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生隨死殉> 263.鄉村天王(22)

263.鄉村天王(22)

  在吳店鎮收了賬之後,謝茂指揮張偉強開車回了杭市,在杭市東下了高速,一路往北。


  此時已經是半夜一點半,國道上一片漆黑,僅有拉貨的大車偶爾路過,路上安靜得如同此時的氣溫。容舜一直在看手機,他只帶了張偉強出門,手下團隊都在杭市待命,技術組的童畫負責收集相關情報,聯絡組的冷小天負責甄別整理,一條一條發到他的保密手機上。


  「謝先生,吳店鎮那隻吸血鬼在夜市被人用手機拍了下來,放到了微博上。」


  「前面左轉。」謝茂指揮張偉強過了一個岔道,「拍到死亡過程了嗎?」


  「沒有。」


  「直行。」


  ……


  衣飛石精力不濟,在開著暖氣的車上昏昏欲睡,沒多久就睡熟了。


  他仰著頭腆著肥胖的肚皮,打著小呼嚕。


  像他這樣本該精力充沛的年紀,眾目睽睽之下睡著了還打呼嚕,多少有些失禮。


  張偉強有些想笑,這呼嚕打的……他從倒車鏡里看了好幾眼,想看衣飛石到底睡成什麼樣兒了?


  就看見一直綳著臉坐在後排的謝茂側身盡量靠著車門,讓出更多的空間,摟著衣飛石躺在他懷裡。


  這麼大的動作驚動了衣飛石,他不好意思地想要起身,謝茂熟練地捂著他的眼睛,低頭輕聲說:「累了就睡一會。是我沒想仔細,這車還是小了些。」


  「那也不能擠著你……我睡醒了。」衣飛石堅持要起身。


  張偉強覺得小姑娘跟大叔在一起都沒這麼膩歪,正覺得肉麻,回頭就發現容舜正看自己。


  ——哎喲我去,不會想讓我去蹲後備箱,給石師父騰地兒睡覺吧?

  「等等,前面右側有路嗎?」謝茂突然問。


  這會兒已經從國道下了縣道,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四周漆黑一片,全憑車燈照明。


  張偉強踩剎車減速下來,很努力地辨認:「有條鄉村路……」


  所謂鄉村路,路面寬度只能容納一輛小車通行,每隔一到二公里設置錯車道。剛拿了駕照的新手司機一般不大敢在上面開車行駛,就怕一不小心溜下路基。


  「右轉。」謝茂指揮。


  張偉強打方向盤往右邊那條狹窄的鄉村路開了上去。


  這條路似是年久失修,略微坎坷起伏,不得不放慢速度,一邊觀察一邊往前行駛。


  開了大概十多分鐘,進了綿延大山,遠遠地就能聞到清澈的水氣,還有路邊的農家樂亮著幾盞孤燈。再往裡邊開了二十分鐘,農家樂也沒有了,一片孤山被鑿開小半,依山傍水處,黑漆漆地聳立著一棟修了大半的爛尾樓。


  外邊太安靜了。安靜得只能聽見輪胎壓過路面小石子飛起的枯燥聲音。


  「那棟樓。」


  謝茂指著那棟爛尾樓亮著一縷微光的二層,「已經逃出來了。停車。」


  張偉強一腳剎車將車停在了沙石鋪成的路基下,沒下車之前,謝茂警告說:「你們兩個跟在我和小衣身邊,不要走太遠。現在距離逆向傳染只有四五個小時,對方的能力很可能還沒有……」


  一句話沒說完,車頂上砰地一聲巨響,似乎有一塊隕石砸了下來。


  張偉強看著凹陷的車頂,爆了句粗口:「咱這車能扛一發反器材,這什麼鬼!」


  謝茂與衣飛石同時推開車門,車頂上蹲著一個雙瞳如血的削瘦男子,獠牙利爪,面目猙獰:「是你,『老大』。你對我做了什麼?」


  逼問的同時,這人如同巨鳥一樣從車頂上飛掠下來,直撲謝茂,速度快如閃電。


  謝茂避不開。


  他是個文職人員,本就不以速度見長。


  火石電光之間,一枚硬幣如急矢利箭般射出,直取吸血鬼雙目。


  吸血鬼完全可以避開,然而,他不願放棄面前的目標,更不在乎這一枚小小的硬幣——他只怕銀器,並不害怕硬幣。


  「啊!」


  隨身空間自動護主,吸血鬼的利爪掐住謝茂的咽喉,就似抓住了一塊聖潔的白銀。


  更倒霉的是,被他低估的那一枚硬幣,竟然破了他無懈可擊的體術,生生擊碎了他珍貴的左眼眼球!


  衣飛石已經沖了過來。他不會准許任何人在他面前攻擊謝茂。


  吸血鬼倉惶敗退,一瞬間就出去了二十多米。


  他一隻手被燙得焦黑,另一隻手捂著自己破碎的眼球,尖嘯著咒罵:「該死的老大,你對我做了什麼?我不會放過你,我的父親也不會放過你,我的家族都會以你為死敵……」


  謝茂拉住還要追上去趕盡殺絕的衣飛石,說:「吳店鎮那隻鬼是你的兒子?」


  「你這個沒文化的鄉下人!」


  「那是我珍貴的血裔,不是你們這種低等生物□□繁衍出來的『兒子』!」


  這是一隻純種的外國吸血鬼,華夏語說得比較微妙,而且,他也並不想逃,一邊和謝茂說話分散注意力,一邊左右打量著局勢,想著逮著誰先開殺比較容易控制局面。


  雖然他受了傷,不過,冬暖紗織才逆向傳染幾個小時,他還不曾了解到這顆種子的可怕。


  「說得好像你不是你father和你mother日出來的?生下來就是只鬼?」張偉強打開後備箱,掀起儲物蓋板,應該放備用輪胎的地方,密密麻麻排著各種冷熱武器。


  他拿起一隻半臂長的小弩,摘下脖子上掛著的護身符,念叨一句天靈靈地靈靈,瞄都不瞄就扣動了扳機,咻地一支小箭飛了出去,直射吸血鬼另一隻完好無損的眼睛。


  按道理說,張偉強用的是弩機,衣飛石用的是手指,應該是他的速度更快,力道更強。


  然而,吸血鬼冷漠地伸手,用手臂擋住了那支箭,毫髮無損。


  「低賤的人類。」吸血鬼驕傲地昂起頭,「我父親是高貴的威爾士大公,母親是漢諾威女伯爵,我從出生就是高貴的純血之子,沒有沾染一滴低賤的人類鮮血……」


  「你尊貴的威爾士大公father和漢諾威女伯爵mother,不用日就把你生出來了?你爸爸是綠頭髮嗎?」張偉強咻咻又是兩箭射了出去。


  謝茂接過他徒勞無功的小弩,念了個祛病咒:「神藏百病倦,身安天下安。」


  正宗華夏修士對付妖魔鬼怪手段眾多,所謂吸血鬼,既可以被理解為一種活屍,也可以被理解為一種血液病。謝茂此時用祛病咒加持武器,是在未來時代經過詳細論證確認行之有效的處置辦法。


  ——在發現冬暖紗織之前,祛病咒是華夏修士對付吸血鬼的通用手段。


  念完咒之後,謝茂直接把弩機給了衣飛石。


  二人在謝朝時從未並肩作戰,偶爾有混亂的時候,謝茂都是被人護在站在一邊,衣飛石出面主持大局。到了新世界之後,二人靠在一起,很多習慣都似理所當然。


  謝茂順手把弩機一扔,衣飛石恰好跟過來接在手裡,0.3秒之後,帶著祛病咒的□□就飛了出去。


  這一支箭仍舊被吸血鬼的手臂擋住了。


  □□刺破了他藏藍色的華貴衣料,銀色鮮血汩汩淌出。


  張偉強喃喃道:「念咒還真他嗎有效啊……」


  吸血鬼尖嘯著想要拔出□□,然而,他身上所有與□□接觸的地方,都如火舌席捲了易燃物一般,瘋狂蔓延潰爛。


  短短不到兩分鐘時間,他渾身上下都似揭下了一層皮,變成了一個流淌著銀色血液的怪物。


  「老大,你這個怪物!你不是人類!」吸血鬼難以置信地舉起雙手,他顯得及其無措。


  「你想走?」


  「……」


  「除了我,你找不到第二個能救你的人。」謝茂說。


  「你在『胡柚』我。」吸血鬼那一雙血紅的眼瞳恢復成深邃的藍色,噙著恐懼的淚水,「你們的紀律是,不和我們談判。你『胡柚』我,你不會救我。」


  這種時候,謝茂的老人機響了:「您有新短消息。」


  他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發信息的人是一片空白,沒有已存的聯絡人名片,也沒有陌生號碼,就是一片空白。老人機的字體很大,幾個字就佔滿了大半個屏幕,上面寫著——


  【老大,你退役之後,組織通過了一項異類就業計劃,可以收留一部分向善(打不太過)的異類,給予合法身份,幫助其在人類社會就業,你跟他說就業計劃,他肯定知道。——米粉。】


  米粉被謝茂收在攝靈圖冊里,不能隨意出來,不過,謝茂給他開了觀賞通道,他可以在觀賞通道開啟的時候,自由觀察謝茂身邊的一切。大約是實在憋不住了,才想起用這種方式和謝茂溝通。


  謝茂並不打算對吸血鬼提及就業計劃,這場談判他握著吸血鬼的底牌,根本沒必要退步。


  「是啊,我胡柚你,你走吧。」


  吸血鬼當然不肯走。


  他感覺到自己渾身的力量都在流逝,那一支被詛咒的□□太厲害了,比落馬教廷的聖水都厲害。


  他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就算他成功逃離了這裡,也沒有人能夠救他。他會像一隻幼兒童話書里可笑又悲劇的銀色怪物,在潰爛中死去。


  「我認識你的趴趴。」吸血鬼認真地說。


  「謝,美國東岸最氣派的黑幫老大和商人,他是黑暗世界的『陛下』。他是黑的,你是白的。」


  見謝茂對此毫無所覺,吸血鬼開始絞盡腦汁瞎扯淡,「你的哥哥,Jack謝。Jack,哦,我的好朋友Jack,我們一起看球賽,去酒吧,睡一個女人,用一把槍,談笑風生。」


  張偉強準確地幫他翻譯了一下:「一起嫖過娼,一起扛過槍。」


  他和容舜臉色都變得比較凝重了。


  吸血鬼說的美國黑幫大佬謝家父子,是如今世界暗黑世界里絕對的風雲人物。


  這位謝老大,華夏名叫謝潤秋,閩省人士,三十多年前,偷渡到美國。


  當時偷渡是先交一部分錢,靠岸之後陸續支付尾款。謝老大純是個光棍,家裡精窮到美國混飯吃,人到了美國付不清尾款,被偷渡集團嚴刑折磨了三天三夜,當時人就是個狠角色,無論怎麼毆打都一聲不吭,被當地華人偷渡集團老大看重,當時就沒去親戚家開的華人餐館洗盤子了,直接混了黑道。


  幹了兩年偷渡的活兒,謝老大敢拼敢殺講義氣,順便把他村子里一批堂兄堂弟、族兄族弟全部都偷渡到了美國,血親勢力大增,乾脆另立門戶。


  提拔他的老大不幹了,你他嗎搶生意啊?氣勢洶洶發了追殺令,要把他大卸八塊清理門戶。


  當時謝老大麾下統共就十幾把砍刀,三把□□。對上實力盤根錯節的前老大,換了個人就該抱頭鼠竄跪地求饒了。然而,狠人之所以是狠人,就是因為他能人所不能。唐人街到處都在找謝老大的下落時,謝老大揣了一把菜刀,假裝送外賣的,去把前老大家裡,直接把人幹掉了。


  兩幫人火併了幾個月,謝老大死了幾個宗族兄弟,順利上位,接手了當地的華人偷渡業務。


  後來生意越做越大,又開始搞毒品運輸,專門把墨東哥的貨往美國帶,一來二去,又摻和了一點軍火生意,幫著幾個國際軍火巨頭,往各地送軍火。


  軍火都賣了,還有什麼不能賣?能源生意也稍微地做一點點吧。


  這也做一點點,那也做一點點……


  謝老大是個立志認真混黑道的耿直人,他自己都弄不明白,為什麼老子的錢越來越多了呢?為什麼老子實際控股的公司也越來越多了呢?為什麼老子還得穿上西裝、打著領帶,去參加什麼政府晚宴、高端商務宴請呢?


  至於他的兒子Jack謝,華夏名謝約翰,曾用名謝宗寶,是華府社交圈裡有名的花花公子。


  這位Jack謝搞出來的最離譜的一個新聞,是他和前第一家庭的公子哥兒爭風吃醋,當街用啤酒瓶砸人腦袋,直接把自己砸上了社會版頭條。謝老大在背後也不知道找了什麼門路關係,硬生生把這事兒給鎮壓下去了,交了巨額罰金結案。


  ——只有各國相關部門才知道,Jack謝是目前暗網殺手榜排名前十的高手。


  遺憾的是,誰都找不到證據指證他。


  作為華夏國內的安保從業人員,容舜和張偉強的看法很一致,謝家父子這種狠人在境外禍害歪過仁就好,最好一輩子不要入境。


  ……謝茂居然會是境外那個謝家的人?容舜對此百思不得其解,政審怎麼通過的?

  吸血鬼兩句話把容舜和張偉強都震住了,只是,這把戲對謝茂沒用。


  他根本不知道謝家父子在道上的赫赫凶名,也不在乎原身的家庭。上輩子認個媽都得太後幾輩子捂著才把他捂動情了,平白無故就讓他認個爹?


  他對「爸爸」這種生物沒有好感,唯一感興趣的,大概只有衣飛石在床上喊他爸爸的時候。


  「你的趴趴一直在尋找你。」


  「所以,我親愛的Jack也在尋找你。」


  「老大,我們可以談個條件,你治癒我,我把你的下落告訴你的趴趴。」


  「他找到你,你的哥哥,Jack謝,他就不會再找你了。要不然,你遲早有一天——」


  吸血鬼用手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


  「你是說,我的哥哥先一步找到了我,準備殺了我?」謝茂終於感興趣了。


  吸血鬼驚訝地看著他:「哦,老大,你竟然不知道嗎?你的趴趴說了,他數不清的資產里,有一半應該屬於你,我親愛的Jack太憤怒了,他準備暗中殺死你。」


  「所以,他請了你來暗殺我?」謝茂問。


  「我真抱歉,sorry,我為自己感到羞恥和懺悔。」吸血鬼誠懇地說。


  謝茂哂然一笑。


  衣飛石立刻扣動扳機,弩機上的小箭咻地飛出。


  吸血鬼見識了被「詛咒」弩機的厲害,再不敢用手擋,試圖用自己非人的速度離開。他此時還有殘留的父血庇佑,身形快得宛如一道閃電。


  砰一聲槍響。


  容舜放槍之後,槍口向下。


  在空中掠過僅剩下殘影的吸血鬼,竟然被他用最普通的子彈打了下來。


  張偉強立刻舉槍圍了上來,小心地察看地上汩汩流血的吸血鬼:「……死了?」吸血鬼本來就沒有心跳和體溫,這還怎麼察看生命體征?


  謝茂感覺到冬暖紗織的種子離開了這隻吸血鬼的體內,朝著大洋彼岸飛去。


  「死了。」他判斷說。


  衣飛石將一支□□遞給他,他順手插進吸血鬼的心臟,吸血鬼身上的銀色鮮血瞬間消失,潰爛的皮膚也恢復了正常,是一種很詭異的死青色。


  「這是真純種吸血鬼?father、mother都是吸血鬼,把他日出來的?不是咬出來的?」張偉強用腳踢了踢,吸血鬼一動不動,彷彿從生到死都是屍體,從未來過這個世界。


  「大樓裡邊應該還有他來華夏發展的血裔。」謝茂親自去打掃戰場。


  他們在爛尾樓下邊發現了兩輛租來的越野車,車載小冰箱里還放著冰袋與血袋。


  沿著爛尾樓往上,有燈光的地方都空無一人,顯然是吸血鬼們聽見汽車引起聲都藏匿了起來,點著燈充當誘餌。衣飛石和容舜、張偉強都是專業人士,以誘餌房間為中心,四下搜索,一找一個準。


  這一棟爛尾樓里,總共有十多具屍體。僅有兩具是早就死了,另外十多人都被吸幹了鮮血。


  「這兩個是他的血裔。」謝茂指著那兩具已經僵硬的屍體,示意樓下死去的吸血鬼。


  衣飛石沒有讀過吸血鬼的故事,謝朝的殭屍傳說也不是主流,他不理解:「他們呢?」


  「都是血奴。」謝茂解釋,「吸血鬼以鮮血為食,他們擁有致幻的魅力,能夠迷惑人類,甘心情願為他們奉獻鮮血。一部分血奴會獲得吸血鬼的小恩惠,增強目力、耳力,力氣變得更大,速度更快,這讓他們更加甘於風險……甚至會替吸血鬼誘騙、強迫其他人類做食物。」


  衣飛石上前檢查了這十多個被吸干血的屍體,輕聲說:「死去不到一個時辰。」


  「來晚了。」張偉強狠狠踹了地上的兩個吸血鬼血裔一腳。


  「您有新短消息。」


  謝茂掏出老人機,又是米粉傳的簡訊。


  【老大,你既然不是真的退役,先給齊媽打電話,叫她來人處理現場。底下那隻鬼不會只發展兩個血裔,他肯定還有別的後代,我們得通知特事辦的兄弟們馬上幹活,又有血奴要被吸幹了!——米粉。】


  謝茂把手機揣回口袋裡,輕聲問他:「她出賣我三次。」


  「明天太陽下山之前,這一窩吸血鬼都會變成屍體。」所以,根本不必特事辦出面,就算聯絡特事辦出面,在他們找到所有吸血鬼之前,這一支吸血鬼都已經失去了血液,重新變成屍體了。


  現場又是槍又是弩,全都是管制器械。容舜的安保公司有持槍許可,不過,那也是在執行特殊任務時專門向公安部申請之後才能使用,平時拿著槍亂射,警察叔叔都要老老實實寫檢查,何況是他這種安保公司?真查實在了,直接吊銷執照。


  容舜立刻打電話讓人來收拾殘局,順便找了關係,最後才選擇報警。


  張偉強在現場主持大局,容舜開車送謝茂和衣飛石回杭市。


  「那隻純血鬼在撒謊。」衣飛石說。


  「嗯?」


  謝茂當然知道吸血鬼在撒謊,在省廳時,「齊媽」去撈他,順便向他宣布任務失敗。


  他幾次被謀殺都是為了做餌食,引誘入境的殺手出手。而這個殺手很明顯又和頂呱呱食品廠有關。


  這其中有一條很隱晦的線。


  特事辦想要圖謀的目標是金燦文,金燦文就是當年害死白豆蔻的罪魁之一少年A。


  當初李吉就曾恐嚇白豆蔻,說金燦文家裡權大勢大,白豆蔻根本惹不起。這種彼此一起合謀犯罪的感情,甚至比多年好友還要更親密穩固——你握著我的把柄,我握著你的把柄,誰都不會輕易翻臉。


  李大紅是否因此和金燦文,金燦文的家中取得了某種默契和聯繫?


  反正這不可能是和他那聽上去就很狗血的家事有關。特事辦是有多大的心肝,才敢讓一線辦案的戰士去玩家庭倫理劇?這可是隨時都要反水爆炸的節奏。


  謝茂知道吸血鬼撒謊很正常,衣飛石怎麼知道?


  齊媽宣布任務失敗時,衣飛石不在謝茂身邊,他們倆被分開控制了。


  「如果Jack謝策劃暗殺弟弟是為了家產,他不可能太張揚,以防被父親抓住端倪。」


  「父子間的勢力很難真的脫開關係,Jack謝想要悄無聲息地辦成這件事,他只有兩個選擇。要麼,選擇一個極度信任的死士出面處理此事,要麼,他會用更隱秘的方式放出懸賞暗花,或者雙管齊下。不管哪一種方式,他都不可能輕易露出自己,更不會讓自己的『好友』沾上嫌疑。」


  衣飛石確實沒有掌握太多線索,可是,他有常識。


  他自己在謝朝被封為襄國公,獨自執掌羽林衛多年之後,都不敢說自己的勢力完全和衣尚予沒關係,襄國公府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鎮國公府肯定心裡有數。反之亦然。血親之間關係盤根錯節,衣飛石自己用的人很多都是父系用下來的老人,勢力之間根本不可能割捨得開。


  Jack謝的處境和他當初不會相差太遠,都是仗著父蔭才能起勢。


  Jack謝敢保證他的「心腹」在親爹面前絕對不露風聲馬腳?如果他真能做到這一點,弄到父親的全部產業根本不是問題,也不需要費盡周折來暗殺弟弟了。


  所以,Jack謝想殺弟弟是有可能的,但他絕不可能找一個吸血鬼來動手。


  「你相信Jack謝是我哥哥?」謝茂問。


  吸血鬼在這件事上撒謊的可能性很小。


  因為,他后一個謊言,必須建立在「謝茂是謝老大的兒子,Jack謝的弟弟」的事實上才具有意義。


  倘若對謝茂的身世撒謊,被當場拆穿的風險很大,何況,這個謊言也太漫長龐大了,與其扯遠在天邊的謝家父子,那隻純血鬼還不如直接說謝茂是威爾士大公的私生子,是他自己的弟弟來得佔便宜。


  衣飛石握住謝茂的手,低聲說:「那和我們沒關係。」


  謝茂和所有哥哥都不大對付,曾經關係最好的黎王都被圈了十年,及至黎王出禁之後,天家兄弟間就再沒有了年輕時那股親熱,衣飛石覺得謝茂可能不會喜歡突然冒出來的哥哥。


  謝茂抬頭看了看前面的倒車鏡。


  鏡子里映照出容舜的安靜無知的模樣,好像一直都在認真開車,沒聽見後排說話。


  然而,剛才容舜、張偉強得知謝茂身世時一瞬間變得凝重的臉色,讓謝茂知道,他這個「身世」,麻煩很大。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