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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振衣飛石(123)

  衣飛石當然不願意長兄再次出山掌權。


  他從來也不想和長兄爭奪衣家家主的位置, 不想讓衣飛金重新執掌兵權, 完全是因為衣飛金心性已改,誰都不知道衣飛金手裡有了兵馬會怎麼想怎麼做。


  別人出不出簍子,衣飛石管不著,衣飛金一旦出了簍子, 坑的就是他們全家。


  ——這和衣尚予的擔心是一致的。父子兄弟之間,很難真的將關係割捨開。不止衣飛石不願意衣飛金再出山, 只怕衣尚予也是不願意的。


  衣飛石很想勸說皇帝改變想法,殷克家不是已經去南邊了嗎?在南面督戰的燕鈺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了。事實上, 南邊一直安寧不了, 真不是打仗的將軍不行, 而是邊城勾結浮托的城主太多。與其費力與浮托周旋, 不如好好整飭邊城城防, 這腹背受敵的打法哪個將軍受得了?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現在皇帝這麼隱隱地不痛快, 衣飛石也不敢輕擄虎鬚。


  皇帝總勸他事緩則圓, 反正任命也不會那麼快出來,邊將任命和內衛不同, 皇帝也不能一拍腦袋就下聖旨, 文書不止要過兵部, 還要去樞機處籤押記檔, 衣尚予不肯用印, 衣飛金就去不了南邊。


  思及此, 衣飛石就決定緩上兩日, 待皇帝心情好一些了,再慢慢和皇帝說。


  收拾好衣飛石臉上的巴掌印,趙從貴帶人來服侍用膳。和往常一樣,快馬回京的衣飛石沿途肯定都沒吃好睡好,趙從貴準備的都是衣飛石愛吃的菜色,殷勤地服侍在側。


  往日謝茂都會坐在一邊幫著布菜添湯,這天也陪坐在衣飛石身側,冷冷袖手看著。


  這氣氛頗不尋常。服侍的下人都緊繃了心神,小心翼翼地惟恐出了差錯頂上雷。


  衣飛石几次都佯作沒察覺,兩碗湯一碗肉吃下肚之後,他也終於忍不住了,問道:「便是臣做錯了,明日抬兩車寶石珍玩賠給陛下,可好?」他放下碗筷,轉身望著謝茂,「臣沒能保護好自己,臣錯了……」


  謝茂憋了半下午,原本不想問,知道應該體諒衣飛石,知道衣飛石並沒有他這樣的自由與底氣,但是,他心底還是有些憋屈。現在衣飛石還一臉「陛下無理取鬧」的姿態問他,他就不禁問道:「朕與你的事,就這麼見不得人?」


  衣飛石被他一句話問住了。見不得人?

  衣飛石沒細想過這個問題。可皇帝不許他親近婦人,也說一輩子只和他在一起,這樣荒謬又驚世駭俗的關係,他根本不敢跟任何人說,說了只怕也沒有人會相信,不就是見不得人嗎?

  「你是怕給鎮國公知道了,他要打你?」謝茂看著衣飛石腫起的臉頰,口風有些冷。


  衣飛石忙道:「沒有。陛下,臣挨這巴掌,就是與臣父相約做戲而已。」他才發現皇帝開始記恨他的親爹了,立即解釋,「臣父與臣母不同,臣父真心愛護臣,訓之誡之,毋使再次,臣做錯了,臣父才教訓臣。臣事陛下,忠君效國,這又不是錯事,臣父不會打。」


  這話聽得謝茂心裡舒坦,對嘛,服侍朕,又不是錯事。不過,他還是不高興:「那你為何要弄什麼高娶低娶的把戲?就不能大大方方告訴你爹,你要和朕在一起,不能有婦人?」


  衣飛石真的不理解皇帝。你都要我斷子絕孫了,還要我大大方方告訴我爹?我費心思想了個轍遮掩,你還怪我沒把事挑明了說?倘若不是皇帝一貫疼愛自己,捨不得自己受苦,衣飛石都覺得皇帝這是故意想讓自己被親爹捶死,看衣家父子相殘了。


  看著皇帝理直氣壯指責自己的模樣,衣飛石難得一次被噎得發慌。


  ——往日都是他把謝茂噎住,這還是謝茂第一次噎住他。


  他覺得是理所當然要瞞住的事情,皇帝理所當然地覺得可以掀開來談。理所當然這個詞,就代表著沒什麼道理,天生就該如此。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服皇帝,與皇帝大眼瞪小眼對視許久之後,皇帝不肯妥協,他只能低頭:「臣知錯。」


  皇帝的道理當然比臣子的道理更大。衣飛石也不能說,陛下你錯了,我才是對的。


  他對別人愛耍心眼,對皇帝就比較實在。認錯之後,他就老老實實地說:「陛下給臣一些時間,臣三五個月之間,就把諸事和臣父說清楚。」事情有些棘手,他此前也沒想過要攤牌,必須要一點時間布局。


  謝茂憋屈就憋屈在衣飛石把他死死藏著,覺得他見不了人。


  現在衣飛石這麼乖,他才提醒一句,衣飛石連半個字抗辯都沒有,馬上認錯,並且提供了補救方案,連時間表都給出來了,這種服從度執行力都讓謝茂覺得非常滿意。


  他要的是衣飛石的態度,這種為難的事,他怎麼捨得叫衣飛石親自去辦?


  謝茂當即緩和下臉色,摸摸衣飛石的腦袋,重新給他塞上筷子,說道:「只要你覺得朕能見人就好。這事不必你費心,交給朕來辦。」


  他低頭親了親衣飛石的髮鬢,剛剛清洗過的長髮帶著玫瑰膏的香氣,「小衣,人這一生會受很多委屈。朕只有一雙眼睛一雙手,朕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很多時候,朕會疏忽,朕會看不見,護不住,但是,小衣,朕向你保證——」


  「誰也不能因為朕對你的喜歡而委屈你。」


  「朕與你在一起,這件事只讓你歡喜,只讓你榮耀,絕不會讓你羞辱委屈。」


  謝茂輕聲許諾,這是他對衣飛石的承諾,也是他對自己的訓誡。


  如果你愛一個人,這一份愛只給他帶去屈辱和災難,那麼,你給的愛,有不如無。


  ※


  趙從貴躡手躡腳進出好幾趟,衣飛石看了看窗外昏黃的天色,小聲問:「是不是該去長信宮給娘娘請安了?」


  衣飛石今日才抵京,午膳耽擱了,晚膳時分總該去長信宮侍膳磕頭。謝茂知道這是基本的禮數,只是美人在懷實在不想起床,摟著衣飛石不肯放:「再躺一會兒。」


  衣飛石勾著他的手指,輕輕地晃:「天都黑了。」


  「所以才不想起床啊。」謝茂呻吟一聲,親了衣飛石一下,「起吧起吧,娘娘可想你了。今晚把你借給娘娘一個時辰。」


  二人這才爬起來洗漱更衣,衣飛石著急又不敢催促,自己穿戴整齊之後,親自上手服侍皇帝,動作是比宮人服侍得快一些,架不住皇帝動不動就要摸一下,親一口,真正排駕趕到長信宮時,宮燈已經點亮了一長串,殿內燈火通明,準備御膳的宮人魚貫穿梭,熱鬧非凡。


  顯然太后也很重視這一次家宴,下午就開始準備了。太后親自在桌邊看菜色,聽說皇帝與侯爺來了,眼角綻開一絲愉悅的笑意,吩咐宮人開宴。


  「臣拜見娘娘。」衣飛石上前施禮,有些不好意思,他與皇帝明顯就是來晚了。


  謝茂臉皮厚,絲毫沒覺得害臊,跟上躬了躬身:「阿娘。」


  太后扶起衣飛石,很專註地看了看他的臉,關心地說:「還疼不疼了?想必鎮國公也是急了,下手沒了輕重。你別傷心,似你父親這樣的人物,若不是他極心愛看重的人,絕不會輕易動手教訓,這是愛你。」


  謝茂聽著很不以為然,不過,衣飛石被太后拉著手勸慰一番,就有點感動的樣子,也不知道是感懷衣尚予愛子之心,還是感動太后的垂問之情,反正小衣聽著受用,謝茂就沒唱反調,佯作沒聽見。


  這邊宮人熱火朝天地準備開宴,那邊太后還專門要了藥箱,重新給衣飛石抹了臉。


  衣飛石乖巧地依在太后膝下,被太后溫柔地撫弄臉頰,太后偶然問他輕重,又問他在西北的起居見聞,他都乖乖地回答,溫馴得不得了,看得謝茂心生嫉妒。今晚朕也要小衣這麼依著朕的膝蓋,抬起頭,看著朕,乖乖地和朕說話!


  「你回來了,娘娘也放心。」


  太後用毛巾拭去衣飛石頰邊殘餘的藥膏,起身洗了洗手,準備吃飯,「陛下身邊有你跟著護著,再沒有更妥當的了。」


  衣飛石放話說要給皇帝守宮門,太后不可能不知道。


  她在衣飛石回京的第一時間就表明了態度,你要做羽林衛將軍,可以,我支持。


  謝茂和太后隱約不痛快,衣飛石就把這母子二人之間的隔閡想得異常巨大,原以為太后必然要爭上一回,哪曉得根本都不必皇帝提,太后自己就先退了這一步——說到底,當初太后說服皇帝任用張姿做羽林衛將軍,就是因為張姿是最合適的人選。


  衣飛石滅陳之後,京中局勢就變得不同了。如今他再交了兵權回京,太后還能堅持說皇帝的信任是荒謬不可信的么?


  皇帝信任了衣飛石,滅了陳朝,收了西北兵權。


  衣飛石信任皇帝,滅了陳朝,順利交回了西北兵權。


  事實勝於雄辯。謝茂與衣飛石之間在外人看來荒謬不已的信任,已經用事實和結果,說服了所有曾經對他們將信將疑的人。如衣尚予,也如太后。衣尚予也只是教訓衣飛石,不要得隴望蜀,知道見好就收,他相信,起碼現在的皇帝對衣家沒有惡意。


  如今皇室對衣家掌握了絕對的主動權,太后就更沒有理由懷疑衣家的忠誠了。


  不管皇帝曾經腦子抽筋一樣的信任多麼地荒謬,事實證明,他的信任沒有錯。


  從太后答應皇帝帶著三萬衛戍軍巡幸西北的那一刻開始,衣飛石執掌羽林衛就沒什麼阻礙了。太后已經認同了皇帝對衣飛石出格離譜的信任。隨後衣飛石在西北的所作所為,也證明了他配得起皇帝這一份荒謬的信任。


  衣飛石略訕訕地跟著太後起身,依在她身後,不好意思地說:「娘娘是那個意思嗎?」他這話問得很無禮,又顯得很親昵。不是毫無防備的至親之間,不會這麼大咧咧地問。


  謝茂一直豎起耳朵聽他們說話,這會兒就聽得更認真了。


  太后笑道:「是那個意思。」


  她走近桌邊,謝茂扶她入座。她一手拉著兒子,一手拉著授以箭術衣缽的徒弟,說道:「朝中都說沭陽侯是我的心腹。若論心腹要害,誰又能及得上你?」


  她說這話時,看的是衣飛石,可誰都知道,她真正想要傾訴的人是誰。


  謝茂笑道:「朕也一樣。」


  ※


  次日不朝,不上班的謝茂就纏著衣飛石,在太極殿待了一整天。


  內閣諸臣照例要來太極殿回事,趙從貴就只得出來撒謊,說皇帝偶感風寒,正在將息。太后哭笑不得地打圓場,還故意差了大宮女到太極殿送湯藥,表示皇帝確實病了,連太后都驚動了。


  三日清晨是小朝,衣飛石臉上的巴掌印兒也全消了,君臣二人一齊去了玉門殿。


  升朝之後,皇帝都沒有和內閣商議,直接在朝堂上拋了一個話題:「陳朝已滅,滅陳巨勛也已歸來。如何酬功賞勛,朝中已有公論,衣卿加官進爵不在話下。衣卿滅陳,非一夕之功。自太祖太宗立國,夙願飲馬蘭宮,數代帝王嘔心瀝血,萬千忠誠將士灑血疆塵,衣卿之前,無數勛臣皆應厚賜重賞,上表祖宗社稷,下慰忠魂於九泉。」


  所有朝臣都有點懵,皇帝這是想幹嘛?

  只有站在前排的黎王一顆心劇烈地躍動起來!他意識到,皇帝這是在履行諾言了!

  皇帝要給謝芳追封!


  謝芳死於諸秋戰場之上,說和滅陳沒關係?諸秋不平,何以滅陳?


  謝芳堂堂文帝嫡長子,奉命出征,死於戰陣,如此勇武忠貞,難道不值得追贈,不值得永銘青史,萬代讚頌嗎?他若不死,原本就該是謝朝的下一代皇帝啊!


  不過,謝茂也不可能一口氣就把自己的最終目的點出來。


  他沖內閣點點頭,說:「此事由內閣主理,吏部、兵部調卷考功,往前三代五十年間,所有死戰殉陣之忠臣良將,皆要一一記載在卷,於蘭宮勒石為碑。朝廷已經追封、追贈、賞賜撫恤的,著考功司重新核准其功勛賞格,重者不奪,輕者再賞。」


  他這一番話,重點就在於輕者再賞四個字。


  本就是專為謝芳而來。


  現在就只差一個能領會上意的聰明朝臣了,當然,這人都是現成的。


  「六兄近日無事,到內閣幫辦此事吧。」


  謝范忍著滿心的激動,上前磕頭領命:「臣遵旨!」


  突然把黎王弄進內閣幫辦,內閣幾個老狐狸哪還不明白皇帝的意思?剛散了朝,激動的謝范就被幾個內閣大臣拖去了文華殿。給內閣大臣攬了事兒,也不擔心謝范會對追封謝芳之事不上心,謝茂悠悠閑閑地帶著衣飛石出了宮。


  出了皇城不到兩條街,車駕就在住雲台門前停了下來。


  衣飛石順手扶謝茂下車,問道:「今日到住雲台消遣么?」心中略有幾分不解。


  住雲台是太宗元后余氏的私產,這位余皇后乃是太宗表妹,母親漣陽大長公主是太祖親姐,父親余恆是太祖打天下的老兄弟,她自己與太宗皇帝青梅竹馬,感情甚篤。因此,為了太宗寵幸妃嬪,余皇后常常拈酸吃醋和太宗鬧脾氣,國母一怒之下出宮回娘家當然不行,這位氣了又要往外跑,太宗就把皇城外的住雲台圈了起來,賜給余皇后做賭氣時的棲身之地。


  曾經住雲颱風光極好,園中遍植梨樹,花開時梨花如雪,觀之如同雲海,得名住雲台。


  到了仁宗時期,也有宮妃想要效仿余皇后,求皇帝賜住雲台以示恩寵,惹得仁宗皇帝頭大如斗,乾脆就把住雲台封了,誰也不許住。


  文帝時,元后、繼后也為了住雲台一番勾心鬥角,惹怒了文帝之後,乾脆把住雲台塞給了一個不知名的小宮妃,剛剛被立為皇后的大林氏大發雷霆,暗中遣人將這宮妃燒死在梨花雲海之中,住雲台盛景不在,就此凋零。


  這麼多年來,住雲台就荒廢在皇城之前,明明位置非常好,佔地也頗具規模,沒有被火焚燒的地方更是雕樑畫棟氣派輝煌,卻始終沒有人敢貪圖染指——皇後宮妃住過的地方,除了皇帝御賜,誰敢伸手去要?親王住進去都逾制了。


  不過,這地方曾經再好,此時也荒廢已久,來這裡幹什麼?衣飛石自然不解。


  宮監上前開門,謝茂帶著衣飛石散步入內,此時秋高氣爽,涼風習習,走進住雲台一道大門,風中就傳來桂花的香氣。和衣飛石想象中荒蕪不整的景象不同,住雲台明顯已經修葺過了,磚瓦鋥亮,處處秩序井然。


  最讓衣飛石驚訝的是,這曾經讓皇后、宮妃住過的皇家別院,居然全部縮減了規格。


  不是他自戀,他仔仔細細地留心了一下,不管是房檐還是屋脊,門前的踏跺層級高度,照壁的長短高矮……林林總總,每一分每一處,全都已經縮減成一等公的使用規格。


  種種跡象都表明,這是即將住進一位國公爺的宅子。


  陛下是要把住雲台賜給我住吧?衣飛石心尖兒有點縮緊,暖暖地有點燙。


  衣飛石不是沒見識的人,他不在乎這個氣派輝煌的院子,他在乎的是皇帝對他的心意。


  文帝泄憤似的把住雲台賜給炮灰宮妃居住不提,這座住雲台,本就是太宗與余皇后愛情的象徵。太宗確實不可能為了余皇后荒廢後宮。可是,他一生敬重余皇后,對余皇后永遠溫言細語,宮妃雖多卻無一寵妃,愛重余皇后所有的子女,將皇位留給了余皇后的嫡長子,這就是一位古代帝王能給皇后的所有愛情。


  余皇后之後,多少皇後宮妃期盼著這座住雲台?

  然而,這麼多年以來,太宗只有一個,余皇后也只有一個。


  「陛下。」衣飛石按捺住心中的雀躍,四下都是太極殿的下人,他第一次在外邊主動拉住皇帝的手,「陛下,陛下。」


  衣飛石高興了不會說甜言蜜語,只會幹巴巴地喊陛下。


  謝茂被他喊得高興,心裡也挺得意:「怎麼?喜歡?」


  衣飛石不住點頭:「喜歡!」


  「喜歡也不能白給你。」謝茂低聲在衣飛石耳畔說了句什麼。


  衣飛石非但沒有害羞,反而眸光閃閃地點頭,滿口答應:「嗯,好。」又忍不住問,「陛下喜歡為何不早些告訴臣?不必今夜,夜夜皆可行事。」


  故意開黃腔的謝茂又被噎了一次,拉著衣飛石在住雲台各處轉了轉。


  從去年衣飛石滅陳獻俘之時,謝茂就著人開始修葺住雲台,主要是修改縮減規格,將地填了起來,一處處地改。


  他自然也可以讓衣飛石用皇后規格,只要他想,立衣飛石為皇后也不是沒辦法。


  之所以不那麼做,就是不想做而已,不值得去辛苦經營而已。在他的心目中,衣飛石就是衣飛石,是衣大將軍,是國公爺,衣飛石存在的意義不是做他謝茂的皇后,衣飛石留在史書上的字跡也不該是太平帝盛寵的男皇后。


  謝茂想要進入衣飛石的生命之中,卻不想讓自己的存在淡去了衣飛石本身的光彩風華。


  二人在住雲台轉了大半個下午,主要去觀雲小樓盤桓多時。


  這也是謝茂前世發現的秘辛之一,住雲台的觀雲小樓有一條密道,直接通向太極殿東殿。


  當然,如今在太極殿那一頭的出口已經被堵死了,謝茂打算過幾日再秘密差人通開。他當然希望衣飛石能常年居住在太極殿,但衣飛石封了國公,總得有個自己的府邸,這府邸最好離皇城近,最好有條便道直接到他寢室……


  這不是全齊活了嗎?謝茂再次感謝老祖宗。謝謝你們倆夫妻恩愛,吵架還帶挖密道的!


  謝茂和衣飛石分享了這個秘密,衣飛石也特別興奮,難得像個孩子一樣鑽進密道東看西看,玩了半天,二人興盡回宮之時,趙從貴小聲來回稟:「稟聖人,下邊說,長公主府遣官媒去了工部員外郎黃曉清家……」


  衣飛石暗道糟了,回頭一看,果然,皇帝臉色瞬間就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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