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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9.鄉村天王(148)

  天靈靈地靈靈月半出鬼門

  謝茂拎著趙從貴跨出殿門:「怎麼了?」


  趙從貴湊近他耳邊輕輕將畫樓殿內發生的一切說了, 隨後, 他親眼目睹了謝茂臉色變得一片陰冷肅殺的全過程。


  謝茂一把推開趙從貴,大步朝畫樓殿走去。


  常清平帶來的消息,當然不可能是聽錯了聽岔了。他沒聽見長公主用針折磨衣飛石的過程, 可他聽見了長公主對衣飛石的羞辱責罵, 聽見了尤嬤嬤掌摑衣飛石的聲音。他聽出了母子間的不和。


  謝茂從未想過衣飛石會有這樣的母親。——他知道衣尚予疼寵衣飛石, 寵得過分,比長子還看重幾分, 就以為衣飛石在家中必定受盡了寵溺。他怎麼也想不到,馬氏是這樣的母親!

  謝茂一路壓抑著怒火大步走近畫樓殿, 見著緊閉的殿門, 怒氣支使他一腳將之踹開!

  可是, 他立於殿門之外,深吸數息,竭力壓住了這股衝動。


  ——這扇門,他不能踹。


  他當然不怕得罪梨馥長公主。可他必須顧及衣飛石的體面。馬氏都知道關上門折磨兒子, 他若一腳踹開了殿門,將衣飛石的狼狽處境大張於天下, 何啻於對衣飛石公開處刑?

  這不是可以公開宣稱母不慈則子不孝的現代社會,這個時代的孝道是沒道理可講的。


  母慈,子要孝,母不慈, 子一樣得孝。否則, 等待著兒子的就是身敗名裂。


  踹開這扇門之後, 他能做什麼?他是能呵斥馬氏,還是能痛打馬氏?當著衣飛石的面,他什麼都不能做。倘若他在衣飛石在場的情況下傷了馬氏一根毫毛,哪怕只是羞辱了馬氏一句,衣飛石都會落下個對母親心懷怨望、不對母親施救保護的罵名。


  既然什麼都不能做,他還踹那扇門做什麼?讓衣飛石成為坊間風聞茶餘飯後的談資嗎?


  怒火梗在謝茂心口,憋得他臉上陣陣發青。更讓他憤怒的是,殿內竟然還傳出了巴掌聲。


  她打小衣!她居然還在打小衣!卧槽死婆娘!氣得眼前有了一絲暈眩的謝茂微微伸手,趙從貴立馬扶住了他。


  「叫門。」謝茂強忍住心疼與怒火,盡量平靜地吩咐。


  即刻就有小太監上來扶住謝茂,趙從貴親自上前一步,在殿前高聲道:「長公主殿下,咱們信王千歲請見。」他這尖尖的嗓子極有穿透力,透進宛如刑場般的畫樓殿內,驚破了壓抑與陰霾。


  梨馥長公主氣急之下,命令左嬤嬤與尤嬤嬤一齊掌摑衣飛石,常清平去謝茂來,這之間不過短短几句話的功夫,衣飛石就被抽得滿臉是血,哪裡還能見人?

  梨馥長公主不驚不慌,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袖,由席前的侍女扶著起身,迎至殿前。


  殿門打開,謝茂就看見梨馥長公主依然端莊安靜的秀麗臉龐。


  「千歲來了。」她很客氣地襝衽為禮,姿態安閑。


  謝茂看著她竟然也沒有漏出一絲惡意,笑道:「就和老皇叔隨便說了兩句,完事兒了就來看看長公主。和小衣聊得怎麼樣?他沒有向長公主告狀說我欺負他吧?」


  梨馥長公主微笑搖頭。她在人前一向寡言少語,對誰都是滿臉不輕慢也不諂媚的微笑。


  往日謝茂只覺得她安分,今天看她微笑不語,就恨不得一巴掌抽爛她的臉。


  「小衣?怎麼不過來?」謝茂一邊笑問,一邊將手一伸,不太禮貌地推開了堵在殿門口的梨馥長公主,硬生生擠進了畫樓殿。


  從未被人如此失禮對待的梨馥長公主笑容微僵,緩步跟了上去。


  衣飛石正匆忙系好腰帶,以手擦去嘴角斑駁的血漬。


  他也顯得不甚匆忙。因為,在謝茂大步沖近畫樓殿時,他就聽見謝茂那毫不遮掩的腳步聲了。


  他耳力好,梨馥長公主與嬤嬤們聽不見信王來了,他能聽見。他還聽見信王在殿門前深吸了幾口氣,停了片刻,才忍著怒火吩咐下人叫門。


  這種感覺很奇特。衣飛石很難形容。這應該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在家時,母親總會無緣無故地找茬懲戒他,在母親跟前說得上話的,只有父親與長兄。可是,每每他被母親找茬懲戒時,父兄多是找借口將他支開,在母親跟前為他周旋開脫,那時候父兄的情緒,也總是憐惜心疼,覺得他很無辜可憐。


  ——沒有人覺得母親錯了。更沒有人會因為他的遭遇對母親表示出憤怒。


  隔著一道殿門,衣飛石都感覺到了信王那一腔幾乎噴薄而出的怒意。他知道,信王是在替自己憤怒,為自己不平,信王不是簡單地憐憫他,覺得他無辜。信王的怒火沖著他的母親,信王覺得他的母親錯了!

  從來沒有人為他的遭遇憤怒。所有人都認為,母親有肆意對待他的權力。衣飛石也從不否認母親對自己的權力。可是,當他感覺到謝茂的憤怒時,他還是覺得……儘管有些大逆不道,他還是覺得心中多了一絲雀躍鼓舞。


  「拜見殿下。」衣飛石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信王的「憤怒」,他只能愈加恭敬地施禮叩拜。


  「這是怎麼了?」謝茂看著眼前少年腫起的臉頰,心痛得想殺人。他印象中的衣飛石從來沒混得這麼慘,他的衣大將軍總有辦法整得敵手哭爹喊娘,誰還能欺負他的衣大將軍?「長公主尊駕親臨孤這聖命圈禁之地,就為了打兒子出氣?小衣呀,你是做錯了什麼,惹得長公主如此震怒?」


  皇帝將信王圈禁,按照規矩,任何人不奉聖命就不能與信王交談,何況是往信王府拜訪?

  朝野上下都知道皇帝寵愛信王,圈禁這事兒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皇帝暗示在先,梨馥長公主跟著義老王爺混進門,負責守衛的羽林衛也沒吭氣。——可這事兒不能細說。真追究起來,梨馥長公主未得聖命就闖進信王府,總有個私下串聯的罪名在。


  當然,作為衣尚予的親老婆,皇帝肯定不會得罪梨馥長公主,謝茂這威脅毫無殺傷力。他就是氣急了要訓馬氏兩句。不訓這口氣怎麼下得去?

  讓謝茂意外的是,他覺得皇室根本惹不起衣尚予的心尖子,梨馥長公主卻似深怕得罪了他,上前再三施禮告罪,客氣地說:「是妾莽撞了。也不是與小兒置氣,他要嫁入信王府,妾替他攏攏規矩,教他日後仔細服侍夫主,莫犯忌諱。」


  謝茂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答話。說我不會娶小衣?他如今覺得,把衣飛石「娶」回信王府也是個再好不過的安排。至少監護權轉到自己手裡,什麼爹啊媽啊,統統滾蛋!你一個郡公主就想揍一等王爵的正妃,做你的春秋大夢!


  可要是默認親事……他側目望向伏在地上沒抬頭的衣飛石,心中也很為難。


  他這樣胡搞瞎搞,皇帝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把他弄死了。衣飛石本該名留青史,先成了他這個短命王爺的王妃,史書上會怎麼寫?

  終究還是一口氣咽不下。謝茂嘿笑著往衣飛石身邊一坐,看著梨馥長公主身邊的兩個嬤嬤。


  好嘛,打小衣都累出汗了。辛苦你們了!


  「你看孤作甚?」謝茂突然對目不斜視的左嬤嬤發難。


  左嬤嬤:……?我?我看你了?我在看地板!


  「長公主帶來的僕婦可不怎麼懂規矩。孤瞧著不對。最近聖京城中查出了陳朝探子,長公主還是仔細些好。唔,這樣吧,看長公主嬌滴滴一介女流也識不得利害。這兩個看上去賊頭賊腦的嬤嬤就交給孤,孤來幫長公主查問。」


  謝茂懶得找茬,乾脆現編一個,欺負了小衣還想全身而退?不打你是因為你是小衣親媽!

  沒等長公主反應,謝茂就狠摔了腰間玉珏,啪地發出一聲脆響,守在殿外的侍衛聞聲潮水般湧入,帶頭的正是常清平。謝茂怒道:「拿下!給孤好好問清楚,是不是外朝姦細!」


  謝茂發怒時雙眸逼視著長公主,常清平會錯了意,帶人上前欲拿長公主。


  一直強撐著微笑端莊的梨馥長公主終於多了一絲崩潰,然而,不等常清平碰到她,謝茂已怒吼道:「長眼睛沒?孤讓你捉兩個老賤婢,你敢對長公主伸爪子?」


  梨馥長公主被他吼得後退了一步。——罵的是侍衛,怒火卻是沖著她去的。


  兩個嬤嬤嚇得瑟瑟發抖,跪地求道:「奴婢伺候長公主幾十年,絕不是姦細。殿下開恩,長公主,小姐……」


  梨馥長公主張了張嘴,想替兩個嬤嬤說情,看著謝茂那張充滿了惡意的臉,竟不敢開口。


  侍衛將兩個嬤嬤拖出大殿,謝茂還在暴跳如雷:「先給孤砍了十根手指!掌嘴一百下!不,兩百下!拿板子打!一顆牙齒也不準留!」


  梨馥長公主抿著嘴微微顫抖著站在原地。她再是出身寒微,跟著丈夫在聖京頂級權貴圈裡混了這麼多年,基本的見識還是有的。所謂打狗也要看主人。當著她的面,把她的心腹嬤嬤以莫須有的罪名拖出去肆意砍殺,這打的哪裡是嬤嬤?分明就是打她!

  謝茂也沒有絲毫收斂住對她的惡意。他放狠話的時候,眼神總是盯著她,讓她直接準確地明白,如果不是因為某些理由,他更想做的事,是把她的手指砍了,把她的牙齒掌得一顆不剩。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那個孽種禍胎!這是給那個孽種出頭來了!

  梨馥長公主對皇室有一種先天的膽怯與畏懼,哪怕她丈夫手握重兵,她依然對皇權戰戰兢兢。正如她仗著孝道就能理直氣壯地折磨衣飛石,她對皇權的敬畏也早已刻入骨髓。


  她不敢記恨謝茂,她甚至不認為謝茂有錯。錯的都是那個孽種!梨馥長公主陰陰盯著衣飛石。


  皇帝登基時,已近四十。他的後宮格局在東宮時便已形成,非常穩定。


  謝朝妃制中,皇后之下即八妃,八妃之中,又分為三個等級。


  最貴即貴妃,其下淑、德、賢三妃,再次,則為惠、順、康、寧四妃。


  皇帝想冊立嫡子謝琰為儲君的意圖很明確,資歷老又沒兒子的石良娣是皇后心腹,登基就給了個貴妃位,吳良娣育有皇次子,兒子、資歷、位分都有了,可貴妃位置只有一個,她只能進第二梯隊,偏偏上頭有個不是太后勝似太后的淑太妃在,皇帝表示這輩子都不會在淑妃位分上擱人,吳良娣只得再退一步,只封了個德妃。


  李良媛給皇帝生了長子,也是東宮老人,破格冊為賢妃,混進第二梯隊。


  其餘幾位東宮良媛中,皇四子母余良媛冊順妃,皇六子母毛良媛冊寧妃,按部就班地升職,誰都沒能越級一步。


  八妃之中,除卻空置的淑妃外,只剩下惠妃、康妃兩個位置。


  ——準確而言,惠妃的位置,也已經被皇七子生母惠嬪預定了。


  被冊封的幾個嬪位中,有封號不過兩人。


  一位是生育皇三子的敬嬪紀氏,另一人就是惠嬪言氏。


  然而,八妃之中有惠妃卻無敬妃,明眼人都知道敬嬪這輩子就這樣了,惠嬪卻是前程光明。——只待熬夠了年資,不出差錯,如今的惠嬪就能順利晉封惠妃。


  哪怕是早一步比她封妃的順妃、寧妃,遲早也會被她壓在腳下。


  惠嬪言氏,東宮時為太子承徽,今年二十六歲。擱普通人家裡,這年紀的婦人也不算小了,可是,和皇帝後宮里這一水兒的年資深厚的高位妃嬪相比,言氏年輕得讓人眼前一亮。


  惠嬪一向抱皇后大腿抱得死緊,每天都是最早一個趕往長秋宮向楊皇后請安。


  這一日,惠嬪照例帶著宮人散著步款款步入長秋宮門,恰好看見皇后儀仗匆匆忙忙地往長信宮去了,她擦了擦眼睛,又望望天,這天是剛亮吧?


  惠嬪錯愕地問身邊的大宮女:「這是什麼時辰了?我竟來遲了嗎?——今天也不是給太妃請安的日子吧?」


  文帝元后早逝,繼后在長秋宮中也沒住上幾年就薨了,從此文帝就再也沒有立后。


  皇帝是文帝繼后獨子,登基之後尊奉姨母淑妃小林氏為淑太妃,請移居長信宮。——長信宮是謝朝歷代太后居所。礙於禮法,皇帝沒能給淑太妃上皇太后尊號,然而在皇帝的後宮之中,淑太妃基本上扮演了大半個婆婆的角色。


  逢五逢十之日,楊皇后就會帶著來給她請安的妃嬪,一起去長信宮中拜望淑太妃。


  至於楊皇后自己,閑著沒事兒的時候,經常溜達去長信宮中與淑太妃作伴。惠嬪經常混在楊皇後身邊,妥妥的就是楊皇后的小跟班,十天里倒有五六天都跟著楊皇后在長信宮裡打葉子牌。


  大宮女忙道:「這才卯時剛過,娘娘怕是有什麼事要和太妃商量。」


  確認了不是自己睡昏頭之後,惠嬪才鬆了口氣,身姿款款地扶著大宮女繼續往前走:「那咱們就甭多事了。先去殿前給娘娘磕頭,沒事兒咱回去睡個回籠覺。」


  她心中不免好奇,到底什麼事兒呢?哎呀,天不亮就把娘娘震到太妃宮裡去了!


  ※


  楊皇后確實被震得頭昏眼花,坐在鳳輦上人都是懵的。


  謝茂是淑太妃的兒子,皇帝的幼弟,可也基本上是楊皇后看著長大的。淑太妃生子后體弱,謝茂襁褓中就被她抱進了東宮,又因淑太妃當時主理六宮事,一邊忙著轄治宮權,一邊又得幫著皇帝在文帝耳畔吹風,幾乎無暇照顧謝茂,撫育謝茂的重任很大程度上就轉到了楊皇後身上。


  要說楊皇后把謝茂當兒子養,那是半點都不誇張。


  ——如今的皇五子謝琰,小時候還穿過謝茂的舊衣裳,玩過謝茂的舊玩具。


  猛地聽說一向傻白甜不鬧事的謝茂和大將軍衣尚予的兒子混在了一起,好像還強行把人家睡了,楊皇后整個人都不好了。她倒不在乎謝茂睡的是個男人——皇帝也睡男人。前幾年皇帝就只玩后|庭花,鬧得許久沒有皇子公主降生了,對有子的后妃來說,這反而是個好事。


  她懵的是謝茂怎麼睡了衣飛石!那可是衣尚予的兒子!衣尚予的兒子是能隨便睡的嗎?還強睡人家?!


  楊皇后鑾駕行至長信宮時,剛剛起床聽了信王府傳來消息的淑太妃也在懵逼。


  「……衣大將軍的兒子?」淑太妃今年也不過四十三歲,因保養得宜,仍是明眸皓齒、風采照人。哪怕她以未亡人身份刻意打扮得素凈些,也是平添端莊,不見寡淡。


  「娘娘,皇後娘娘駕到。」宮人來稟。


  淑太妃起身迎了兩步,楊皇后已匆忙進來,見滿屋子噤聲不語,淑太妃連頭髮都沒梳好,就知道這邊也已經得信兒了。


  「太妃已經知道了?此事不敢輕忽,我已差人去太極殿請陛下了。」楊皇后道。


  淑太妃與她敘禮坐下,揉揉額頭,頭疼地說:「說得含含糊糊的,也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怎麼就和那家的小子混在了一處?他還沒正經納妃呢,這名聲傳出去了,哪家的好姑娘肯嫁予他?」


  楊皇后聽著不對,遲疑地問:「您聽的是什麼信兒?」不著急衣尚予殺上門來,著急謝茂怎麼娶老婆?


  淑太妃驚訝地看著她:「不是小十一和梨馥長公主的兒子好了么?哎呀,我這頭疼的,差了輩兒呀!」


  從禮法名分上算,梨馥長公主是謝茂的姐姐,她兒子可不就和謝茂差了一輩兒嗎?

  楊皇后簡直哭笑不得:「您操心這個?我那兒的消息是,人家衣家的小子不肯,十一弟差遣了好些人壓著人家。——後來就請了御醫去看,洗出來幾盆子血水。」


  「說句喪德行的話,咱們家十一弟,真要喜歡哪家的孩子,咱想方設法也能給他弄到手,可他這弄的是誰?衣尚予的兒子!陛下還得把他家好好哄著呢,真愁人,鬧出這麼一回事來,怎麼收場?」楊皇後頭更疼。


  淑太妃驚訝極了:「啊?他,他還用強的?不行,我得問清楚了!來人,立刻去把信王找來!馬上來!」


  宮人領命迅速離開之後,淑太妃珠淚滾滾,哭道:「這冤孽啊……」


  楊皇后就顧不上頭疼了,忙上前安慰:「也未必就是這麼回事。要麼是底下人傳錯話了呢?您可別著急,十一弟來了再問問。」算算時間,皇帝大概也要到了,她又親自服侍淑太妃梳洗更衣,連連寬慰。


  淑太妃與楊皇後年紀相差不足十歲,彼此爭搶的又不是一個男人,相扶多年倒是養出了一段深情厚誼。名義上是庶婆婆與嫡媳婦,相處起來又頗有幾分閨中密友的滋味。


  皇帝進門時,楊皇后與淑太妃恰好相扶而出,看著二人親密無間的模樣,皇帝微微一笑。


  「淑娘娘安。」皇帝施了半禮,和從前做皇子時拜見妃母一樣恭敬。


  淑太妃與楊皇后同時向他施禮,一位是太妃,一位是中宮,套在常人身上的拜禮都儉省了,二人皆道萬福金安,請皇帝上坐。因禮敬淑太妃,楊皇後退一步坐在了東首的圈椅上,皇帝南面而坐,淑太妃就坐在他身邊。


  淑太妃見了皇帝,好容易被楊皇后勸好的眼淚又滾了出來,哭道:「陛下,我這孽障闖下滔天大禍,我且管不了他了,你拿他去向衣大將軍賠罪吧!」一句話說完,泣不成聲。


  皇帝嘆息道:「不至於此,不至於此。」


  楊皇后道:「皇上,此事……?」她做了一個封口的手勢。


  淑太妃悄悄抬頭,看帝后臉色。若真是謝茂強逼了衣飛石,她很贊成楊皇后的處置方式,悄無聲息地將衣飛石殺了,衣尚予遠在青梅山能知道什麼?京城畢竟是皇室的天下,甭看信王府一有事兒就傳進了皇宮,可消息也就只能進皇宮了,輕易透不出去。


  卻見皇帝搖頭頭:「這事兒頗多牽扯。」


  皇帝這會兒還沒鬧明白怎麼回事,怎麼會輕易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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