,阿魯當了十多年副導演,也想試著獨立執導,合作近月余,謝茂對阿魯比較看好。如今阿魯在劇組所負擔的責任遠超一般現場執行導演,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劇組大管家。
出了車禍,方憲和阿魯導演本就夠頭大了,偏巧這麼寸,三個備份一起出事。倘若沒有謝茂手裡的備份,前面一整個月的拍攝全都打水漂了,損失的絕不僅僅是金錢。熊開新又大發雷霆要報警,劇組內部人心惶惶,各有猜測。
所幸在熊開新開大招之前,報警的事就被謝茂摁了下來。
阿魯導演絲毫不敢怠慢,這幾天已經在劇組內自查完畢,不管是車隊還是伺服器保管那邊,都沒發現什麼異狀和可疑之處,唯一讓人覺得不好解釋的,真的太湊巧了!
自查結果出來之後,謝茂也已經來了第二拍攝點,阿魯導演必須和謝茂詳細說前因後果。
——這種情況下,他大半夜地拉著方憲,非要找謝茂吃宵夜,謝茂能不來嗎?
阿魯導演一邊說,一邊做檢討,說自己對車隊管理有問題,否則半路不會出車禍。又說自己對伺服器機房管理沒注意,居然會電路失火。說著說著就忍不住紅了眼眶。
謝茂還能怎麼辦?說兩句寬慰的話,趕緊打住唄。
「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加強內部管理,也要給組內司機做安全宣講,路上注意安全。」謝茂心知是天道作祟,怪劇組工作人員有什麼用?但這事不能明說,也就隨口叮囑兩句,當作了結。
他常年收拾各位大臣,其中的度拿捏得很好,沒有滿口寬慰沒事,也沒有嚴厲指責。
這種態度反而讓底下人心裡更踏實一些。
阿魯導演見他真的不怪罪,一顆心才放了下來,又不住給謝茂敬酒。
謝茂也是挺無奈,從前臣工敬酒都是有儀程的,不能亂敬。而且,他當皇帝,愛喝不喝的,誰還敢覺得他不禮賢下士?點個頭就算極其給面子了。
現在阿魯導演要敬酒,他只能喝了兩杯,說:「量淺,您海涵。」
阿魯導演連忙給他換了酸奶:「您喝這個。」方憲在一邊虎視眈眈地準備斟奶。
「上茶吧。」謝茂給這兩個憨貨弄得沒脾氣了。
阿魯導演一晚上對著謝茂千恩萬謝,說著說著都差點要哭出來了。真讓熊開新去報了警,不管最終調查結果劇組內部是否有商業間諜,他在業內的名聲都壞了。誰敢冒著出事的危險再用他?
謝茂細心備份的一事救了《岳雲傳》這個項目,攔住熊開新不讓報警則是救了他阿魯!
一晚上都是阿魯導演纏著謝茂絮絮叨叨地感恩,他也不勸謝茂喝什麼,說著說著就悶一杯,旁邊方憲不愛說話,就是陪著他一口悶,一頓飯吃完,兩人喝了兩箱啤酒,除了中途上個廁所,身上帶了點酒氣,半點醉意也無。
按照阿魯的說法,如此信任無以回報,必須喝醉才能回酒店。
謝茂哭笑不得:「阿魯導演,您這喝醉了,是打算讓我還是小衣扛您回去?」
「不用扛,我認識路。喝醉了也認識。」阿魯導演拍肚子。
「這都快四點了,我還得回去眯一會兒。明早去拍攝點看一眼,下午還要拍戲。」謝茂道。
提起明天的工作,阿魯導演終於清醒了一點,這才答應回酒店休息。這倆是半點沒喝醉,買了單還記得讓酒店開發|票,提供的就是第二電影的單位稅號,謝茂見他二人清醒無比,帶著衣飛石先回了。
路上衣飛石和往常一樣安靜地隨在他身邊。
謝茂也不過喝了兩口酒,月色下,竟帶微醺:「今天胃口不好?」
衣飛石已經習慣了被他拋諸腦後,陡然被問詢,竟有些受寵若驚:「沒有。太晚了,不太想吃。」
謝茂覺得他肩膀削瘦,這會兒特別地好看,忍不住就伸手摟著,輕輕撫摩:「是削了三花之後,精力不濟?我記得,從前你這個年紀最愛吃,夜裡吃半隻羊都不積食。」
謝茂提起削三花這件事,衣飛石不禁眼波一顫。任何與那個夜晚有關的事,他都不想回憶。
然而,當謝茂提起謝朝往事時,衣飛石連頭都埋了下去。謝朝偷來的一切寵愛喜歡,比那個沉悶苦痛的夜晚更讓他難以面對。
「今夜侍膳很適口。從前,是不是也常常與我同席共食?」謝茂突然問。
這個問題讓衣飛石覺得恐慌。不是斬了前塵么?君上為什麼又對我和他的一切感興趣了?
「我最近想明白了一個問題。」
「你執掌地府,地位高貴。那日我用萃取了能量的鞭子脅迫你——」
「先生,」衣飛石打斷他的話,滿眼哀求,「求先生不要深究。我已經知道錯了,再不敢跑了。先生問我今日為何不吃東西……因為我要服侍先生,飲食皆有顧忌。不食紅肉,不食葷腥。只要先生不逼我,我什麼都聽先生吩咐,求先生不……」
「你是陰天子。」謝茂捉住他的手,感覺到他滿手冷汗與冰涼,「那鞭子頂多送你離開這個世界。就算你離開了,從前如何封印修為回來,以後也可以怎麼封印修為回來。你為什麼那麼害怕?」
「先生!」衣飛石有些急了,「您說過不會逼我!」
「除非,你離開之後,就回不來了。」謝茂說。
「——既然死的不是你,你為什麼回不來?」
「因為,你回來的時候,這個世界已經不存在了,對嗎?」
「你怕的不是死,也不是離開,你怕——」謝茂輕輕撫摩衣飛石的肩膀,「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