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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鄉村天王(9)

  「並非佛目淌血,舍弟頑皮,和大家開個小玩笑。」


  謝茂拿起衣飛石的手向圍觀的眾人展示。只見胖乎乎的指腹上兩道豁開的口子,正潺潺流血。


  圍觀群眾都知道謝茂在撒謊。


  開玩笑?那剛才那聲悶在心口的慘叫是怎麼回事?大家還能一起幻聽了?


  何況,謝茂嘴裡說著玩笑,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卻把那尊瓷質的彌勒佛像拽得死緊,絲毫沒有隨手拋棄或讓人碰觸的意思,佛像必然有問題。


  吳悠醒得很快,立刻換了春風和煦的笑容配合謝茂:「哎呀胖小哥哥就是頑皮。」


  她立刻賠笑把前來察看的護士和圍觀群眾送走。圍觀人等這會兒也都心裡發毛,明知道謝茂瞎扯也沒人想繼續待下去,邪靈消散前的那一聲慘叫悶在各人心裡,全都瘮得慌!

  見多識廣的護士提醒了一句病區注意保持安靜,轉身也搓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快步溜了。


  門外人群散了,吳悠撐起的冷靜就崩潰了,顫聲說:「大、大師……要不咱換個地方說話?」


  謝茂的隨身空間里有不少放置邪物的異獸皮袋,當著吳悠的面都不能拿出來。他找了半天,在小客廳的電視櫃底下找了一個購物袋,把彌勒佛像纏了兩圈裝好,說:「行了。走吧。」


  「對對對,咱們去附近找個咖啡廳,坐下慢慢說。」吳悠已經退到了門口。


  謝茂指著走廊盡頭的護士站,說:「剛才來查看的護士。」


  「她……?」吳悠努力回想了一下,發現自己竟然記不清那個護士長什麼樣子了。


  謝茂已按了下行的電梯,準備和衣飛石一齊離開了。


  他無意與神牧集團牽扯過多。


  原身的秘密太多太雜,他才來了一天,多半時間都花在了衣飛石身上,來不及能弄清楚原身的問題。這裡是靈異殺人,隔壁又是殺手殺人,牽扯到大財團和有背景的官方機構,事件太過敏感。


  謝茂沒有原身記憶。一旦置身完全陌生的環境,說話行事都很容易露餡兒。


  今天答應吳悠來看李大紅的死亡現場,完全是因為原身兩個老部下所託。現在情況已經看明白了,謝茂自然要走。看在臨時墊付購衣款的情分上,謝茂也已經給吳悠指了明路。如果神牧集團真如吳小姐昨夜在門衛室吹噓的那麼有能量,從護士站就能找到楊守清死亡的真正線索。


  ——邪靈不講道理,那隻擺放在病房小客廳里的彌勒佛像可不會沒有來歷。


  楊守清或許死於邪靈,也必然有人布局。


  吳悠不死心地跟著下了電梯。


  住院部里人來人往,從電梯里出去之後,明明是前腳跟後腳,居然生生把人跟丟了。


  她也是納悶了,謝小哥的弟弟那麼大隻,謝小哥也是好看得鶴立雞群,這倆明明很扎眼的啊!怎麼會跟丟呢?


  她不死心地在各個角落裡搜了一圈,連男廁所都衝進去逛了一趟。


  胖墩墩的護士長把她懟了出來:「現在的小姑娘怎麼回事呀!醫院的男廁所都亂闖!別以為咱們市一醫院沒精神病科室!」


  眼看醫院保安就要上來了,吳悠連忙裝可憐:「姐姐,我男朋友丟了!」


  ……


  謝茂與衣飛石已經走出了醫院大門。


  謝茂精通衍數,此時天衡未倒,靈氣充沛,他這樣的修士行走在天地之間,自有天人感應。


  用普通人的表述方式就是,比如今天他想甩了吳悠這樣沒有專業跟蹤技能的小白領,只需心念一起,接下來的行動就可以完全交給感覺了。跟著感覺隨便走走,自然就會踏入吳悠的搜尋盲區,輕而易舉就把人甩在身後。


  當然,如今才穿越來第一天,原身毫無修行能基礎,全仗著他穿越前的經驗和短短二十個小時的初步修行,這種「跟著感覺走」的能力還比較虛弱,只能對付普通人。


  從住院部大樓下來之後,謝茂想找個僻靜的地方處理這尊曾有邪靈藏身的彌勒佛像。


  問題是,位於市中心的市一醫院附近,怎麼可能存在「僻靜」的地方?


  下午五點零三分。


  晚高峰陸續開始了,馬路上的車輛開始在紅綠燈前排起長龍,尾燈鮮紅刺目。


  想起未來動輒人均幾公里的居住面積,大能者直接居住一顆星球,謝茂看著面前車水馬龍擁擠不堪的場面,不由得心生感慨。這才是新古時代所說的人間氣象吧?

  時代在進步。


  科技與修真文明都在發展。


  當人類不再為資源犯愁的時候,轉身卻發現身邊連人都看不見了。


  既然暫時找不到僻靜地方解決寄居過邪靈的佛像,謝茂踩著銀行下班的點兒,找了一間醫院附近的宇宙行,揣上身份證取了個號,要求辦理重置密碼服務。


  市中心銀行的一線櫃檯坐著的,通常都是年輕輕的小姑娘,見了踩點來辦業務的謝茂也是滿臉笑容。帥哥嘛,誰不喜歡呢?


  謝茂坐下交了身份證、銀|行|卡和排隊的號碼,說了重置密碼的要求。


  「好的,您稍等。」


  「請您輸入新設置的密碼,六位數。」


  謝茂直接摁了六個0,重複幾次之後,櫃員遞了好幾張協議要求籤字,密碼重置完畢。


  「請幫我往這個賬號上轉入5000元。」


  謝茂用筆在一張知情函上寫了一串數字,下午吳悠幫忙買單的時候,他只看了一眼就記住了。


  櫃員沒有接他遞來的單子,雖然沒有收款人姓名也不能匯款,但是,問題真不是這個。她似是儘力忍住了笑,禮貌地說:「對不起先生,本賬戶餘額不足五千元。」


  謝茂又愣住了。五千塊都沒有?

  下午就給衣飛石買了幾件衣裳,在他看來,衣服的質量都很普通,也沒什麼珍貴的手藝,應該是很低級的東西。所以,他推測幾千塊應該也不是大錢。一元錢大概就和謝朝一個制錢差不多?


  原身給人做看門保安,好歹也是一份工,不至於這點兒積蓄都沒有吧?

  ——到銀行就被打臉了。


  「請幫我查一下餘額。」


  「42.93。」


  「多少?」


  「四十二塊九毛三。」


  「……」


  謝茂和衣飛石從宇宙行里出來,看著已經黑透的天色,城市街頭遍布霓虹。


  這地方鄰近醫院學校,遍地網紅小吃店,轟炸大魷魚,粗糧手抓餅,絕味鴨脖,偶然一股甜香襲來,是騎著三輪車賣烤紅薯的小攤販。


  衣飛石不動聲色地咽了口口水。


  一整天沒吃飯了。


  中午在派出所度過,大半個下午在高速路上,到了市內就是去住院部看現場。


  他身邊是個小吃車,賣的是蔥包檜和油墩兒,隔壁還有賣定勝糕的。小小的木碗翻來翻去,非常有趣。食物散發出馥郁的香氣,沁入心脾,昨天睜眼前還在地宮裡挨餓的衣飛石很難受。


  謝茂也覺得餓了。


  他隨身空間里很多可以吃的東西,味道也都非常好。然而,衣飛石想吃的是路邊的小攤子。


  杭市的路邊攤都會寫好招牌,多少錢一個,加料多少錢。謝茂算算自己銀|行|卡里的錢,雖說不多,讓衣飛石打打牙祭總是夠的。


  「這個,這個?」謝茂指了指蔥包檜和定勝糕,問身邊默默咽口水的衣飛石。


  衣飛石是真身無分文,光棍得只剩下一個肥肚皮了。吃了皇帝這麼多年,他也習慣了,連連點頭,還指著旁邊有門臉的某個小吃鋪子,說:「有羊湯。」聞著味兒了。


  銀行櫃檯前都寫著線外等候,主要是保護儲戶隱私和賬戶安全。實際上,親友一同趴在櫃檯前邊,銀行也從來不會過問。謝茂和衣飛石都不明白這個潛規則,剛才在宇宙行辦業務的時候,謝茂在櫃檯前坐著,衣飛石就老老實實在等候區坐著。


  從來沒那麼胖過的襄國公差點把自己卡在座位上,很是和自己較勁一番,沒顧得上皇帝。


  所以,衣飛石不知道皇帝窮得叮噹響了。


  謝茂當然也不會告訴他,朕現在落魄得連一身衣裳都給你買不起了。


  「好,先拿著這個吧?包兩個。」謝茂跟身邊的攤主要了兩個蔥包檜。


  一個蔥包檜二塊五,兩個伍元整。冬日華燈初上的街頭,攤主熟練地油條大蔥包入春餅,在平底鍋上反覆煸烤,問這兩個主顧:「甜醬辣醬?」


  「辣的。」


  「辣醬。」


  多年生活在一起,謝茂始終偏著衣飛石,二人飲食口味也都趨於相同。


  熱騰騰的蔥包檜裝入紙袋裡,攤主遞給二人一邊一個,順手指了指旁邊的二維碼:「支付寶微信都有。掃這兒,領支付寶紅包。」


  謝茂把銀|行|卡遞給他。


  攤主看著他一身質量奇差的保安制服,再看看他俊美矜貴的氣質,身邊還有個穿著商場貨的胖跟班,簡直以為他是來找茬兒的:「您看我這兒是百貨公司還是五星酒店,我有POS機嗎?您要真沒有支付寶微信,就付現金吧。」


  原身沒有錢包,謝茂就沒有現金。


  旁邊賣定勝糕的小伙兒憋著笑,指著路邊的便利店,說:「你去超市幫人買東西套現,他們那裡有刷卡機,現在銀聯雲閃付做活動,好像還有優惠。」


  衣飛石自然不能讓皇帝跑腿,連忙說:「臣……我去。」


  「在這兒等著。」謝茂看著他胖墩墩的身材,再看看擁擠的人群,決定還是自己去。


  他當然不肯承認,他是不想被衣飛石發現自己卡里只有四十塊錢。


  謝茂揣著銀|行|卡邁向燈光明亮的便利店,心中感慨萬千,細想起來,不管是在未來還是在謝朝,他都沒有落魄成這樣……連給心上人買兩口吃的,都得盤算盤算夠不夠錢付賬。


  大城市的好處在於講道理的人多,樂於助人的也不少。


  門前收銀的店員聽說了謝茂的窘境之後,抿嘴笑了笑,旁邊排隊買關東煮的女孩兒已經開始翻自己的錢包了:「我幫你我幫你!你要刷多少錢呀?不夠的話,我再去拿一個酸奶,兩個果汁。」


  謝茂的這張臉擱哪個時代哪種審美風潮之下,都是碾壓級別的俊美帥氣。


  就昨兒那個油頭爆痘的邋遢樣子,他都能迷得見多識廣的吳悠犯了花痴。晚上被衣飛石用清潔符洗臉擠了痘痘,抹上煥容自愈膏又養了這麼一天,臉上痘印全消,已然恢復了大半姿容。


  再有他在謝朝多年上位榮養出的天子貴氣,哪怕極力地收斂了,依然風采照人使人不敢逼視。


  ——就他身上這一件兒劣質的保安制服,穿在別人身上代表著廉價與貧窘,穿在他身上就憑空多了幾分貴公子寒假打零工體驗生活的從容玩味。


  哪怕他窮得ATM機都不吐錢,只能拿著銀|行|卡到便利店央求人套現,他也沒有絲毫窘迫。


  他並不是真的窮困。


  他自信隨時都能弄來錢,只要給他一點兒時間。


  謝茂幫買關東煮的小妹子刷卡付了四十一塊錢,小妹子數了四張十元紙幣給他,又給了一元硬幣,順便告訴他:「最近□□坐公交車一分錢,刷一下就行了哦。」


  「乖。」謝茂看著這二十多歲的小姑娘就跟小孩兒似的,塞了一個東西給她,「賞你了。」


  小妹子噗哧就笑了,配合地演了一句:「小的謝賞。」


  謝茂拿著錢出了門,小妹子看著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雙手捂住自己紅通通的小臉,兩眼都是小星星:「啊啊啊啊好帥呀,比我們家老吳老彭老李老陳還帥……啊啊啊啊啊啊,我居然忘記跟他拍照!啊啊啊啊啊——」


  犯完花痴之後,她才有空看自己手裡陌生帥哥留下的禮物。


  便利店明亮的燈光下,一枚金燦燦的胸針散發出黃金獨有的輝光,最美麗的卻不是這一抹燦爛的金色,而是鑲嵌在金葉子上透著深邃剔透光澤的翡翠。


  這翡翠珍貴到什麼程度呢?任何一眼看見它的人,都會覺得它值得天價。


  ……卧槽。


  小妹子連忙揣好這枚胸針,白生生的小手默默發抖。


  她想,這要不是個巨大的騙局,馬上就有人跟她說要她花幾千塊去做翡翠鑒定,那,就一定是真·貴公子到貧民區體驗生活來了。


  想想那麼帥的男人,做個網紅肯定比騙子賺得多吧?頓時心下稍安。


  「爸爸,我下班了,你能不能來接我呀……」小妹子偷偷打電話求助。


  我好像一不小心發了一筆橫財!

  ※


  衣飛石看中的飯鋪子就叫羊湯飯,進門坐下之後,衣飛石聞著味兒,點了羊肉湯,烤羊腿,蔥爆羊肉,見所有人都吃羊肉燒麥,他也點了一籠。


  服務員將打好的單子夾在台桌邊上,謝茂掃了一眼,156元。


  ……這他嗎錢不夠啊。謝茂陪著衣飛石吃了兩個燒麥,說:「剛才我在路上看見榨甘蔗汁了。你在此乖乖用膳,我去去就回。」


  衣飛石連忙起身:「我去……」


  一句話沒說完,起身的同時,就把與他背對背坐著的三歲小女娃擠了出去。


  這間比較復古擁擠的店鋪,用餐桌下邊擺著沒靠背的板凳。兩張板凳靠在一起,坐在衣飛石背後的小女娃對他二百多斤的體重完全沒有抵抗力。


  所幸衣飛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小女娃厚墩墩的羽絨服,千鈞一髮把她拎了起來。


  小女娃的媽媽臉都青了,抱著孩子親了好幾口。


  衣飛石連連道歉,年輕的媽媽狠狠剜他一眼。死胖子。


  「對不住,對不住。」


  謝茂見不得衣飛石受人冷眼,偏偏又確實是衣飛石沒注意,只得跟著賠罪。


  見謝茂這麼個顏色可喜的帥哥前來賠笑,孩子媽才鬆了松顏色,說:「沒關係,以後注意就行了。也要多謝你們,孩子沒摔著。」還衝衣飛石笑了笑。


  「小衣你來坐這邊。」謝茂讓衣飛石換了個位置,「這些日子你都安分些,不要隨意走動。」


  衣飛石看著自己肥墩墩的肚皮,默默點頭。


  謝茂出了飯鋪子就直撲附近人流最密集的地鐵口。


  地下通道里,不少賣手機殼賣飲料奶茶的便利店,也有擺地攤的小鋪子。


  左邊一個乞討的,抱著倆孩子,寫著長長的求救信,無非是重病致貧乞求好心人幫助,與時俱進擱了個二維碼。右邊是個捏麵人的殘疾人,也寫了個長長的陳情書,大致意思是不幸罹難受了火災,百折不撓學習捏麵人手藝,靠手藝吃飯求關照生意……


  謝茂覺得自己對新古時代還是了解得太少了,他就沒有這麼長長的一張寫著悲慘故事的布。


  他只有一根從外邊綠化帶撿來的半截枯枝。


  似他這樣帥得鶴立雞群的年輕男子,哪怕穿著保安制服,也是相當吸睛。不少行色匆匆的女孩子都放慢了腳步,走遠了還會將目光從手機上□□,戀戀不捨地回頭再看一眼。


  謝茂拿著枯枝在原地隨手挽了個劍花——他武功不行,架子總還是有的。


  這就有不少女孩子停下來,拍手圍觀:「哎呀,好帥!」


  謝茂指了指她手裡的手機:「不能拍照。」


  女孩兒活潑地搭訕:「為什麼不能拍?帥哥是公共資源!」


  「因為我要表演節目。」


  謝茂一邊和停步駐足的女孩兒說話,一邊繼續舒展筋骨,將枯枝當做短劍隨手舞開。


  他穿越前也學過劍術,不過是為了登壇作法,觀賞性不強。這輩子認認真真和衣飛石學過,也是因為太過貪慕衣飛石美色,覺得小衣舞劍極其瀟洒。衣飛石習劍禦敵殺人,他就只剩下好看了。


  他的動作吸引了過往的路人目光,又抵開了一圈空間,形成了一個被圍觀的小舞台。


  連旁邊乞討的和做面人的也都轉過頭來,一起打量這個競爭對手,想知道他葫蘆里賣什麼葯。


  有路過的年輕男子發出不屑的嗤笑:「這也算賣藝?好歹拿個吉他出來賣唱。」


  話音剛落,就見謝茂右手拿著枯枝,在左手心裡刷地抽出,原本枯萎的樹枝竟然長出了嫩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開花。


  「哇!」


  「魔術!」


  「動作好快呀。」


  謝茂將枝上一朵鮮花摘下來,戴在最先與自己搭訕的小姑娘梳起的丸子頭上,笑了笑。


  那妹子耳根倏地漲紅,摸著頭頂咯咯地笑,又問身邊的女伴:「是真的嗎?真花嗎?好不好看?你快給我拍……哦不,我來自拍一個!」


  謝茂含笑將目光往圍在自己身邊的姑娘們臉上一掃,羞澀的紅著臉,大多數已然習慣欣賞美色的女孩兒則大膽地用眼神勾他,說:「說吧說吧,怎麼賣呀?給我也來一朵!」


  圍觀群眾中,一個陪著女朋友過來的高個兒男生極其不爽:「這麼騷氣不如去當鴨子!」


  謝茂上前一步,將第二朵花插在男生的領口上,照樣笑一笑。


  那男生頓時就不吭聲了,臉比先前接了花的女孩子還紅,他女朋友噗就笑開了:「哎喲我嗎,鋼鐵直男這是要彎啊……我怎麼辦!」


  謝茂拿出一個一次性打包盒,放在地上:「初來貴寶地,囊中羞澀。各位,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還是捧個錢場吧。」


  「不賣花兒呀?」圍觀群眾紛紛掏錢,隨口打趣。


  一兩塊零錢有,十塊二十塊也不少。


  幾個看上去比較寬裕的女生嚷著沒零錢,直接放了百元大鈔。


  謝茂笑了笑,給其中一個長著痘痘的女孩兒摘了一朵花,說:「睡覺前摘一瓣泡水喝。」


  「敢情還賣狗皮膏藥。」圍觀群眾嘻嘻哈哈。


  「再表演一個魔術唄!」


  「只會枯木生春。」謝茂搖頭拒絕。


  他懂得許多新古時代這群古人都不了解奧妙的「魔術」,然而,今天表演的枯木生春,是新古時代很傳統的戲法。再往前幾百上千年,常有術士騙子以此展示「神跡」,藉此招攬信徒,朝廷屢禁不絕。


  謝茂今日用的其實是種植系法術,催生的靈花比較低級,替女孩子調調內分泌也足夠了。


  不過,外人看不懂,只會認為他用的是自古愚民的戲法。不至於驚世駭俗。


  這波人和謝茂說了幾句話,趕時間的就先離開了,貪慕男色的就留了下來,繼續圍觀。待新來的觀眾聚集一波之後,謝茂又催生了幾朵花:「初臨貴寶地,囊中羞澀。各位,有錢的……」


  幾個女孩兒就嘻嘻哈哈地幫腔:「捧個錢場。」


  「沒錢的……」


  「還是捧個錢場。哈哈哈,小哥兒,你真是死要錢。」


  ……


  謝茂在前往地鐵的地下通道總共只停留了不到半小時,表演三次,飯盒就裝滿了錢。


  他把錢揣在口袋裡,沖戀戀不捨的女孩子們笑了笑,手中生機勃發的樹枝倏地變得乾癟枯黑,被他順手扔進了垃圾桶。所有人目光下意識地集中在枯枝和垃圾桶上的時候,他人已經不見了。


  回羊湯飯鋪子的時候,謝茂路過榨甘蔗汁的小攤,買了兩杯大號甘蔗汁。


  衣飛石已經把所有盤子里的食物都吃完了,正孤獨茫然地望著門口。


  看見謝茂端著甘蔗汁進門,他失去焦距的雙眸瞬間變得明亮,似乎想要站起來,又摸摸自己肥胖的肚皮,按捺住了。


  「吃飽了嗎?」謝茂把一杯甘蔗汁遞給他,「等急了?朕去外邊轉了一圈。」


  衣飛石認識吸管不認識塑封杯,研究了一下怎麼打開。謝茂替他示範了一下,尖頭吸管噗地扎進密封膜,重新遞給衣飛石:「走吧。」


  ※


  麵包車上,小面開著車,米粉無力地歪在副駕座上,差點從安全帶上縮下去。


  從醫院出來之後,他倆就一直跟在謝茂背後,等著謝茂給安全接頭的暗號,準備上前交換情報。謝茂是他們的老大,退役之前,級別比他們高了五階。所以,在正常情況下,謝茂不命令接頭,他們不能隨便上前。


  今天突然通過公安系統找上謝茂,也是因為情況緊急。既然接了頭,哪怕謝茂退役了,他們還是老老實實地守著規矩,不敢隨便截人惹老大發火。


  可是,這都八點多了……


  老大先是去銀行,再去吃飯,抽空還去地下通道賣了個色……啊不,賣了個藝。


  現在這是要幹嘛呀?和那個胖墩墩的玄學高手,在都市的霓虹下手牽手遛彎?


  「再等一會兒,燕窩和蟲草都要到了吧?」米粉搓了搓自己快要變形的臉,看著面前漫無目的行走的老大和胖高手,覺得老大退役之後,行事越發高深莫測了。


  小面則看著那根從垃圾桶里撿來的枯枝,苦苦思索。


  莫非,老大這是在暗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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