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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8.鄉村天王(27)

  最終,衣飛石買了一套刀具,一套鍋具,兩套餐具。


  至於謝茂想要的茶具,愣是一套沒看上。容舜聯絡好一位住在龍井茶莊的制壺大師,約定過幾日就陪謝茂去轉一轉,這一天的採購計劃才算徹底完成。


  眼看就是晚高峰的時候,容舜就近安排了一間餐廳,請兩位師父吃飯。


  等上菜的過程中,衣飛石接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是個歇斯底里的男人。


  電話剛剛接通,不等衣飛石說話,那邊就用極其嚴厲的口吻訓斥——


  「你不想做就不要做了!戲拍到一半突然去玩什麼『貨車飛人』,關了電話失蹤整整六天!」


  「你以為你有點演技不得了了?做個戲托兒很得瑟了?我告訴你石一飛,就你這樣一身肥肉,一輩子也沒有上位的命!到死也就是個死跑龍套!能爬個貨車上個熱搜很了不起?你去大街上問問,他嗎有幾個認識你是誰?」


  衣飛石沒有開免提功能,不過,通話音量開得比較大,在相對密閉的包廂里,所有人都把對方歇斯底里的訓斥聽得一清二楚。


  這人劈頭蓋臉把衣飛石訓了一頓,謝茂也不生氣。不告而別確實不對。何況,這人口口聲聲罵石一飛,謝茂還沒反應過來,根本沒有自家小衣被訓斥了的自覺。


  連衣飛石也覺得蠻新奇。他做了幾十年國公,誰見了他都是客客氣氣的,誰敢對他大放厥詞?


  兩口子心有靈犀,謝茂豎起耳朵,衣飛石就找了免提的按鈕,把聲音放了出來。


  「跑龍套也要有龍套的職業道德,收了人家錢不幹活,壞了名聲你還想在圈子裡繼續混下去?」


  「你不知道你媽媽天天跑我家裡蹲著,說你失蹤了叫我賠人?馬勒戈壁的,快點來把你媽弄走!我現在不想聽你解釋,等著付違約金吧!公司法務部會和你聯繫!」


  電話里傳來嘟嘟嘟的忙音。


  這回衣飛石沒能過上掛電話的癮,對方先一步結束了通話。


  聽見「媽媽」兩個字,衣飛石臉色就嚴肅了起來。


  他一直不知道原身的家庭情況,和謝茂那樣輪迴幾世冷心冷肺不同,衣飛石對這個被自己徵用的肥胖身體頗有責任感,既然代替對方生活在這個新世界,奉養父母照顧弟妹都是本分。


  他立刻重新撥打對方的電話,詢問道:「你在哪兒?」


  「我他嗎在哪兒你不知道啊?我家,我家!」對方暴怒,似乎砸了什麼東西,又掛上了電話。


  衣飛石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上哪兒去找他家?


  只得再次撥打對方電話。


  電話已經打不通了。


  「別著急,這人應該是你的工作人員,找不到人他會再打回來。」謝茂安慰道。


  這人明顯是對衣飛石發泄脾氣,一旦反應期過了,衣飛石始終沒去他家裡報到,他還是得繼續打電話來找衣飛石。也或許再等一會兒,他就會通知石一飛的媽媽,原身的母親也肯定會打電話來詢問。


  容舜默默聽著二人對話,心中猜測更多了。


  很明顯,這兩位隱世家族出身的高人,對自己目前的身份都弄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整容?還是……借屍還魂?這兩天見了太多神神鬼鬼的事情,容舜覺得,很有可能是後者。


  謝茂和衣飛石不知道石一飛的情況,容舜早把這兩位的資料看了幾遍了。


  「老師,能告訴我對方的電話號碼嗎?」容舜問。


  衣飛石把手機遞給他,老古董並沒有設置密碼的意識,手機完全不設防。


  容舜記得石一飛的所有相關資料,剛撥來的電話號碼就是石一飛的經紀人蘇建康所持有。


  他讓屬下查了蘇建康的常住地點。


  蘇建康用的手機就是容氏旗下某高端手機品牌,開個後門定位了一下蘇建康常去的地點,再和他持有房產與網上籤約流水號對照一下,很容易就找到了蘇建康的家庭住址。當然,這種非法行為,容舜不會主動提及。


  他拿到地址之後,簡單彙報了一下,請示說:「咱們現在過去嗎?」


  「去。」謝茂吩咐。


  衣飛石給謝茂添上湯,說:「先生,您吃飯要緊。」天大地大,皇帝吃飯最大。


  容舜連忙說:「是,謝先生,現在晚高峰,出去也是堵路上。」


  謝茂對石一飛的家人沒什麼興趣,吩咐立刻出門主要是出於衣飛石一貫的道德考慮。既然衣飛石不著急,容舜也幫腔,他還著什麼急?他還怕餓著衣飛石了呢。


  一道一道冷熱菜送上來。


  容舜見衣飛石几次起身照顧謝茂吃飯,動作嫻熟恭敬,沒有半點兒遲疑矯情,好像這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他做徒弟的也不好穩穩坐著,跟著幾次起身分菜添湯。


  他站起來了,他帶著的助理也不可能坐著——


  這一來,除了穩坐不動的謝茂,四個客人里三個都在自己跑,把包間里的服務員弄得很尷尬。


  一頓飯吃完,容舜親自開車送謝茂、衣飛石去經紀人蘇建康家中。


  涉及家人隱私,說不得就遇見點兒什麼奇葩極品的事兒……容舜很知道分寸,讓助理自己回去了。


  車上,謝茂就找容舜商量。


  「現在能聘到照顧起居飲食的私人管家嗎?」


  這個還真的有。這些年華夏國內頂級富豪越來越多,服務業也隨之瘋狂升級。


  因為國內頂級服務業有斷層,現在主要提供高端居家貼身服務的幾家企業,引進的都是英國貴族服務標準,從國外的管家學校挖了不少精英。


  容氏家大業大,服務業也是重要產業之一,從鐘點工到住家保姆、月嫂、助理、管家……從入門級到世界頂級,該有的全都有。


  然而,吃一套的人不少,不吃這一套的也很多。大部分赤腳打拚的富一代,並不習慣被人跟手跟腳地伺候,也不放心把所有隱私都交給訓練有素的陌生人。這涉及到一個習慣和信任問題。


  出於這種考慮,容氏旗下有高端管家服務,容舜在簽合同的時候也沒想過給老師配一套服務人員。


  ——萬一被誤會是送盯梢刺探的眼線,那就不大好了。


  「明天就送人過來,您挑幾個。」在容舜看來,這都是小事情。


  衣飛石的電話又響了。


  「石一飛你到哪兒了?」蘇建康氣急敗壞地問。


  衣飛石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逝的霓虹,他怎麼可能知道自己在哪兒?

  「我在去你家的路上。」


  石一飛從前都喊蘇建康「康哥」,口吻親切乖巧,從不像衣飛石這麼冷靜。蘇建康立刻就聽出了他話里話外的「不尊重」,小肥肉居然敢不跪舔老子了!他大怒:「你知道我家裡座機。」


  可惜衣飛石聽不懂。座機?那是什麼?

  「你一言不合就關掉手機失蹤六天,你不應該向我道歉嗎?」蘇建康憤怒地問。


  衣飛石沒常識不代表他智商下線。電話打不通怎麼道歉?何況,剛才是蘇建康自己說不聽解釋。這個經紀人明顯就是和他發脾氣,要他去哄。——這世上除了謝茂和他親爹,他也沒哄過誰。


  謝茂已接過他手裡的電話,順手按了結束通話。


  衣飛石聽不懂,不代表他也聽不懂。發脾氣把小衣的電話號碼塞進黑名單,還要小衣打他家的座機去道歉?這就是擺架子拿喬。除了衣尚予,還沒人敢這麼欺負他的小衣。什麼鬼經紀人。


  「容少爺。我們需要一位律師。」謝茂說。


  容舜早在聽見第一通電話時就安排好了:「我已經通知法務部安排人員今晚飛杭市,十一點到。」


  謝茂很滿意。這孩子察言觀色的能力,擱御前也使得了。


  蘇建康又打來電話。


  衣飛石掛斷。


  再打。


  再掛。


  ……


  容舜心想,我該不該告訴老師,手機有一種功能叫阻止本號碼來電?

  低調穩重的豪車一路穿城而過,從城東到了城西。


  石一飛的經紀人蘇建康住在一棟新修不久的電梯高層里,A棟是寫字樓,B棟是住宅樓,蘇建康就住在B棟32層09室。商住樓管理通常都不很嚴格,三人很容易就進門上了電梯。


  容舜按了按門鈴,大門很快就開了。


  一個戴著茶色眼鏡、漂染著紅毛的中年人氣咻咻地探出頭來,剛想開噴,發現站在門前的是個高挑俊朗的陌生俊男,滿腔怒火瞬間就變成了驚艷:「你好,你好,你找誰?我是唱演國際的高級經紀人蘇建康,小帥哥呀,有沒有興趣進演藝圈啊?這麼好的外形,我給你包裝一下,馬上當明星!」


  背後謝茂才轉身從折廊走來,蘇建康的眼神就更加驚艷了,嘴唇不住翕動:「仙品啊……」


  緊跟其後的,就是足有兩個謝茂那麼寬的衣飛石。


  蘇建康一瞬間就從仙境落回人間,攀著門對著衣飛石大罵:「石一飛,你個死胖子,你敢掛我電話,你他嗎別想混了,老老實實等著接傳票。違約還敢這麼囂張,老子不把你告到傾家蕩產,蘇建康三個字倒過來寫!」


  容舜狀若無意地碰了大門一下,剛好夾住蘇建康的手指,他頓時尖叫起來:「嗷——」


  「我母親在哪兒?」衣飛石問。


  蘇建康看著自己迅速腫起來的手指,瞪著容舜。容舜很誠懇地說:「我付醫藥費。」


  「……醫藥費就不用了,小帥哥,你和石一飛一起來的?你們是朋友嗎?他是不是答應你,帶你做明星啊?不是我康哥自誇,我們唱演國際是華夏最大的藝人經紀公司,這方面非常專業,你要是跟我簽約,我帶你,不到半年就爆紅。」


  他說著又忍不住回頭看謝茂,那樣子活似餓狗見了鮮肉,喃喃不斷:「天降紫微星啊……」


  衣飛石再問了一遍:「我母親在哪裡?」


  蘇建康才白了他一眼,指了指外邊的樓梯間:「你那個媽,你不清楚嗎?屬烏龜的。咬上了就不撒手。那天你自己跑了,不上工也不回家,她晚上十一點來敲我的門,前天乾脆帶了個鋪蓋來我門口打地鋪……」


  他一邊揮舞著自己腫起的手指頭,雪雪呼痛,一邊推卸責任。


  「我一個單身男人,也不可能讓她進門。睡我門口,鄰居都不答應,她就去樓梯間睡了。」


  衣飛石跟去一看,只見逃生梯門廊口鋪著一床陳舊的棉被,一個中年婦女昏沉沉地睡在那裡。蘇建康說話罵人聲音都不低,幾次大喊「石一飛」的名字,這婦女竟然渾然不覺,這就很奇怪了。


  他蹲身看了看,這婦女竟然滿臉瘀傷,似乎被人重毆過,已然陷入昏迷。


  他還記得謝茂跟他講過的常識,救護車可以把病人送到醫館去。立刻掏出電話,撥打了120。


  剛才還很客氣的容舜拽住蘇建康肩膀狠狠一搡,蘇建康就整個貼在了通道門上,眼鏡都摔了下來。


  不等容舜說話,他立刻喊冤:「不是我啊!我和她無冤無仇的,這裡到處都是攝像頭,我打她還得賠錢停工,對不對?真要是我打了他,警察早把我抓走了!」


  「那是誰?」容舜做安保工作的,一眼看出這婦人臉上都是新傷,四十八小時之內。


  「看你這話說的……」


  蘇建康才想賠笑,啪地一聲,又被容舜整個摔在了通道門上。


  他再不敢嬉皮笑臉,連忙回答說:「她老公。她老公打的。昨天,不,前天他老公來找她,問她怎麼沒去上班,客人都打電話到女兒電話上問了,她說要在這裡守著石一飛的消息,兩口子拌嘴,吵著吵著就動手了……」


  謝茂微微皺眉。


  容舜已經知道他們對石一飛的情況不大了解,藉機遞話:「她守寡十多年了,哪來的老公?」


  「同居男朋友啊!住了七八年了,不是老公是什麼?石一飛都管那男的叫爸爸。」蘇建康說。


  衣飛石已經掛了電話,說:「救護車五分鐘就到。我先送母親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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