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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1.鄉村天王(110)

  「您回來了。」衣飛石盡量平靜地說。


  在謝茂跟前徹底克制情緒, 是衣飛石遵行了一輩子的修養。


  大多數時候, 衣飛石展露給謝茂的情緒都經過了一輪篩選。在與謝茂相伴的漫長歲月中,他也會和謝茂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偶爾頂嘴,那是因為他確認謝茂喜歡這樣。其餘時候,衣飛石都會審時度勢地竭力控制自己, 不讓自己的情緒給謝茂帶來困擾。


  一開始當然是因為君臣身份所帶來的桎梏,後來衣飛石明知道謝茂心愛自己,絕不會因自己的真實情緒怪罪不悅,他也從不會肆無忌憚地用情緒攻擊謝茂——他已經習慣了討好謝茂。


  喜歡一個人,就忍不住費盡心思地討好他。


  這與對方是否有權力制裁懲罰自己, 沒有任何關係。衣飛石從來沒有懲罰謝茂的權力,謝茂依然會費心討好他。


  此時也一樣。


  重新被謝茂熟悉的臂膀環抱住,衣飛石即刻將自己先前的瘋狂鎮壓下來,迅速恢復平靜。


  在找不到謝茂的半個小時里,他有多少惶恐、驚駭、後悔, 全都不會讓謝茂知道。


  那些負面情緒對事態毫無助益, 攤開來告訴謝茂有什麼用?讓謝茂得知他的無能,還是用他的無能證明他對謝茂的在乎?再用這種「在乎」換回謝茂給他的恩撫和愛憐?衣飛石不至於那麼低級。


  他控制自己緩緩放鬆下來。只是,他與謝茂反抱住的手一直沒肯放開。


  除非閨閣秘室之中, 衣飛石很少會主動與謝茂這麼拉拉扯扯。他的一切都顯得很平常,唯有這抱著不肯放的姿勢, 泄露了此時的心情。


  衣飛石不可能不后怕。


  ——如果謝茂沒能回來呢?


  他至今都不明白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


  我為什麼那麼篤定, 陛下去了就一定能順利回來?


  那是陛下。不是帳下袍澤, 也不是朝上同僚。什麼時候開始,我竟然敢毫不猶豫地將陛下使作刀兵,隨意安排差遣?


  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不把陛下當陛下,唯有我,我不能。


  我怎麼能這樣?


  「修者皆有天人感應。」


  謝茂將衣飛石緊繃的背肌推開,幫他放鬆下來,聲息低沉溫柔,「若有危險,我不會孤身涉險。你總該相信我的判斷。」


  謝茂永遠知道怎麼安慰衣飛石。


  簡單一句話,首先將獨自去捕獵之門的責任劃歸他自己的決定,其次就搔中了衣飛石心中最癢處:你為什麼會提議我去捕獵之門?因為,你也有天人感應。你知道我不會出事,才會有了這個提議。


  事實上,謝茂也確實沒有出事。


  衣飛石明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心中的后怕與愧疚仍舊消散了許多:「臣死罪。」


  「只稍微有一點兒時間,我就教你,我會的一切都教給你。」謝茂也不顧二人都在污水中打過滾,滿臉污濁,抱著衣飛石在臉頰額頭親吻數次,小意安撫,聲音中帶著穩定人心的力量,又似玩笑,「以後冒險賣命的事都交給你了,我再也不去了。——只叫我在家裡坐著喝茶聽信兒。」


  衣飛石被他搓得迷糊,身上松下來,心裡也放鬆許多,不住點頭:「是,是。」


  容舜也在附近幫著搜尋謝茂的下落,這會兒才發現謝茂已經和衣飛石接上頭了,一路涉水摸過來:「先生,老師。」


  衣飛石鬆手往旁站了一步,又被謝茂扯了回去,非要牽著手。衣飛石就讓他牽著。


  「宿夫人呢?」謝茂問。


  衣飛石回頭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宿貞和常燕飛都不見了。


  古卓浪被咒殺之後,他就趕去迎接謝茂,沒接到謝茂又開始瘋狂地尋找,根本顧不上其他人。


  容舜解釋道:「媽媽才看了您給的文件,剛才和常燕飛一起,說是去找爸爸了。」他仍舊稱呼宿貞為「媽媽」,言辭間也沒聽出他對宿貞有多少怨恨,「先生,您是不是……救了媽媽?」


  剛見面時,宿貞就一副快要死掉的狀態,跟著眾人跑了這麼遠,越跑越精神,這也太反常了。


  「你想問她還會不會死?」謝茂道。


  「是,她會一直健康嗎?」容舜關切地問。他才送走了生母,哪怕宿貞對他不好,那也是他憧憬了近二十年的媽媽。無論宿貞對他做過什麼,他和宿貞是什麼關係,他都不會希望見到宿貞的死亡。


  謝茂不禁失笑:「沒有人能一直健康。人老了,難免會病會死。」


  衣飛石和石一飛是同一個人,宿貞就是衣飛石今世的生母,這層身份註定了謝茂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去。如容錦華那樣死透了的是沒辦法,宿貞這不是還好好兒地留著一口氣么?必須救活。


  ——說到底,如果謝茂真的想要解決一件事,或說討人喜歡,他總會有辦法的。


  單看他願不願意做,或說,他認為值不值得去做。


  「現在幾點了?」謝茂的手機在隨身空間里拿不出來,只能問衣飛石。


  「晚上八點十七分。」


  「最遲九點,深海軍團就會全部撤回煙水世界,留在市內的部分怪物也會盡數死亡。屆時我會撤掉至高海印。容舜,通知童畫準備拍攝俯瞰圖。——你有渠道聯絡倫敦當局么?」謝茂問。


  「這種時候,……不大容易。」容舜說。倫敦方面沒崩潰已經很難得了。


  「海族不再成為威脅,倫敦方面得和美俄取得聯繫。」謝茂至今都覺得海族上岸搶奪「海水淡化」技術是個神經病理由,真為了這件事讓不列顛群島沉入海底,那才是玩笑開大了。


  「你試著給倫敦方面留下消息,海族之患已平息,讓他們自行與美俄聯繫。」


  至於倫敦能不能夠說服美俄放棄核平英倫三島的計劃,那就不是謝茂能夠控制的了。他負責解決了海族的問題,國與國之間的政治問題,他想使力也使不上。


  「常燕飛留了聯繫方式嗎?」謝茂問。


  容舜撩開濕漉漉的袖口,腕上留著一枚定魂印。


  這玩意兒衣飛石和容舜都不懂,謝茂也不是完全了解常燕飛的用意。不過,他可以通過定魂印上面殘留的魂影,準確地找到常燕飛的位置。


  「我們去找常燕飛。阿舜通知童小姐撤離計劃。今晚十點之前,務必飛離倫敦。」謝茂說。


  據聞明雅所說,美俄的核打擊計劃被安排在晚上十一點之後。能解決的問題,謝茂都已經解決了,找到宿貞,帶上容舜在倫敦分公司的職員,馬上跑路。


  萬一倫敦方面溝通不力,美俄依然發瘋瞄準英國的核武器庫暴打,他也絕不會陪葬。


  有古卓浪那枚至高海印在手,謝茂不擔心制空權問題,保證飛機能夠順利出境。


  「我這就安排。」


  容舜的手機已經快沒電了,開機后和童畫取得聯繫,隨後交代直接與衣飛石的手機聯繫。


  衣飛石默默地想,我要在青玉簡空間里弄一個充電插座。


  倫敦夜裡溫度低於零度,在水裡泡了一天,謝茂體格強健又有真元護體,半點兒沒覺得難受,衣飛石有升級過的高級制服穿著,倒也不覺得寒冷。只有容舜,他這會兒凍得嘴唇清白,渾身都僵了。


  謝茂抹去了容舜胳膊上的定魂印,吩咐道:「小衣,讓阿舜去你那裡暖和休息會兒。」


  他的隨身空間在升級,什麼東西都拿不出來,只能讓容舜先換個地方休息了。


  容舜早就凍得不行了,強撐著跟隨戰鬥找人,聽說能回小空間里休息,十分感激謝茂的細心:「謝謝先生,謝謝老師。」


  衣飛石耽擱了好一會兒,才問容舜:「你好了嗎?」


  容舜連連點頭。下一秒,他就被送進了青玉簡空間。


  原本就不大的房間里,放了衣飛石準備的小柜子,謝茂拖來的沙發。如今靠著牆角的地方,又多了一個小隔間。容舜離開時,這個小隔間還不存在。


  不到十平米的小空間實在不寬敞,隔出小隔間之後,沙發和柜子都快擠成一堆了。


  容舜挺好奇那究竟是什麼,打開那扇門看了一眼——


  洗手間。


  ……老師,還真是貼心呢。


  容舜哽著臉關上門,回頭就看見柜子上並排放著的兩個匣子。


  蝦餃和丁儀的骨灰匣子。


  ※


  捕獵之門一直在回吞倫敦市內的洪水,謝茂開啟的捕獵之門不如古菲亞和古卓浪那麼多,不過,倫敦原本就有入海口,捕獵之門不吐反吞之後,倫敦市內的洪水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去。


  謝茂與衣飛石循著常燕飛留下的定魂印方向尋找,一直找到了大英博物館附近的廣場。


  博物館里聚集了許多未曾在海族入侵中喪生的專家學者與學生志願者,也有不少打算趁亂偷件文物名畫什麼的發筆橫財的小偷,再有正在互相殘殺的深海軍團,亂糟糟擠成一團。


  謝茂與衣飛石的靠近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當然,在廣場上和空氣吵架的宿貞,也沒有吸引太多人的目光——這一天內被嚇瘋的倫敦市民不在少數,見慣了魚怪上岸殺人的景象,誰還關心有人和空氣吵架?


  「你仔細。」謝茂捂住衣飛石的眼睛。


  容錦華的鬼魂沒有顯形,按道理說,衣飛石不會把他一眼瞪死。


  可是,這事兒說不準。萬一容錦華和宿貞吵架吵得太認真了,或者看見兒子激動起來了,突然現身人前,……那可壞了。


  「我閉上眼了。」他也不想把容錦華一眼瞪沒。


  衣飛石看不見容錦華,也聽不見容錦華在和宿貞吵什麼,就讓謝茂牽著往前走。他其實也不關心那兩位在吵什麼,陛下失而復得,目前他只想照著計劃,與謝茂儘快離開倫敦。


  宿貞指著容錦華的鼻子罵:「《詩經起源與先秦民俗研究》!我第一天知道你容大少爺還是個文化人!研究出什麼來了?先秦人民吃喝拉撒生孩子是什麼樣兒的,您倒是給我講一講唄!」


  容錦華縮著脖子,一副夫綱不振的模樣,弱弱地表示:「那肯定是個密碼本,就跟你們家的真解一樣,得對照著來看……」


  宿貞瞪著他看了很久,突然蹲在地上,地上還有污水,她就這麼蹲了下去。


  容錦華都驚呆了。


  蹲在地上的宿貞啪嗒啪嗒掉眼淚,一邊拿手擦,一邊哭:「容錦華,我不服氣。你若自認英雄,明明白白地去死了,知道自己為什麼死了,我尊重你的選擇,我認了!你就是這樣的人,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就是這樣的。可是……」


  她將臉上的淚拚命擦乾,仰起頭,望著容錦華,「你都不知道為什麼!你就死了!」


  「《詩經起源與先秦民俗研究》,就這麼個東西,要了你的命。你分明就是被騙了,被蒙在鼓裡,憑什麼呀!我不服氣。你是我的男人,不明不白地死了,我被瞞著十八年!你也被瞞著十八年!」


  「你給我老實說!誰讓你乾的?」宿貞一字字地問,言辭間殺氣蒸騰。


  若容錦華知情並同意犧牲,宿貞就認了。現在明顯容錦華也被蒙在鼓裡,宿貞護夫心切,又急又痛,直逼問是誰——打算要回國之後復仇算賬。


  容錦華明顯不願戳爆宿貞,看見謝茂與衣飛石走近,顧左右而言他:「貞兒……」


  夫妻十多年沒見,默契依然驚人。容錦華才一作勢,宿貞就知道他想幹什麼,她沒有回頭,咬牙切齒地說:「你不用那麼忌憚。那不是謝潤秋的兒子。」奪舍的老妖怪。


  「東西拿到了嗎?時間不早了,我們得立刻離開。」謝茂假裝沒聽見他們的對話。


  宿貞手裡攥著一本手寫稿的《詩經起源與先秦民俗研究》,在容錦華緊張的目光中,她緩緩起身,到底沒有交給謝茂,而是揣進了自己懷裡。隨後一手拽起容錦華的鬼魂:「走。」


  容錦華在她身邊試圖摟著她,鬼魂狀態又摟不著:「你讓我摟一下。」


  「死都死了還想摟女人?你想得美!」宿貞不耐煩地罵他,又口是心非地褪出一絲魂影,讓容錦華能夠依靠。


  謝茂把衣飛石看得更緊了:「你媽也出竅了,千萬別睜眼。」


  漆黑斷電的倫敦寒夜,常燕飛孤零零地淌著水,看著前面兩對拉拉扯扯、卿卿我我的身影,覺得這段路程真是前所未有的寒冷與漫長。哎,我假表弟呢?怎麼就剩我一個人了?

  ※


  謝茂從海族的先王殘魂口中得知,海族害怕的是「海水淡化」技術,他們想要奪取的是「知識」。


  這讓謝茂始終覺得有哪裡不大對。


  「知識」是無法奪取的。它不是偶然的產物,更不可能僅僅是一份孤立的文件。


  就算海族奪取了容錦華藏著的這一份「知識」,它的持有者,它的發明者,甚至那片孕育生長它的土壤,都能夠讓它再次重生。單單守著容錦華,為了容錦華傾巢而出,這很說不通。


  如今謝茂的感覺就更奇怪了。容錦華費盡心思藏了十八年的東西,並不是什麼海水淡化技術,也不是什麼更令人震驚的法寶,而是一本與保密檔案完全吻合的《詩經起源與先秦民俗研究》。容錦華藏的若真是《道德天書》,謝茂都能理解各方勢力為此的瘋狂,《詩經起源…》?認真的?

  如果這真是一場針對海族的騙局,容錦華手裡拿的完全可以是一份虛假的海水淡化技術,為什麼會是完全沒關係的詩經和民俗研究呢?

  古菲亞和古卓浪難道就真的那麼愚蠢,會為了這麼一份東西傾巢而出?


  別人不知道容錦華在煙水世界吃了怎樣的苦,謝茂和衣飛石知道,他們曾親眼目睹。


  整整十八年的窒息,一分一秒不能解脫,這樣的痛苦,世上有幾個人能夠忍得下來?倘若沒有極其堅強的信念,就為了一本《詩經起源與先秦民俗研究》憋著十八年不呼吸?謝茂不相信。


  容錦華一定知道那是什麼。


  他只是出於某種顧慮,沒有坦承。他連宿貞都不肯相信。


  一路上,水位不斷下降。


  深海軍團留在倫敦市的殘兵,也都幾乎在內鬥中傷亡殆盡,街頭漸漸趨於平靜。


  宿貞依然在逼問是誰哄著容錦華去賣命,容錦華軟硬兼施插科打諢,始終沒說到重點。在即將趕到廢舊機場的途中,他突然問:「古卓浪死了?」


  「死了。」宿貞能感覺到那場殺死古卓浪的暴雨中所挾帶的山川戾氣,必然是謝茂的手筆。


  「他的至高海印還在天上。」容錦華停住腳步,「貞兒,把東西給我。」


  「你還想留在這裡繼續釣魚?」宿貞根本不留步,「你想死不要帶著兒子。我們好不容易一家團圓,大家都要好好兒的,他們哄著你一次就完了,現在你還想給他們賣命……」


  「……我已經死了。」容錦華說。


  一句話驚醒了宿貞的美夢。


  她找到了容錦華的靈魂。她能看見容錦華,能和容錦華說話。因她道術非凡,她甚至可以讓自己魂魄若即若離地出竅,與容錦華真正地碰觸。所以,她一直認為,自己把失去多年的丈夫找回來了。


  生與死的距離,在她這裡變得那麼地近。


  然而,容錦華的提醒告訴她,他們不止相隔了十八年歲月,還有陰陽兩界。


  宿貞僵硬地停住腳步。


  片刻之後,她才從懷裡拿出那套手稿,問:「我給你,你拿得住嗎?」


  容錦華是鬼。似他這樣被困住十多年,始終沒有修行也沒有吸取戾氣,就和新死之鬼一樣,根本沒有影響現世的能力。他知道他把東西藏在哪裡,一直到宿貞和常燕飛找到他,才能把東西取出來。


  「你倒是想繼續替特事辦賣命,——你做得到嗎?」宿貞諷刺地問。


  容錦華和容錦華所藏的「東西」,才是真正吊著海族十多年的巨大香餌。


  此前特事辦所做的一切努力,從蝦餃到丁儀,安排謝茂到倫敦取「東西」,都是為了十九年前以容錦華為餌的這場布局服務。不管容錦華如何掩飾,謝茂認為,他一定是知情者。


  夫妻二人之間情緒緊繃,劍拔弩張,眼看就有更不堪的爭吵要撕開了。


  謝茂看了看時間,覺得實在沒功夫伺候這兩位吵架:「那枚至高海印,目前由我控制。」


  為了證明自己沒撒謊,他操控卧屠印在空中露出陰影痕迹,流竄的電光在漆黑的天穹中閃爍,透出一片深邃神秘的幽藍。


  此前只有衣飛石和容舜知道謝茂掌握了至高海印,能指揮滿城的深海怪物。


  在煙水世界苟延殘喘十多年的容錦華最為震驚:「……你?」


  「先去機場?趕時間。」謝茂詢問宿貞。


  宿貞看著身邊鬼魂狀態的丈夫,再看看能喘氣會說話的兒子,如何選擇不言而喻。


  她將手裡的那一沓手稿扔回給容錦華——


  容錦華下意識地伸手,實物從他魂體上穿過,灑落滿地。地上還有殘留的洪水,手稿瞬間廢了。


  「走。」


  「貞兒!」


  宿貞狠心轉身,跟隨謝茂衣飛石的腳步,疾步朝著機場走去。


  常燕飛連忙把水中的稿子一一撿起來,不管能不能用,總不能丟在地上吧?萬一真的很要緊呢?


  「不能帶上飛機。」容錦華說。


  這是為了安全考慮。如果有人知道他藏了十多年的「東西」在飛機上,後果很難預料。核彈都能弄出來了,天上掉一架飛機有什麼稀奇的?


  謝茂接過常燕飛手裡的東西,走到容錦華面前,說:「你知道這是個幌子。」


  自從知道謝茂掌握至高海印之後,容錦華對他的戒備更深重了。這種戒備讓謝茂想明白了一件事:「海水淡化技術,真的存在?」


  不是目前各國小規模應用的海水淡化技術,而是海族先王殘魂口中所說的,能夠將全球海水一起淡化的技術。


  它,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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