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他的幸福
周末，顧莞陪賀霆回賀宅吃飯，正巧碰上賀連城在向關敏發脾氣。原來是他知道了關敏去找周曉秋，並且誤傷了顧莞的事，大發雷霆。
顧莞和賀霆回來以後，他便暫時壓下火氣，停止了和關敏的爭吵。但他還是面色陰沉，整個家裡的氣氛都有些凝滯。
顧莞覺得其實賀連城也沒有什麼發脾氣的立場，畢竟是他有錯在先。可是在他和關敏的夫妻關係中，一開始他們就不是平等的，關敏自然沒有底氣。
吃飯的時候，關敏似乎心情不好，不想下來吃飯。但是被賀連城吼了幾句，最後還是乖乖的坐在了飯桌上。
顧莞看著她頹靡的神色，和明顯哭過的有些紅腫的眼睛，心中有些不忍，但她也沒有資格說什麼。
關敏喝了兩口湯，實在沒什麼胃口，便起身抱歉想要先行離開。
賀連城黑著一張臉，不耐煩的呵斥她，「坐下，我有話要說，」
顧莞看這架勢，一瞬間還有點緊張，因為她在想賀連城會不會說要跟關敏離婚之類的話。那今晚賀宅必定會掀起一場血雨腥風，她在場摻和別人的家事似乎挺不好的。
但沒想到，賀連城要說的事不是他和關敏，而是關於顧莞和賀霆。
賀連城說，「小莞啊，你和小霆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了，之後怎麼打算的？」
顧莞有點懵，不太理解賀連城話中的意思，「賀伯伯是指？」
賀連城稍稍沉吟了一下，緩緩開口，「我是這樣想的，你們兩個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了，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該找個時間，雙方父母見一下面，把你們的事情定下來？」
顧莞頓時石化，雙方父母見面，把他們的事定下來，這是要訂婚的意思嘛？
說到賀霆的事，關敏這才提起點精神，附和道，「是啊，你們兩個不是高中就談過嘛，雖然中間分開了一段時間，但是現在又能走到一起，這是多好的緣分啊，就趁早定下來吧。」
顧莞臉上的假笑都快綳不住，喂喂，關女士，你欠我的人情不是在這種時候還的啊，你就不要火上澆油了。
這個突如其來的話題讓顧莞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接招。
她最開始是為了欺騙賀霆才答應跟他複合的，後來事迹敗露乾脆跟他撕破臉皮，卻又因為莫名其妙的約定又跟他綁在了一起。
雖然她對他的感情在一日一日的發生著變化，也在慢慢的接受他，可她直到現在也沒鬆口要跟他在一起。所以訂婚什麼的，實在太突然了。她一面尷尬的乾笑，一面把求助的視線投向了賀霆。
賀霆知道顧莞的心思，知道她沒有做好準備，甚至根本不想跟他有更深層次的關係。所以雖然他心中極度期盼這件事能成為現實，希望顧莞能夠接受他，但是為了不讓她為難，他還是壓制住了心中的躁動。
他的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一絲欣喜，反是神色淡淡的回了一句，「你們還是先把自己的事解決清楚，再來關心我的事吧。」
這一句話，讓賀連城和關敏兩個人都很尷尬。
賀連城有些不高興，原本臉上淺淺的笑意更是淡到看不出來，聲音也嚴厲了些，「我們大人的事不影響你們，你們該怎樣還是怎樣。」
賀霆放下筷子，看向賀連城，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眼中卻隱含著不滿，「怎麼不影響？你覺得哪個女孩子的父母會放心她嫁進這麼混亂的一個家庭？」
賀霆這話說的雖然在理，但對於父母來說有些過分了。
顧莞適時的表現出一個賢內助應有的氣度，她拉住賀霆的衣袖，輕聲勸道，「別說了。」
接著又看向賀連城，一臉歉意的說，「賀伯伯，您別生氣，賀霆最近工作壓力有些大。」
賀連城「啪」的一聲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冷哼了一聲，「壓力大？我看他是火氣大！」
賀連城發了脾氣，關敏卻一反往常的懼怕。她蹭的一下站起來，冷冷的說了一聲，「我吃好了，先回房了，你們慢用。」
賀連城當即臉色更難看，沖她吼了一聲，「站住！」
這次關敏卻沒有理他，直接轉身走人了。
兒子不聽話，老婆也不給面子，賀連城頓時氣得七竅生煙。他不說話，陰沉著一張臉，整個餐桌的氣氛中瀰漫著一股黑雲裹挾著暴雨的壓迫感。
顧莞也只好裝鵪鶉，埋著頭不說話。
沉默半晌，賀霆叫來保姆，吩咐道，「吳媽，給夫人做碗餛飩送到她的房間，她喜歡吃這個，應該能吃點。」
吳媽應了一聲，剛要去做，賀連城生氣的說，「不用給她做，這麼一大桌子菜是她自己不吃的，少吃一頓也餓不死！」
吳媽一時之間有些為難，不知到底該聽誰的，求助的看向賀霆。
賀霆沒理賀連城，仍是對吳媽說，「吳媽，去吧。」
吳媽「哎」了一聲趕緊溜了，生怕賀連城再與賀霆爭執起來，她左右為難。
接著，賀霆又轉向賀連城，仍是語氣平淡，卻帶了些指責之意，「爸爸可能不知道，媽媽的胃不太好。她雖然每頓都吃的不多，但一頓也不能少，否則就會胃痛。」
賀霆即便在賀連城面前，也很少稱呼關敏為媽媽，提起她的時候多是用些她，那個女人之類的並不尊敬的稱呼。可是他這一聲媽媽和那些關心的話語讓賀連城意識到，賀霆雖然不喜歡關敏，卻也還是護著她的。在關鍵時刻，他還是會毫不猶豫的站在她那邊。
賀霆的這番舉動不只是關心關敏，更是擺出一個姿態讓賀連城明白他的立場。
賀連城看著賀霆，這個他一直寵愛，親手教出來的孩子，已經成長到了讓他也不得不妥協的地步。
以前賀霆想要什麼，尚會對他撒嬌，懇求。現在卻站在與他同等的對立面，直接提出對等的條件。果真是長大了，羽翼豐滿了。當然他是欣慰的，但對於賀霆無聲卻堅決的反抗也有些心酸。
不過他也明白，關敏還在，賀霆怎麼能允許其他女人取代她在賀家的位置。即便是賀琛對家產毫無想法，恐怕也不能接受一個比她還小的女人做繼母。一個關敏他已經磨合了十幾年才接受，再來一個難保以後他會連家都不回。
回程的路上，顧莞好笑又不解的問，「你們是父子，有什麼話不能直接說呢，何必這樣繞來繞去的。」
賀霆無奈的說，「以前我也這麼想，但是你知道，人一旦到了一個比較高的位置，就無法平等的與其他人對話。就好比古代的皇帝，你只能順著他說，想達到什麼目的，只能引導他，讓他自己開口。
我爸就是賀氏的皇帝，也是我們這個家裡的皇帝。所以很多事情不需要太直白的說出口，否則可能會引起雙方不適，甚至父子爭吵。不僅傷感情，更傷和氣，最後不好收場。所以我只要表明態度和立場就好，他自己會做判斷。」
顧莞嘖嘖道，「多累啊。」
賀霆嘆了口氣，「這就是我從小受到的教育，生意場上只能如此，所以就養成了面對他的時候也會這樣的習慣。但是好在有你，只有在你面前，我才可以毫無顧忌的做我自己。」
顧莞被突然的告了個白，沒什麼話好說，只能應和一聲，「好吧。」
賀霆想了想，又對顧莞解釋道，「莞莞，我爸今天說的我們倆的事，我之前並不知曉。如果讓你覺得不舒服，我很抱歉，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了。」
其實當賀連城說讓他們趕緊訂婚的時候，他心中雖然有期待，卻忐忑更多。他怕顧莞覺得不舒服，出了那個家門就要跟他攤牌。他可以接受顧莞對這件事的猶豫和抗拒，但讓他感到最害怕的是，她或許可能依然做好了隨時會離開他的準備。
賀霆還在等待顧莞的答覆，期待她說無所謂，顧莞卻給了他一個極大的驚喜。
她說，「訂婚確實有些太突然了，我們還是先試試看，我們到底合不合適在一起生活吧。」
顧莞這話的意思是，同意真的跟他在一起，並且訂婚也不是沒有希望？
賀霆激動的腳下一個打滑，差點踩了油門。他趕緊將車停在了路邊，很怕自己情緒過於激動，把車開的飛出去。
他撲到顧莞面前，眼睛里射出兩道光芒，不敢置信的問，「莞莞，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顧莞學著他的語氣，不耐煩的說，「我不會把同一句話重複第二遍，但是我告訴你，如果你背叛我，我這一生都不會再見你。」
賀霆大喜過望，馬上承諾，「我不會，我絕對不會！」
他說著就往前湊，想要吻顧莞。被顧莞嫌棄的用手拎著他的耳朵拉開了，「好好開車，趕緊回家，我累了。」
賀霆傻兮兮的沖著顧莞樂了半天，才重新發動車子，一路心情開花的開回家。雖然訂婚未成，但卻得到了意外之喜，賀霆的心情激動亢奮的簡直無以言表。
終於到了家，一下車，賀霆就激動的將顧莞抱了起來，轉了好幾個圈。
顧莞被他轉的有點暈，嗔道，「放我下來。」
賀霆不再轉圈，卻也抱著她沒有放手，厚著臉皮說，「我不放，我要緊緊的抱著你，再也不放手。」
於是賀霆就真的一路保持著和顧莞相擁的動作走進了屋子，顧莞對此表示很無奈。